張少楠立刻沖進廁所看，確實在馬桶上面看見炸彈，而且顯示屏顯示只有十幾秒時間。

張少楠心裏慌啊，沖出去叫蒙蕓快跑。

蒙蕓摔在床邊，張少楠過去拉她起來，往門外推，也不管會不會摔到她，直接推出去喊了一聲快跑。接著，張少楠飛快返回把冷面菩薩抱起來，才剛走出門口，轉了身，爆炸了，轟一聲，產生了巨大的氣流，張少楠抱著冷面菩薩整個飛了出去，最後摔在走廊裏，完全沒有了知覺。

醒來時，張少楠發現自己在醫院，一個很大的房間，玻璃是透明的，能看見外面的走廊站著許多警察，老陳、張鴻、萬先生，以及冷面菩薩的助理都在，還有林鳳陽。

張少楠撐著坐起來，外面的人立刻開門進來，萬先生問：“張總，感覺怎麽樣？”

張少楠剛想回答，忽然喉嚨一癢，吐了出來，被單上面都是吐的東西，很臭很惡心。立刻，萬先生去叫醫生進來，醫生來了以後問許多問題，張少楠都一一回答，好像吐完後清醒了許多，腦袋不怎麽痛了，手手腳腳也不痛，就是背部有點麻。

“沒事了，吐是正常反應。”醫生張少楠說，也對大家說。

張少楠問林鳳陽：“冷面菩薩和蒙蕓呢？”

林鳳陽說：“她們很好。”

張少楠立刻下床，那時候護士剛換完床單，蓋在張少楠身上，張少楠翻開了，萬先生說：“張總，你最好別下床，要休息。”

張少楠說：“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老陳說：“你的朋友沒事，我們得給你錄個口供，例行公事。”

接下來的半小時，老陳和另一個警察給張少楠錄口供，覺得能說的，張少楠都告訴了他們。

老陳說張少楠很幸運，沒有人質傷亡，考慮到他和林鳳陽救了那麽多人質，滅了那幫劫匪，故對他們的行為不予追究。還說等下會有記者采訪，讓張少楠不要亂說話，尤其別說警方壞話，那是一個交換條件。聽老陳那麽說，張少楠當然松了一口氣，因為以為會很麻煩的，沒想到是好結果，真是佛祖保佑。

錄完口供後，果然有記者采訪，問許多問題，張少楠一個個按照老陳的意思回答，大讚香港警方。記者問當時像蜘蛛俠一樣掛在半空那個是誰時，張少楠看了傍邊的林鳳陽一眼，林鳳陽搖頭，張少楠就對記者默認了……

記者最後問的一個問題是，甘願冒那麽大危險去救人，想救的是什麽人？張少楠沈默了有十幾秒，然後給出答案說：“我救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我的女人。”冷面菩薩確實是張少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冷面菩薩對他的好、對他的幫助、對他的愛，永遠無法忘懷。

陸續被好幾批記者采訪過後，終於安靜下來，可是沒多久又來了一幫警察，都是些高級特派員處長之類，來慰問張少楠，說的都是好話，完了給張少楠一面錦旗，以及一個獎杯，好市民獎。

病房終於安靜了，那時候已經兩點多，張少楠下床活動，感覺自己沒有問題，然後和林鳳陽走出去。

林鳳陽給張少楠帶路，去見冷面菩薩。

打開病房門，看見一臺小電視，沒聲音，只有畫面，在播放新聞，蒙蕓坐在病床上看著門口方向，她腦袋貼著膠布，給張少楠露了一個微笑，然後指指隔壁的一個病床，示意張少楠小點聲，因為那張病床是冷面菩薩躺在上面，閉著眼睛，睡著了，皺著眉頭睡著了……

走近以後，張少楠小聲問蒙蕓：“醫生怎麽說？”

蒙蕓嘆了口氣：“還算慶幸，再遲兩個小時送來就救不回來了，醫生告訴了她，建議她好好休息，最好到指定的療養地休息個一年半載。”

“她怎麽說？”

蒙蕓露出一個苦笑，張少楠能想到，冷面菩薩不願意。

“你在這邊吧，我去你那邊的病房。”蒙蕓下了床，“其實我有點餓，能不能借林鳳陽跟我到外面吃點東西？”

張少楠說：“別出去，讓林鳳陽買回來。”

蒙蕓和林鳳陽出去了，張少楠搬了個椅子座在床邊，抓住冷面菩薩的手的時候，冷面菩薩眉毛跳躍了一下，隨即睜開眼睛，看了張少楠一眼，目光立刻轉投到電視屏幕裏，看著反覆在重播的關於消滅劫匪的新聞，還有記者對張少楠的采訪，以及張少楠說那句話。

“你的女人在蘇格蘭，而且是我姐。”冷面菩薩說話了，語調平靜，“我們是時候談談了，做選擇從來都困難重重，但面對選擇時多困難都必須克服，這是責任，對己對人對事的責任。我知道你怎麽想，不行，你不行，我更不行，蘇素凝是我姐，所以你不需要考慮我，我只希望你大慈大悲放過我，不要逼我，讓我好好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張少楠說：“我只是想幫你。”

“幫完了，從今以後，我不再需要你幫。”冷面菩薩猶豫了一下，繼續道，“你難道沒發現你每次幫我都會把事情弄的比原來更糟？這次你幾乎把我和你自己炸死，你帶林鳳陽進來救我，弄不好不但我死，你和林鳳陽都得死，這賬要算到誰頭上？我寧願你不來，最後你來了，傻，不過也好，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張少楠好驚訝冷面菩薩那麽說，那叫歪曲事理。試想如果他不去，劫匪只要再堅持兩個小時她就要掛掉，醫生那樣說，她知道。好，他去了，房間裏有炸彈，不說他去不去，只要遲幾分鐘進房間，她和蒙蕓都會被炸飛，那麽算來怎麽著都是他救了她，怎麽反過來把事情弄糟糕了呢？

冷面菩薩繼續說：“我們沒有了關聯，沒有了聯系，對雙方都好，你不用煩惱我，我不用煩惱你，不用連累對方，害對方。”

“是這樣嗎？”張少楠聲音有點苦澀。

“不知道，盡量做到這樣吧！”冷面菩薩嘆了口氣，“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辦法，蘇素凝是我姐，我不可能，更不會去做些傷害她的事情，與其幾個人痛苦，倒不如一個人承受。近來，我不理你正因為想到這些，我不想越踩越深以致無法自拔，你應該明白，應該配合我，然後慢慢淡忘，而不是糾纏不放，你這樣會令我很煩惱、很難受，知道麽？”

張少楠說不出話，冷面菩薩說的他能想到，蘇素凝的想法亦能猜到，倆姐妹都不知道怎麽想到一塊去了，都想無私的讓對方。

“你沒話要說？”

張少楠搖了搖頭，說也白說，冷面菩薩決定了的事情基本上很難做出改變，難道告訴她，蘇素凝跟她想法一樣？說出來又無法改變結果，寧願沈默。

“謝謝你對我的尊重，你不說是好的，就這樣吧！”冷面菩薩指了指門外，“你可以走了，我還是習慣和蒙蕓一起。”

張少楠看著冷面菩薩，從她眼裏看見決絕，所以，轉身走了，不過沒有立刻回病房，突然覺得好無力，坐在了走廊的椅子裏，抓著自己腦袋，心裏是難受的，但沒有辦法，有些事情必須接受。

坐了好幾分鐘，習慣性摸口袋，沒發現有煙，張少楠嘆了口氣，往病房走。

看見張少楠回來，蒙蕓驚訝道：“怎麽回來了？”

張少楠說：“那邊不歡迎我，我不回來我去什麽地方？”

“你……回來趕我走？”蒙蕓郁悶的表情，“林鳳陽還沒買吃的回來。”

“我剛被趕走，回來趕你，很公平。”張少楠勉強笑了下，坐在椅子裏，“你只有回去那邊吃了！或者和我一起吃。”說完，張少楠掏出手機給林鳳陽發短信，讓林鳳陽買包煙回來。

十幾分鐘後，林鳳陽提著一袋子食物回來了，都是蛋糕面包之類，還有飲料，以及張少楠要的香煙，他說：“哎，這香港什麽地方啊，煙貴死了，一百多塊。”

“一百多而已，你老板現在錢多了，過陣子更多，所以……”蒙蕓突然閉上嘴巴，轉而道，“不說了，餓了，快給我蛋糕，我要黑色那只，對，就那只，還有牛奶，酸的。”

“蒙蕓你說過陣子……什麽意思？”

蒙蕓搖頭：“沒意思，現在不是有錢的更有錢沒錢的更沒錢麽？社會風氣問題。”

張少楠哦了聲，沒有再說話，抽煙。

“我看我還是回那邊吃吧，隨便給冷總帶點。”蒙蕓下床，隨便拿了兩瓶飲料、兩塊蛋糕，飛快離開了病房。

林鳳陽問：“蒙總怎麽了？”

張少楠毛躁道：“我怎麽知道，你那麽八卦你去問她，別問我。”

林鳳陽一臉冤枉。

“走了，不住了，我們去住酒店。”

“住酒店？現在嗎？”林鳳陽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好吧，要不要告訴蒙總一聲？”

“你愛去就去，別什麽事都問我。”

林鳳陽哦了聲，出去了，他去告訴蒙蕓一聲也好，冷面菩薩能聽見，如果毫無反應，不聞不問，張少楠覺得自己可以安息了！如果有反應，還關心他的去留問題，冷面菩薩還不至於那麽無情，還是不舍，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壓抑自己的空間，把他驅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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