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楠看著他，等待他往下說。

“當然人生也是一場戲，我們每天都在扮演自己的角色，自己不一定喜歡，但是你必須要盡心盡力去演好。”龍銘天吸了口煙，慢慢吐出，接著道，“人是無奈的，因事而無奈，事則因為虛假而無奈。”

“龍銘天，你不用拐彎抹角，直接說就可以。”張少楠有點服了他了，解釋為什麽出現在冷面菩薩家都可以扯出那麽多大道理，當時為什麽不解釋，現在卻要解釋，有點本末倒置，用心很令人生疑。

“那天你看見的並不是你想象那樣。”龍銘天終於用直接方式說了出來。

“你就知道我想象成什麽樣？”

“你跑了！”

張少楠冷笑，本來就不喜歡龍銘天，聽蘇決然評價以後更加深了不喜歡，所以沒給他什麽好臉色：“哦，原來我連離開的自由都沒有。”

“我只是不想我們之間產生誤會。”龍銘天很坦誠的神情，“尤其是不必要的誤會。”

“這個不重要了，如果是談這些問題，對不起，我沒時間。”

“那麽高科呢？”龍銘天加大說話力度，“高科你有興趣談了吧？高科現在的處境很麻煩，幕後黑手是皇冠，皇冠在暗，你在明，防不勝防，這只是開始而已，你們熬不了多久，新聞壓力大，再半個月你們那些代理商就會失去耐心，即便最後能重開，結果也是今時不同往日，根本難以起死回生，除非你回生的時候小王死了！”

“你很了解整件事啊，你是不是有解決辦法？”張少楠看著他，“是你自己想的？”

“這個不重要。”

“好吧，不重要，你說重要的吧！”

“辦法只有一個，圍魏救趙，這是唯一可以自救的辦法，但只是一個主題，沒有具體方案。”

“圍魏救趙，謝謝，失陪了……”

張少楠離開布草間，在自助餐那邊找到蘇決然，蘇決然在喝東西，提著一個大盒子，張少楠問：“那是什麽東西？”

“花瓶。”

“你姑姑拍那個？靠，怎麽到你手上了？”

“過兩天我爸大壽，他喜歡古董。”蘇決然喝完東西了，示意要走。

“凝姑姑人真好。”

“廢話。”

張少楠和蘇決然走到停車場，蘇素凝米素素在等待，蘇決然仿佛大老早知道的，向張少楠要了鑰匙上車，然後蘇素凝也上了自己的車開走了，隨即蘇決然也把車開走，過了一會兒才給張少楠發了條手機短信：哥們，希望你還能看見明天的日出，阿門。

張少楠冷汗，有那麽誇張嗎？米小影的小姨不至於吃了自己吧？

“跟我來。”米素素用無用置疑的口吻說。

張少楠上了米素素的車，一輛紅色奧迪。

車子開出酒店停車場，米素素沒對張少楠說一句話，甚至開了十多分鐘，到了一個咖啡廳，下車了也不和張少楠說一句話。

米素素率先走進去，張少楠跟在後面，心裏七上八下非常不踏實、緊張。

進了咖啡廳，一個部長模樣的女人恭敬地開路領他們進一個房間，米素素問她：“今天如何？沒事吧？”

“還好，沒什麽事。”

“來一壺咖啡。”

“好的。”那個女人退了出去。

一壺咖啡很快端上來，現場煮的，那個女人開了火，擺好喝咖啡杯子又離開了房間。

“這是我的私人咖啡，正宗藍山咖啡。”米素素看著張少楠，笑了笑道，“你近來很忙？”

“是挺忙。”

“那天很沒禮貌吧？”米小影的小姨把煮咖啡的火弄小了一點，動作不緊不慢，邊弄邊說，“煮咖啡要控制好火候和時間，否則會很糟糕，人生已經很糟糕了，再喝一壺糟糕的咖啡實在沒意思。”

張少楠不知道說什麽，唯有沈默。

“小影有了你的孩子。”

“啊？”張少楠吃了一驚，額頭在冒汗。

“不承認？”米素素輕描淡寫道，就好像那天對米小影前夫說話的語調和神情，張少楠毛管都豎了起來，“男人大丈夫做得出就要勇於承認、勇於擔當。”

“你知道了？”張少楠那裏是不承認，而且那裏敢不承認？只是心慌，畢竟米素素是黑社會。

“小影告訴我的。”

張少楠更吃驚了，米小影會說那些事情？張少楠真沒想到。

“因為你，小影求我幫你，我開始沒答應，接著小影告訴了我這件事。”米素素嘆了口氣，“我很少看見小影這麽執著，她自己有事從不求我，你知道她和別人一起經營一個公司，她從來不接受我的幫助，很執著的一個人，雖然表面柔柔弱弱，但骨子裏無比剛強。”

聽米素素這麽說，張少楠忽然間對米小影肅嚴起敬，尤其是，為了幫他而去求米素素。可張少楠不太明白，幫什麽？難道是高科的事情？高科的事情米素素能幫忙？

“我沒孩子，生不了孩子，我一直把小影當自己孩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的不快樂。”

“對不起。”

“你公司出了很大問題，不是我成心打擊你，你指望自己搞定絕對沒可能，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你想到辦法也沒那種實力去做。”

米素素說的是實話，張少楠沒有實力去做，比如龍銘天說的圍魏救趙，所謂圍魏救趙就是想辦法搞皇冠，讓皇冠首尾不能相顧，從而空不出時間整高科，只要抓住錢碧晴的痛處，其實能威脅她。但是，對於張少楠來說，那是不可完成的任務，找到她的痛處時，指不定高科已經徹底垮了……

張少楠思考的時候，米素素已經關了煮咖啡的火，正在倒咖啡，倒完加糖，推給張少楠一杯，同時說：“我可以幫你，但我有條件，其實不算條件，我只是尊重你，因為就算我不幫你，你一樣要承擔責任，我很奇怪啊，小影口口聲聲要求我不要逼你。其實我很好奇，所以去查過一下，知道我查到什麽嗎？”

張少楠搖頭，沒心情去想。

“幾個月前龍銘天帶著一個女人來找我，那個女人很漂亮，各方面都很出色，很有氣勢，大家都是女人我竟然覺得自己不及她。她求我救一個人，一個闖了大禍的男人，這個男人被追殺。我拒絕了，我沒義務幫她，我根本不認識她，而且我和龍銘天沒什麽交情，甚至說我並不喜歡這個人，再一個原因，這個忙我幫不起，立場不方便。”

張少楠聽出來了，米素素說的很有氣勢的女人是冷面菩薩，那個闖了大禍的男人自然是張少楠自己。而米素素說的幫不起忙，立場不方便，她也是黑道的人，那麽，追殺他的人是跟和米素素同一個組織的，米素素是三當家，追殺他的是二當家或者大當家。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人了，張少楠憤怒的同時，又有點無奈。

“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是你。”米素素眠了一口咖啡，“你很大命，竟然還活著，當然也多得那個女人犧牲整個集團換你，我沒看出你有那麽大的價值，不過那個女人做了，可惜的是……你們現在發生了問題對吧？而且高科根本就是她的，你再失去吧，再失去你就擡不起頭，讓她失望。”

“是不是龍銘天告訴你的？”

張少楠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查不是那麽容易，盲目去查肯定不會查出那麽多，比如皇冠鬥爭的方面，冷面菩薩是輸了，但錢碧晴肯定不會把冷面菩薩輸的原因散播出去，相反還會加以遮掩，因為贏的不光彩，並非真正從技術上擊敗冷面菩薩。

雖然商場如戰場，兵不厭詐，但錢碧晴不會讓不光彩流出去，所以肯定有合理的理由去解釋這一切，而外人想要知道必須向知道內幕的人打聽，比如追殺他那些人，又或者龍銘天，龍銘天嫌疑最大，因為是他帶冷面菩薩去求米素素幫忙的。

如果是龍銘天，他也算居心叵測了……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如果失去高科，還有勇氣面對她嗎？”

張少楠沈默，心裏難受。

“我可以幫你，我剛剛說了，有條件，我雖然答應了小影不逼你，我也不認為我逼你，我只是給你提供選擇，你可以答應，亦可以拒絕。”米素素臉帶笑意，“我的條件是從今往後，你要離開那個女人，和小影結婚，而且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小影。高科，我可以幫你渡過難關，甚至可以助你打擊你的對手，都是自己人嘛，一切好商量，不是自己人就沒什麽好商量的了。”

張少楠繼續沈默，心裏那個恨，龍銘天說那麽好聽，黃鼠狼給雞拜年，根本沒安好心。

可是，張少楠無法不承認，龍銘天的安排很巧妙，把一切告訴米素素，龍銘天巴不得米素素幫他，甚至有條件的幫，即便米素素沒那方面的想法，龍銘天都會想方設法提醒，如此一來可以踢走他。

現在張少楠基本上敢確定了，他和米小影的事情就是龍銘天告訴冷面菩薩的。至於和陳小晴那些照片，還有待考證，如果也是龍銘天，無疑埋藏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不用急，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我給你時間想清想楚再回答，但我必須提醒你，你的公司拖不起，如果不盡快解決，最後得以保存也是一個大麻煩。”米素素舒了口氣，“好了，正事談完了，喝咖啡吧，我的私人咖啡可不經常請人喝，你是第三個，第一個男人。”

張少楠端起喝了一口，喝不出味道，只知道苦，因為他心裏苦，竟然一直被龍銘天戲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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