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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路遇阻,城難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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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路遇阻,城難攻

帝乙十七年, 夏。南仲率天子師收覆蔡城,同年虞起收截城直下南夷。

時年秋,南仲率軍抵達江淮英城, 因後方糧草補給不足, 駐城久攻不下。虞起大軍攻克南夷朝南夷都城進攻, 南夷首領逃亡南地。

王宮大殿。

“—塌—塌—塌—”木板被瞪得飛響。

“南方急報, 王師糧盡!”

“咚—咚—咚”木板再次響起更急躁的聲音,“前線...後方來報, 督糧運補給過淮水時遇襲,淮水巨漲,糧食落水!”

兩道消息一同傳來, 整個大殿都一片死寂。

“如此關鍵之際, 糧怎可斷?”高臺上的少年走至臺下,“所剩軍糧還有多少?”

“不夠一日食。”

“這可如何是好啊。”此次出征邊關頻頻傳來捷報,取淮夷是志在必得, 誰知關鍵時刻出了岔子。

子受當機立斷,“信亞速派一千禁軍運糧,另外還請吳內史擬旨讓南方各州集糧送往前線。”

“可如今, 運糧就算快也要半月, 各地也是,若敵方知曉, 反撲, 王豈不危矣?”

子受眉峰一轉朝那人不悅的看著,當即讓他低頭閉了嘴。

“如何快就看吳內史如何寫了。”

吳世齊出列, “救駕之功, 想必九州諸侯不會吝嗇糧食換功勳榮耀的。”

眾鷹盤旋在空中,地面上一片黑紅, 如同這秋日一般荒涼。

“攻城!”

“—噠噠—噠噠—噠噠—”步兵持長戈沖在最前。

“—嚕—嚕—咕嚕—”中間最多的是車兵,以三人為一車,中間者駕車,左邊的人持弓箭,右邊的人持長戈。

“—蹬蹬—蹬蹬蹬—蹬蹬瞪瞪—”兩翼是銅甲騎兵。

“——吱——吱——吱——”馳馬盤旋,張弓要射。待一聲王令而下即可箭雨而下。

“放箭!”

城內不斷補兵支援,城池一旦有缺口也會立刻補上,商軍久攻不下。

主帥臺上,黑色玄鳥大旗飄揚。

帝乙見此狀,先想的是破城之後收了江淮如何治理的問題,十萬兵力到這裏也還有幾萬,是城內兵力的幾倍,這樣都攻不下。

城易破,難的是人心,帝乙頓悟到了即使拿了江淮,江淮仍舊要給江淮人自己治理,千裏迢迢過來,不過是讓江淮換一個諸侯罷了。畢竟不可能屠城。

而此一戰,又未攻下城池。

“王上,江淮百姓死守,我軍已經糧絕。”

眼看城破,卻糧竭,將士餓著肚子攻城。二十萬兵力,除去守疆戰士,已是集結各方諸侯全國的兵力,帝乙大怒,“後方支援的糧草呢?”

“吳尹率三千人馬渡淮水時,丟了糧!”

帝乙右臉的肉褶皺在一塊,“吳修!”

他曾記得父王文丁伐季歷時,吳修是因為督運糧食有功被提拔上來的。

如今要緊的是糧,還有這城池,難不成不攻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戰士已經一日未食,這仗如何能打,如何能贏。

夜色越來越深,營寨後方一陣騷動,正在商討軍情的眾將與帝乙聞聲趕了出去。

“臣... 臣辦事不利,請王上降罪。”衣衫濕透且臉色蒼白難看的人俯首跪地不敢擡頭。

原是吳修帶著餘下的糧草趕來了,眾人瞅了瞅後方幾車不多還濕了一半粟米,紛紛握緊了拳頭。

前方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卻連飯都吃不飽。這些在內地享福的王公連糧食都看不好。

寡人有心栽培你,讓你與子川分庭抗衡,此時的帝乙眼裏只有滿滿的失望,“帶下去,待回朝後再處置。”

南仲走到糧食前,用佩刀劃開了口子,濕了的粟米已有許多發芽了不能食。

“把這些未濕的全部煮了,今夜讓眾將士吃飽!”

“不可,這是最後的糧了,吃完了就沒有了,等待後方的糧食最快也要十幾日...”副將又像明白了什麽一樣,“師長難不成想背水一戰?”

南仲點頭,“不錯。”

“如今王上還在,不容亂來,若不成,敵人則會反撲,屆時一群餓得發昏得將士如何迎敵。”

南仲聽著冷言道:“難不成,這城就不攻了?”

“一城得失,豈能和王安危相比。”

南仲只覺得這些人張口閉口王,其實不過是自己貪生怕死,“此是一國得失,關乎商在南方百年威信。 ”

南仲又朝帝乙跪下道:“臣在此立下軍令狀,明日拂曉舉兵,若至日落還未攻下,以死謝大商。”

深秋的風,接近冬寒,吹得人抖動。

帝乙得眸光隨著火把的火光微動,“寡人,信你!”

王令下,將所有糧食烹煮,又賜酒,今夜飽餐一頓。

南方的鷹朝黃河飛去,展翅翔於大河的黃水之上,山上哨崗內的人取了鷹腳上綁著的小竹片後立即上馬飛奔王城。

前線的消息,她比誰都知道的快,更詳。

—咚——咚—竹條從手中滑落,落到了地板上,反覆彈起最後落定。

上面一行刻字,清晰印著,師於上前立狀,明日日落城未下,則身獻。

“你好狠的人,好狠的心啊。”心頭上的肉如針紮,鼻中酸楚,亦無人傾訴。

遠山隔得遠遠的也能瞧見,女主子那顫抖傷心的樣子,猜想定是軍中出了事情主子才會如此,想到這,他自己不免也傷心了起來。

遠山努力讓自己平靜,不表露出悲傷,“夫人,秋涼。”遞上了一條寬敞的袍子,瞧見了地上那塊竹條,只不過他不識字。

數條炊煙從寨中升起,迎著東方的拂曉,秋風一吹,都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南仲伸了手,是握不住的風,於他而言,秋風帶來的不是涼,而是溫暖的,是他的勝利。

天色漸亮,屬於太陽的光已經灑在了東方的大地上,“今日,諸將士可還吃的盡興?”

餓了一日的飽餐,自當時都吃的飽飽的,充滿了力氣,於是士氣高漲應答。

“不瞞諸位,我軍昨日已經糧盡。”

高漲的士氣一下潰散,昨日就感到不對勁,沒有糧食,吃不飽沒有力氣,這仗還怎麽打,送死嗎?

“可是,就在對面的城中,剛過了秋收,那裏面,滿滿都是糧食。”

南仲指著對面沒有攻下的城池,竭力道:“退,無糧,淮水敵人隨時反撲,將成敗軍之將。進,亦無糧,但則滿城糧食待勝利之耀士。”

“退則亡於敗將,進則一線生機,城破之時,即是諸位,凱旋歸家之時!”

出征半年的將士,歸家二字激起熱血,退也是死,進也是,若城攻破了,城內滿糧倉的糧食就不用挨餓,屆時就是戰爭勝利之時。

南仲取槍上馬,抽出佩劍,映照拂曉之光大喊:“吾欲與諸位,共進退!”一軍之帥打頭陣,是助士氣最好的方法。

更何況這還是諸將心中的戰神,想著歸家,想著親人,內心之火燃起。

不得不承認,行軍打仗的勇謀,子羨不如南仲。

但是論權謀政治,子羨得心應手,他慶幸得良將攘外,讓自己能安心撫內。

赤駒長鳴之聲響徹天地,之後大地抖動,將城內半睡的人震醒。

頭盔從臉上震下將睡著的人驚醒,看著破曉的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抖動的城池,揉了揉眼睛後嚇得頭盔都未撿起就失聲大喊,“商軍,商軍攻城了,商軍攻——”第二聲還未喊完就被光源處飛來的羽箭射穿了的胸口。瞪得極大的眼睛盯著自己不斷流血的胸口...

——嗖嗖嗖——

箭雨下,那人徹底無聲,從城樓上栽倒落下,成了一攤血。

江淮各地調來的人不斷的補上城墻守城,弓箭手的手指都拉出了血,敵方的人還是那麽多,還是不斷向前。

“可惡!”城內糧草充足,人守也夠,只要能守住都城,那麽一切希望都尚在。

守城的人是江淮的第一大將,蕭遠,因功賜國姓。而江淮侯等朝中的統治階層早就往南逃走了。

棄國都而逃。

南仲和這個蕭遠打過交道,東征的時候江淮派來助陣的人就是蕭遠。此人膽識過人,如今死守是斷定遠征軍隊打不了持久戰,最後會缺糧而退。

“蕭將軍,蕭元忠非良主,棄江淮百姓而逃,你一身謀略,何故跟隨這樣的人!”城下激戰,南仲應敵也不放過攻心的機會。

只不過....一支充滿力道隨時可以射穿數人的箭朝南仲射來,南仲俯下身,箭從背後劃過插入地下紅土沒過半支。

“我忠的不是他江淮侯蕭元忠,我忠的是老候爺,守的是江淮百姓!”

城樓上數箭齊下!

城下陷入了困境,只得暫退。

正午時分,雖是深秋,但南方烈日灼燒實在厲害。久不見烈陽,出在了今日。

城下攻城將士裸於烈陽下,光照刺眼擡不起頭,不得已再退!

蕭遠見烈日灼燒敵軍,敵軍士氣低下,親率騎兵出城潰敵。

商軍又退。

烈日遠去,南方深秋的晝夜如夏冬,溫差大的很。

一只鷹盤旋在一具屍體上空,利眼一驟,順風而下,將一只利箭刺穿了右眼屍體頭上的左眼啄了下來。

太陽已經到山腰了,不久將暗。

——城堅,師軍三.退——

看著西方太陽落山灑下的餘暉,遠山靜靜的站在主子身後,這次竹板上的字明顯要比昨夜的少,可是主子的傷心,只加不減。

遠山沒有上過戰場,不知道戰場的兇險,只不過遠山去過屠宰場,也去過拷問奴隸的地方。他覺得那些地方離死只有一步之遙,那麽戰場呢。

或許就是已經站在死亡上了吧。

遠山合上雙手放在胸口,閉上了眼,“主人和夫人都是大善人,善人都會一生平安。”

也許在遠山和這些小奴仆眼裏,子淑真的是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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