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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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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修)

祁返維持著笑容, 對自己沒經過思考的話有些後悔,但他知道如果現在表現出玩笑的態度,只會招來更大的麻煩。

所以他只能縱容著沈默蔓延, 等小隊長親自終結。

“你好像還真是和別人不一樣啊。”盛枝郁卻只是笑著,黑瞳裏的惡意很明顯, “我是不是該大發善心, 把你剛剛那句話理解成撒嬌?”

祁返露出了點為難的表情:“我這個年紀, 向隊長撒嬌……是不是顯得我腦子不太好?”

盛枝郁擡手,不輕不重地捏住了祁返的腮幫子:“所以你這是在要求我?”

……好像應該承認自己是腦子不太好的。

祁返張了張嘴, 還沒發出聲音就被盛枝郁拽住了衣領。

“既然你都開口了, 我一個當隊長的好像沒理由拒絕。”他扯著祁返往醫務室的單人間走, “那就來吧。”

高級哨兵的力氣很大, 祁返幾乎是沒有選擇地被他拽著走,單間的門剛被推開,他就被小隊長甩手扔到了床上。

床褥很厚, 所以落在上面並不疼。

但祁返還是裝作磕碰到哪裏的樣子發出了低低的抽氣聲,然後才慢吞吞地轉身。

還沒調整好姿勢, 小隊長修長的腿就已經屈膝壓到被褥的面上, 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祁返瞇了瞇眼, 取起手肘抵抗著被按在床上的力道。

“隊長, 檢查是該這麽做嗎?”

盛枝郁笑瞇瞇地覆落在他身上,用自己的影子蓋過他半張臉:“你不知道嗎?”

祁返順從地搖搖頭。

“你不知道的話, 檢查就是這麽做的。”盛枝郁依舊維持著森然的笑意, “現在後悔了嗎?”

他的行為粗暴而惡劣, 是為了施壓, 讓手下知道自己身為隊長的壓迫感。

然而架子還沒擺上十秒,一條毛茸茸的黑尾巴就從脖子一側落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聲故作兇狠, 實際上奶聲奶氣的:“嗷~嗚~”

盛枝郁、祁返:“……”

片刻的沈默後,祁返低聲問:“需要我忽視那只小東西嗎?”

盛枝郁擡手,細長的指尖戳到小黑豹的腦門中心,然後用力地把那顆小豹頭摁回自己的身後。

小黑豹哼哼唧唧地趴在他的脖子上。

確認小東西不會掉下來,盛枝郁才回過頭,卻發現自己剛剛醞釀起來的氣勢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至少這個哨兵看他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恐懼,更多是笑意。

盛枝郁起身準備退開距離,手腕卻被跟前的人輕輕扣住。

“檢查不繼續了嗎?”祁返含笑望著他,“不是擔心我感染神經毒素,牽連整支隊伍嗎?”

“因為我想起來,現在的毒素檢測還有一種方式。”盛枝郁從抽屜裏拿出一支采血試劑扔到他跟前,“自己戳指頭。”

祁返看著落到跟前的試劑,因為那條蛇毒性不強,所以測試的試劑是基礎版。

戳破指尖後將血跡染到試紙上等待結果。

他擡眸瞄了一眼,盛枝郁正面朝著窗外沒有看他,於是祁返掌心微轉,將染血的指頭抹到試紙上。

這血,是他在汙染區攙扶那個昏迷的小哨兵時沾到的。

看著試紙漸漸顯色,祁返笑著回頭:“隊長,好了。”

盛枝郁淡淡看了他一眼,擡手拿走試劑掃了一眼。

藍色,無中毒反應。

而血的味道……很顯然沒有半點向導素。

“行了。”他聲音隨意,“回去吧。”

祁返正打算應好,卻從那輕飄飄的三個字裏品出了一分煩悶的情緒。

還有點失望的苦澀。

他想到了什麽,笑著回眸:“那隊長呢?”

盛枝郁正在想事情,沒明白這人為什麽不走,更不明白他在問什麽,所以蹙眉回頭。

“隊長也進瘴區了,是不是也該做個檢測……或者找個向導安撫一下?”

回應這句關心的,是一聲冷笑。

“你以為我是你們這些普通哨兵?”

“越是高級的哨兵,越需要向導的定期安撫。”祁返笑著說,“不然隊長你的哥哥,也不會特意派一個向導過來了不是嗎?”

銳利的武器,不是使用之後才需要維護,而是需要定期保養,以便在需要的時候發揮最大的作用。

槍械如此,高級哨兵也同樣。

盛枝郁想起厲醫生,嘴唇微抿:“不用你管,滾出去。”

“好的,隊長你保重。”

祁返笑著離開了醫務室。

盛枝郁聽著他腳步聲遠離,那點壓制的煩悶才徹底燃起。

他分化之後,盛懿就給他規劃好了一切,即便匹配度不高,他哥也會每半個月親自對他做精神安撫。

就是為了讓盛枝郁有一個穩定規律的安撫期,避免成為一個容易失控的哨兵。

眼下他來四區已經十天,距離上次安撫已經過了十八天,是有點焦躁。

但盛枝郁懷疑,自己這種情緒是因為他聞到了祁返身上的向導素的原因。

如果他沒猜錯,自己和這位向導的匹配度也許……會比他過去遇到的向導都高。

嘖。

盛枝郁煩躁地揉了下眉心,隨後從口袋裏翻出了一盒藥。

這是他哥為了避免他“拆家”而給他準備的藥,以前盛懿出行任務無法按時回來,就會給盛枝郁安排。

成分裏有盛懿的血。

盛枝郁從前對其中的血腥味還有些排斥,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該吃藥了,盛枝郁把玻璃蓋子輕輕推開,指尖正想把裏面擺放齊整的藥取出來時,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卻按在了盒子的邊角上。

他沒有拿穩,盒子就這麽被小黑豹按翻,膠囊四散在地。

聲響不小,小黑豹卻沒有半分驚慌恐懼,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小爪子收攏在前,靜靜地看著地上的藥粒。

盛枝郁俯下身要去撿,指尖卻遲疑地懸停在藥上。

精神體和哨兵意識共通,小黑豹打翻了藥盒,代表著盛枝郁的意識。

他不想吃。

可是,為什麽?

明明已經過了的排斥厭惡期,為什麽會在現在覆發?

良久的沈默後,盛枝郁還是撿起膠囊吞服而下。

現在不該是被個人喜好左右的時候,他在軍區範圍裏,一旦失控牽連的就是所有哨兵。

收拾好藥盒,盛枝郁準備離開的時候,又碰見一道人影。

是去而覆返的七分。

盛枝郁反應及時,後撤退開距離才沒有和跟前的人撞上,他蹙眉對上那雙琥珀色的視線:“你怎麽回來了?”

祁返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輕聲:“剛剛隊長在幫我做檢查的時候,好像太粗暴了。”

這人用詞有些輕浮,盛枝郁臉色迅速冷了下來:“你在胡說什麽……”

跟前的人好像料到他會這麽說,細長的指尖沿著喉結落下,點在了領口上。

那件軍裝的領口處,只有崩壞的線頭。

“你把我扣子扯掉了。”

“……”

盛枝郁回憶了一遍自己的動作,好像是有扯他領口的嫌疑,但……軍裝的質量這麽差嗎?

他擡起眼睫,跟前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還擡起了手。

“謝謝隊長。”

盛枝郁看著他細白的掌心,不明所以:“謝?”

“剛剛我來的時候看到隊長好像在撿什麽東西,不是我的扣子嗎?”祁返問。

誰閑著沒事幹幫你撿扣子。

盛枝郁壓住了隱隱的怒意:“沒看到,自己找。”

“好吧。”祁返輕側過身,在盛枝郁和他擦肩而過時,放輕了聲音,“抑制類的藥物傷身,隊長最好還是少吃。”

盛枝郁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清理汙染區的任務結束後,上級部門就各組的完成情況進行評估。

六十九隊因為表現出色,還獲得了特別嘉獎。

盛枝郁是在任務結束後第三天的晚上收到獎勵通報的,不是由廣播通知或者電話傳達,而是他哥本人親自到四區。

晚練結束後,盛枝郁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就看到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

盛懿正在看著他的軍務日志,聽見動靜時才擡頭,含笑看著他:“怎麽看到哥哥一點也不驚喜?”

盛枝郁垂下眼,握在門把上的指尖加重了力道,又滿滿松開:“你怎麽來了?”

盛懿的視線也隨著他的手,他知道盛枝郁性格內斂,不喜歡外顯喜怒,所以很多情緒得從細枝末節卻觀察。

小郁開心的時候就喜歡抓點什麽,壓制住情緒後才會松開。

“來看看我的寶貝弟弟工作怎麽樣,有沒有拆家,有沒有想哥哥。”

“順利,沒拆。”盛枝郁走到桌前,平靜地把他剛剛在看的工作日志抽出來,“不想。”

盛懿低聲笑了,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腕:“大半個月,一點都不想你哥?”

明明是習以為常的觸碰,盛枝郁卻在今天莫名泛起了排斥感,他下意識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忙。”

盛懿的手抓了個空,眸色淺了三分,但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嗯,聽說這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遇到了檢測疏漏的汙染源,但六十九沒有再擅自行動而是先上報了,不錯。”

……其實還是擅自行動了。

盛枝郁沒有反駁。

“不過,我聽兩個導師反應,你好像和他們有點摩擦?”

“摩擦?”盛枝郁抿過這個字眼,才想起是什麽一回事。

任務結束那天,那兩個導師找過他,為冒犯他的話道歉。

盛枝郁沒有接受,而是提了要求——誰先惹事誰道歉。

言下之意是要他們帶著那個鬣狗小哨兵去向袁羯三人道歉。

盛懿看著他的表情就猜到那天的不歡而散,輕嘆:“二區的小哨兵都是直輸軍部的人才,說不定哪天就是你的下屬了,沒必要為一群刺頭和他們結梁子。”

盛枝郁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都是軍部的人,怎麽就一部分人不好結梁子,一部分人就不值得維護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盛懿無奈地看著他,“六十九畢竟只是你練手的一支隊伍,不必那麽上心。”

說著,他的視線才重新落到盛枝郁身上。

因為要晚練,所以他穿的不是平時的正裝而是迷彩褲和短袖,身型被勾勒得很清晰。

已經不是當年剛撿回來的那個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了。

十年麽,真快。

盛懿瞇了下眼,要不是上面那群老東西壓著,他是想過直接把小郁提到身邊護著養著。

放著不管,家養的乖乖小貓總會被帶野的。

盛懿沈浸在回憶裏,沒有察覺到盛枝郁的臉色因為他這句話而微變。

他拉開了另一張空閑的椅子,坐下:“哥。”

“嗯?”

“你知道我剛接手六十九的時候,他們為什麽不服我嗎?”

“因為他們是刺頭,本身就不服從命令。”

“是因為他們覺得新隊長是個少爺官二代,拿他們當消遣時間的玩具,晉升的踏板。”盛枝郁翻過日志,淡淡地哂了一聲,“原來我還真是個特權咖。”

盛懿眸色沈下:“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那個意思,那麽哨兵之間發生矛盾了,我讓犯錯的去道歉有什麽不合適嗎?”

“小郁。”盛懿的語調沈了下去,“你的情緒不太對,是不是沒有好好吃藥?”

先前只是隱隱翻湧的煩悶好像在這一刻被點燃,盛枝郁的短靴踏落在地:“現在還是工作時間,如果盛長官是來關心私人問題的話,可以先回去了。”

盛懿嘴唇抿起,似乎是意識到對話再進行下去就會發生爭吵,便從桌前起身。

“今晚我是抽空來看你,回去還要匯報任務,如果你覺得生氣,我三天後再來。”

出門的時候,盛枝郁也沒有起身送他。

盛懿垂下視線,給他帶上了門。

那個鬣狗哨兵惹出來的事,他還是知道前後的,也確實不覺得是一件什麽大事。

因為後天用催化劑覺醒的哨兵,本來就是一堆註定要被拋棄的犧牲品,他們和先天覺醒的哨兵有著天壤之別。

可是他的弟弟似乎多了些無用的正義感。

辦公室外的燈每隔十米才有一盞,光線漸漸暗,攏在盛懿的輪廓上,添了三分陰翳。

他摸出通訊,撥了一個號碼。

那段很快接通。

“盛先生。”厲醫生的聲音很快傳來。

“嗯,小郁他這段時間有去找你安撫嗎?”

“沒有。”厲醫生的嗓音溶著笑意,“您不是很清楚嗎?小郁和他的精神體都不喜歡接觸其他向導。”

“更何況,您派我下來,不是為了防止有居心不軌的人接近小郁嗎?”

這一點,簡單得連盛枝郁都看明白了。

厲醫生握著電話等了片刻,等來的卻是通訊被掛斷的聲音。

*

翌日晨練,祁返入隊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盛枝郁又早到了。

隊伍末端,藪貓還用眼神提示他快些。

“隊長今天是最早到的,一來臉色就是黑的,心情好像很不好。”藪貓壓低了聲音。

“是麽?”祁返站定,視線落向隊伍之前,“我怎麽覺得隊長只是沒睡好?”

“……沒睡好是這個樣子嗎?”

“可能貓科都是這個樣子?”

在樹蔭底下微微合眸,本意想補眠的盛枝郁:……

是不是該用實際行動告訴這群混球,高級哨兵的聽力很敏銳,不要當著面討論貓科動物的作息?

他徐徐睜開睫毛,正有些不爽時,一聲洪亮的“列隊!”打斷了藪貓和祁返的對話。

盛枝郁視線輕轉,看向在整隊的袁羯。

袁羯正好也在偷偷瞄他,察覺到他掃過來的視線頓時將軍姿站得更挺立標準。

……他也聽到了隊末兩個人的議論聲。

但這次的出聲提醒,好像不再是之前那樣單純地維護隊員。

而是,希望盛枝郁的心情能稍微好點。

不過小隊長好像沒有察覺他的心思,在隊伍安靜下來之後就出聲命令。

訓練量和安排也和日常一樣,結束的時候,身後有人悄聲:“我看隊長今天臉色那麽冷,還以為他一定會拿我們撒氣呢,結果沒有啊。”

袁羯側眸,餘光掃見身後的隊員。

隊伍通常都用精神體為代號,這人的精神體是蜂,性子也比較急躁。

“除了第一天,隊長什麽時候拿我們撒過氣?別亂說話。”

蜂沒想到自己的嘀咕被聽見了,連忙點點頭,然後又悄聲:“話說回來,我怎麽感覺老大你對小隊長的態度好像不一樣了?”

身後的“棕熊”也跟著點頭:“自從上次任務回來,老大好像就……”

話還沒說完,就被袁羯瞪了一眼,兩個人紛紛老實下來。

而他回頭時臉上一晃而過的別扭,卻被祁返收進眼底。

他唇角挽著漫不經心的弧度,眼底卻莫名沒有笑意。

明明小隊長和隊伍相處融洽是好事,但真的看到其他成員的態度轉變時,他卻莫名有種……不太高興的感覺。

內心深處某個陰霾遮蔽的地方回蕩著一句話——如果盛枝郁真的惡劣就好了。

“小七?”袁羯的聲音從跟前傳來。

祁返擡起頭,維持著一貫的笑容:“怎麽了?”

“飯。”袁羯把手裏的午餐遞給他,“想什麽呢,吃東西都不積極了。”

“哦,在想我們整個隊伍來吃飯,該坐那兒。”

袁羯頓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今天食堂的人格外的多。

平時他們還能找到一張空桌子坐一起,今天好像有點困難。

祁返轉過身,視線卻莫名鎖住了一道身影,他輕笑了一下:“啊,找到了。”

袁羯擡頭,正想問在哪,就見剛剛站在跟前的祁返已經動身。

……最角落的長桌確實空著,因為唯一坐在那裏的人是盛枝郁。

祁返笑瞇瞇地把午餐放到盛枝郁跟前,禮貌地開口:“隊長怎麽一個人在吃飯啊,我們來陪你啊。”

袁羯:“……”

六十九隊剩下的十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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