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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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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新房*

一群人又惴惴不安地等待了許久,李南承隔著卷簾門的縫隙,窺見了徐徐向自己走來的身影逐漸在視線中放大。

李南承勾了勾嘴角,雀躍地向沈予臻揮了揮手,便招呼著身後的人一起幫忙將卷簾門擡了起來。

“阿臻——都解決了嗎!”

卷簾門剛打開一道縫隙,李南承便彎著腰探了出去,直撲到沈予臻懷裏。

李南承的力道太大,讓一直繃著一根神經、好不容易可以有所松懈的沈予臻直接一個踉蹌,差點沒有站穩,兩個人險些一同倒在地上,好在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扶了沈予臻一把。

“警察已經將那個行兇者制服了,得虧剛才那幫小年輕早早摸清了他的所在,整個行動都很迅速……警方現在正在全樓層篩查傷員——還好有這孩子的堅持,至少我們所到的兩層受傷之人都得到了及時救治,大概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李南承點點頭,上手扒拉了沈予臻幾下,似乎是在查看他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這個保鏢可不是白當的——你弟弟我可是有安安穩穩給你送回來。”

男人見李南承這個著急的模樣,不由笑了。

只是沈予臻卻因著這個稱呼,心裏有些不大舒服,反而是粗線條的李南承完全沒在意。

“警方那邊應該會加大警力疏散人群,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你們兩個孩子還是要註意安全,我們有緣再見。”

沈予臻被李南承摟在懷裏,微笑著向男人揮了揮手道別。

周遭的人群亂哄哄的,在沈予臻的世界裏穿梭而過,他剛想轉過頭對李南承說些關心的話,便聽見不遠處一道神秘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

“真不愧是安時的孩子。”

沈予臻微怔,他猛然間回頭,卻找不出說出這句話的人究竟是誰。

安時——那是他母親的名字,他已經許久沒有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

那時候的沈予臻還不知道,這道聲音的主人會成為他長達十年之久的噩夢。

“阿臻?怎麽了?”

李南承見沈予臻楞了神,以為他還是在方才的驚懼中沒緩過神來,擡手在他面前晃了幾下。

“沒事吧?”

沈予臻笑著將他的手捉了下來,放在自己身側,笑著回應。

“沒什麽,剛填飽肚子就看了太多血腥場面,有些反胃——看來我的學醫之路道阻且長啊。”

李南承見他確實沒什麽事,懸著的心也稍微放了下來。

“你已經很有一名優秀醫生的潛質了——下次去給小嬸掃墓,我一定要好好向她誇誇你!你完全繼承了她的衣缽呀。”

沈予臻淡淡一笑,並沒有再多言什麽。

受小嬸的影響只是一方面,他想要學醫,還有一個連李南承都不曾知曉的緣由。

商場持刀行兇的事件鬧得很大,許多記者也聞訊而來,各路人群將商場出口堵得水洩不通。

李南承和沈予臻見狀,也不急於出去,只是順著人群向外走,一擡眼便望見了滿面嚴肅的陳逾川。

打從上次他們幾個被陳逾川不講任何情面地趕出了大院後,李南承就沒見過他了,沒想到這次事件嚴重到竟然讓他親自出面。

李南承不想跟他打招呼,結果站在陳逾川身邊那些熱心群眾一眼就看到了他們,尤其沈予臻還是幫忙救死扶傷的“醫生”。

李南承聽不清那些人在跟陳逾川講什麽,大概就是誇沈予臻如何如何見義勇為雲雲,總之他望見陳逾川眼色微凜,便向身旁的警員吩咐了些什麽,直沖沖向著他們而來。

李南承下意識拉著沈予臻要調轉方向。

“怎麽了?”

陳逾川的位置在沈予臻的視野盲區,他完全沒覺察到發生了什麽,便被李南承拉著胳膊往另一處走。

警員見他們倆鬼鬼祟祟的模樣,便幾步邁了上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沈予臻正覺得奇怪,幾個人爭執的功夫,陳逾川已經親自過來了。

“為什麽見了我就跑?”

陳逾川的嗓音裏夾雜著一份不怒自威的深沈,李南承似乎還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長輩對晚輩的無可奈何。

不過李南承卻權當他看錯了。

“我又沒做錯事!”

李南承不服地撇了撇嘴,連一個眼神都沒遞給他。

“你沒做錯事,躲我幹什麽?”

陳逾川的語氣很平和,倒全然不像是當時將他們掃地出門的惡人。

“陳警官,我是懶得應付你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人。”

許是沒見過有人竟然敢用這副態度對陳逾川說話,旁邊的警員都不由臉色煞白,替面前這個高中生捏了把汗。

陳逾川見李南承的態度滿不配合,也不再同他爭執,轉而將視線落到了身旁的沈予臻身上,難得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笑容裏頗為自豪。

“予臻,你今天很勇敢,幹得不錯,這才有李老將軍的大帥風範!”

李南承聽著陳逾川對待沈予臻截然不同的態度和溫柔的語氣,在心裏狠狠翻了個白眼,手底下拉著沈予臻的手臂,將人往後一帶,仿佛在宣誓主權一般。

陳逾川註意到了李南承的小動作,卻也不惱,繼續關心著沈予臻。

“聽說你救人的時候險些被行兇者偷襲,背部劃了道口子,有沒有找人包紮好?”

李南承微怔,這才緩緩側過頭看向沈予臻,面露擔憂。

方才他不是說沒有受傷嗎!

灼熱的目光全然噴灑在沈予臻的臉上,他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當時那男人沒有完全護住自己,已經讓他不免自責了,沈予臻不想反覆提及,再說那道傷口並不嚴重,若是向李南承全然袒露,他反而會小題大做。

“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

陳逾川沒有說明送他們回哪裏,但李南承隱約覺得他指的是大院。

不知道到底是事情調查清楚了,還是因為這件事他心懷愧疚,又對沈予臻實在欣賞。

話畢,李南承也只是冷漠道:“我們家離這裏很近,就不勞煩陳警官的警車耀武揚威了,家裏還有張嘴等著我們吃飯呢,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我們可沒時間耗費在這裏跟你打太極——”

他的語氣疏離,態度惡劣,陳逾川忍耐至極,不由皺了皺眉頭。

他知道李南承是在故意誤解他的意思。

“你們現在住在哪裏?”

沈予臻張了張口,話卻被李南承堵了回去。

“我們跟陳警官非親非故的,實在不必替我們操這個心——您還是一門心思放在這個案子上,好在您堂堂陳警官的豐功偉績上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啊。”

李南承撂下這句話,拉著沈予臻就往外走,也不全然不顧身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陳逾川。

他才不想這樣無緣無故地被冤枉,又不明不白地被恩賜。

陳逾川以為自己是誰啊,憑什麽對自己的生活隨意擺布。

李南承越想越氣,拉著沈予臻胳膊的手也不由用了幾分力道。

沈予臻覺察到他心情的變化,擡起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稍作安撫。

“好了,別生氣了,小硯還在等我們回家。”

提起李忱硯,李南承才想起來二人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給這小子買生日禮物。

只是事發突然,再這樣一折騰,這些事情都完全被拋之腦後。

“禮物可以補上,小硯不會怪我們的。”

李南承點點頭,一擡眼望見商場門口來勢洶洶的攝像設備,還有簇擁著的記者,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大概率已經登上了新聞。

若是被李忱硯看到,那不就糟了!

李南承趕緊掏出手機,方才事態緊急,他報完警就沒再顧得上看消息,此時手機頁面已經全是李忱硯的未接來電。

“這小子急壞了,我得趕緊給他回個電話。”

李南承的電話前腳剛撥出去,後腳便被接了起來。

“你還知道給我回個電話!”

還不待李南承說話,電話那頭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與李南承周圍的聲音重疊。

二人一同向著聲音的來源處望去,只見小李忱硯黑著個臉站在一輛低調的黑色豪車前,而他身旁還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二人之間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孩子。

“大,大哥?”

李南承只看了李忱硯一眼,全然忽視了他的憤怒,只驚訝於李北起的出現。

自從李北起南下經商,他們已經許久沒見過面了。

“上車。”

李北起的視線迅速在李南承和沈予臻的面前掃過,將夾在指縫間的煙頭暗滅後,只低沈地吐出兩個字。

二人正是一頭霧水,但也沒有多問,畢竟商場門口也不是話家常的好地方。

李忱硯瞥了李南承一眼,便抱著那個小孩上了後座,李南承見狀便繞到了副駕駛,順帶幫沈予臻開了個車門。

車子並沒有開回沈予臻的舊家,而是來到了大院。

李南承有諸多疑惑,但望著李北起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他一直沒敢吭聲。

直到車子停在了大院門口,李南承的餘光瞥見被撕下的封條,卻遲遲沒有動作。

“楞著幹什麽?不回家?”

“我又沒做錯事,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

李南承垂著個腦袋,倔脾氣一上來,他連李璟涉都不怕,李北起又怎麽能唬得住他。

“你難道指望陳逾川給你寫份道歉聲明,公開還你清白嗎?”

李北起側過頭來盯著他,礙於幾個孩子都在場,他又不能對李南承太兇。

“這是他該做的啊——因為自己的偏見冤枉一個高中生,難道他不要負責的嗎?”

李南承剛才就覺得奇怪,依照陳逾川的個性,他怎麽可能主動給自己臺階下,要送自己回大院。

感情是因為自己的大哥回來了,有人給李家撐腰了。

真是欺軟怕硬的混蛋!

“再怎麽說陳逾川是你的長輩,而且在李家找到違禁品是事實。”

李北起試圖跟李南承講道理,但李南承偏偏有自己的道理。

“那我怎麽知道違禁品不是他故意放進來栽贓我的!我怎麽可能會碰那種東西——”

“你到底想怎麽樣?有家不住,租房算怎麽回事兒?”

李北起的耐性被徹底耗盡,一道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李南承的辯駁。

車內的氣氛降至極點,李忱硯抱著小孩不吭聲,沈予臻也沒能找到縫隙插入這兄弟二人的對話。

“我不想這麽偷偷摸摸地回來,丟人。”

大院都是看著李南承他們長大或者他們從小到大的玩伴,當時那件事鬧得全院沸沸揚揚的,李南承不想莫名其妙地被扣了個帽子,又因為李北起回來才被摘掉,好像他私藏違禁品確有其事一般,只是因為家裏的關系才逃脫了制裁。

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李南承覺得委屈,說話時都能聽出他重重的鼻音。

沈予臻都怕再說下去,李南承就要哭鼻子了。

“大哥,就算陳逾川不能親口承認他的誤判,至少公開這件事的真實情況總是可以的吧?他陳警官不能沒面子,那就能隨意拿捏沒人在軍中任職的李家了嗎?”

沈予臻說話向來都和氣,李北起幾乎沒見過他動怒,聽著他這滿是火藥味的話,不由瞥了眼後視鏡,目光停留在沈予臻的臉上。

外表的溫柔掩飾不了骨子裏的倔強。

他似乎比李南承更不好動搖呢。

——沈予臻太像沈覓了。

李北起沈默片刻,突然又轉過頭去發動了車子。

車上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只是見方向,也不是回沈予臻舊家的路。

整車的人一路無言,直到車子熄了火,李北起不客氣地把人都轟了下來。

這是一處新樓盤,基本上還沒什麽人入住,但是李北起帶著他們幾個上到九樓打開門時,裏面的裝修都已經基本完成了。

“這邊是學區房,離你們上學方便,又是新式裝潢,你們年輕人也喜歡,既然不想回大院,就先住這裏吧……九層的兩戶我讓人打通了,房內面積大,也夠你們仨住了……還需要什麽直接跟我講。”

李南承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直接躺平,懶洋洋地看著李北起。

見這個架勢,他明明就早有準備,還故意把他們拉回了大院,難道只是想試試自己的態度?

“大哥,你以前也不是兜圈子的個性啊,現在怎麽婆婆媽媽的……當年你從家裏搬出去的時候,不是硬氣得很嗎——”

“都被人攆著屁股趕出去過了,還不知道珍惜家的可貴嗎?”

李北起不吭聲,瞥了他一眼,扔了串鑰匙給他。

“掛著老李家的姓,得有骨氣,別給我丟人現眼。”

那話的意思,他也看不慣陳逾川的做派,也不想自己的弟弟就因為別人的施舍,屁顛屁顛地下了陳逾川不情不願給的臺階。

他打著李家的旗號找上陳逾川,給他壓迫感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是一回事,弟弟們自己有沒有心氣又是另一回事了。

“哦對了——”

李北起這會才想起來介紹身旁那個一直被李忱硯抱著的孩子。

“這我兒子,李本溪。”

李北起將四五歲的李本溪拉到自己身前,向李南承和沈予臻介紹著,又拍了拍李本溪的肩膀,對他道。

“叫四叔,這邊是小叔叔。”

小叔叔指的是沈予臻。

畢竟沈予臻同李家沒有血緣關系,稱呼的時候也並沒有將他列入李家族譜行列。

李本溪瞪著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兩個人,學著李北起叫了人,但喊李南承的時候不知為什麽多少有點不情願。

“大哥這是結婚了?什麽時候能見見大嫂啊——”

李南承迎上李北起那道眼神,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楞是將尾音收了回來,好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叫本溪是吧?小本餓不餓?折騰了一通,都沒顧得上吃晚飯……”

沈予臻瞅了瞅眼色,便開口將話接了過來。

“大哥這裏設備都齊全嗎?我去做點飯吧……”

“今天就下館子吧,別麻煩了——想吃什麽?我讓人打包帶過來。”

其實李南承並沒有什麽胃口,更何況中午他可是和沈予臻一起吃了壽喜鍋自助,便難得地詢問了李忱硯的意見。

“你想吃什麽就跟大哥說,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我可沒大哥這麽大手筆。”

李南承雖然由著李忱硯,但面子上依然說不出好聽的話。

而他現在還在盤算著到底要給李忱硯準備什麽樣的生日禮物。

李忱硯懶得理他,難得溫柔地抱著李本溪詢問了幾句,小孩子悶得很,不愛說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像極了這個年齡時的李忱硯。

沈予臻覺得李北起似乎想跟李南承單獨聊幾句,便哄著兩個孩子一起去廚房幫自己洗餐具。

客廳剩下李北起李南承兄弟倆的時候,就方便說話多了。

“大哥,什麽事啊——當著他們的面兒還不能說了”

李南承隨意從茶幾上的果盤裏拿了個香蕉,那大概是李北起提前讓人準備好的。

“本溪媽媽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我們現在分開了,本溪還有個雙胞胎哥哥叫慈溪,現在在她媽媽那邊……”

“雙胞胎?大哥你真行啊,你——”

李南承嘴巴裏還含糊不清地塞著香蕉,知道自己做了兩個人的四叔,一激動剛拍相大腿,便對上李北起那種看傻子的眼神,整個人又蔫兒了下來。

“嗯……大哥你繼續說。”

李北起怕李南承噎著,給他倒了杯水,才不緊不慢道:“還有一件事,小硯偷偷跟我說想去寄宿學校讀初中——”

在李南承疑惑的眼神中,李北起繼續道。

“照我看,他是怕你和予臻馬上要面臨高考,本來壓力就大,不想再給你們增添負擔,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別別扭扭的個性還真是隨了六叔。”

李南承眨巴了下眼睛,沒有表態,反倒是下意識脫口而出。

“那這麽大個房子,就是我和阿臻的二人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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