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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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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京城的夏雨下得很反覆, 一陣密一陣疏,在天將亮時才徹底停下來。

空氣中都是雨水的味道,街道像是被洗過一番, 水滴順著樹葉脈絡往下滑直至墜到地面的小水坑裏, 讓裏面映著的青色天光泛起一圈圈漣漪。

而這漣漪,也同步到了方逾的心裏。

在鬧鐘響前的三分鐘, 她睜開了眼,就看見在自己身側睡得安寧的談雲舒。

談雲舒的長發散在枕頭上, 眉眼舒展,呼吸安穩, 閉著眼也難掩高貴優雅的氣質。

方逾很難形容現在是什麽樣的感覺,愉悅與酸澀好像共存。

因為往回一看,她們足足花了9年,才讓兩顆心在同一時間鏈接在一起, 從19歲到27歲, 從大學到工作, 從稚嫩到成熟,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跟對方有關。

原來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久到方逾都覺得有些恍惚。

她試探著伸出手, 想要確認一番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而當她的指尖剛落在談雲舒下頜時,就見眼前的人睫毛輕輕扇了下,直到一雙眼睛全然落入她的視線。

“我……”方逾抿了下唇,指尖往旁邊一撥,有一絲被人當場逮住的窘迫, “你這兒有頭發。”

談雲舒眼裏蓄起笑意, 懶懶地“嗯”了一聲, 又捉住她的手貼上自己這半邊臉,有些迷糊地說:“要是前幾天你在就好了,這樣我覺得我的臉也會好得快點。”

方逾感受著談雲舒臉上的溫度,不由得問:“什麽意思?”

“……沒事。”談雲舒清醒過來,她沒把崔婉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事情告訴方逾就是不想讓對方擔心,不過如果是之前的話,她多半會發照片或者視頻過去,使一出苦肉計讓方逾註意。

但跟方逾的關系本就有所緩解,她的策略也要換一換。

方逾卻沒有放過她,指腹在她臉上撫了兩下,有些不確定地問:“是有人打你了?”

在蓉城時談雲舒的臉還是好好的,那就只能是回柳城以後的事情了,而且前面幾天跟談雲舒聊天,談雲舒發的照片都跟風景有關,沒有一張露了臉,並且絕對不是過敏,過敏的話談雲舒會來找她“賣慘”的。

這個問題一出,談雲舒想矢口否認,但看著方逾滿含關心的雙眸,她選擇了沈默。

也是默認。

方逾看著她這副模樣,靠得更近了些,將她摟住。

兩人貼在了一起,本就穿得單薄,現在又在分享著彼此體溫與心跳。

“怎麽辦呢?”方逾的聲音放得很輕,溫熱的呼吸落在談雲舒的耳廓。

“什麽怎麽辦?”

方逾憤憤地道:“我現在好像只能揍空氣。”

談雲舒擡了擡眼,失笑著道:“沒事的,是我媽媽打的,不會有下一次了。”她說著又頂了下方逾的鼻尖,眼裏覆上一層誰都能看懂的著急,轉移著話題,“快起床洗漱,方逾……”

方逾裝作聽不懂,嗓音卻帶笑:“慢點不好嗎?今天醒得早,我可以跟你多抱一會兒。”

因為方逾還有腳傷,再加上談雲舒一路奔波,兩人的情緒波動又很大,昨夜兩人只是擁抱和接吻,點到即止,沒有更進一步。

最重要的是,雙方都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夢。

好在現在睡醒發現對方還在自己身邊。

“不好。”談雲舒蹭著她的腿,“洗漱過後也可以抱。”

“那你下次會不會還瞞著我?”方逾說著輕哼一聲,動作溫柔地撚著她的耳垂。

談雲舒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抖了下,她咬了咬唇,像是做著承諾:“不會了。”

“好。”

方逾放過她。

幾分鐘後,檸檬味牙膏的香氣在兩人的鼻息間交換。

方逾側坐在女友的大腿上,被報覆心極強的某人壓在沙發靠背上不輕不重地吻著。

趁著她不註意,談雲舒還拆開那顆在茶幾上的大白兔奶糖,在雙唇微張的間隙裏,慢慢地將糖果往方逾的嘴裏送,自己又貼過去,跟她共吃一顆糖。

方逾微怔,耳朵頓時羞得通紅,她撐在談雲舒肩上的左手往前推了推,卻因為力氣被卸了一大半,怎麽都沒用,反而還被談雲舒牽住轉而十指相扣。

她又用舌尖往前抵著糖果,又正好如了談雲舒的意,跟她的舌頭勾纏得更緊密。

牙膏的清新味被甜甜的奶味所替代。

她們的心跳都沈重地厲害,喘息的頻率也一致,就連喉嚨吞咽的動作也都在緩緩加速。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試過。

等到這顆糖一點一點地吃完,定好的倒計時也剛好響起鈴聲。

卻沒人立馬就關掉它,由著它吵著。

也是在這時候,門口響起敲門聲,難得早點出門的符霜問:“小愉,你現在要出門了嗎?我們一起去地鐵站嗎?”

方逾偏過頭,朝著門口那裏喊:“小霜,我現在還不出門,你先去吧。”

“要不我等你?”

“不用不用。”方逾的聲音明顯有些急迫,“我可能打車去。”

“好。”符霜應完這聲也不再多說。

直到門口傳來防盜門關上的動靜,方逾的一口氣還沒喘穩,眼前的人又貼過來,將她唇邊的津液一點點舔掉,還挑了下眉,頗為自豪地道:“不愧是自己的喜糖,非常好吃,謝謝款待。”

“……”方逾的臉還是緋色,她的喉嚨滾了下,有些羞赧地道,“不客氣。”

她就不該在昨晚哄談雲舒的時候把這件事拿出來說,顯得她太著急了,都沒跟談雲舒在一起呢,她卻連喜糖都發出去了。

“那還能麻煩女朋友也幫我一下嗎?”談雲舒指的是舔掉唇周的事情,她的手落在方逾的腰間,大大方方地勾引方逾,“我舍不得擦掉。”

方逾扶了下額,隨後勾住談雲舒的脖子:“不麻煩。”

第二道鈴聲響起時,兩人又恢覆到了平時的正經模樣,衣服穿戴整齊,只是水潤的粉唇像是還有些痕跡,剩下的時間有些緊迫,兩人一齊離開了房間。

電梯裏去上班的人很多,也有些擠。

方逾牢牢牽著談雲舒的手,而談雲舒卻趁機反過來用指尖在她的指根上扣著,酥癢的感覺傳遞到方逾身上每一處,她轉過頭,瞪了談雲舒一眼,這人才收斂了一些。

不過方逾對符霜說的話也沒錯,她這次不是坐地鐵過去,而是上談雲舒的車。

這還是談雲舒昨晚跟她商量的結果,什麽她有腳傷擠地鐵不方便啦,要是明天還下雨又可能會增加感染的風險……

方逾經不住她這麽磨,答應了。

遠叔早早地開車過來候著,見到她們出現,接過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又等著她們去買早餐回來。

早餐不是清粥,方逾昨晚忘記煮,就帶著談雲舒去買蛋堡和豆漿。

老板見著談雲舒,問方逾:“這位小姐是你朋友啊?”

“對。”

方逾含笑道:“她上次買過一次蛋堡,回家以後跟我說很想念呢,老板,我就說全世界只有你做的蛋堡最好吃。”

“那是!開二十多年了!”老板又樂得合不攏嘴。

談雲舒唇邊也噙笑,她不信方逾沒懂她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方逾感應到她熾熱的目光,側頭跟她對視了一眼,又慢慢地轉過腦袋,藏在頭發下的耳朵又有了要紅的趨勢。

一夜過去,地面還是有些潮濕,天空也不見陽光。

她們就著陰涼的微風進了轎車,擠上了京城的早高峰。

怕遠叔沒吃早餐,方逾還多買了兩份,她記得遠叔很能吃。

遠叔有些受寵若驚,道了感謝。

不過他盡著司機的職責,路上沒有吃過一口。

方逾和談雲舒在後座細嚼慢咽,兩人挨著坐在一起,在吃完以後,談雲舒又給方逾看自己前幾天的照片打發時間。

全是她在臉好之前的自拍,其中有幾張看上去很嚴重,一邊臉白皙清透,一邊臉卻又紅得能看見指印,就跟街頭藝術家一張臉畫兩個妝做表演一樣。

看得方逾默然,過了會兒,她擡起手來,又撫向談雲舒的這半張臉,她看著談雲舒的褐色眼瞳,壓低了聲音,問:“當時為什麽不躲?”

“她打完這一巴掌,我徹底不受她掌控了。”本就淡薄的母女情,這一巴掌也打散了。

方逾用額頭跟她的抵了抵,之前談雲舒臉過敏都沒有這次看上去驚心。

讓人心疼。

談雲舒的腦袋的腦袋放在她的肩頭,附在她耳邊跟蚊子叫似的問:“今晚可以來我那裏嗎?”

“上次你都沒有住多久。”

上次方逾就住了一天兩人就被迫分開了。

“我考慮一下。”

方逾沒有立馬答應,她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怎麽向朋友們坦白自己跟談雲舒的戀情,她又不是大明星,連談戀愛還要藏起來。

談雲舒的眼神黯了黯,又迅速藏起來:“好。”

早高峰的車流擁堵到很考驗人的心態,幸好她們預留的時間足夠,遠叔先停在方逾的公司大樓附近,才又載著談雲舒去離開。

方逾打卡進了公司,她這次穿的矮跟鞋,受傷的地方貼了創可貼,沒有貼很緊,主要是遮一下傷口,不至於看上去就引人註目,這樣也會好得快一些。

本周最後一天工作日,大家情緒比前面更充沛,也更有激情。

方逾沒有分神,投入到工作中。

很顯然,談雲舒工作比她的更忙,一個上午過去也沒有消息到聊天窗口。

午休時間到來,方逾摁了摁太陽穴,看了一上午的數據匯報和文件讓她有些頭疼。

過了幾分鐘,她盯著微信,指尖點了點,給談雲舒發消息過去:【我去吃飯。】

談雲舒秒回:【我也去。】

【去你們公司。】

方逾:【。】

【知道了。】

方逾回完,揚了下唇,走去公司食堂。

齊韻這個飯搭子依舊在,還關心起她的傷勢來。

方逾默默地選了齊韻以往的位置坐下,這裏可以看見食堂大門。

她彎了彎眼,淺笑著回:“沒事,傷口沒有感染。”

“那就好。”齊韻坐下去才有些疑惑,“誒,今天我怎麽坐在這裏。”

方逾找了個借口:“難道你那還貼了我的名字嗎?”

“那倒不是。”

齊韻又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仍然形容不出來,她揣著這些想法,繼續跟方逾聊八卦。

難免說到關於談雲舒的傳聞已經被辟謠了這件事。

方逾一如既往只是聽著。

而齊韻剛說完,大門方向就出現了兩道惹人註目的身影。

談雲舒站在沈映之旁邊,她沒料到這次可以直接看見方逾,跟方逾的目光對上後,還輕輕擡了下眉。

而“工具人”沈映之拍了拍掌心,示意大家看向她。

食堂安靜下來,她這才說——

“大家吃完飯可以去自己樓層茶水間領糖果禮盒,談總請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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