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別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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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別鬧有人
“匡總, 您怎麽坐在這？”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坐在縮著膀子、安靜如鵪鶉的劉若萌身邊的黑套裝女人，慢慢擡起眼波, 望了過去。
“哦, 付總。”她站起，和付淳呈商業性地握了握手。
“好巧。”
付淳呈是付家的二哥, 頭發半長不長, 皮膚白，所以顯得奶。
“我剛去接了個公司電話，沒想到回來就看見您了，確實巧。”
付淳呈瞥了一眼匡龔兒身後, 看見了匡黎兒，擡手打了個招呼，兩個人應該也是認識的，但顯然沒什麽交集，交流點到即止。
付淳呈倒是看見一身翠綠如蜂鳥的劉若萌了, 但他不認識，主動就略過了。
“匡總，您的位置不是在第一排嗎？怎麽坐得這麽靠後。”
付淳呈這個人是有什麽說什麽, 並不是嫌棄最後一排的意思, 但是聽起來就挺不把靠後排位當回事兒的。
要擱平常劉若萌高低得挖個大白眼, 一來是反感被人輕視, 二來這人是付沫箏的哥哥——付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但現在, 她就和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坐在椅子上, 盯著地面，雙眼發木。
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又受到了什麽刺激, 這會好像靈魂都被鞭笞了，坐在這裏的只是一具驅殼。
匡龔兒眼角斜睨了一下那翠綠的身影，笑得沒有什麽溫度：“我嗎？”
“我在這裏，近距離看看熱鬧。”
看熱鬧？
看什麽熱鬧？
付淳呈這個人生性好動，當了老總也改不掉，有熱鬧自然也想看，只是問題都還沒問出口，就被主持人慷慨激昂，氣勢磅礴且抑揚頓挫地大聲宣布打斷了思緒——
“今晚‘群星之夜’最受歡迎人氣榜第二名的得主是——劉若萌！”
場地很大，萌這個尾音帶著空空的回響，在上空轉了好幾個彎。
現場安靜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隨後爆發了一陣大規模的竊竊私語。
“哈？”
“誰？劉若萌？”
“劉若萌是誰？”
“拍戲欺負同組演員被直播出去糊掉的那個女演員？？”
“好好好，‘群星之夜’這麽玩兒是吧，膽子真大啊！第一第二還用金銀信封分著裝，合著是裝了個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讓我們擱這歷險呢是吧？”
“行行行，一會讓我們看付沫箏和劉若萌跳舞，城會玩！”
劉若萌也楞，她恍惚間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但不是很確定，不確定是不是有一個女聲在恭喜她，只是木楞楞的眼神擡起來，發現大家都在回頭看她。
——看我做什麽，我今天妝造太難看了能不能別看了。
——看個屁啊還在看，你們到底在看什麽啊？
——逗呢，我第一名？夢裏真的什麽都敢做。還看？滾滾滾！
就在她腦內發飆實際上一臉癡呆的時候，恍惚間聽見身邊又細小的聲音在叫自己。
“小萌姐，小萌姐？”
“小萌姐你還好吧，鏡頭切到你啦！”
直到匡黎兒推了她兩把，劉若萌才反應過來怎麽大屏幕上怎麽是自己這張呆滯掉的臉。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喵了個鈴鐺的拖拉機，這女的是誰，怎麽這麽黑！
當夜，劉若萌和付沫箏共舞一曲的熱搜就掛在wb第一。
大概是因為今年名次太抓馬了，熱度居高不下，討論度轟轟烈烈往上沖，跳舞的視頻被制作成了GIF表情包，在互聯網上快速傳播泛濫。
兩個人都是蓬松誇張的大裙擺，加上彼此似乎都不太對付，你踩我一腳我扯你一下，跳個舞像是在撞邪，被配上了不同的文字制作了一整套的表情包。
某站鬼畜區也是大肆淪陷，點進去全是綠裙紫裙交誼舞鬼畜視頻。
又因為這兩人是從主辦方準備的金色信封和銀色信封分別開出來的，又有流行語誕生——盲盒開出金角大王銀角大王。
就有人用金角大王銀角大王指代兩人，並且誕生了奇怪的cp——骨科、禁忌姐妹情、翠鳥和茄子在那一夜相愛了。
-
夜風幽冷，進入了淩晨階段，京畿城的冷風刮得人皮肉生疼。
蘇玉塵直到和沈霧坐上回程的商務車，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她裹著羽絨服，搓著自己肩膀，不用偽裝風度翩翩，所以抱得自己很緊，覺得骨頭縫裏都鉆著寒氣，縈繞不散。
“女明星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這句話實在是有感而發，甚至都沒有過腦子。
大概是在沈霧面前終於可以做到放松，所以什麽話都敢說了。
沈霧也挺冷的，但是這樣的場合經歷的多，比蘇玉塵接受能力和提前準備強一些。
她扯過一條毯子，又坐得近了幾分，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這才輕輕打了個哆嗦。
“都和你說了要多貼幾個暖寶寶，非不聽。”
好像是被傳染了，蘇玉塵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就感覺沈霧的手作孽似的搭了上來，“唔……腰上不行，太癢了。”
她是真的怕癢癢，貼暖寶寶也不知道被沈霧撓了多少下，渾身都忍不住戰栗的滋味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
這會的沈霧好像也是想到了什麽，回憶在腦子裏一勾，壞笑就揚起在了嘴角。
“為什麽不行呀？”
“小姐姐，你是哪裏不行呢？”
“這裏？還是這裏？要不就是這裏？”
“唔……”蘇玉塵臉都憋紅了，心裏一直在哭：怎麽又來？
“別鬧啦，”蘇玉塵在毛毯下面，阻擋沈霧那只造孽的手：“我哪裏都不行，別撓我癢癢啦。”
前面開車的司機頭也不回，但是看得出坐在副駕駛的那位工作人員脖子已經僵住了，應該是想刻意表現出不轉頭、不偷看、不關註的姿態，可偏偏梗著脖頸愈發顯得僵硬。
蘇玉塵偷看了一眼前排，特別不好意思，雙手就去捉沈霧的手。
“好啦好啦，不要鬧啦，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
沈霧就任由她抓著手，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些。
“哦？要問我什麽？”
看她又要使壞的樣子，蘇玉塵連忙用一只手把她的兩只手一起捉住，那只空出來的手就從毯子邊沿伸出來，摟住了沈霧的肩膀。
一時間，沈霧的整個身體都陷入了蘇玉塵溫暖的懷中。
有的人就是可以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臉，清瘦的身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偏偏可以單手鉗制住別人雙手手腕，力氣大的要命。
當然，造起孽來也挺野的，就是本人不承認。
“呦，你這是做什麽？”
沈霧挑了挑眉頭，對於這樣“主動”的蘇玉塵，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
下一秒，蘇玉塵細白的指尖夠到了那個抱枕的邊沿，擡手一撈，這軟枕就被她隔著一個座位拽了過來，當著沈霧的面，塞進了毛毯裏，隔開了腰部。
沈霧：“……”
“你可真行，都學會聲東擊西，扯個問題打掩護了。”
做好一切“防禦工事”之後，蘇玉塵這才放松下來，隔著軟枕，和沈霧擠在同一個溫暖的毯子下面。
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是真有事要說呢，沒有聲東擊西打掩護。”
她說話很真誠，一雙水泠泠的杏眼裏都是澄澈，望著人的時候，讓人特別無法拒絕。
兩個人體溫安靜低互換，身體的香氣勾連著味覺神經，心底裏溫暖熟悉的感覺慢慢浮上來，沖淡了寒冬的蕭索。
沈霧自然又一次被美貌蠱惑，這一頁輕松揭過，只是嘆了口氣算作最後不滿的宣洩。
嘆氣後，她很平淡地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車廂裏黯淡，蘇玉塵一雙眸子卻亮亮的，望著沈霧：“我是真的沒想到，這次的第一名不是你。”
“這很奇怪。”
和其他人一樣，她也早就已經把沈霧當做了理所應當的第一看待。
——誰還能越得過沈霧去了？
沒想到今晚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是第一名，起碼也該有個名次，可是這次前十名都完全沒有沈霧的名字。
這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大團疑惑如有實質，縈繞在蘇玉塵的眉間。
像個小蘑菇，頭頂一片小烏雲。
沈霧挺無所謂地往這朵小蘑菇身邊擠了擠，從毛毯裏探出一只暖烘烘的手指，按了按那鎖起來的眉心，逗她似的輕輕揉了揉：“不奇怪，因為我棄權了。”
“棄權？”
蘇玉塵眉心自然而然被揉開，臉上接上的是一抹詫異之色：“啊……什麽時候的事兒？”
“這就不告訴你了。”沈霧手指本來在蘇玉塵眉間，此刻眸色先緩緩落下，指尖再追了目光落點而去，點了點蘇玉塵的鼻尖。
“今年搞小動作的太多，我可不想遂了別人的願。”
沈霧是不屑於買數據做臉面的，因為她本身就被華彩環身。
她是這樣一個人，自然也不可能幫蘇玉塵買數據。
付沫箏就好理解了，她有付氏企業這個堅實靠山，還有三個總裁哥哥一起護著寵著，一定沒少為她投資造勢。
“那……劉若萌呢？”
蘇玉塵沒忍住，終於問出口。
據蘇玉塵所知，劉若萌為了自己的貓貓狗狗在奔忙，還在直播賺錢支持自己的流浪救助中心，到處拉投資，絕對沒有那些閑錢去搞這些小動作。
就聽沈霧清淺的語調響起：“是匡龔兒做的。”
“嗯？”
疑惑好像解開了，又好像沒解開。
蘇玉塵更加聽不懂了，“礦工？”
沈霧差一點沒忍住笑，嘴角一直硬壓著，忍了半天才開口說話。
“她姓匡，叫龔兒。”
“曠世集團長女，現任曠世執行總裁。”
“活動結束前兩個小時，也就是我們走紅毯的時候投的五百萬，給劉若萌砸了個人氣榜第二。”
“……”
蘇玉塵突然想起主持段子手舉著POS機的樣子——原來五百萬在這裏啊。
“可是，為什麽呢？”
沈霧比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知道，逗人玩兒的吧。”
花個五百萬逗人玩，有錢人都這麽豪橫的嗎？
果然，這個世界只有我窮。
貧窮的蘇玉塵幾乎流下熱淚，她緩了緩，說道：“其實這五百萬不去做數據，拿去投給劉若萌的流浪動物救助中心，估計更能打動她吧。”
“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和我可沒有關系。”
說話間，沈霧似乎有點厭倦了，把手重新點上蘇玉塵的鼻尖。
一下一下的，逗小貓似的輕柔，但是修長的手指似乎帶著無盡的感情，極盡撩撥。
“不重要的事情你還問那麽多，眼下，我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做呢。”
“……”
“唔……”
蘇玉塵耳朵迅速漫上了紅暈，腦子裏沒來由地想——點了眉心，點了鼻尖，接下來要點哪裏……
腦內廢料開始翻騰，白皙的脖頸都白裏透粉紅。
“啊，不行，這是車裏。”
怕沈霧亂來，她小小聲抗|議，就像是在囁嚅。
但看起來偏還有種欲拒還贏的意味。
看在沈霧眼睛裏可口極了。
沈霧湊過去幾分，故意逗她似的，說話間把氣流都噴薄在那泛著薄紅的細白頸項間。
“我才發現，你有點釣系。”
“釣……釣什麽。”
蘇玉塵看都不敢看過去，耳廓都因為溫熱的氣流乍起了一圈顫栗的絨毛。
頭頂著那馥郁芬芳，知道目光迎上去一定會出事。
沈霧故意用肩膀擠著她的肩膀：“你釣的那麽成功，我是不是要和你談談條件？”
根本不用等蘇玉塵慢吞吞問出來什麽條件這樣的話，沈霧就率先開口：“扶南又擬定了一份合約，關於我們上另一個綜藝的相關約定。”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要知道，錄這種綜藝必須要兩個人經常接觸，我們既然是藝人，時間不好把控，那麽就只能擠出工作之外的時間，換句話說，你可以搬到我這裏來，不用擔心——”
沈霧又把身體擠過來幾分，那香氣縈繞，像席卷著玫瑰花瓣的馨香浪潮，拍的人頭暈眼花、七葷八素，勾得人口幹舌燥。
她這次也是恰到好處的停頓，才繼續：“我不會提出什麽過分要求的，這也是為了工作，不是嗎？”
“而且——”
沈霧在蘇玉塵耳畔垂落了一絲長發，搔得蘇玉塵肩頭和頸項間的皮膚都麻麻癢癢的。
蘇玉塵繼續不敢擡頭，也不敢應聲，但是耳朵已經紅的有點誇張。
眼看她又要老僧入定，沈霧撓小貓似的撓了撓蘇玉塵的下巴，“而且，我也沒辦法保證你會對我做什麽呢。”
“說起來，我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蘇玉塵：“……”
蘇玉塵一陣無語，說起來沈霧的擔憂與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電梯裏……做了奇怪的事情。
想起來真的是罪過了。
“那次我喝了酒，以後不喝酒了……”
她聲音小小地回答。
“哦，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她倆說話聲音小，竊竊私語的聲音並沒有什麽信息點可以捕捉，加上商務車座椅離得遠，並不能十分真切地聽清她們到底講了些什麽，落在前排工作人員和司機耳朵裏就是一陣嗡嗡的低聲。
蘇玉塵眼角餘光瞥到那嫣紅的唇瓣近在咫尺，香氣似乎都往她毛孔裏鉆，她慌忙間打斷：“不可以的。”
“不可以？所以你不打算和我簽合約？”
沈霧眉頭挑了挑，眼睛也瞇了瞇。
蘇玉塵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是說，不要在車裏亂來。”
最後兩個字，說得特別小聲特別輕，似乎真的是怕前排聽見，估計是怕社死。
“哦，你怕什麽？”沈霧嫣紅的唇湊近了幾分，說話的時候，嘴唇都會有意無意地擦過蘇玉塵的耳畔。
怕什麽，當然是真的怕。
怕沈霧的勇敢，怕此刻特別旖旎的氣氛。
其實更怕自己把持不住。
如果——
不能！不能有如果！絕對不能！前排還有人呢！
蘇玉塵正天人開戰。
耳畔卻傳來一聲輕笑，“你想什麽呢？”
下一秒，她耳垂被身邊人懲罰性地咬了一口。
蘇玉塵還沒有反應過來耳畔的那一陣酥麻，也沒辦法深究那體溫很高的濡濕，手還沒來得及伸出來捂耳朵，臉上就被沈霧毫不客氣地捏了一把。
白皙柔嫩的臉頰被提了起來，看起來特別有彈性且好捏。
沈霧咬完人就像是無事發生，捏臉捏上了癮：“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麽古早電視劇。”
“少看點那些東西，壞腦子。”
說一句指尖就收收力，像在玩什麽好玩的捏捏玩具。
“……”
蘇玉塵：“……”
暧昧氣氛被瞬間終結，沈霧擡手拍了拍前排司機的椅背：“老杜，前面溫泉別苑停一下。”
“是，小姐。”
存在感很低的司機說出了上車以後第一句話，之後再閉口不言，打了轉向燈朝右邊並道拐過了一個路口。
拐的太突然，後面遠遠綴著的幾輛車被迫上了高架，和她們的車輛擦身而過。
副駕駛一直裝隱身的工作人員大概是終於松了一口氣，看見甩掉狗仔的時候，還痛快地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估計要不是礙於沈霧這算作半個BOSS的在車上，一定“呦呼”一聲叫出來，和看球賽見本命進球似的。
一陣拐來拐去，終於，車後面的小尾巴統統被甩了個七葷八素，沒一輛車再跟上。
車輛也按照吩咐，停在了一處別苑跟前。
商務車的電動車門伴隨著電子機械臂運轉的聲音，在兩人身後緩緩合上。
過了青石小徑，是一個被溫泉水縈繞的溫室玻璃花房。
圓穹頂，落地玻璃窗爬了一簇簇的爬墻玫瑰，枝蔓的根莖在溫熱的空氣裏茁壯成長，爬著玻璃，一路往穹頂匯聚。
輕音樂和水流一起，淙淙而過。
一陣薄薄的煙霧繚繞在腳踝間，蘇玉塵還穿著高跟鞋，踩在玻璃花房的石板地面上，還有些不習慣。
不規則的石板拼接的路面總有一些細小的縫隙，緞面高跟鞋的跟又高又細，走不好就會插在石縫裏，造成一個尷尬的局面。
蘇玉塵趔趄了兩步，眼前就見到伸過來一只佩戴著黑絲絨手套的玉手。
食指上那顆碩大的鉆石閃耀著熠熠華光，流轉著璀璨的瓊宇之色。
卻被她一轉手腕，毫不在意地沖了地面，只把手心對著蘇玉塵。
“和我來。”
沈霧伸手，望著面前人。
兩個人都是差不多的身高，站直了可以平視彼此的眼睛。
蘇玉塵望著那水光瀲灩的雙桃花眼出神，手就鬼使神差地覆上了那手心。
數不清這一夜是第幾次牽手，沈霧帶著蘇玉塵，在一片煙霧縈繞之間，去了院落中央的圓形舞臺。
輕音樂在流淌，配合著周邊圍繞的溫柔水波，顯得煙水蒙蒙，一片霭霭的旖旎。
“剛剛我說的，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做。”
沈霧牽著蘇玉塵的手，拉她到水臺中央。
“你許過願的，對著被你劈成兩半的南瓜。”
蘇玉塵張了張嘴，心裏的一陣悸動使得她沒有說出話來。
不知道是因為南瓜的辭世，是還因為被看見那笨笨的許願行為。
她有一瞬間的失語。
就聽沈霧輕輕笑了一聲。
“所以，我們跳一支舞吧。”
蘇玉塵楞了足足有三秒，心裏一陣陣情緒翻湧。
最後揪起來的情緒如瀑布洩洪一般傾落。
——沈霧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她不光聽到了，還真的去做了。
她帶她來到夢幻一般的地方，她在這煙霧繚繞的地方牽著她的手。
她在她迤邐的夢裏，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知道，能把一個人的夢貫徹落實，是一件多麽不易又浪漫的事情。
此時此刻，她便要在這個夜晚滿足自己的願望，和自己跳那個許過願的一支舞。
蘇玉塵心裏的暖意足以抵禦外界的嚴寒，那漂亮的杏眼不自覺便亮了幾分。
“好……可，可是我不太會。”
她小時候的生長環境，連報正常的補習班的費用家裏都擠不出來，更遑論跳舞這樣優雅的興趣愛好了。
沈霧扶著她的肩膀，“沒事，我帶你。”
氤氳著淡淡水霧的花房裏，玫瑰花轟轟烈烈的盛開，絢麗、多彩。
兩個裙擺也交纏在一起，隨著流淌的音樂，把自己化作音符，艷麗、奪目。
蘇玉塵第一次跳這樣的華爾茲，剛開始會踩沈霧的腳，後來把身體慢慢交給沈霧的節奏，被腰上和肩頭的手臂帶著走，竟然很快就能把自己融入到了音樂中。
“這不是跳的很好嗎？”
沈霧扶著蘇玉塵的後腰，隨著音樂帶著兩人轉身，踏步。
側攏在一側肩頭的波浪長發輕輕飄逸。
“其實我也經常做一個夢，夢裏有人和我在爬滿薔薇花的星空穹頂下跳舞，那時我很小，因為身高的原因被嘲笑躲起來哭。”
“那個更小的家夥在我面前蹲了好久，直到我發完脾氣，她腿都蹲麻了，可一點都沒有生氣，眼睛笑得亮晶晶的，還給我念了一個故事，相愛的公主們在舞會上避開嘈雜的人群，藏在別人看不見的花房裏，跳著只屬於她們兩個的舞蹈。”
“所以躲起來不可怕，說不定會有精靈小公主在陪著我跳舞。”
“你剛剛問我為什麽要棄權，很簡單，我只和你跳舞。”
“現在這個夢變成真的了，謝謝。”
蘇玉塵的鬢邊發絲隨著旋轉的舞步，輕輕搔刮著自己的臉頰。
導致她覺得心口似乎有什麽奇異的情緒一滾而過，卻捉不住。
“謝謝你，也圓了我的夢。”
“而且跳舞的話，還是我們兩個人剛剛好。”
沈霧摟過蘇玉塵的纖纖細腰，還沒進行下一步，身體卻被反客為主扣住了。
蘇玉塵細白的天鵝頸上有筋骨輕輕扯動，似乎是圧抑著一些激烈的心理活動。
半響，她才開口說話：“我總覺得我們小時候是見過的。”
沈霧只有一瞬間的怔忪，很快嘴角勾了勾：“需要我幫你找回憶嗎？蘇小姐？”
煙霧朦朧間，蘇玉塵搖了搖頭，眸子的落點，在沈霧那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上。
好漂亮，轉著水光瀲灩，投著萬千情愫。
“回憶可以慢慢找，那另一份合約，蘇小姐準備什麽時候和我談？”
此時此刻，音樂剛剛好，氛圍剛剛好，連玻璃花房裏的馥郁花香都是恰到好處的剛剛好。
“大概明天吧。”
蘇玉塵嗓子有些啞，就好像隔絕了身體和心靈的冷的不止這溫暖的環境，還有熾熱的手臂和馨香的體香。
是沈霧帶給她的安全感。
於是她長睫眨了眨，頭一次沒喝酒卻沈醉的不想醒，又重覆了一遍，“明天睡醒以後，如果你還想談的話。”
“我當然想談，蘇小姐到時候可不要跑哦。”
紅色的裙擺和粉色的輕紗纏繞旋轉，霧霭蒙蒙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音樂、舞蹈，像是美得化不開的佳釀。
突然之間，沈霧拉住了蘇玉塵的手臂，明眸一挑。
“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和你約法三章。”
“第一章 ，除我以外，你摟著別人跳舞，想都不要想。”
“知道嗎？”
蘇玉塵被她扯著，倒也不反抗，眸子的焦點第一次主動落在那漂亮的唇上。
很紅，很潤，如腦海中回憶勾勒的一樣，從來都是軟軟的。
很討人喜歡。
第一次，她竟然生出了想咬一口的惡念。
心口一陣砰砰亂跳，蘇玉塵抿了抿嘴唇，幹澀地開口：“知道了。”
“如果……好吧，可以寫進合約裏。”
蘇玉塵輕咳一聲。
“那第二章 呢？”
言下之意就是願意談合約了。
沈霧那“詭計多端”的合約書早就準備好，就等著鮮嫩的小白兔進陷阱。
偏偏此刻蘇·小白兔還後知後覺，還想往下聽聽第二章 要約個什麽，但卻被沈霧勾了一下下巴，撩撥得她一陣輕輕發顫，登時心猿意馬。
“唔……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沈霧帶著人轉了個圈，波浪長發隨著身姿飄逸，“第二章 第三章都沒有想好，等我慢慢想吧。”
“好……”蘇玉塵艱難地把心口的悸動撫平，“你想好就告訴我，什麽時候都可以。”
“真的？”
沈霧佯裝不信，卻把蘇玉塵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後腰眼上，“不過這些慢慢想就好，卻差點就被你混過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說話間，那佩戴著黑絲絨手套的手作孽似的，把蘇玉塵白皙修長的手一點一點地往下挪。
蘇玉塵被牽動著手，耳垂迅速爬上的紅彤彤的韻尾，昭示了藏也藏不住的心情。
“什麽……”
“又要和我裝不記得了是吧？”
沈霧貼近，呵氣如蘭，一副溫香軟玉的身子，就這樣熨帖妥善地鉆在人懷裏，手還按著那細白修長的手繼續下移……
“之前就和你說了，活動結束以後要和你算總賬。忘記了？”
“你之前是怎麽打別人P股的。”
“現場演示一遍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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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總, 您怎麽坐在這？”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來，坐在縮著膀子、安靜如鵪鶉的劉若萌身邊的黑套裝女人，慢慢擡起眼波, 望了過去。
“哦, 付總。”她站起，和付淳呈商業性地握了握手。
“好巧。”
付淳呈是付家的二哥, 頭發半長不長, 皮膚白，所以顯得奶。
“我剛去接了個公司電話，沒想到回來就看見您了，確實巧。”
付淳呈瞥了一眼匡龔兒身後, 看見了匡黎兒，擡手打了個招呼，兩個人應該也是認識的，但顯然沒什麽交集，交流點到即止。
付淳呈倒是看見一身翠綠如蜂鳥的劉若萌了, 但他不認識，主動就略過了。
“匡總，您的位置不是在第一排嗎？怎麽坐得這麽靠後。”
付淳呈這個人是有什麽說什麽, 並不是嫌棄最後一排的意思, 但是聽起來就挺不把靠後排位當回事兒的。
要擱平常劉若萌高低得挖個大白眼, 一來是反感被人輕視, 二來這人是付沫箏的哥哥——付家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但現在, 她就和被施了定身法一樣, 坐在椅子上, 盯著地面，雙眼發木。
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又受到了什麽刺激, 這會好像靈魂都被鞭笞了，坐在這裏的只是一具驅殼。
匡龔兒眼角斜睨了一下那翠綠的身影，笑得沒有什麽溫度：“我嗎？”
“我在這裏，近距離看看熱鬧。”
看熱鬧？
看什麽熱鬧？
付淳呈這個人生性好動，當了老總也改不掉，有熱鬧自然也想看，只是問題都還沒問出口，就被主持人慷慨激昂，氣勢磅礴且抑揚頓挫地大聲宣布打斷了思緒——
“今晚‘群星之夜’最受歡迎人氣榜第二名的得主是——劉若萌！”
場地很大，萌這個尾音帶著空空的回響，在上空轉了好幾個彎。
現場安靜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隨後爆發了一陣大規模的竊竊私語。
“哈？”
“誰？劉若萌？”
“劉若萌是誰？”
“拍戲欺負同組演員被直播出去糊掉的那個女演員？？”
“好好好，‘群星之夜’這麽玩兒是吧，膽子真大啊！第一第二還用金銀信封分著裝，合著是裝了個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讓我們擱這歷險呢是吧？”
“行行行，一會讓我們看付沫箏和劉若萌跳舞，城會玩！”
劉若萌也楞，她恍惚間似乎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但不是很確定，不確定是不是有一個女聲在恭喜她，只是木楞楞的眼神擡起來，發現大家都在回頭看她。
——看我做什麽，我今天妝造太難看了能不能別看了。
——看個屁啊還在看，你們到底在看什麽啊？
——逗呢，我第一名？夢裏真的什麽都敢做。還看？滾滾滾！
就在她腦內發飆實際上一臉癡呆的時候，恍惚間聽見身邊又細小的聲音在叫自己。
“小萌姐，小萌姐？”
“小萌姐你還好吧，鏡頭切到你啦！”
直到匡黎兒推了她兩把，劉若萌才反應過來怎麽大屏幕上怎麽是自己這張呆滯掉的臉。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喵了個鈴鐺的拖拉機，這女的是誰，怎麽這麽黑！
當夜，劉若萌和付沫箏共舞一曲的熱搜就掛在wb第一。
大概是因為今年名次太抓馬了，熱度居高不下，討論度轟轟烈烈往上沖，跳舞的視頻被制作成了GIF表情包，在互聯網上快速傳播泛濫。
兩個人都是蓬松誇張的大裙擺，加上彼此似乎都不太對付，你踩我一腳我扯你一下，跳個舞像是在撞邪，被配上了不同的文字制作了一整套的表情包。
某站鬼畜區也是大肆淪陷，點進去全是綠裙紫裙交誼舞鬼畜視頻。
又因為這兩人是從主辦方準備的金色信封和銀色信封分別開出來的，又有流行語誕生——盲盒開出金角大王銀角大王。
就有人用金角大王銀角大王指代兩人，並且誕生了奇怪的cp——骨科、禁忌姐妹情、翠鳥和茄子在那一夜相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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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幽冷，進入了淩晨階段，京畿城的冷風刮得人皮肉生疼。
蘇玉塵直到和沈霧坐上回程的商務車，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她裹著羽絨服，搓著自己肩膀，不用偽裝風度翩翩，所以抱得自己很緊，覺得骨頭縫裏都鉆著寒氣，縈繞不散。
“女明星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這句話實在是有感而發，甚至都沒有過腦子。
大概是在沈霧面前終於可以做到放松，所以什麽話都敢說了。
沈霧也挺冷的，但是這樣的場合經歷的多，比蘇玉塵接受能力和提前準備強一些。
她扯過一條毯子，又坐得近了幾分，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這才輕輕打了個哆嗦。
“都和你說了要多貼幾個暖寶寶，非不聽。”
好像是被傳染了，蘇玉塵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就感覺沈霧的手作孽似的搭了上來，“唔……腰上不行，太癢了。”
她是真的怕癢癢，貼暖寶寶也不知道被沈霧撓了多少下，渾身都忍不住戰栗的滋味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
這會的沈霧好像也是想到了什麽，回憶在腦子裏一勾，壞笑就揚起在了嘴角。
“為什麽不行呀？”
“小姐姐，你是哪裏不行呢？”
“這裏？還是這裏？要不就是這裏？”
“唔……”蘇玉塵臉都憋紅了，心裏一直在哭：怎麽又來？
“別鬧啦，”蘇玉塵在毛毯下面，阻擋沈霧那只造孽的手：“我哪裏都不行，別撓我癢癢啦。”
前面開車的司機頭也不回，但是看得出坐在副駕駛的那位工作人員脖子已經僵住了，應該是想刻意表現出不轉頭、不偷看、不關註的姿態，可偏偏梗著脖頸愈發顯得僵硬。
蘇玉塵偷看了一眼前排，特別不好意思，雙手就去捉沈霧的手。
“好啦好啦，不要鬧啦，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呢。”
沈霧就任由她抓著手，嘴角的笑意愈發深了些。
“哦？要問我什麽？”
看她又要使壞的樣子，蘇玉塵連忙用一只手把她的兩只手一起捉住，那只空出來的手就從毯子邊沿伸出來，摟住了沈霧的肩膀。
一時間，沈霧的整個身體都陷入了蘇玉塵溫暖的懷中。
有的人就是可以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臉，清瘦的身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偏偏可以單手鉗制住別人雙手手腕，力氣大的要命。
當然，造起孽來也挺野的，就是本人不承認。
“呦，你這是做什麽？”
沈霧挑了挑眉頭，對於這樣“主動”的蘇玉塵，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
下一秒，蘇玉塵細白的指尖夠到了那個抱枕的邊沿，擡手一撈，這軟枕就被她隔著一個座位拽了過來，當著沈霧的面，塞進了毛毯裏，隔開了腰部。
沈霧：“……”
“你可真行，都學會聲東擊西，扯個問題打掩護了。”
做好一切“防禦工事”之後，蘇玉塵這才放松下來，隔著軟枕，和沈霧擠在同一個溫暖的毯子下面。
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是真有事要說呢，沒有聲東擊西打掩護。”
她說話很真誠，一雙水泠泠的杏眼裏都是澄澈，望著人的時候，讓人特別無法拒絕。
兩個人體溫安靜低互換，身體的香氣勾連著味覺神經，心底裏溫暖熟悉的感覺慢慢浮上來，沖淡了寒冬的蕭索。
沈霧自然又一次被美貌蠱惑，這一頁輕松揭過，只是嘆了口氣算作最後不滿的宣洩。
嘆氣後，她很平淡地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車廂裏黯淡，蘇玉塵一雙眸子卻亮亮的，望著沈霧：“我是真的沒想到，這次的第一名不是你。”
“這很奇怪。”
和其他人一樣，她也早就已經把沈霧當做了理所應當的第一看待。
——誰還能越得過沈霧去了？
沒想到今晚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是第一名，起碼也該有個名次，可是這次前十名都完全沒有沈霧的名字。
這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大團疑惑如有實質，縈繞在蘇玉塵的眉間。
像個小蘑菇，頭頂一片小烏雲。
沈霧挺無所謂地往這朵小蘑菇身邊擠了擠，從毛毯裏探出一只暖烘烘的手指，按了按那鎖起來的眉心，逗她似的輕輕揉了揉：“不奇怪，因為我棄權了。”
“棄權？”
蘇玉塵眉心自然而然被揉開，臉上接上的是一抹詫異之色：“啊……什麽時候的事兒？”
“這就不告訴你了。”沈霧手指本來在蘇玉塵眉間，此刻眸色先緩緩落下，指尖再追了目光落點而去，點了點蘇玉塵的鼻尖。
“今年搞小動作的太多，我可不想遂了別人的願。”
沈霧是不屑於買數據做臉面的，因為她本身就被華彩環身。
她是這樣一個人，自然也不可能幫蘇玉塵買數據。
付沫箏就好理解了，她有付氏企業這個堅實靠山，還有三個總裁哥哥一起護著寵著，一定沒少為她投資造勢。
“那……劉若萌呢？”
蘇玉塵沒忍住，終於問出口。
據蘇玉塵所知，劉若萌為了自己的貓貓狗狗在奔忙，還在直播賺錢支持自己的流浪救助中心，到處拉投資，絕對沒有那些閑錢去搞這些小動作。
就聽沈霧清淺的語調響起：“是匡龔兒做的。”
“嗯？”
疑惑好像解開了，又好像沒解開。
蘇玉塵更加聽不懂了，“礦工？”
沈霧差一點沒忍住笑，嘴角一直硬壓著，忍了半天才開口說話。
“她姓匡，叫龔兒。”
“曠世集團長女，現任曠世執行總裁。”
“活動結束前兩個小時，也就是我們走紅毯的時候投的五百萬，給劉若萌砸了個人氣榜第二。”
“……”
蘇玉塵突然想起主持段子手舉著POS機的樣子——原來五百萬在這裏啊。
“可是，為什麽呢？”
沈霧比較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知道，逗人玩兒的吧。”
花個五百萬逗人玩，有錢人都這麽豪橫的嗎？
果然，這個世界只有我窮。
貧窮的蘇玉塵幾乎流下熱淚，她緩了緩，說道：“其實這五百萬不去做數據，拿去投給劉若萌的流浪動物救助中心，估計更能打動她吧。”
“那是她們之間的事情，和我可沒有關系。”
說話間，沈霧似乎有點厭倦了，把手重新點上蘇玉塵的鼻尖。
一下一下的，逗小貓似的輕柔，但是修長的手指似乎帶著無盡的感情，極盡撩撥。
“不重要的事情你還問那麽多，眼下，我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做呢。”
“……”
“唔……”
蘇玉塵耳朵迅速漫上了紅暈，腦子裏沒來由地想——點了眉心，點了鼻尖，接下來要點哪裏……
腦內廢料開始翻騰，白皙的脖頸都白裏透粉紅。
“啊，不行，這是車裏。”
怕沈霧亂來，她小小聲抗|議，就像是在囁嚅。
但看起來偏還有種欲拒還贏的意味。
看在沈霧眼睛裏可口極了。
沈霧湊過去幾分，故意逗她似的，說話間把氣流都噴薄在那泛著薄紅的細白頸項間。
“我才發現，你有點釣系。”
“釣……釣什麽。”
蘇玉塵看都不敢看過去，耳廓都因為溫熱的氣流乍起了一圈顫栗的絨毛。
頭頂著那馥郁芬芳，知道目光迎上去一定會出事。
沈霧故意用肩膀擠著她的肩膀：“你釣的那麽成功，我是不是要和你談談條件？”
根本不用等蘇玉塵慢吞吞問出來什麽條件這樣的話，沈霧就率先開口：“扶南又擬定了一份合約，關於我們上另一個綜藝的相關約定。”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要知道，錄這種綜藝必須要兩個人經常接觸，我們既然是藝人，時間不好把控，那麽就只能擠出工作之外的時間，換句話說，你可以搬到我這裏來，不用擔心——”
沈霧又把身體擠過來幾分，那香氣縈繞，像席卷著玫瑰花瓣的馨香浪潮，拍的人頭暈眼花、七葷八素，勾得人口幹舌燥。
她這次也是恰到好處的停頓，才繼續：“我不會提出什麽過分要求的，這也是為了工作，不是嗎？”
“而且——”
沈霧在蘇玉塵耳畔垂落了一絲長發，搔得蘇玉塵肩頭和頸項間的皮膚都麻麻癢癢的。
蘇玉塵繼續不敢擡頭，也不敢應聲，但是耳朵已經紅的有點誇張。
眼看她又要老僧入定，沈霧撓小貓似的撓了撓蘇玉塵的下巴，“而且，我也沒辦法保證你會對我做什麽呢。”
“說起來，我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
蘇玉塵：“……”
蘇玉塵一陣無語，說起來沈霧的擔憂與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電梯裏……做了奇怪的事情。
想起來真的是罪過了。
“那次我喝了酒，以後不喝酒了……”
她聲音小小地回答。
“哦，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她倆說話聲音小，竊竊私語的聲音並沒有什麽信息點可以捕捉，加上商務車座椅離得遠，並不能十分真切地聽清她們到底講了些什麽，落在前排工作人員和司機耳朵裏就是一陣嗡嗡的低聲。
蘇玉塵眼角餘光瞥到那嫣紅的唇瓣近在咫尺，香氣似乎都往她毛孔裏鉆，她慌忙間打斷：“不可以的。”
“不可以？所以你不打算和我簽合約？”
沈霧眉頭挑了挑，眼睛也瞇了瞇。
蘇玉塵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是說，不要在車裏亂來。”
最後兩個字，說得特別小聲特別輕，似乎真的是怕前排聽見，估計是怕社死。
“哦，你怕什麽？”沈霧嫣紅的唇湊近了幾分，說話的時候，嘴唇都會有意無意地擦過蘇玉塵的耳畔。
怕什麽，當然是真的怕。
怕沈霧的勇敢，怕此刻特別旖旎的氣氛。
其實更怕自己把持不住。
如果——
不能！不能有如果！絕對不能！前排還有人呢！
蘇玉塵正天人開戰。
耳畔卻傳來一聲輕笑，“你想什麽呢？”
下一秒，她耳垂被身邊人懲罰性地咬了一口。
蘇玉塵還沒有反應過來耳畔的那一陣酥麻，也沒辦法深究那體溫很高的濡濕，手還沒來得及伸出來捂耳朵，臉上就被沈霧毫不客氣地捏了一把。
白皙柔嫩的臉頰被提了起來，看起來特別有彈性且好捏。
沈霧咬完人就像是無事發生，捏臉捏上了癮：“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麽古早電視劇。”
“少看點那些東西，壞腦子。”
說一句指尖就收收力，像在玩什麽好玩的捏捏玩具。
“……”
蘇玉塵：“……”
暧昧氣氛被瞬間終結，沈霧擡手拍了拍前排司機的椅背：“老杜，前面溫泉別苑停一下。”
“是，小姐。”
存在感很低的司機說出了上車以後第一句話，之後再閉口不言，打了轉向燈朝右邊並道拐過了一個路口。
拐的太突然，後面遠遠綴著的幾輛車被迫上了高架，和她們的車輛擦身而過。
副駕駛一直裝隱身的工作人員大概是終於松了一口氣，看見甩掉狗仔的時候，還痛快地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估計要不是礙於沈霧這算作半個BOSS的在車上，一定“呦呼”一聲叫出來，和看球賽見本命進球似的。
一陣拐來拐去，終於，車後面的小尾巴統統被甩了個七葷八素，沒一輛車再跟上。
車輛也按照吩咐，停在了一處別苑跟前。
商務車的電動車門伴隨著電子機械臂運轉的聲音，在兩人身後緩緩合上。
過了青石小徑，是一個被溫泉水縈繞的溫室玻璃花房。
圓穹頂，落地玻璃窗爬了一簇簇的爬墻玫瑰，枝蔓的根莖在溫熱的空氣裏茁壯成長，爬著玻璃，一路往穹頂匯聚。
輕音樂和水流一起，淙淙而過。
一陣薄薄的煙霧繚繞在腳踝間，蘇玉塵還穿著高跟鞋，踩在玻璃花房的石板地面上，還有些不習慣。
不規則的石板拼接的路面總有一些細小的縫隙，緞面高跟鞋的跟又高又細，走不好就會插在石縫裏，造成一個尷尬的局面。
蘇玉塵趔趄了兩步，眼前就見到伸過來一只佩戴著黑絲絨手套的玉手。
食指上那顆碩大的鉆石閃耀著熠熠華光，流轉著璀璨的瓊宇之色。
卻被她一轉手腕，毫不在意地沖了地面，只把手心對著蘇玉塵。
“和我來。”
沈霧伸手，望著面前人。
兩個人都是差不多的身高，站直了可以平視彼此的眼睛。
蘇玉塵望著那水光瀲灩的雙桃花眼出神，手就鬼使神差地覆上了那手心。
數不清這一夜是第幾次牽手，沈霧帶著蘇玉塵，在一片煙霧縈繞之間，去了院落中央的圓形舞臺。
輕音樂在流淌，配合著周邊圍繞的溫柔水波，顯得煙水蒙蒙，一片霭霭的旖旎。
“剛剛我說的，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做。”
沈霧牽著蘇玉塵的手，拉她到水臺中央。
“你許過願的，對著被你劈成兩半的南瓜。”
蘇玉塵張了張嘴，心裏的一陣悸動使得她沒有說出話來。
不知道是因為南瓜的辭世，是還因為被看見那笨笨的許願行為。
她有一瞬間的失語。
就聽沈霧輕輕笑了一聲。
“所以，我們跳一支舞吧。”
蘇玉塵楞了足足有三秒，心裏一陣陣情緒翻湧。
最後揪起來的情緒如瀑布洩洪一般傾落。
——沈霧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她不光聽到了，還真的去做了。
她帶她來到夢幻一般的地方，她在這煙霧繚繞的地方牽著她的手。
她在她迤邐的夢裏，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知道，能把一個人的夢貫徹落實，是一件多麽不易又浪漫的事情。
此時此刻，她便要在這個夜晚滿足自己的願望，和自己跳那個許過願的一支舞。
蘇玉塵心裏的暖意足以抵禦外界的嚴寒，那漂亮的杏眼不自覺便亮了幾分。
“好……可，可是我不太會。”
她小時候的生長環境，連報正常的補習班的費用家裏都擠不出來，更遑論跳舞這樣優雅的興趣愛好了。
沈霧扶著她的肩膀，“沒事，我帶你。”
氤氳著淡淡水霧的花房裏，玫瑰花轟轟烈烈的盛開，絢麗、多彩。
兩個裙擺也交纏在一起，隨著流淌的音樂，把自己化作音符，艷麗、奪目。
蘇玉塵第一次跳這樣的華爾茲，剛開始會踩沈霧的腳，後來把身體慢慢交給沈霧的節奏，被腰上和肩頭的手臂帶著走，竟然很快就能把自己融入到了音樂中。
“這不是跳的很好嗎？”
沈霧扶著蘇玉塵的後腰，隨著音樂帶著兩人轉身，踏步。
側攏在一側肩頭的波浪長發輕輕飄逸。
“其實我也經常做一個夢，夢裏有人和我在爬滿薔薇花的星空穹頂下跳舞，那時我很小，因為身高的原因被嘲笑躲起來哭。”
“那個更小的家夥在我面前蹲了好久，直到我發完脾氣，她腿都蹲麻了，可一點都沒有生氣，眼睛笑得亮晶晶的，還給我念了一個故事，相愛的公主們在舞會上避開嘈雜的人群，藏在別人看不見的花房裏，跳著只屬於她們兩個的舞蹈。”
“所以躲起來不可怕，說不定會有精靈小公主在陪著我跳舞。”
“你剛剛問我為什麽要棄權，很簡單，我只和你跳舞。”
“現在這個夢變成真的了，謝謝。”
蘇玉塵的鬢邊發絲隨著旋轉的舞步，輕輕搔刮著自己的臉頰。
導致她覺得心口似乎有什麽奇異的情緒一滾而過，卻捉不住。
“謝謝你，也圓了我的夢。”
“而且跳舞的話，還是我們兩個人剛剛好。”
沈霧摟過蘇玉塵的纖纖細腰，還沒進行下一步，身體卻被反客為主扣住了。
蘇玉塵細白的天鵝頸上有筋骨輕輕扯動，似乎是圧抑著一些激烈的心理活動。
半響，她才開口說話：“我總覺得我們小時候是見過的。”
沈霧只有一瞬間的怔忪，很快嘴角勾了勾：“需要我幫你找回憶嗎？蘇小姐？”
煙霧朦朧間，蘇玉塵搖了搖頭，眸子的落點，在沈霧那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上。
好漂亮，轉著水光瀲灩，投著萬千情愫。
“回憶可以慢慢找，那另一份合約，蘇小姐準備什麽時候和我談？”
此時此刻，音樂剛剛好，氛圍剛剛好，連玻璃花房裏的馥郁花香都是恰到好處的剛剛好。
“大概明天吧。”
蘇玉塵嗓子有些啞，就好像隔絕了身體和心靈的冷的不止這溫暖的環境，還有熾熱的手臂和馨香的體香。
是沈霧帶給她的安全感。
於是她長睫眨了眨，頭一次沒喝酒卻沈醉的不想醒，又重覆了一遍，“明天睡醒以後，如果你還想談的話。”
“我當然想談，蘇小姐到時候可不要跑哦。”
紅色的裙擺和粉色的輕紗纏繞旋轉，霧霭蒙蒙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處。
音樂、舞蹈，像是美得化不開的佳釀。
突然之間，沈霧拉住了蘇玉塵的手臂，明眸一挑。
“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和你約法三章。”
“第一章 ，除我以外，你摟著別人跳舞，想都不要想。”
“知道嗎？”
蘇玉塵被她扯著，倒也不反抗，眸子的焦點第一次主動落在那漂亮的唇上。
很紅，很潤，如腦海中回憶勾勒的一樣，從來都是軟軟的。
很討人喜歡。
第一次，她竟然生出了想咬一口的惡念。
心口一陣砰砰亂跳，蘇玉塵抿了抿嘴唇，幹澀地開口：“知道了。”
“如果……好吧，可以寫進合約裏。”
蘇玉塵輕咳一聲。
“那第二章 呢？”
言下之意就是願意談合約了。
沈霧那“詭計多端”的合約書早就準備好，就等著鮮嫩的小白兔進陷阱。
偏偏此刻蘇·小白兔還後知後覺，還想往下聽聽第二章 要約個什麽，但卻被沈霧勾了一下下巴，撩撥得她一陣輕輕發顫，登時心猿意馬。
“唔……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沈霧帶著人轉了個圈，波浪長發隨著身姿飄逸，“第二章 第三章都沒有想好，等我慢慢想吧。”
“好……”蘇玉塵艱難地把心口的悸動撫平，“你想好就告訴我，什麽時候都可以。”
“真的？”
沈霧佯裝不信，卻把蘇玉塵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後腰眼上，“不過這些慢慢想就好，卻差點就被你混過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說話間，那佩戴著黑絲絨手套的手作孽似的，把蘇玉塵白皙修長的手一點一點地往下挪。
蘇玉塵被牽動著手，耳垂迅速爬上的紅彤彤的韻尾，昭示了藏也藏不住的心情。
“什麽……”
“又要和我裝不記得了是吧？”
沈霧貼近，呵氣如蘭，一副溫香軟玉的身子，就這樣熨帖妥善地鉆在人懷裏，手還按著那細白修長的手繼續下移……
“之前就和你說了，活動結束以後要和你算總賬。忘記了？”
“你之前是怎麽打別人P股的。”
“現場演示一遍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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