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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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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黑齒常之的作戰經驗實在給他幫了大忙。

箭矢襲來之時, 他已高聲下達了舉盾的指令,為防萬一,他本人還當即伏地臥倒, 自這座山城的土坡上順勢滑落了一段,恰恰避開了一批集中朝著他射來的箭矢。

可與他一同翻越過那道半月墻的精銳士卒,便不是個個都有這樣的好運了。

角弓。弩的穿透力不如臂張弩, 那也只是對唐軍的鎧甲來說。

百濟叛軍本就是在一度投降後重新組建,就連武器制式上都不如昔年的王都守衛軍, 何況是在防衛器具上。

箭鋒過境之間,黑齒常之的耳中頓時傳來了一陣陣的慘叫聲。

唐軍的箭, 是要殺敵的!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黑齒常之一面後撤,一面已完全可以確認,對方的有備而來絕不只是體現在半月城處的刀盾兵和絆馬索上, 還在這一道真正意義上的防線上。

他們也不可能是在方才才發覺他的到來,否則——

這一道防線上的弓弩手不該有這樣的齊全!

在這一輪齊射之中的精準度, 也高得有些不可思議。

幸好,他還不算全無應對之策。

“退到半月墻後!”幾乎不用他多說, 在前方異常狠辣強橫的攻勢面前,黑齒常之往後退去的時候,他的那些士卒也以最快的速度跟上了他的腳步。

已經被百濟士卒接管的半月墻,原本是百濟王城的分界線,現在倒是成了這些百濟士卒的掩體。

陸續整頓過來的騎兵、自前方山坡上退回的步兵精銳, 以及後方陸續抵達的人手, 在此地重新結成了一支抱團的隊伍。

山坡上那些位處山墻之後的敵人不易對付, 躲藏在半月墻後的百濟叛軍又何嘗不是暫時難以被攻破的存在。

居高臨下的唐軍弓弩手還沒這個本事將箭矢高拋到那個位置,而一旦他們暴露在山坡之上, 同樣會遭到百濟士卒的打擊。

所以一時之間竟達成了平衡。

黑齒常之的那位騎兵裨將總算有機會湊到了他的主將面前,臉上還有幾分驚魂未定:“將軍,我們現在該當怎麽辦?”

若非他得到了下屬的相救,都險些要因沖得太前,被李唐的刀盾兵給斬落馬下。

但他更沒想到的,在那半月墻之內的戰況會更為煎熬。

他們沿途之中所構想的勢如破竹,在這一支支箭矢的打擊中都變成了泡影。

黑齒常之直到此刻方才有餘暇清點起人員的傷亡,也在此時朝著那高處又望了一眼。

天色越發昏黑了,卻遲遲沒有落下雨來。

以至於那一道明黃的旗幟顯得異常奪目,也將那道隱約可見的身著甲胄身影映襯得格外有氣勢。

想到對方自高處不知在以何種目光打量他的失敗,黑齒常之便只覺心中一沈。

那人到底是留守在此地的劉仁願,還是唐軍派遣過來的新將領呢?

但不管是誰,他現在的目標都得是擊敗他!

“不能退!”黑齒常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是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眼下的傷亡,還能承受得住,也還有翻盤的機會。”

他目光決然地盯著那道尚未突破的防線,又朝著視線中的山坡掃去。

對方的人數不多,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確實不多。

倘若泗沘城中有足夠的兵員,憑借著守城的優勢,足以借著方才的勝果繼續推進,直接拼著少許傷亡也要殺崩他們的戰意。

可他們沒有。這意味著,對方的人數起碼和他們所預測的相差無幾。

那就還有希望!

黑齒常之並不是隨意做出的判斷。兩軍交戰之中死多少人就會造成士氣潰敗他心中有數,而這個數字,起碼在他們這一方並不完全適用。

因為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百濟兵卒既然能夠忍受下困居任存山的窘境長達一年,本就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念!

“按我說的去做。”黑齒常之快速吩咐道。

被點到名的士卒當即接令而去。

與此同時,身在第二道防線的弓弩手眼見百濟士卒選擇暫時紮營休整,像是打算做好準備再行進攻,都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別看他們在方才的一輪守備中損失遠小於對方,可要知道,他們之中還混著一批才招募來的府兵,作戰經驗仍算匱乏。

其中一名最年輕的士卒還將手在衣服上重重地擦了擦,可見在他的手上是沒少出冷汗。

校尉的聲音就在此時從後方傳來:“都別放松懈怠,方才沒射中人的,都先去和後面的替補輪換。當然,不是讓你們偷懶,公主說了,讓你們去守南嶺,說不定還能給你們找回場子的機會。”

他一驚之下跳了起來,又連忙坐了回去。

發覺校尉正在看著他這個冒失鬼,他連忙回道:“我剛才射中了!就是那人沒被射死,又帶著箭走了。”

他後腦直接被人輕拍了一下,“那你也給我去南嶺,誰讓你沒證據。”

“我……”那年輕的士卒苦著個臉意圖反駁。

可在下方的箭矢陸續被人認領後,他也只能憋著口氣應道:“好,我去!”

若是弘化公主在此地的話便會發覺,李清月此刻所用的方法,除了沒用狐貍尾巴來做出區分之外,和她提到的吐蕃管制士卒之法是相似的。

但正是這樣的說法,才讓這些巡視南嶺的士卒非但沒覺得公主的調度奇怪,還個個憋足了勁,就希望能撞上那些不長眼睛的百濟人,重新立下戰功。

結果他們居然還真等到了這個機會。

因為就在午後,當黑齒常之帶人重新朝著第二道防線發起進攻的同時,真有另外一批人順著南嶺侵入。

那條路,黑齒常之曾經帶著自己的部下在撤退時走過,而現在則用在了進攻上。

可泗沘城中的人雖少,卻並未對此地看管松懈。

這些百濟士卒迎上的,甚至還是一批如狼似虎的將士。

於是當黑齒常之率眾,勉力搶下了第二道防線的其中一段山墻之時,還沒能為這一步邁出的勝果而高興,只因下一刻他就看到自己的部下驚慌來報——

那些試圖走南嶺登山的士卒,幾乎都被抓獲了個正著,只有幾人僥幸從中脫身。

黑齒常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在繼續朝著下一道山墻隘口進發,和繼續穩固這片立足之地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他又說道:“暫時休兵。”

損失了一路人手,讓他所面對的情況更為窘迫。

他也完全可以猜到,當上頭的防線進一步收攏,他要想突破對方的弓弩防衛,也就會變得更加艱難。

雖說他們同一天的時間突破了兩道防衛,對於攻城戰來說,已經可以算是不錯的戰果,但要奪取泗沘城為己方所有,按照這個按部就班的速度,恐怕七日都達不成目的。

更麻煩的在於,他沒有這樣多的時間了。

如果泗沘城中對於他們的來襲做出準備比他想象得還要早,那麽熊津城接到消息的時間也會更早。

倘若是以騎兵方式來援的話,最多就還有兩天的時間可供他揮霍。

所以他必須做出決定,到底是孤註一擲地在一天之內殺上泗沘城中王宮所在,還是尋找機會撤軍。

“試試吧。”那裨將固然已因和唐軍的接連交手感到恐懼,在望向黑齒常之的時候還是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他們死傷不少,唐軍又何嘗沒有付出將士的性命!

若是就此無功而返,甚至可能被唐軍尾隨他們撤軍的隊伍驅趕殺戮,在場的誰都不甘心。

他像是在說服他的將軍,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我們不是……我們不是還有那投石車嗎?”

裨將可以相信,黑齒常之一直沒將其派上用場,而不是用其輔助於奪取那道山城防線,甚至遭到了一記重創,必定有自己的想法。

黑齒常之的面色變幻了一瞬,最終還是語氣堅決地說道:“打!”

用好那投石機,再打一場。

他也確實是想將其作為突破山墻的殺招!

畢竟,哨探除非親自踏足到軍營之中,否則休想察覺到此物。

他行軍前來的路上,更是讓人將營中多餘的粗布縫制成大塊,將其遮蓋在下頭。

截止到此刻為止,那山上的唐軍看到的,也是他們百濟人以血肉之軀拼出的前進!

……

“那黑齒常之倒真是一員猛將,為百濟叛軍效力,真是有點可惜了。”

李清月望著陸續被送到山上來的傷員,在她帶來的兩位醫者以及隨軍醫官的主持之下進行救治,不得不感慨出這樣的一句來。

角弓弩的命中率確實不低,可也不代表當進入了刀兵搏鬥的距離下還能發揮出其對應的本事,在這樣的情況下,黑齒常之和百濟殘部的拼死搏命也就顯得尤其可怕。

李清月只恨自己沒有個望遠鏡,只能聽下頭的士卒來報,說到在方才的交戰中,黑齒常之的肩部中了一刀,卻還是硬頂著傷勢將人給摜了下去。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讓人該當為唐軍士卒的傷亡感到惋惜,還是應該為百濟有此猛將而覺嘆息。

“按照時間算的話,劉先生和卓雲應當已經趕到任存山了。公主若是當真對他惜才,大可守住這幾日,等到大部隊折返,將他擒獲就是。”澄心在旁說道。

卻見李清月搖了搖頭。

“老師那裏是他的事情,我這邊是我的事情。死守營寨的傷亡數據你今日也看到了,就算地形優勢在我們這邊,也難免會出現不可預知的情況。所以與其再跟他打什麽拖延時間的仗,還不如直接另給他們以一道致命一擊。”

“澄心,”李清月挑眉問道,“你覺得我今日站在指揮旗下這麽久,他覺得是誰在上頭呢?”

反正,黑齒常之不會覺得,這是那位已經撤離到熊津城的安定公主。

澄心將手一合,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我知道公主為何要另給左驍衛將軍一個單獨的任務了。”

那不是用來防止這些百濟將士潰逃的,而是……

“我不會等到有人來救援。”李清月負手朝著下方的百濟營地看去,臉上隱約可見志在必得。

她要親自擊敗黑齒常之。

若他不幸身亡,就以他的頭顱安撫此地將士。

若能將他活捉,那麽也只有這樣的勝利才有可能讓他被收為己用。

在山地作戰中他能有這樣令人驚艷的表現,若是換個戰場,他該當能有用武之地的。

……

黑齒常之忽然覺得有點後背發涼。

但他還是一面給肩頭上藥,一邊朝著士卒吩咐道:“你們加固營寨的時候多搬些大石回來,但不要讓人覺得是經過刻意挑選的。另外……”

他擰著眉頭,還是將話說了出來,“試試看能不能從周邊招募到一些百濟民眾吧。不過,若是對方不願的話,也別強行征兵,反而給我們惹來麻煩。”

按說泗沘城統轄範圍內的百姓,對於百濟王室的歸屬感也應該最強,可到底能否借著這個雙方備戰的間隙招募到足夠的人手,黑齒常之一點也不確定。

道琛和尚麾下的兩名僧人曾經說起過他們前來泗沘城的見聞。

說此地隨著新抵達此地的唐軍而開始走上正軌了。

說早前劉仁願坐鎮此地的時候也對此地的耕作有所指導。

說……

就算他們沒有直接言明,黑齒常之也不難猜到,他們還想說,這周遭的百姓可能根本不會成為他們的助力。畢竟,扶餘氏統治此地的時候,獲利的也從不是那些可憐人。

他也只能讓士卒盡力一試了。

事實上他猜的也確實不錯,當天近黃昏之時,外出招攬人手的下屬回返,帶來的就是百姓避戰的消息。

“罷了!不管他們了。等王都易主,他們總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黑齒常之安慰道。

“吩咐下去,做好夜襲的準備!”

既然人手無法得到補充,那他就不能將投石機的登場拖延到明日了,只能是今夜行動。

他相信山上的那位將領應該會提防他的這個舉動,可那些戍防士卒難道會想到,先一步到來的不是他們百濟人的肉。體凡軀,而是一塊塊巨石嗎?

黑齒常之顧不上肩頭的傷痛,抱著他的長刀在營地一角垂頭而睡,試圖讓自己在夜襲中能保持充沛的體力。

當時近夜半之時,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的銳利之色盡顯,也立刻做出了召集兵將的行動。

士卒的聚攏中,他朝著營地之中以及遠處山中的光亮看去。

因烏雲在天,明月隱沒,山上零星的戍防火把和山下的這一片竟成了交相呼應之勢。

可這種呼應並非英雄相惜,而是你死我活!

投石車在他的視線之中被先一步推出了營地。

隨後則是整裝待發的百濟士卒。

為防他們這頭的行動被敵方看出異常來,黑齒常之果斷地下達了指令,“進攻!”

白日裏推出的這條登山之路,足以讓那投石車被以最快的速度推進到位。

沖殺之聲也掩蓋住了投石車的車輪呼嘯。

所以當黑齒常之重新抵達被部下守住的那段山墻之時,先一步往上而去的,不是百濟士卒,而是兩塊巨石。

它們被拋起,落下,而後砸向了第三段防線的火把人影之中。

可奇怪的是,黑齒常之耳中聽到的只有石塊落地的四分五裂,卻沒有士卒受傷甚至是身死所發出的聲響。

好像對於那頭造成的唯一破壞,只是巨石落下的勁風吹滅了火把。

不,還有另外一種聲音在此時同步傳來。

黑齒常之猛然回頭朝著他來時的方向看去,忽然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響起在了那道半月墻後,直沖他那臨時營地而去。

那不是他所帶來的騎兵發出的聲音。

只因他清楚地聽到,在馬蹄陣陣中,還伴隨著長刀出鞘所發出的聲響,以及一陣用中原官話說出的——

“殺!”

“不好,中計了!”黑齒常之當即就要領人折返。

可當馬蹄聲已如此清晰地裹挾沖殺而來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此事,到底有什麽用呢?

他緊急回撤入營的時候,已看到熊熊烈焰燒在了半月城外的營帳之上,那一隊殺奔而來的人馬也赫然不在少數。

甫一照面之間他就不難確認,這些人根本不曾經歷過什麽長途跋涉,而更像是以一種以逸待勞的方式等候在一邊。

所以在此時,他們才能輕松地沖入營中,將此地攪和得一團亂。

當然這也更因為,連百濟的統帥都將註意力放在了進攻山城之上,只想看到那投石車給唐軍帶來驚喜,又怎麽還會有人想到,還有這樣的一支精英隊伍就守在旁邊。

熾烈的火光之中,黑齒常之看到了又一個百濟士卒倒了下去,也看到了敵方騎兵的樣子。

其中為首的還是一個熟人。

正是那李唐將軍劉仁願!

他為什麽不在山上指揮,而在悄無聲息之間出現在了這裏?

黑齒常之無法得到一個解答。

他只能看到,劉仁願正以一種異常淩厲的攻勢,隨同後方的騎兵親衛一道,直沖此地的臨時馬廄而去。

仿佛要將他此前半年的守城憋屈,都在今日一戰中盡數發洩出來。

那些百濟騎兵都還沒來得及上馬作戰,就已經遭到了兇悍的騎兵劈砍,飲恨當場。

黑齒常之目眥欲裂,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是吹動了口哨,讓他的那匹坐騎在火場中疾奔而來。

他翻身上馬,一把抄起了最近的長兵。

在對方的騎兵沖營已有成果的情況下,他就算真有突圍斬將的本領,也已註定了不可能挽回敗局,倒不如盡快聚集此地還能逃亡出去的有生力量,待回返任存山後再行圖謀。

他必須承認,這泗沘城當真是個為了對付他們而設的陷阱。

不,不能只說這是個陷阱。

就算加上今夜襲營之人,參與進交鋒的也沒超過他這邊帶上的人數,那麽歸根到底,還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他一勒韁繩,揚聲喝道:“退兵,撤退!”

走!

他們必須走!

在這等不能拖延的處境中,能跟上多少人便全看他們的運氣了。

但很顯然,運氣不好的何止是那些沒能從營地中逃出的百濟士卒,分明還有他。

當他下意識地朝著回返任存山的方向而去的時候,卻迎上了原本屬於那第三道防線的士卒。

他們早早往另外一頭撤離,在百濟營中亂起的時候便分散在了百濟人的歸途之上。

若是一對一的情況下,他們絕不敢和這位黑齒將軍硬碰硬。

可在對方已為喪家之犬的情況下,他們卻有合力一擊的能力。

想到在他們行動之前公主說的話,一支支弓弩箭矢頓時直沖著黑齒常之的坐騎而去。

糟糕。

黑齒常之心頭一沈。

密集的箭矢,讓馬匹幾乎是在一瞬間便斃命倒地,也直接將背上的主人給甩了出去。

黑齒常之還沒來得及緩過勁來,脖頸上就已經架上了一把把刀。

隨後趕到的劉仁願也已帶著騎兵追了上來。

不過這會兒,劉仁願可要比之前安逸得多了。

眼見黑齒常之被擒,他不由露出了個輕松的笑容。

能和公主交代了。

也虧公主在前幾日就說,將這樣一個捅刀的機會交給他,才讓他有了這個大顯身手的機會。

這樣一來,就算劉仁軌那頭拿下了鬼室福信,他這邊的戰功也少不了太多。

想到這裏,他的語氣都上揚了幾分,“將他,還有那些百濟叛軍俘虜都給一並帶上。”

帶去給公主過目!

當然,還是要註意一下安全的。雖說黑齒常之在被摔下馬的時候摔傷了腿,肩頭的傷口也因為應戰破營而被撕扯開來,怎麽說也是個危險人物。他先被五花大綁了一番,才送到了泗沘城的王宮之中。

李清月早已等在此地了。

眼見黑齒常之在被帶進來後用著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了她,她從容開口:“我想,道琛的兩個弟子應該已經將我到來的消息帶去你們那裏了,我也不需要多做自我介紹了對吧?”

黑齒常之大驚:“你是安定公主?”

她怎麽會這麽年輕!

在他面前的這位主事之人,就算身著甲胄,也絕不可能超過十歲。

可眼見這樣的一幕,他竟並未覺得有何不對,而是忽然有幾分恍惚地問道:“白日在山頭中軍大旗之下指揮的是誰?”

王宮之中明滅的燭光,讓人險些覺得自己身在夢中。

他身上的傷勢卻在以痛楚提醒他,他現在還清醒得很。

所以他確確實實地聽到了這位小公主答道:“當然是我。我奉大唐天子之令收覆百濟,自然該當親自督戰!”

她說得言辭鑿鑿,黑齒常之也不免將目光近乎凝定地投在面前這張意氣風發的面容上,像是想要將這位將他擊敗的大敵記在心中。

親自……

這可真是,好一個親自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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