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9章

關燈
第39章

說這是一出“誆騙”還真不能算錯。

九歲的李素筠遺傳了李唐皇室身量頗高的特質, 加之宮中飲食多食肉蛋和鮮奶,若說她已有十一二歲,也沒人會懷疑。

李清月便琢磨著, 那既是自己的小夥伴,不拉上一並訓練,真是可惜了。

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在阿娘建立武周的一路上提供幫扶支持, 也讓自己所見到的缺糧逐食再不是民間習以為常之事,那麽除了讓自己按部就班地跟著劉仁軌學習知識之外, 就還得多找到幾個同路之人。

蕭淑妃經過她的提醒,及時自廢王立武的鬥爭之中抽身而退, 現如今以蕭昭容的身份跟隨在周國夫人身邊進學, 越發像個隱形人,那麽她的兩個女兒其實已漸漸轉移到了母親的手底下教養。

此外,改封許王的李素節被遣送至封地過日子, 既是令其邊緣化,也是對他的保護。

沒有相處之時的隔閡矛盾, 用起人來也更……坦蕩了!

李素筠哪聽過那一套一套的啊。

什麽她若不想像是那幾位長公主一般,還只守著三百多戶的實封, 就得在父皇在位期間爭取到足夠的地盤,那她總得有一項是出挑的。

可比起李下玉飽讀詩書,李清月少而聰慧,在“文”方面,她顯然是不用多想了, 那不如試試在“武”上發展一二?

仲冬季節的田獵早成大唐軍禮之一, 簡直是個再合適不過的展示場合。若能在幾年後的某次田獵中, 當著這樣多雙眼睛獵取到一個足夠有分量的獵物,她必定能夠穎脫而出。

至於說, 田獵之事不僅看個人的本事還很講究配合?

那好辦呀,她們兩人合作不就行了。

李清月信誓旦旦,“弘化姑母所送的青海驄,等咱們都長大的時候其實也將近戰馬服役的末期了,用來做早期訓練之用還好,再往後肯定不成。那便用它再培養出下一代來,到時候你一匹我一匹,你看如何?”

李素筠有心想說,妹妹是不是剛才用長公主封地數目內涵了一下阿耶,又覺得她說的真有道理。

再說了,還有個被她已用了幾次的理由——阿娘說的,聽妹妹的話。

既已被拉過來了,練就練吧。

但李素筠很快發現,事情沒有她想的這麽美好。

她本以為,自己的年紀怎麽都要比阿菟更大,卓雲制定的訓練計劃又是按照阿菟的年紀來的,對她來說也應當容易。

她哪知道,這訓練竟是這樣的!

在阿史那卓雲制定起來的計劃裏,年幼的小公主還不需要真去學什麽打鬥工夫,但已需累積體力、柔韌性還有腰背臂膀的力量。

目的便是讓這出循序漸進的訓練,為往後的騎射服務。

然後,她先找了尚食局的人確認了一番小公主平日飲食,便按照“自己”早年間摸爬滾打的經驗劃定了訓練的時間和強度。

這樣一來,按說是沒什麽問題了。

就連李清月和李素筠也是這樣說的,“你別看卓雲在與人相處之時坦誠得極沒心眼,但那是因為輔國大將軍自投靠我大唐以來便備受信賴,從無胡人唐人之分,她兄長也正處天子禦前,很得重用,但真在這等看家本事上,她是分毫必較的。若非如此我還不放心呢。”

萬一因為鍛煉過量,把自己搞出個好歹來,她上哪兒哭去。

所以她當然是對卓雲提出的計劃做過把關的。

可話是這樣說不錯,李素筠還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腿。

因為方才那一刻鐘的掄臂仆步拍地的動作,她腿酸!

她鼓起了腮幫子,怒道:“她真的不是按照突厥人的體質考慮的計劃嗎?”

話一出口,她就見李清月極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竟覺得突厥比我大唐更強嗎?而且你看,我都堅持下來了。”

李素筠:“……”

這話沒法接。

她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讓方才還有點扭曲的表情恢覆了正常,見李清月也並非全無反應,起碼在額上多出了一層汗水,又覺自己可能只是因為養尊處優的宮中生活而筋骨僵硬了,反而是阿菟這等年少之人更容易拉伸開來。

李清月繼續給她畫餅,“你看,下一個動作是俯腰和晃腰,不像是方才那個動作難做了。若要縱馬馳騁,當先要練好的就是腰胯部支撐。”

“據說早前的時代還沒有高橋馬鞍與馬鐙這樣的東西,騎馬之人要完全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夾緊馬腹,讓自己坐穩在馬背上。我們現在已有捷徑可走,這個訓練的強度也要小多了。不難的!”

李素筠認真地端詳了一番卓雲跑去找了尚藥局後才畫出來的示意圖,覺得這確實不難。

可當天晚上她就垮塌在床上了。

她那同胞姐姐李下玉端詳了她的表現許久,方才確認,她只是吃不消那番訓練,而非遭到了什麽虐待。

但還不等她發問,就見李素筠已一骨碌翻身坐起,努力讓自己擺出一副從容無事的樣子。

“你……真不用我去請醫官來看看?”李下玉試探問道。

李素筠悶聲,“不用!”

那聽起來多丟人。

今日的那番訓練之後,阿菟甚至還跟著劉仁軌上課去了,若她這個早早回來的竟在叫苦叫累,那往後如何能在田獵之中與阿菟配合?

她在妹妹面前也要擡不起頭了。

她連忙試圖找點東西岔開話題,就見姐姐手裏拿著一本她未曾見過的新書。

名字是……《乙巳占》?

“這是什麽書,占蔔的嗎?”

李下玉搖了搖頭,“不,這是星象、天文與風的著作。”

李素筠有點不太明白,姐姐平日裏所讀的書已日漸晦澀了,怎麽到如今更是往玄學方向去了。

李下玉卻沒有繼續跟她解釋的意思,只將寢殿之中醫治跌打損傷的藥膏都幫她翻了出來,擱置在床頭,“行了,你繼續歇著吧,我只是將書借閱來看看罷了。”

這也還是一本並未盡數完成的書。

顯慶元年之末,李淳風協助修編的十部算經推行進了國子監與弘文館中。李下玉在術算課程上的表現格外優異,也便順理成章地見到了教材的編寫之人。

彼時,能者多勞的李淳風總算能閑下心來忙一些自己的事情,其中一項就是編書。

因上一本《法象志》記載的是渾天儀,他下一本寫的便是占星之道。

但占星也非孤立的存在,在歸並盤點了一番歷史上的占星學知識之餘,他也將其餘天文氣象的所思所得羅列其中。

這就是這本《乙巳占》中所刊載的東西。

李下玉在得到了李淳風的準允後翻閱了幾頁,已是沈浸到了這從未接觸過的學問之中,當即提出了借閱的希望。

按說太史局中的東西大多只流傳在內部,就連進學的名額都是“世襲”,是不大容易借到此物的。但李淳風的情況不同,他巴不得有更多人對此道感興趣,以便協助於他完成種種校訂和觀測任務,當即拍板做出了決定。

不過事涉公主教育一事,在將書出借後,他還是將其匯報到了陛下的面前,也因皇後正在此地伴駕,便也同樣知曉了此事。

又在隨同女兒的閑聊之中告知了她。

“阿耶會介意於女兒從事天文行當嗎?”李清月好奇發問。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武媚娘正將手自她還有些濕潤的頭發間穿過,趁著女兒賴在她膝頭的動作裏,將她的頭發以絹帕再擦幹些。

或許是因阿菟發質並不細軟的緣故,明明才只三周歲多些,頭發已看起來有些厚實了。

養兒子和養女兒的感覺是不同的,再加上李弘和李賢都遠不能如阿菟這般和她探討深入的話題,實在不怪武媚娘偏心於女兒,在把玩著她頭發的時候,已在心中思量起了種種編發的方式,又想著她開始強身健體後辛苦,得吃些什麽進補。

聽女兒發問,她回道:“你阿耶怎會介意於此事?”

“對他來說,女兒做什麽都好,只要……不威脅到他的位置,不影響大唐體面就好了。”

所以是從文也好從武也罷,又或者是如義陽公主近日所為的一樣,對於占星觀氣產生了興趣,李治最多就是讓李淳風留心一些,別讓公主在觀摩操縱渾天儀的時候鬧出什麽亂子。

不會做出什麽攔阻舉動的。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清月敏銳地察覺,當母親說話間停頓的那一刻,她手中的動作其實也有剎那的停滯。

這出停頓不由讓人心中一凜。

母親所說的後半句話,可能也並不只是指代著義陽公主而已。

李治對公主的要求是如此,對並非是繼承人的皇子是如此,對於先帝和高祖留下的那些兒子是如此,對於其他人呢?

這份天子與旁人有別的天塹,只怕並不會因所謂真情而消弭。

而以李清月所記得的歷史,李治在世之時,母親其實就已在努力爭取權柄,以確保自己說出的話同樣需要被人鄭重以待,而非只被當做李治的附庸,那麽,她真的會這樣的“無所謂”而無動於衷嗎?

李清月無法確認這一點,因為武媚娘已轉移了話題。

“義陽打算如何做你先不必管了,倒是另一件事,你得在近日告知於諫議大夫。”

“要告訴老師什麽?”李清月扭頭發問。

劉仁軌和李義府之間的矛盾,怎麽說呢,固然因為前者擔任了安定公主的老師而暫時沈寂下去,但去年的時候武媚娘便覺得,以李義府的心性,若是有機會能將劉仁軌給丟出長安去,他是不會吝惜於這樣做的。

反正在他看來,公主的老師由誰來擔任都可以。

但在聽聞了女兒和劉仁軌的上課計劃後,武媚娘還是向李治建議,給這個做老師的升一升官,也好讓他再多一份安全。

雖然只是從原本的給事中升到了諫議大夫的位置,提升了一級而已,對外界展示出的信號卻已很明顯了——

這是陛下要保的人。

饒是李義府已升遷為中書令,拿下了當年柳奭的位置,也沒讓他再敢將矛頭指向這硬骨頭。

正因為如此,李清月才格外奇怪,為何阿娘會有事通知於劉仁軌。

莫非他又得罪什麽人了?

“你這小腦袋瓜裏都在想些什麽。”武媚娘見她神情如此調侃了一句,又道:“這件事也不止與諫議大夫有關,而是與這長安城都有關系。”

“陛下有意在三月巡幸洛陽宮,屆時文武百官隨駕,此去所用的時間絕不會太短,你也自然要一起去的。我是讓你提醒諫議大夫,改一改授課的計劃。”

“去洛陽?”李清月差點想跳起來,又想到頭發還在阿娘的手裏呢,努力壓制下了這個沖動,只輕聲問道:“這兩年天時不是還好嗎?”

為何忽然要前往洛陽了……

雖說她也已經自“逐食”一詞中知道,關中糧食的負載力不足,反倒是洛陽還能因水運的緣故得到充足的補給。這樣一來,倘若天子移駕洛陽,連帶著宮人百官一並前去,正能極大緩解長安的壓力。

但等閑情況下,本著李唐基業正在關中的緣故,天子是不會做這件事的。

李治此前就從來沒做過前往洛陽的舉動!

尋常遷移的前提,正是災禍。

然而以李清月這半年間跟隨劉仁軌在長安城中所見,永徽年間的災害影響已日漸平息了下去,顯慶元年各自上報的災難裏,也不是大範圍天時影響的那種。

武媚娘像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柔聲解釋道:“天時確實還好,去年冬日也有今年順遂的征兆,只是西域決戰在即,陛下意在讓此戰的勝利更為卓著,便打算將關中糧倉的剩餘存糧調撥往西域。前兩年消耗在平抑糧價上的糧食其實也不少。這兩項開支拿出去,關中就供給緊張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安怕是不能待了,不如往洛陽去。

總不能鬧出個西域作戰糧食充足,天子餓死長安的笑話。

當然,李治是不可能餓死的,只會讓百姓再往外州覓食一次罷了,可名頭上依然不好聽。

聽到這裏,李清月剛懸起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我會將此事告知於老師的,但這應當要由阿耶在朝堂上直接說出,現在就告知老師無妨嗎?”

武媚娘搖了搖頭,“再過幾日,便會在朝堂上宣布了。”

這並不算逾越。

徹底粉碎外敵的野心,在目前乃是重中之重,所以這項巡幸洛陽的決定,必定是“宣布”而不是討論。根本不會因為提前洩露出去而讓人有機會予以反對。

又因李治此舉乃是將整個朝堂都暫時搬遷過去,他甚至不必將什麽人留在長安監國,沒有什麽人員分配之說。

就連那正在翻譯佛經的玄奘法師,竟然都被李治一並算在了打包上路的份上。

李清月簡直要驚呆了。

這出行的陣仗,遠不是出行萬年宮可比。

哪怕沒有明言提及要在洛陽滯留的時間,可考慮到往返之間的人力財力消耗,誰都不會覺得此行將短於半年。

否則他何必連高僧都要帶上啊……

總不能只是因為李弘再次生病的緣故。

去年他一度病弱到需要延請高僧開光,但玄奘自己的病癥還曾得尚藥局醫官看診,能否憑借著佛教普渡之力痊愈,是誰都明白的事情。

這只能等著藥力抗衡過病癥了。

——————

“阿娘不必擔心於我,自有宮人在旁照看。”

三月出行之日到來時,李弘在開春季節感染的風寒還未結束,不得不在車廂中多放置了幾床軟被,斜靠在一側。自被中探出的臉還有幾分蒼白。

他看了看將他送上車來的母親,又看了看同在此地的妹妹,眼中隱晦地露出了些羨慕。

他早聽聞妹妹已在外走動多時,現在又開始練習基本功夫,比起上一次和她打照面,她又看起來長大了不少,還是尤為康健的那種。

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父母寄予了厚望的存在,本不該有這樣的羨慕情緒。

他便又問道:“六郎那頭的情況如何了?”

“他吵著要見阿耶,我讓人將他抱過去了。”武媚娘沒錯過長子眼中再次浮現的一縷艷羨,安慰道:“若是半道上車中不適,一定令人前來告知於我。”

李弘點了點頭,送走了母親和妹妹。

但武媚娘和李清月並未能夠直接回返到車駕之中,而是被人在半道上攔了下來。

或許準確的說那也不能叫攔,只是遇上了個不打招呼就顯得不夠禮貌的人。

“看長孫太尉的樣子是有話要指教?”武媚娘朝著面前之人看去。

她言語神情中雖不失對這位當朝重臣的尊敬,但早在她被確立為皇後的時候兩人便都已清楚——

這份尊敬之下心照不宣的立場,已註定了他們沒可能和睦交流。

既然如此,也不必強求字字體恤對方的年紀。

事實上,長孫無忌也確實不是來同她和好的。

他稍稍往外走出的兩步,讓人不難看出,他是有話要說,而不是因為所乘坐的馬車就在旁邊。“老夫也僅有一句話想問罷了。”

自永徽五年到顯慶二年的短短三年之間,長孫無忌的親信黨羽隨著李治掌權日盛而損失慘重。哪怕最重的一刀始終未曾落到他本人的身上,就像是李治一直在顧忌舅甥情誼,他看起來也衰老了太多。

這也讓他出口的話裏中氣不足。

可他的下一句話,又分明有著銳利刀鋒直指面前,“力挺皇後有德之人,為何不能令陛下安居帝都呢?”

驟聽此言,武媚娘眸光一冷。

為何在今年暫時遷居洛陽,以長孫無忌的政治才能,不可能看不明白。

但他依然發出了這句質問。

以長孫無忌此刻的神情推斷,若將這句話傳到陛下的耳中,他也是毫不擔心的,因為他這話中並沒有只言片語在對陛下問責。

他問的是被擡上宰相位置的許敬宗李義府等人。

問的是她這個取代了王皇後位置的武皇後。

問他們為何會讓李治破天荒地巡幸於洛陽!

她凝視了長孫無忌一剎,唇角冷意更盛,但還沒等她開口,便忽然聽到身邊的女兒問道:“可洛陽宮,不是祖父所建嗎?”

貞觀十一年,李世民正式營建洛陽宮,留下了“洛陽土中,朝貢道均,朕故修營,意在便於百姓”這樣一段話。①

在劉仁軌獲知出行計劃的時候還專門向著李清月科普過此事,也還沒將其忘掉。

以至於她拿著這句話回敬長孫無忌,說得一點不帶含糊。

她話中之意不言而喻。若長孫無忌覺得李治前往洛陽乃是不能安居帝都,又把李世民放在哪裏!

這話要是由武媚娘來說,多少有點不妥。由一個三歲孩童說出來,便無妨了。

長孫無忌的神情都僵在了當場。

偏偏武媚娘還在此時從容地又補上了一句,“阿菟童言無忌,不過……長孫太尉乃是長輩,還是謹言慎行一些的好。”

話畢她就沒繼續同這位太尉糾纏,而是拉著女兒邁步走回了車中。

可在車駕啟程往前之時,自李清月所在的位置往她的臉上看去,分明還有幾分蟄伏的熾焰。

這種情緒並未因長孫無忌暫時被回懟過去,就有所消退。

武媚娘指尖輕叩,心中思量。

自她和李治聯手開始,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絕不會發怵於這等問責,但主動權在誰手裏,還是有區別的。

為免長孫無忌真將今日所問之言,變成另一出朝堂風雲的引子,她此刻應當再做一件事!

“阿菟,”她忽然擡眸朝著女兒看去,問道:“你怕不怕騎馬?阿娘載著你的那種。”

李清月聽得出這話中的鋒芒畢露之意,幾乎想都不想地答道:“不怕。”

“那好!”武媚娘朝外吩咐道,“取我馬來,再將……將阿菟送的那只帷帽也拿來!”

當李治聽到車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朝著窗外看去的時候,竟見身著朱紅騎裝的麗人牢牢攬著懷中的小公主縱馬而來。

麗人頭戴帷帽,輕紗在暖風之中吹拂開來,露出日光所眷的面容,正有一種張揚而大氣的美感。

而她懷中的那個孩子明明還遠不到騎馬的年紀,被以這種方式攬在馬前,也絲毫沒有一點惶恐的樣子,反而沖著他,也沖著同樣探到了窗邊的李賢揮了揮手,當真好一番活潑喜人。

駿馬疾馳,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已抵達了天子乘輿旁邊。

也就是在馬速減緩的那一刻,武媚娘漫不經心地將帷帽側面輕紗徹底撥攏到了一邊,朝著李治露出了一抹極為自信耀眼的笑容。

這其中好像潛藏著攻擊性,又好像只是母女相攜來到那對父子的面前。

最後隨著天子車輿暫歇,變成了一副靜止相對的畫面。

李治無法否認,在這樣的策馬而來中,他的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但周遭還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此地的情況,他還是問出了疑惑,“皇後這是?”

為何忽然不在車中坐著,而是來到了此地。

武媚娘應道:“陛下乃是東游洛陽,妾自當應景而為。”

既是“游”而不是“就食”,正該拿出瀟灑豁達的樣子,怎能令人看輕!

尤其是——

不能讓那些覺得陛下選錯了的人看輕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