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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將頭骨撿起端詳了幾秒, 隨後撿起放進玄關處的垃圾桶裏，若無其事道：“溫響，歡迎回家。”
她能察覺到對方審視般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溫和的男聲也傳了過來：“是麽？”
“當然。”她直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畢竟我們是……家人啊。”
直到關上門，她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溫念t緩步走至房間裏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水流放得極緩。
二十分鐘後。
【段灼】：江遲月有去找你嗎？
溫念抽回手, 關水回覆了個“嗯”字。
【段灼】：她似乎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溫念】：之前也不認識啊
【溫念】：你告訴她什麽了？
【段灼】：瑞緣酒店時，她提到過父親是警察, 可以幫我們查詢被拉入怪談世界人的共同點
【段灼】：我說了一些信息
【溫念】：但你現在感覺不對？
【段灼】：剛剛處理完學校那邊的事情, 去搜了搜她父親的名字, 但上面顯示——他幾年前便殉職了
溫念點開段灼發來的網頁鏈接。
“……因公犧牲警察名單, 遠山市三名，”溫念向下滑動，“江濤。”
照片上黑白的臉堅毅, 眼神堅定地看向前方, 頭發向後梳得一絲不茍。
【溫念】：我似乎見過他
【段灼】：嗯, 你被綁架那年來的警察之一。
是了。
溫念似乎又聞到了那間廢棄工廠裏破舊的陽光，和手腕上的鐐銬金屬味。
還有……腐朽的屍體味道。
她被拷在橫桿上近兩天，離綁匪倒下的頭顱最遠也只能拉開一截手臂的距離中。渾渾噩噩中，她久違地聽到了人的聲音。
那聲音敦厚而有力量，問道：“你還好嗎？”
十七歲的她看穿警服的一眾來人, 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段灼】：我記得你當時的主治醫師和他是夫妻關系, 之後他也來看過你一兩次
這個倒也有些印象。
那會兒段灼正處於間隔年，在中國停留了整整一年, 簡單來說就是比較閑，能經常和溫響一起來病房探望她。
有段灼在，溫念也能更放心些。
【段灼】：她已經不在那裏任職了。
今晚第三個猝不及防。
【溫念】：是……？
【段灼】：不清楚，但我在醫生名單上沒找到她。也不太可能是跳槽，其他醫院的就職名單上也沒有她。
溫念心沈了下去。
【段灼】：江遲月很有責任心，想東西很細致
【溫念】：她對其他人也很好
兩人沒能討論出江遲月的行為動機，最終決定，先觀察為主。
斷斷續續經過三個怪談世界，現實中卻沒過幾天。
溫念嘆口氣，借著床頭小夜燈的亮，翻開擺在櫃旁的日記本。
【今天老師讓我們畫媽媽，我認真畫了好久，但他還是生氣了，說我不是個好孩子，不該把媽媽畫成那樣的……】
底下附著一張用膠水黏著折起的紙，拆開後，畫面上是一排整齊的柵欄，像牙齒一樣緊密排列著，全畫只有這裏沒有上色。
梳著長發的女人躺倒在褐紅色的泥土上，背景的粉被用彩色鉛筆描得太重，看著有些壓抑。
“媽媽。”溫念輕聲道。
這只是一副簡筆畫而已。
畢竟，她從沒見過父母。
第二日一早，溫念準時準點到了客廳中央。
溫響閉眼靠坐在沙發上，聽見她過來的腳步聲，便問道：“現在客廳裏有幾個人？”
“兩個。”溫念掃向茶幾上放著的熱水和藥片。
靠近陽臺的地板上，兩只影子被拉得陽光拉得極長。
“是三嬸他們麽？”
溫念扭開收音機，聽著唱戲聲漸漸大了起來，才回答道：“是啊，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呢。”
“你要走了。”溫響睜眼，看向溫念肩上的背包肩帶淡淡道。
“去接宋星。”
溫念抵達機場時，宋星已經坐在街邊，橫屏拿著手機玩了好一會兒了。
“在玩什麽？”溫念拍了拍她的肩。
“恐怖小游戲，練練膽子。”宋星收起手機，打了個響指，說：“走吧，我租房的地方有點偏僻，我怕被你們這裏的司機坑。”
溫念：“……”說你節省吧，給的租房地址又是遠山市有名的別墅小區。
地鐵空空蕩蕩，兩人找了個人尤其少的角落裏坐著。
溫念問道：“怎麽不住酒店？”這似乎更有性價比些。
宋星搖搖頭，“這房子是我小姨的，我租一個月，只要給她一萬塊意思意思，房子裏面還有廚師管家司機叔叔阿姨一應俱全，不比酒店方便啊？”
溫念沈默幾秒。
溫念震驚。
“那你還要我來接你？”她小聲道。
“其一，我小姨的司機不是我的司機，我算過時間，等我們下地鐵時，他正好能帶上我們。”宋星伸出兩根手指，“其二，我查到一些很有用的信息，一定得給你看看。”
兩人聲音放低，又靠近了些。
“你進副本太頻繁了，我想你可能沒時間搜集什麽。”宋星從背包裏掏出平板，遞給溫念。
“我去查了白馨安的資料。其他的都挺正常的，但看這裏，她的祖籍——是你們遠山市。
“之後我翻了家裏留下的一些東西，追溯到民國時期，我們家第一家開辦的酒店，也在遠山市。
“我順著瑞緣酒店的方向在網上找了找，早些年間，你們市有個很小眾的地方論壇。有很多網友在上面分享過自己的詭異經歷。
“叫土。你聽說過嗎？”
溫念還真聞所未聞。
宋星點開截屏，示意溫念看下去。
【說說我在精神病院任職的那些事】
“帖子的內容大多是些對工作內容的介紹和吐槽什麽的，尤其著重吐槽了幾個‘妄想癥’病人。”
[73L]用戶0329號：說到F，那就更詭異了。他一直堅持說自己是某個村子的導游，但只要問他村子長什麽樣，他只會張著嘴看著你，半天不動一下。約莫著過去七八分鐘，他又開口了，問你覺得這個村子怎麽樣。
［145L］用戶0329號：說回醫院。樓主雖然之在那裏待了一兩個月，但發現的東西卻不少。這裏的病人身上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傷口啊，有些甚至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人就不行了，要立馬送進醫院。
［170L］用戶0329號：樓主可沒說醫院有人虐待他們。而且據我觀察，其他同事也不太理解這種情況……
[873L]用戶0329號：都是真的他們是對的酒店是存在的村子是存在的
“這帖子熱度一直挺高的，但這句話發布後，帖子便被光速封了。”
溫念手滑動著圖片，“病人應該是參與怪談世界的人，這樣就能解釋那些突然出現的傷口。只不過樓主和跟帖的都像是沒參與過的。”
“你再看下一個。”
【求助！我已經開車路過三次她了！】
[128L]用戶0910號：總結一下：樓主喝醉酒開車繞彎，頭暈眼花，碰到正好在街上離家出走的小女孩，遂被嚇尿。
[129L]用戶0981號：不對吧，樓主沒說過自己喝酒了啊
[130L]用戶0902號：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131L]用戶0975號：樓主別喝了，去醒醒酒吧。
[132L]用戶0909號：樓主不是說要下去看看？這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看完？
溫念手指頓住。
[132L]是甜甜嗎？
宋星在她面前伸了伸手，“你嚇到了？”
“看這兒，重覆樓層，也沒有ID。”溫念說。
宋星茫然地眨眨眼，表情逐漸繃緊，“我什麽也沒看到。”
[132L]甜甜找不到你
溫念抿抿唇。
她點開2.0，裏面風平浪靜，沒有新群聊的通知提醒。
“論壇說過，進入怪談世界的間隔一般在十天左右的。”宋星明白她的舉動，安慰道，“我們這幾天就好好研究研究這些論壇上的內容，叫上其他幾個人，地點就定在我小姨家吧……”
宋星的話音聽起來愈加飄渺了。
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溫念朝著地鐵兩邊看去，卻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遠山市的地鐵什麽時候這麽空了？
她再一轉頭，連宋星也不見了蹤影。
“祥和米酒提醒您，本次列車即將抵達：■■■，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溫念的喉嚨傳來一陣灼燒感。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正坐在張柔軟的沙發上，周圍金碧輝煌，墻上幾乎布滿了油畫一類的裝飾，滿滿當當。
“溫念？”宋星問道，“你還好嗎？怎麽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魂不守舍的？”
溫念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端著杯淺金色的液體。她放下玻璃杯，迅速掏出手機查看理智值。
99。
嗓子的灼燒感還沒下去，頭也暈暈乎乎的。
“你不會是一杯倒吧t？”宋星問道。
溫念重新拿起玻璃杯，這次，她聞到了股不太熟悉的氣味，“宋星，你給我喝的是什麽？”
“呃，威士忌。”宋星拿起桌上的酒瓶，“你不是狀態不好麽？喝一口提神醒腦——溫念？”
你還真是個救人的天才。
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前，溫念朝空中揚起大拇指。
她估摸著，離進下一個怪談世界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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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將頭骨撿起端詳了幾秒, 隨後撿起放進玄關處的垃圾桶裏，若無其事道：“溫響，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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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直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畢竟我們是……家人啊。”
直到關上門，她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溫念t緩步走至房間裏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水流放得極緩。
二十分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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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灼】：她似乎知道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溫念】：之前也不認識啊
【溫念】：你告訴她什麽了？
【段灼】：瑞緣酒店時，她提到過父親是警察, 可以幫我們查詢被拉入怪談世界人的共同點
【段灼】：我說了一些信息
【溫念】：但你現在感覺不對？
【段灼】：剛剛處理完學校那邊的事情, 去搜了搜她父親的名字, 但上面顯示——他幾年前便殉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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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公犧牲警察名單, 遠山市三名，”溫念向下滑動，“江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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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我似乎見過他
【段灼】：嗯, 你被綁架那年來的警察之一。
是了。
溫念似乎又聞到了那間廢棄工廠裏破舊的陽光，和手腕上的鐐銬金屬味。
還有……腐朽的屍體味道。
她被拷在橫桿上近兩天，離綁匪倒下的頭顱最遠也只能拉開一截手臂的距離中。渾渾噩噩中，她久違地聽到了人的聲音。
那聲音敦厚而有力量，問道：“你還好嗎？”
十七歲的她看穿警服的一眾來人, 終於放心地暈了過去。
【段灼】：我記得你當時的主治醫師和他是夫妻關系, 之後他也來看過你一兩次
這個倒也有些印象。
那會兒段灼正處於間隔年，在中國停留了整整一年, 簡單來說就是比較閑，能經常和溫響一起來病房探望她。
有段灼在，溫念也能更放心些。
【段灼】：她已經不在那裏任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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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是……？
【段灼】：不清楚，但我在醫生名單上沒找到她。也不太可能是跳槽，其他醫院的就職名單上也沒有她。
溫念心沈了下去。
【段灼】：江遲月很有責任心，想東西很細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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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老師讓我們畫媽媽，我認真畫了好久，但他還是生氣了，說我不是個好孩子，不該把媽媽畫成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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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從沒見過父母。
第二日一早，溫念準時準點到了客廳中央。
溫響閉眼靠坐在沙發上，聽見她過來的腳步聲，便問道：“現在客廳裏有幾個人？”
“兩個。”溫念掃向茶幾上放著的熱水和藥片。
靠近陽臺的地板上，兩只影子被拉得陽光拉得極長。
“是三嬸他們麽？”
溫念扭開收音機，聽著唱戲聲漸漸大了起來，才回答道：“是啊，除了他們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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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要我來接你？”她小聲道。
“其一，我小姨的司機不是我的司機，我算過時間，等我們下地鐵時，他正好能帶上我們。”宋星伸出兩根手指，“其二，我查到一些很有用的信息，一定得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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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我在精神病院任職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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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L］用戶0329號：說回醫院。樓主雖然之在那裏待了一兩個月，但發現的東西卻不少。這裏的病人身上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傷口啊，有些甚至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人就不行了，要立馬送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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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3L]用戶0329號：都是真的他們是對的酒店是存在的村子是存在的
“這帖子熱度一直挺高的，但這句話發布後，帖子便被光速封了。”
溫念手滑動著圖片，“病人應該是參與怪談世界的人，這樣就能解釋那些突然出現的傷口。只不過樓主和跟帖的都像是沒參與過的。”
“你再看下一個。”
【求助！我已經開車路過三次她了！】
[128L]用戶0910號：總結一下：樓主喝醉酒開車繞彎，頭暈眼花，碰到正好在街上離家出走的小女孩，遂被嚇尿。
[129L]用戶0981號：不對吧，樓主沒說過自己喝酒了啊
[130L]用戶0902號：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遠山市沒有美德公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131L]用戶0975號：樓主別喝了，去醒醒酒吧。
[132L]用戶0909號：樓主不是說要下去看看？這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看完？
溫念手指頓住。
[132L]是甜甜嗎？
宋星在她面前伸了伸手，“你嚇到了？”
“看這兒，重覆樓層，也沒有ID。”溫念說。
宋星茫然地眨眨眼，表情逐漸繃緊，“我什麽也沒看到。”
[132L]甜甜找不到你
溫念抿抿唇。
她點開2.0，裏面風平浪靜，沒有新群聊的通知提醒。
“論壇說過，進入怪談世界的間隔一般在十天左右的。”宋星明白她的舉動，安慰道，“我們這幾天就好好研究研究這些論壇上的內容，叫上其他幾個人，地點就定在我小姨家吧……”
宋星的話音聽起來愈加飄渺了。
眼前的景象開始晃動，溫念朝著地鐵兩邊看去，卻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遠山市的地鐵什麽時候這麽空了？
她再一轉頭，連宋星也不見了蹤影。
“祥和米酒提醒您，本次列車即將抵達：■■■，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溫念的喉嚨傳來一陣灼燒感。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正坐在張柔軟的沙發上，周圍金碧輝煌，墻上幾乎布滿了油畫一類的裝飾，滿滿當當。
“溫念？”宋星問道，“你還好嗎？怎麽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魂不守舍的？”
溫念這才看到自己的手上端著杯淺金色的液體。她放下玻璃杯，迅速掏出手機查看理智值。
99。
嗓子的灼燒感還沒下去，頭也暈暈乎乎的。
“你不會是一杯倒吧t？”宋星問道。
溫念重新拿起玻璃杯，這次，她聞到了股不太熟悉的氣味，“宋星，你給我喝的是什麽？”
“呃，威士忌。”宋星拿起桌上的酒瓶，“你不是狀態不好麽？喝一口提神醒腦——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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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前，溫念朝空中揚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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