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之邦（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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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之邦（六）
溫念手搭在方向盤上, 朝抵達的房子大門打量。
這裏和崇德鎮的瑪麗家風格一樣，都呈現著健康而欣欣向榮的陽光氣息。
臨近黃昏，房子甚至有幾分溫馨之意。
挺奇怪的。
溫念視線轉向房子以外的街景。
除了確定好目的地的房子外, 蒙特鎮其它地方的屋子就和覆制粘貼一般，開車駛過，在溫念腦海裏留不下任何印象。
即使她用心留意路過中那些在拜訪名單上的地點，大腦裏仍對此毫無印象。
“你受傷了？”蔣洛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靠近車門的左手臂上有大面積的傷痕，但……看上去是幾天前受過的傷。
“嗯。”溫念應了聲。
蔣洛霽拿起錄像帶下車，沒再說話。
在怪談世界受傷卻能恢覆那麽快, 要麽蒙特鎮本身有問題，要麽溫念有問題。
前者, 只預示了最好不要在這裏受傷；後者, 則預示了溫念主動得到了某種庇護。
蔣洛霽看向正查看院子裏信箱的溫念, 眼神暗沈。
如果你被蒙特鎮影響, 她想，我一定會提前殺了你。
站在信箱旁的溫念渾然不知對方的想法。
她盯著生了銹和房子格格不入的信箱，沒由來的覺得十分眼熟。
信箱上的鎖又小又舊, 她輕輕一拽, 整個信箱門“啪”地一聲, 直直掉在她的腳上。
毫無防備被砸中的溫念：“……”
她面無表情地拿出信箱裏的內容。
蔣洛霽走近，挑挑眉，問道：“看到什麽了，表情怎麽這麽覆雜？”
溫念嘴唇微張，將手上的本子遞給蔣洛霽, “這是我在崇德鎮放進瑪麗家信箱的本子。”更具體點, 還是博物館裏的那個男人遞給她的。
“正常，崇德和蒙特本來就是一套產物。”蔣洛霽接過, 隨手翻了翻，“可能是創立的人偷了懶，照搬了同一主人居住地點的設定。”
還有這種設定。
意思就是這裏其實是初版紅屋？
溫念睜大雙眸，又思量起那幾本拼音冊。
兩個鎮都是拼音冊中的衍生物，創作者如蔣洛霽所說，還只是個小女孩。
吉祥村得是什麽樣，才能培養出能畫出這些東西的小孩？
不過，她既然都可以畫出上百個不同的地方，還至於重覆兩個設定麽？
“這本子……”蔣洛霽啞然。
“怎麽了？”溫念問。
“沒事，只是裏面提到了上一任管理員十號。”蔣洛霽合上本子，塞回信箱，“我的老師，趙桉。”
她刻意避開溫念的視線，大步往房門口走去。
今天她想起的死人太多了。
*
黃昏的餘暉沒給女神像帶來任何變化，她身上的光影明暗維持在日頭最盛下的同一模樣。
方悠t大半個身子倚住車門。
她伸出手，顫悠悠地展開五個指頭。
“夏澤。”
她縮回大拇指。
“周承讓。”
接下來是食指。
方悠看向正跪在女神像前端正祈禱的李懷瑾。
如果這次循環仍舊失敗，那麽她還剩下李程安。
方悠翻開手中的《諾頓筆記》。
“啊。”她意外地語調上揚，瞳孔驟然放出光來，“變紅了。”
《諾頓筆記》的“錄像帶商店”那頁的文字，如血一般慘紅，上面的文字不再可考。
方悠重新看向女神像。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雕像上的陰影，擴大了些。
*
房屋的門一推就開。
裏面的布局和紅屋幾近一樣。
溫念站在門口，盯著空白的墻停住幾秒，而後熟練地和蔣洛霽介紹：“一樓有個客房，二樓也有個臥室。”
蔣洛霽：“……這麽熟悉？”
溫念補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客廳的電視打開後是花屏，但放個錄像帶，目測並不成問題。
溫念拉開冰箱的門，在裏面翻出幾種水果，朝蔣洛霽招呼，“這一天過得和三天似的，太累了。”
待會兒還要看錄像帶。
溫念啃著蘋果，對蔣洛霽的反應有些疑惑。
她進門後，眼睛便不停地在朝四周瞟，但不是種觀察新環境的目光，反而像是一種“原來是這裏啊”的感覺。
蔣洛霽察覺到她的視線，低下頭，也咬了口蘋果。
“看錄影帶吧。”她說。
溫念應下，打開手機開始添加鬧鐘。
蔣洛霽眼睜睜地看她在二十分鐘內設置了八個鬧鐘，驚訝道：“這是為了什麽？”
溫念一楞，說以防錄像帶是那種蠱惑人心的錄像帶，設個鬧鐘好提醒她們抽離。
蔣洛霽猛拍大腿，說好方法啊，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她話鋒一轉，問，你電量還剩多少？
溫念：“……”
溫念：“我去放錄像帶。”
蔣洛霽靠著沙發，對她的背影勾起笑來。
放音樂、定鬧鐘都是不錯的技巧。
只是……從來都不會有用而已。
錄像帶一：【從電視機裏扒出的錄像帶】
——鏡頭被固定在吉米錄像商店的幾米遠處，正好囊括了商店正面的整個墻。
溫念：“所以它之前真的是兩層。”
蔣洛霽：“這會兒墻是空的，還可以見證那些規則是怎麽來的欸。”
——齊耳短金發，穿著藍裙子的女人捏著截粉筆從商店裏出來，她笑容燦爛地朝鏡頭打了個招呼。
——她順著墻的邊緣，開始寫字。
溫念摁下鬧鐘：“真是她寫的啊。”
蔣洛霽：“這是安娜？”
溫念：“對，在你背後蹲著的那個。”
蔣洛霽：“……”
——吉米從鏡頭旁走近商店，語氣真切地呼喚了聲安娜。
——兩人在商店前相擁。
溫念若有所思道：“所以這是商店開幕那天的錄像帶。”安娜和吉米在這裏，看起來感情還不錯。
蔣洛霽瞇眼，“原來他就是吉米。”
溫念：“……？”
溫念：“噢，你那會兒正閉眼雙手合十呢，估計也沒看到吉米進商店。”
錄像帶茲拉兩聲，畫面開始變得昏暗，鏡頭漸漸地轉到個墓碑前，深坑挖著，棺槨外露。
——吉米跪在墓地前，彎著腰，痛哭出聲，旁邊是安娜還未下葬的屍體。
溫念：“啊。”
溫念：“是這樣嗎。”
她……殺錯人了麽？
蔣洛霽：“接著看吧。”
——吉米站起身，從遠處拿起只巨大的手提箱。
蔣洛霽：“他是想……”
——他抱起安娜，將她的身體硬折了進去。
蔣洛霽：“覆活她吧。”
錄像帶放映到此結束。
溫念皺眉：“所以她為什麽被關在地下室裏？”
他把她變成一副怪物的模樣，又冷漠地親手解決了她。
蔣洛霽低低嘆口氣。
蔣洛霽：“她沒能活成他想要的樣子。吉米可能受到某種限制，只有在有人要求幫助過後，才能殺她。”
溫念將頭轉過去。
調換錄像帶時，她忽地想起，“那個搭車客，不也是帶著這種箱子？”
蔣洛霽“嗯”了聲。
他是去……覆活箱子裏的東西的麽？
錄像帶二：【垃圾】
帶子裏的鏡頭放置角度很高，如俯視眾生一般的視角，讓所有出現在錄像帶裏的人都硬生生矮了幾十厘米。
溫念：“……這怎麽著，是找了個巨人來拍嗎。”
蔣洛霽：“這是蒙特鎮入口。”
——先是人群的背影，他們背著大包小包，在朝著遠離蒙特鎮的方向走去。
溫念心中湧起股震悚的感覺。
垃圾……指的是這些人嗎？
——第一個人開始轉身。
溫念：“好眼熟啊……”
——他喊了句什麽，緊接著，其他背離入口方向的人群也同步轉身，他們又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鏡頭外響起很重的呵斥聲：“蒙特鎮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你們不配在這裏！”
——人群置若罔聞，甚至加快了步調，揮舞著手中的包裹奔跑起來。
蔣洛霽：“……這就是垃圾的意思嗎？”
他們離鏡頭越來越近，憤怒的臉龐在鏡頭裏也愈加清晰。
溫念猛地站起身，“他們是萊文娜面包店的員工！”
——“隨便你們回來或離開。不被它承認的人，在這裏永遠無法謀生。”畫外音語調很平靜。
——“萊文娜，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這些人再一次背叛它。你明明知道，你不能確保在下一次歡慶節上，被它承認身份。”畫外音似乎在和人交談。
——“他們只會拖累你。”
——“我不在乎。”是萊文娜的聲音。
第三個鬧鐘響起，錄像帶放映結束。
溫念抿著唇。
【垃圾】中，這些人全都骨瘦如柴，到了看著像是會被風吹倒在地的程度。
將錄像帶的他們和那些吐司上的形象對比，他們在為萊文娜工作後，可能還胖了些。
她開始重新回顧之前推測的關於面包店的三個階段。
所以萊文娜是因為接納了他們在店裏打工，才被鎮上人排擠，導致店開不下去，只能接受“定制面包”麽？
蔣洛霽按住溫念的肩膀，制止住她的頭腦風暴。
“先看看歡慶節的錄像帶吧。”
錄像帶三：【歡慶節】
——廣場上，人群湧動。
溫念：“這怎麽沒有任何聲音啊？”
蔣洛霽往前坐了些：“有一點兒背景歌聲的。”
溫念：“……噢。”
——他們齊齊看向女神像的方向，閉目而雙手合十。
溫念：“……”這場景和她看見崇德鎮晚上的居民跪著，用生命力換金子的場景真是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所有人表情都緊張異常，連表面上，都沒有人是真正的虔誠。
她轉頭看向蔣洛霽，正想開口吐槽，卻對上她空洞的雙眼。
“叮鈴鈴——”
溫念舉著手機，在她的耳邊放。
蔣洛霽回神。
她抿著唇，“之後的內容我不會再看，你看完後，提取重要的信息轉述給我就好。”
她搖晃著進了廚房，拿走一些素食後，又進了一樓的臥室。
確定蔣洛霽無大礙後，溫念回到客廳，繼續觀看看剩下的內容。
——人群自發組成了順序，接著往女神像的下方跪去。每人的持續時常不長，十幾秒後就會無事發生地起身，再換下一個人。
溫念看到了吉米和安娜。
——吉米起身後，安娜跪在了女神像下。她的身體因為攝像角度的原因有些扭曲。幾秒後，女神像流下血淚，滴在了她的身上。
溫念手頓了頓。
吉米……伸出了手。
他沒有扶起安娜，而是掐住了她的脖頸。
視頻終於有了聲音。
是身體在地面的撲騰聲。
溫念關掉第四個鬧鐘，她嘴唇有些顫抖。
這些人究竟在幹什麽？
幾十秒後，視頻裏又出現了萊文娜。
——萊文娜從容不迫地跪倒在地，接著，拿出一份面包，平靜地俯身放在女神像的腳下。
溫念停住屏幕，湊近了些看。
面包是個很厚的長方體，而在視頻中，萊文娜只有一只耳朵。
她是在供奉這座雕像嗎？
視頻繼續。
——放著面包的地方開始顫動，極快地向下陷出一個坑。面包掉落進去，廣場的地面又恢覆了正常。萊文娜站起身，平安無事地離開了。
“嗯……”溫念觀察著視頻裏人群看向她的眼神。
他們仿佛看到了光。
*
蔣洛霽站在衛生間裏，幾乎用水淋濕了整個上半身。
水池旁，放著她從廚房裏拿到的水果刀，在燈光下，散著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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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手搭在方向盤上, 朝抵達的房子大門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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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黃昏，房子甚至有幾分溫馨之意。
挺奇怪的。
溫念視線轉向房子以外的街景。
除了確定好目的地的房子外, 蒙特鎮其它地方的屋子就和覆制粘貼一般，開車駛過，在溫念腦海裏留不下任何印象。
即使她用心留意路過中那些在拜訪名單上的地點，大腦裏仍對此毫無印象。
“你受傷了？”蔣洛霽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靠近車門的左手臂上有大面積的傷痕，但……看上去是幾天前受過的傷。
“嗯。”溫念應了聲。
蔣洛霽拿起錄像帶下車，沒再說話。
在怪談世界受傷卻能恢覆那麽快, 要麽蒙特鎮本身有問題，要麽溫念有問題。
前者, 只預示了最好不要在這裏受傷；後者, 則預示了溫念主動得到了某種庇護。
蔣洛霽看向正查看院子裏信箱的溫念, 眼神暗沈。
如果你被蒙特鎮影響, 她想，我一定會提前殺了你。
站在信箱旁的溫念渾然不知對方的想法。
她盯著生了銹和房子格格不入的信箱，沒由來的覺得十分眼熟。
信箱上的鎖又小又舊, 她輕輕一拽, 整個信箱門“啪”地一聲, 直直掉在她的腳上。
毫無防備被砸中的溫念：“……”
她面無表情地拿出信箱裏的內容。
蔣洛霽走近，挑挑眉，問道：“看到什麽了，表情怎麽這麽覆雜？”
溫念嘴唇微張，將手上的本子遞給蔣洛霽, “這是我在崇德鎮放進瑪麗家信箱的本子。”更具體點, 還是博物館裏的那個男人遞給她的。
“正常，崇德和蒙特本來就是一套產物。”蔣洛霽接過, 隨手翻了翻，“可能是創立的人偷了懶，照搬了同一主人居住地點的設定。”
還有這種設定。
意思就是這裏其實是初版紅屋？
溫念睜大雙眸，又思量起那幾本拼音冊。
兩個鎮都是拼音冊中的衍生物，創作者如蔣洛霽所說，還只是個小女孩。
吉祥村得是什麽樣，才能培養出能畫出這些東西的小孩？
不過，她既然都可以畫出上百個不同的地方，還至於重覆兩個設定麽？
“這本子……”蔣洛霽啞然。
“怎麽了？”溫念問。
“沒事，只是裏面提到了上一任管理員十號。”蔣洛霽合上本子，塞回信箱，“我的老師，趙桉。”
她刻意避開溫念的視線，大步往房門口走去。
今天她想起的死人太多了。
*
黃昏的餘暉沒給女神像帶來任何變化，她身上的光影明暗維持在日頭最盛下的同一模樣。
方悠t大半個身子倚住車門。
她伸出手，顫悠悠地展開五個指頭。
“夏澤。”
她縮回大拇指。
“周承讓。”
接下來是食指。
方悠看向正跪在女神像前端正祈禱的李懷瑾。
如果這次循環仍舊失敗，那麽她還剩下李程安。
方悠翻開手中的《諾頓筆記》。
“啊。”她意外地語調上揚，瞳孔驟然放出光來，“變紅了。”
《諾頓筆記》的“錄像帶商店”那頁的文字，如血一般慘紅，上面的文字不再可考。
方悠重新看向女神像。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雕像上的陰影，擴大了些。
*
房屋的門一推就開。
裏面的布局和紅屋幾近一樣。
溫念站在門口，盯著空白的墻停住幾秒，而後熟練地和蔣洛霽介紹：“一樓有個客房，二樓也有個臥室。”
蔣洛霽：“……這麽熟悉？”
溫念補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客廳的電視打開後是花屏，但放個錄像帶，目測並不成問題。
溫念拉開冰箱的門，在裏面翻出幾種水果，朝蔣洛霽招呼，“這一天過得和三天似的，太累了。”
待會兒還要看錄像帶。
溫念啃著蘋果，對蔣洛霽的反應有些疑惑。
她進門後，眼睛便不停地在朝四周瞟，但不是種觀察新環境的目光，反而像是一種“原來是這裏啊”的感覺。
蔣洛霽察覺到她的視線，低下頭，也咬了口蘋果。
“看錄影帶吧。”她說。
溫念應下，打開手機開始添加鬧鐘。
蔣洛霽眼睜睜地看她在二十分鐘內設置了八個鬧鐘，驚訝道：“這是為了什麽？”
溫念一楞，說以防錄像帶是那種蠱惑人心的錄像帶，設個鬧鐘好提醒她們抽離。
蔣洛霽猛拍大腿，說好方法啊，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她話鋒一轉，問，你電量還剩多少？
溫念：“……”
溫念：“我去放錄像帶。”
蔣洛霽靠著沙發，對她的背影勾起笑來。
放音樂、定鬧鐘都是不錯的技巧。
只是……從來都不會有用而已。
錄像帶一：【從電視機裏扒出的錄像帶】
——鏡頭被固定在吉米錄像商店的幾米遠處，正好囊括了商店正面的整個墻。
溫念：“所以它之前真的是兩層。”
蔣洛霽：“這會兒墻是空的，還可以見證那些規則是怎麽來的欸。”
——齊耳短金發，穿著藍裙子的女人捏著截粉筆從商店裏出來，她笑容燦爛地朝鏡頭打了個招呼。
——她順著墻的邊緣，開始寫字。
溫念摁下鬧鐘：“真是她寫的啊。”
蔣洛霽：“這是安娜？”
溫念：“對，在你背後蹲著的那個。”
蔣洛霽：“……”
——吉米從鏡頭旁走近商店，語氣真切地呼喚了聲安娜。
——兩人在商店前相擁。
溫念若有所思道：“所以這是商店開幕那天的錄像帶。”安娜和吉米在這裏，看起來感情還不錯。
蔣洛霽瞇眼，“原來他就是吉米。”
溫念：“……？”
溫念：“噢，你那會兒正閉眼雙手合十呢，估計也沒看到吉米進商店。”
錄像帶茲拉兩聲，畫面開始變得昏暗，鏡頭漸漸地轉到個墓碑前，深坑挖著，棺槨外露。
——吉米跪在墓地前，彎著腰，痛哭出聲，旁邊是安娜還未下葬的屍體。
溫念：“啊。”
溫念：“是這樣嗎。”
她……殺錯人了麽？
蔣洛霽：“接著看吧。”
——吉米站起身，從遠處拿起只巨大的手提箱。
蔣洛霽：“他是想……”
——他抱起安娜，將她的身體硬折了進去。
蔣洛霽：“覆活她吧。”
錄像帶放映到此結束。
溫念皺眉：“所以她為什麽被關在地下室裏？”
他把她變成一副怪物的模樣，又冷漠地親手解決了她。
蔣洛霽低低嘆口氣。
蔣洛霽：“她沒能活成他想要的樣子。吉米可能受到某種限制，只有在有人要求幫助過後，才能殺她。”
溫念將頭轉過去。
調換錄像帶時，她忽地想起，“那個搭車客，不也是帶著這種箱子？”
蔣洛霽“嗯”了聲。
他是去……覆活箱子裏的東西的麽？
錄像帶二：【垃圾】
帶子裏的鏡頭放置角度很高，如俯視眾生一般的視角，讓所有出現在錄像帶裏的人都硬生生矮了幾十厘米。
溫念：“……這怎麽著，是找了個巨人來拍嗎。”
蔣洛霽：“這是蒙特鎮入口。”
——先是人群的背影，他們背著大包小包，在朝著遠離蒙特鎮的方向走去。
溫念心中湧起股震悚的感覺。
垃圾……指的是這些人嗎？
——第一個人開始轉身。
溫念：“好眼熟啊……”
——他喊了句什麽，緊接著，其他背離入口方向的人群也同步轉身，他們又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鏡頭外響起很重的呵斥聲：“蒙特鎮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你們不配在這裏！”
——人群置若罔聞，甚至加快了步調，揮舞著手中的包裹奔跑起來。
蔣洛霽：“……這就是垃圾的意思嗎？”
他們離鏡頭越來越近，憤怒的臉龐在鏡頭裏也愈加清晰。
溫念猛地站起身，“他們是萊文娜面包店的員工！”
——“隨便你們回來或離開。不被它承認的人，在這裏永遠無法謀生。”畫外音語調很平靜。
——“萊文娜，我真沒想到，你會為了這些人再一次背叛它。你明明知道，你不能確保在下一次歡慶節上，被它承認身份。”畫外音似乎在和人交談。
——“他們只會拖累你。”
——“我不在乎。”是萊文娜的聲音。
第三個鬧鐘響起，錄像帶放映結束。
溫念抿著唇。
【垃圾】中，這些人全都骨瘦如柴，到了看著像是會被風吹倒在地的程度。
將錄像帶的他們和那些吐司上的形象對比，他們在為萊文娜工作後，可能還胖了些。
她開始重新回顧之前推測的關於面包店的三個階段。
所以萊文娜是因為接納了他們在店裏打工，才被鎮上人排擠，導致店開不下去，只能接受“定制面包”麽？
蔣洛霽按住溫念的肩膀，制止住她的頭腦風暴。
“先看看歡慶節的錄像帶吧。”
錄像帶三：【歡慶節】
——廣場上，人群湧動。
溫念：“這怎麽沒有任何聲音啊？”
蔣洛霽往前坐了些：“有一點兒背景歌聲的。”
溫念：“……噢。”
——他們齊齊看向女神像的方向，閉目而雙手合十。
溫念：“……”這場景和她看見崇德鎮晚上的居民跪著，用生命力換金子的場景真是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所有人表情都緊張異常，連表面上，都沒有人是真正的虔誠。
她轉頭看向蔣洛霽，正想開口吐槽，卻對上她空洞的雙眼。
“叮鈴鈴——”
溫念舉著手機，在她的耳邊放。
蔣洛霽回神。
她抿著唇，“之後的內容我不會再看，你看完後，提取重要的信息轉述給我就好。”
她搖晃著進了廚房，拿走一些素食後，又進了一樓的臥室。
確定蔣洛霽無大礙後，溫念回到客廳，繼續觀看看剩下的內容。
——人群自發組成了順序，接著往女神像的下方跪去。每人的持續時常不長，十幾秒後就會無事發生地起身，再換下一個人。
溫念看到了吉米和安娜。
——吉米起身後，安娜跪在了女神像下。她的身體因為攝像角度的原因有些扭曲。幾秒後，女神像流下血淚，滴在了她的身上。
溫念手頓了頓。
吉米……伸出了手。
他沒有扶起安娜，而是掐住了她的脖頸。
視頻終於有了聲音。
是身體在地面的撲騰聲。
溫念關掉第四個鬧鐘，她嘴唇有些顫抖。
這些人究竟在幹什麽？
幾十秒後，視頻裏又出現了萊文娜。
——萊文娜從容不迫地跪倒在地，接著，拿出一份面包，平靜地俯身放在女神像的腳下。
溫念停住屏幕，湊近了些看。
面包是個很厚的長方體，而在視頻中，萊文娜只有一只耳朵。
她是在供奉這座雕像嗎？
視頻繼續。
——放著面包的地方開始顫動，極快地向下陷出一個坑。面包掉落進去，廣場的地面又恢覆了正常。萊文娜站起身，平安無事地離開了。
“嗯……”溫念觀察著視頻裏人群看向她的眼神。
他們仿佛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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