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之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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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之邦（四）
吉米的錄像商店是平平的一層, 裝修風格稱得上句花裏胡哨。
粉墻青鐵門緊閉，檐上釘著個黃銅色鳥籠，裏面一只檸檬黃色的蝴蝶結纏繞在鐵線上, 不難看出，裝修的人在以種怪誕的風格應用顏料三原色。
墻上用白粉筆寫了近十行字，蔣洛霽趴在車窗邊上，沒怎麽能看清。
“門窗緊閉，”蔣洛霽打了個哈欠，“判定為內向房屋。”
她還沒能搞清楚規則一裏相對應“房屋性格”的行為舉止, 心情略有些低迷。
溫念“嗯”了聲。
“走吧。”蔣洛霽手摸上車把手，轉頭往溫念的方向看去, 被她冰冷的神色震了一秒, “你怎麽了？”
“沒事。”溫念握著手機, 轉頭對上蔣洛霽的雙眼, “只是大腦運行地有些過載。”
這種感覺很陌生，但不是壞事。
她的記憶力和敏銳度似乎比以前翻了幾倍。
“是發現什麽了麽？”蔣洛霽目光沈了沈，問道。
“時間不對。”溫念點點屏幕上的地圖, 認真道, “我們比應該到錄像帶商店的時間至少晚了十七分鐘。”
更直觀地說, 開往錄像帶商店的路和去往面包店時得到的換算比例並不相符，每條道路都像是被拉長一樣。
蔣洛霽楞了楞，“蒙特鎮又變大了？”
她沈思幾秒，又推測道：“也有可能車的空間和小鎮的空間並不重合，所以兩者的時間流速並不相同。”
不無道理。
溫念閉眼, 潤了潤眼周酸澀的不適感。
蔣洛霽開車很穩, 所以她關註的一直是儀表盤上的速度。
“或許，”溫念開口, 提了另一種可能，“路是在同步反方向運動。”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想起《乘客須知》的第一條。
所謂的“高科技追蹤技術”——會不會是因為，蒙特鎮是活的呢。
蔣洛霽感到一陣惡寒。
她定定神，說道：“這個放一放，好不容易看到有規則的店鋪，先去看看。”
溫念解開安全帶，說了聲好。
商店粉墻上的每行粉筆字跡都不盡相同，要麽端正地如考場作答，要麽歪曲地像喝醉了酒。
粉筆字緊挨著墻側，以不留縫隙的方式，滿滿當當占了整面墻。前五條有數字序號的規則寫得極高，從溫念平視墻面的地方為起始，下面的規則全部沒了排序數字。
溫念往另一側墻投去視線。
兩墻交接處，有著幾個小小的“六七八九”後來補在左側墻面。
字體結構過於簡單，無法辨認出是否為同一人所寫。
蔣洛霽抱臂輕嗤了聲。
“估計地下室才是真正的一樓。”她說。
溫念朝青鐵門看去。
門留了道縫隙，暖黃色的燈光從中透出來，輕輕灑灑地，像個普通的店鋪一樣。
進去便會直接對上吉米麽。
如果只需要和吉米確定她們的“游客”身份，或許根本用不了多久，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但……
溫念躊躇了下，和蔣洛霽討論道：“裏面的信息應該會有很多，可能還會有包括歡慶節的錄像帶。”
蔣洛霽深深看她一眼，“你想進去，但擔心我不會同意。”兩人同時行動，話語權在經驗多的人身上。
溫念點頭。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安全活下去。”蔣洛霽笑了下，“越了解這裏，對關停這裏的幫助就越大。”
明擺著有危險的地方，收獲也一定越多。
兩人往墻壁上醒目的“RUN”看去。它直接寫在了規則三的字上，感嘆號甚至延申到了前後兩條規則邊沿。
溫念琢磨了下，“是在說損毀就跑麽？”
規則三距離墻面的高度並不低，如果是提醒她們不要進入，大可留在下面的位置上。
蔣洛霽瞇眼，認同了她的說法。
這側面印證了去往“t一樓”，並不是致死條件。
“走吧，進去後用手機交流。”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身朝門口邁步。
溫念拿出手機，跟了上去。
*
李程安挑起寫著《我在鬼校上學的那些年》的錄像帶，嘴角笑容挑得極為張揚。
她捅捅旁邊的李懷瑾，“這地方真是常來常新，總有我意想不到的驚喜啊。”
李懷瑾反手遞給她一個《入學鬼校後我反殺校長》，“看看我這個，格局高一些。”
李程安：“……你贏了。”
兩人的手機同時彈出聲消息提示音。
【方悠】：別被之前得到的信息迷惑，安娜還是很兇的
【李懷瑾】：收到uu
【李程安】：知道啦，時刻銘記，這裏打不了狂犬疫苗
“這是狂犬疫苗的事嗎？”李懷瑾心情覆雜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你只要同情心別泛濫，什麽都好說。”
李程安冷哼一聲。
她將手裏的錄像帶放回架子，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我的手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方悠】：一定要確保安娜的鎖鏈打開喲
*
進門右拐便是收銀臺。
出乎意料地，裏面並沒有任何人。
溫念凝望臺子三秒，低頭開始打字。
【溫念】：看樣子吉米不在啊
【蔣洛霽】：挺好，省事，我們直接找地下室
商店面積不大，但貨架間並不擁擠。
背景放著首舒緩的音樂，女聲壓得極低，在反覆吟唱著同一句詞。
但那並不是種在溫念認知裏的語言。
溫念繞過“高分影視/空白錄影帶”的貨架，動作盡量放得輕而再輕。
她順著墻找通往地下的樓梯。
【蔣洛霽】：在這邊
……好，挺快的。
溫念調轉方向，朝另一側的蔣洛霽身邊走去。
那是道看著並不結實的門。
用作固定門與門框的幾個金屬合頁掉了大半，好像稍作用力，門就會毫不猶豫地倒下去。
蔣洛霽扶著門和把手，輕柔地將它往外旋轉，直到它接近九十度。
溫念將收銀臺處的椅子搬出來，抵住門。
樓梯道亮著幾枚散著白光的燈泡，一路從上而下沈下去，在轉角處徹底沒了光。
溫念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
蔣洛霽按住她的手機，從兜裏掏出兩個迷你的純正手電筒出來，遞給溫念一個。
光直直打在樓梯道上，微弱，但聊勝於無。
兩人踏進樓梯後，地下室的門也並沒有違背物理規律地關上。
不錯，逃跑的難度又小了幾分。
商店的背景音停了。
地下室安靜地連衣物摩擦聲都清晰可聞。
以極慢的速度跨過轉角後，二人借著手電筒的光，漸漸看清了階梯下的全貌。
眾多布品堆疊成一個橢圓體，上面蓋著張毯子。
像床，更像個放大版的狗窩。
它的旁邊放了三個盆子，一處盛滿水，一處裏面像是食物，上面是白白的一層。
空氣的味道有些發酸。
第三個盆子裏沒有任何東西，但像是某種臭味的來源。
溫念楞了楞，對自己能鎖定味道的散發點略微地有些驚訝。
地下室的中心擺著個處於關機狀態下的老式電視機。
她朝下又走了幾步。
靠著樓梯邊，有幾個倒塌的架子，周圍散了一地的錄像帶。
蔣洛霽輕輕碰了碰溫念的肩。
兩人在昏暗中不甚明顯地對視一眼，朝掉落的錄像帶旁走去。
溫念蹲下身，極慢極輕地撿起一個，用光對著看過去。
錄像帶的白色盒子側面用黑色馬克筆標著行字。
【史密斯一家】
盒子很輕。
溫念微微使力捏住盒子。
果然，裏面是空的。
她輕輕放下，又撈起身邊最近的另一個。
……是個熟悉的姓氏。
【格林一家】
但它同樣是空的。
她稍微挪動幾步，視線轉而在藍色盒子上。
“肖恩、愛德華、萊文娜……”她在心裏默念道。
光搖過去，上面全是《拜訪名單》裏有的名字。
她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愛瑪、瑪麗。”
溫念指尖在盒子上摁下去，仍舊能清楚地感知到，裏面沒有任何盤帶。
……註定要一無所獲嗎？
她垂眸繼續打光順著探過去。
幾秒後，她又折回來。
差點錯過。
溫念往前傾身，從架子下摸出個黑色塑料長方體。
它掩藏在架子裏，只露出很小的一角。
是實心的。
此行不虛！
溫念心情好了不少，又拿光往盒子上照去。
【垃圾】
“……”她不信。
蔣洛霽碰了碰溫念的手。
【蔣洛霽】：我找到了一份歡慶節的錄像帶，盒子是紅色的。
【蔣洛霽】：但只有一盤。
【蔣洛霽】：你那邊？
【溫念】：我這裏沒有發現紅色盒子
【蔣洛霽】：那清楚了，所有錄像帶中，只有這麽一個紅色盒子。
蔣洛霽停了打字的手。
是蒙特鎮只辦一次歡慶節，還是歷年的歡慶節都在這兒記錄了？
她正思索著，面前蹲著的溫念突然起身，往電視機的方向安靜而迅速地移動。
蔣洛霽猝不及防，張開口差點喊出聲。
她低頭看手機。
【溫念】：感覺電視機裏可能還會有錄像帶，我去看看
蔣洛霽：“……”很有道理，但差點嚇到她。
機械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很輕，但卻是整個地下室唯一的聲音來源。
蔣洛霽有些緊張地往溫念的方向看。
她的手心在微微發汗。
在電視旁搗鼓的聲音停了。
蔣洛霽迅速看向手機。
【溫念】：真的有，我現在馬上回來
蔣洛霽伸出手，想打出個【好】字來。
她的身後，一個沾滿水和食物殘渣的鼻尖，輕輕地在空中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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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用白粉筆寫了近十行字，蔣洛霽趴在車窗邊上，沒怎麽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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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洛霽楞了楞，“蒙特鎮又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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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無道理。
溫念閉眼, 潤了潤眼周酸澀的不適感。
蔣洛霽開車很穩, 所以她關註的一直是儀表盤上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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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洛霽感到一陣惡寒。
她定定神，說道：“這個放一放，好不容易看到有規則的店鋪，先去看看。”
溫念解開安全帶，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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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筆字緊挨著墻側，以不留縫隙的方式，滿滿當當占了整面墻。前五條有數字序號的規則寫得極高，從溫念平視墻面的地方為起始，下面的規則全部沒了排序數字。
溫念往另一側墻投去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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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結構過於簡單，無法辨認出是否為同一人所寫。
蔣洛霽抱臂輕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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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朝青鐵門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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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需要和吉米確定她們的“游客”身份，或許根本用不了多久，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但……
溫念躊躇了下，和蔣洛霽討論道：“裏面的信息應該會有很多，可能還會有包括歡慶節的錄像帶。”
蔣洛霽深深看她一眼，“你想進去，但擔心我不會同意。”兩人同時行動，話語權在經驗多的人身上。
溫念點頭。
“我們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安全活下去。”蔣洛霽笑了下，“越了解這裏，對關停這裏的幫助就越大。”
明擺著有危險的地方，收獲也一定越多。
兩人往墻壁上醒目的“RUN”看去。它直接寫在了規則三的字上，感嘆號甚至延申到了前後兩條規則邊沿。
溫念琢磨了下，“是在說損毀就跑麽？”
規則三距離墻面的高度並不低，如果是提醒她們不要進入，大可留在下面的位置上。
蔣洛霽瞇眼，認同了她的說法。
這側面印證了去往“t一樓”，並不是致死條件。
“走吧，進去後用手機交流。”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身朝門口邁步。
溫念拿出手機，跟了上去。
*
李程安挑起寫著《我在鬼校上學的那些年》的錄像帶，嘴角笑容挑得極為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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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瑾反手遞給她一個《入學鬼校後我反殺校長》，“看看我這個，格局高一些。”
李程安：“……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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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裏的錄像帶放回架子，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我的手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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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洛霽】：在這邊
……好，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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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洛霽扶著門和把手，輕柔地將它往外旋轉，直到它接近九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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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
蔣洛霽按住她的手機，從兜裏掏出兩個迷你的純正手電筒出來，遞給溫念一個。
光直直打在樓梯道上，微弱，但聊勝於無。
兩人踏進樓梯後，地下室的門也並沒有違背物理規律地關上。
不錯，逃跑的難度又小了幾分。
商店的背景音停了。
地下室安靜地連衣物摩擦聲都清晰可聞。
以極慢的速度跨過轉角後，二人借著手電筒的光，漸漸看清了階梯下的全貌。
眾多布品堆疊成一個橢圓體，上面蓋著張毯子。
像床，更像個放大版的狗窩。
它的旁邊放了三個盆子，一處盛滿水，一處裏面像是食物，上面是白白的一層。
空氣的味道有些發酸。
第三個盆子裏沒有任何東西，但像是某種臭味的來源。
溫念楞了楞，對自己能鎖定味道的散發點略微地有些驚訝。
地下室的中心擺著個處於關機狀態下的老式電視機。
她朝下又走了幾步。
靠著樓梯邊，有幾個倒塌的架子，周圍散了一地的錄像帶。
蔣洛霽輕輕碰了碰溫念的肩。
兩人在昏暗中不甚明顯地對視一眼，朝掉落的錄像帶旁走去。
溫念蹲下身，極慢極輕地撿起一個，用光對著看過去。
錄像帶的白色盒子側面用黑色馬克筆標著行字。
【史密斯一家】
盒子很輕。
溫念微微使力捏住盒子。
果然，裏面是空的。
她輕輕放下，又撈起身邊最近的另一個。
……是個熟悉的姓氏。
【格林一家】
但它同樣是空的。
她稍微挪動幾步，視線轉而在藍色盒子上。
“肖恩、愛德華、萊文娜……”她在心裏默念道。
光搖過去，上面全是《拜訪名單》裏有的名字。
她又看到了熟悉的人。
“愛瑪、瑪麗。”
溫念指尖在盒子上摁下去，仍舊能清楚地感知到，裏面沒有任何盤帶。
……註定要一無所獲嗎？
她垂眸繼續打光順著探過去。
幾秒後，她又折回來。
差點錯過。
溫念往前傾身，從架子下摸出個黑色塑料長方體。
它掩藏在架子裏，只露出很小的一角。
是實心的。
此行不虛！
溫念心情好了不少，又拿光往盒子上照去。
【垃圾】
“……”她不信。
蔣洛霽碰了碰溫念的手。
【蔣洛霽】：我找到了一份歡慶節的錄像帶，盒子是紅色的。
【蔣洛霽】：但只有一盤。
【蔣洛霽】：你那邊？
【溫念】：我這裏沒有發現紅色盒子
【蔣洛霽】：那清楚了，所有錄像帶中，只有這麽一個紅色盒子。
蔣洛霽停了打字的手。
是蒙特鎮只辦一次歡慶節，還是歷年的歡慶節都在這兒記錄了？
她正思索著，面前蹲著的溫念突然起身，往電視機的方向安靜而迅速地移動。
蔣洛霽猝不及防，張開口差點喊出聲。
她低頭看手機。
【溫念】：感覺電視機裏可能還會有錄像帶，我去看看
蔣洛霽：“……”很有道理，但差點嚇到她。
機械碰撞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很輕，但卻是整個地下室唯一的聲音來源。
蔣洛霽有些緊張地往溫念的方向看。
她的手心在微微發汗。
在電視旁搗鼓的聲音停了。
蔣洛霽迅速看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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