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瑞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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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瑞緣
1.
秦瑞是只鴕鳥。
她開始時不知道自己是鴕鳥, 但漸漸地，鴕鳥的定義和特征出現在她腦海中：脖子長，只有兩只腳。
這不就是她嘛。
秦瑞看著車窗外, 開始幻想自己在非洲大草原上奔跑。
車外，年輕人和老人在爭吵。
老人：你自己看看，你造的是什麽東西？
年輕人：等下次，下次我多看會兒她的照片。
秦瑞覺得老人很眼熟，年輕人很陌生。
兩人都沒有什麽親切感。
車上還有一個攝影師，她呆呆的, 臉白白的，不會說話, 只舉著相機。
秦瑞心想：真慘, 這一定是加班加出的氣血不好。
她暗自奇怪：什麽是加班？什麽是氣血？我怎麽知道她拿的是相機？
思緒正糾結著, 攝影師的相機對準了秦瑞。
秦瑞一陣恍惚。
她靜靜坐著, 滿腦子只有一句話不斷循環：我要和袁峰結婚。
2.
瑞緣酒店。
秦瑞是覺得自己不認識字的，一只袋鼠怎麽會認識字呢？
但這四個字似乎有種魔力。
秦瑞坐在車裏，反覆念道：瑞緣酒店。
紅色制服的員工微微欠身, 帶走了獨自留在車裏的秦瑞。
秦瑞在最高層待了會兒, 她坐在床上, 身上的婚紗雪白漂亮。
員工遞給了她一段視頻。
員工：這是袁峰先生為您明天婚禮準備的預備視頻。
秦瑞打開，視頻裏全是期待他們結婚的賓客，還有勤懇為他們準備婚禮的工作人員。
秦瑞很高興：我結婚時，他們也會來嗎？
員工：是的。
秦瑞：他們會為我喝彩嗎？
員工：足足t三分鐘。
秦瑞伸著短短的手，又打開了視頻。
3.
婚禮很順利。
上妝的女孩手一直在抖, 但秦瑞是只駱駝, 只能艱難擡起頭，也沒辦法幫她。
秦瑞：沒關系的, 我相信你。
女孩：嗚嗚嗚嗚
秦瑞：我知道你為我高興的。
這個女孩同樣臉色慘白。
4.
婚禮結束，秦瑞站在餐廳裏的一個小角落裏。
她的熊掌雖然寬大，但很笨拙，抓食物總會漏些在地上。
她婚禮上的賓客離她有段距離，但他們交流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這新娘也就只有臉能看。
新郎一定是被逼的，他臉轉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他做了個被惡心到的表情。
秦瑞思考這兩段話的意義。
她很疑惑：不是這樣啊……
在她的記憶裏——
記憶？
袁峰是你的丈夫你要和他結婚你的一切都是他的為他而服務——
秦瑞看看手上的利爪。
她想念在溪水裏捉魚的過往。
5.
秦瑞在結婚的宴廳裏長久游蕩。
她走近工作室，擡手一遍遍撫過上面的裝飾。
秦瑞：我的。
秦瑞：都是我的。
她閉著眼，腦中卻翻開一本回憶錄。
[回憶錄·1]
[扉頁]：逃出苦難向春山
[正文]：
秦瑞是吉祥村裏最優秀的孩子。
盡管旁人不這麽以為，但她自己卻是確實知道的。
還能上學時，一份試卷發下來，只是瀏覽完大致題目，秦瑞便能推出班上所有人的答題情況，並控制好自己的分數。
保持在中段。
中段是最安全的位置，秦關山不會對中段的孩子抱有什麽期待。
秦瑞能記得從誕生起的全部記憶，但她誰也沒告訴，只是默默記得。
她在繈褓還不知什麽概念時，秦關山放幹了她母親的血，用作祭祀。
秦瑞看著秦關山在吉祥村的地位一路上升，也漸漸知道，她的母親是“異族人”，連名字都不配記下。
秦關山不知道，吉祥村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母親也會他們的祭祀。
秦瑞在子宮裏明白的第一個概念，是恨。
秦瑞想，這些先於一切的強烈感受，是母親賜予她的。
她知道秦關山想用她來提升地位，於是她將永遠平庸下去。
直到某年某月某天，吉祥村來了一夥異族人。
她們帶著和秦瑞同樣的恨，直指吉祥村的所有人。
秦瑞悄悄混進她們稱作安全屋的地方，叫醒所有人：我可以幫你們。
她做好了孤註一擲的準備，用盡了教科書上的晦澀邪術。
十天後，吉祥村全部崩塌，所有耀武揚威的人家要麽被砸死，要麽分成碎片，融入其他地方裏。
秦瑞新認識的十個朋友全數死亡。
秦瑞……秦瑞沒能被砸死，也沒能趁機跑到外面去。
秦關山救了她。
他從母親那裏抽盡的血消耗完畢，但秦關山很高興：我就知道你能成功，我們一起好好生活。
秦關山：我們會重建吉祥村的。
秦瑞不言語。
她受了重傷，連基本的禱告都做的有氣無力。
秦瑞躺在床上，慢慢回想那十天裏她看到的東西。
不同於吉祥村下等人的黑白紅三色，“手機”和“電腦”上的內容五彩繽紛，她的朋友們給她看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世界比吉祥村大很多。
只是時間太短，用那些人的話來說：秦瑞，你只是很淺層的了解了這些東西啦，等出去，這些入門的東西你就看不上了。
十個人裏有個雜志主編，說話最兇，卻也是給她看圖片最多的人。
雜志主編：封面都經過我手的，基本沒有被差評過。
動物專家：非常抽象，秦瑞，要學藝術你首先得接觸自然……
據說掌管十層樓高的酒店經理告訴她：秦瑞，如果你只能待在某個地方，酒店會是你最好的選擇，在這裏你能接觸到五湖四海的人。
雜志主編：你騙小孩去你那打工是吧？
酒店經理：……
動物專家沒什麽可介紹的，就拉出“一般人都該知道的動物”來講課，
她說：秦瑞，你很瘦弱，但我覺得你是只飛鳥。
待業詩人：對，飛鳥，也就是——逃出苦難向春山——
動物專家：這別人的詞啊，別誤導秦瑞。
雜志主編：秦瑞，你記得出去後多鍛煉。
秦瑞還是躺在床上。
她擡起手，看到自己的手腕比之前腫大了一圈。
秦關山走進來：瑞瑞，剛剛公路上有路過的人，我沒問你的喜好，不過女人的血和你最適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秦瑞輕輕握住拳。
不屬於秦瑞的血鉆破她的皮膚。
她像個刺猬一樣，只不過尖刺現在全是血點。
秦瑞全身細細密密的痛，但她對秦關山說：滾。
秦關山被淋了滿頭的血。
秦瑞過於虛弱，但她明明白白讓秦關山知道，她有能力和他同歸於盡。
秦關山有時候會嘗試別的方法。
他不清楚秦瑞為什麽恨他，於是開始嘗試自虐。
秦瑞會裝著心痛，直到他折磨自己到某個再也進行不下去的程度。
秦關山拿斧子劈向自己，讓他最珍貴的血流了一地。
秦瑞知道，這就是極限了。
於是她冷笑一聲：滾。
直到某天。
秦瑞醒來，看見房間內滿是咒文。
那是秦關山用自己近乎一半的血寫下的，但是早已黯淡無光。
秦瑞認出了這是什麽——秦關山窺見了她的記憶，又對她施加了什麽咒。
但只有這個咒，她不知道。
秦瑞睜著眼看天花板。
她開始向邪神祈禱。
秦瑞：請您讓秦關山死。
邪神沒有回應。
秦瑞便知道，秦關山早先她一步許下願望。
秦瑞閉上眼：讓我去■■■的酒店吧。
秦瑞：我用我的一切來交換。
神沒有回應她。
秦瑞低聲笑了，■■■是騙她的，她可能只有九層樓的酒店。
但沒關系。
秦瑞：請您給我一座酒店。
秦瑞的靈魂和天賦被剝去了。
她站在破敗的爛尾樓前，幻化出酒店的所有樣子。
最後的命名環節，秦瑞想了很久：就叫瑞緣吧。
她們十一人的一場緣分。
[回憶錄·2]：
秦瑞不認識袁峰。
但袁峰出現在酒店的開幕儀式時，她沒做什麽。
袁峰的身上有和那十人相同的味道，那是外界世界的味道。
秦瑞心想：■■■這個倒是沒騙我，果然有來自其他地方的人。
秦瑞想多問問她們的信息。
她走上前，拋下捏造出的正狂歡跳舞的賓客，站在袁峰旁邊。
秦瑞：你是……
電梯門消失，她的餘音消失在電梯井裏。
秦關山從走廊的另一頭走出來，搖頭道：她現在真是一點能力也沒有了。
秦關山嘆氣：沒關系，瑞瑞，我會幫你的。
袁峰：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酒店該給我了吧？
秦關山：酒店是秦瑞的，只有秦瑞能操控。
袁峰：你騙我！
秦關山盯著他渾濁的雙眼：你背叛了你的隊伍，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啊。
秦關山：走吧，你只要幫我重新制造出一個完美的秦瑞就好了。
秦關山並不信任眼前平平無奇的人，但施咒者不能重制承咒者，這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回憶錄·3]
袁峰是個蠢貨。
他只能依靠【婚禮】來向員工證明他有權力來掌控酒店。
秦關山譏諷：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袁峰沈默不語。
他如果當天不證明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會被員工趕出去。
秦關山對所謂婚禮完全不感興趣，但對袁峰日覆一日的畸形產物感到憤怒。
多麽無能。
再這樣下去，他根本得不到正常的秦瑞。
吉祥村還在等他拯救啊！
秦關山要回去。
美德公路他已經呆夠了。
秦關山開始寄希望於畸形的秦瑞。
秦關山誘哄：回家吧，爸爸帶你回家。
秦關山：我知道你是受了那個叫網絡的東西印象，我之前就該阻止你的。
秦關山：我們兩個，平平淡淡就好。
動物秦瑞聽著，眼中迸出光：
秦瑞：滾。
秦關山的院子開始出現秦瑞的東西。
有時是他見過的，有時是他沒見過的。
秦關山沒法觸碰，在他意圖靠近之前，腦中便會想起一個提醒：
如果你碰了它，吉祥村將永無再建的可能。
秦關山便知道，自己的覆活法陣是有用的。
只有碎片的秦瑞都有這樣的力量，如果能徹底覆原她，又重新掌控她……
只是袁峰實在愚蠢，面對那麽多秦瑞的東西都無法構建出來她。
秦關山嘆口氣，也不只是袁峰。
近些時間，每個路過美德公路的人他都會抓來試試，但他們也做t不到重現秦瑞。
秦關山：秦瑞徹底覆活的那天，就是你死的那天。
袁峰：我的婚禮將永遠重覆。
[回憶錄·終]
秦瑞的回憶斷斷續續。
她站在T臺上，神情恍惚。
秦瑞想：詩人給了她多麽美好的一句詞啊。
逃出苦難向春山。
秦關山。
袁峰。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詩人重新為她寫一句詩：
祝她吞沒這幾尺山峰。
秦瑞的身後傳來袁峰的聲音。
電梯燈光忽閃，她砸進井裏，一聲不響。
6.
秦瑞是只企鵝。
秦瑞向上望，秦觀山也向下望。
她聽見秦觀山說：
這個還是不行，再造一個吧。
袁峰點點頭，黃土紛揚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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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是只鴕鳥。
她開始時不知道自己是鴕鳥, 但漸漸地，鴕鳥的定義和特征出現在她腦海中：脖子長，只有兩只腳。
這不就是她嘛。
秦瑞看著車窗外, 開始幻想自己在非洲大草原上奔跑。
車外，年輕人和老人在爭吵。
老人：你自己看看，你造的是什麽東西？
年輕人：等下次，下次我多看會兒她的照片。
秦瑞覺得老人很眼熟，年輕人很陌生。
兩人都沒有什麽親切感。
車上還有一個攝影師，她呆呆的, 臉白白的，不會說話, 只舉著相機。
秦瑞心想：真慘, 這一定是加班加出的氣血不好。
她暗自奇怪：什麽是加班？什麽是氣血？我怎麽知道她拿的是相機？
思緒正糾結著, 攝影師的相機對準了秦瑞。
秦瑞一陣恍惚。
她靜靜坐著, 滿腦子只有一句話不斷循環：我要和袁峰結婚。
2.
瑞緣酒店。
秦瑞是覺得自己不認識字的，一只袋鼠怎麽會認識字呢？
但這四個字似乎有種魔力。
秦瑞坐在車裏，反覆念道：瑞緣酒店。
紅色制服的員工微微欠身, 帶走了獨自留在車裏的秦瑞。
秦瑞在最高層待了會兒, 她坐在床上, 身上的婚紗雪白漂亮。
員工遞給了她一段視頻。
員工：這是袁峰先生為您明天婚禮準備的預備視頻。
秦瑞打開，視頻裏全是期待他們結婚的賓客，還有勤懇為他們準備婚禮的工作人員。
秦瑞很高興：我結婚時，他們也會來嗎？
員工：是的。
秦瑞：他們會為我喝彩嗎？
員工：足足t三分鐘。
秦瑞伸著短短的手，又打開了視頻。
3.
婚禮很順利。
上妝的女孩手一直在抖, 但秦瑞是只駱駝, 只能艱難擡起頭，也沒辦法幫她。
秦瑞：沒關系的, 我相信你。
女孩：嗚嗚嗚嗚
秦瑞：我知道你為我高興的。
這個女孩同樣臉色慘白。
4.
婚禮結束，秦瑞站在餐廳裏的一個小角落裏。
她的熊掌雖然寬大，但很笨拙，抓食物總會漏些在地上。
她婚禮上的賓客離她有段距離，但他們交流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這新娘也就只有臉能看。
新郎一定是被逼的，他臉轉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他做了個被惡心到的表情。
秦瑞思考這兩段話的意義。
她很疑惑：不是這樣啊……
在她的記憶裏——
記憶？
袁峰是你的丈夫你要和他結婚你的一切都是他的為他而服務——
秦瑞看看手上的利爪。
她想念在溪水裏捉魚的過往。
5.
秦瑞在結婚的宴廳裏長久游蕩。
她走近工作室，擡手一遍遍撫過上面的裝飾。
秦瑞：我的。
秦瑞：都是我的。
她閉著眼，腦中卻翻開一本回憶錄。
[回憶錄·1]
[扉頁]：逃出苦難向春山
[正文]：
秦瑞是吉祥村裏最優秀的孩子。
盡管旁人不這麽以為，但她自己卻是確實知道的。
還能上學時，一份試卷發下來，只是瀏覽完大致題目，秦瑞便能推出班上所有人的答題情況，並控制好自己的分數。
保持在中段。
中段是最安全的位置，秦關山不會對中段的孩子抱有什麽期待。
秦瑞能記得從誕生起的全部記憶，但她誰也沒告訴，只是默默記得。
她在繈褓還不知什麽概念時，秦關山放幹了她母親的血，用作祭祀。
秦瑞看著秦關山在吉祥村的地位一路上升，也漸漸知道，她的母親是“異族人”，連名字都不配記下。
秦關山不知道，吉祥村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母親也會他們的祭祀。
秦瑞在子宮裏明白的第一個概念，是恨。
秦瑞想，這些先於一切的強烈感受，是母親賜予她的。
她知道秦關山想用她來提升地位，於是她將永遠平庸下去。
直到某年某月某天，吉祥村來了一夥異族人。
她們帶著和秦瑞同樣的恨，直指吉祥村的所有人。
秦瑞悄悄混進她們稱作安全屋的地方，叫醒所有人：我可以幫你們。
她做好了孤註一擲的準備，用盡了教科書上的晦澀邪術。
十天後，吉祥村全部崩塌，所有耀武揚威的人家要麽被砸死，要麽分成碎片，融入其他地方裏。
秦瑞新認識的十個朋友全數死亡。
秦瑞……秦瑞沒能被砸死，也沒能趁機跑到外面去。
秦關山救了她。
他從母親那裏抽盡的血消耗完畢，但秦關山很高興：我就知道你能成功，我們一起好好生活。
秦關山：我們會重建吉祥村的。
秦瑞不言語。
她受了重傷，連基本的禱告都做的有氣無力。
秦瑞躺在床上，慢慢回想那十天裏她看到的東西。
不同於吉祥村下等人的黑白紅三色，“手機”和“電腦”上的內容五彩繽紛，她的朋友們給她看了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這個世界比吉祥村大很多。
只是時間太短，用那些人的話來說：秦瑞，你只是很淺層的了解了這些東西啦，等出去，這些入門的東西你就看不上了。
十個人裏有個雜志主編，說話最兇，卻也是給她看圖片最多的人。
雜志主編：封面都經過我手的，基本沒有被差評過。
動物專家：非常抽象，秦瑞，要學藝術你首先得接觸自然……
據說掌管十層樓高的酒店經理告訴她：秦瑞，如果你只能待在某個地方，酒店會是你最好的選擇，在這裏你能接觸到五湖四海的人。
雜志主編：你騙小孩去你那打工是吧？
酒店經理：……
動物專家沒什麽可介紹的，就拉出“一般人都該知道的動物”來講課，
她說：秦瑞，你很瘦弱，但我覺得你是只飛鳥。
待業詩人：對，飛鳥，也就是——逃出苦難向春山——
動物專家：這別人的詞啊，別誤導秦瑞。
雜志主編：秦瑞，你記得出去後多鍛煉。
秦瑞還是躺在床上。
她擡起手，看到自己的手腕比之前腫大了一圈。
秦關山走進來：瑞瑞，剛剛公路上有路過的人，我沒問你的喜好，不過女人的血和你最適配，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秦瑞輕輕握住拳。
不屬於秦瑞的血鉆破她的皮膚。
她像個刺猬一樣，只不過尖刺現在全是血點。
秦瑞全身細細密密的痛，但她對秦關山說：滾。
秦關山被淋了滿頭的血。
秦瑞過於虛弱，但她明明白白讓秦關山知道，她有能力和他同歸於盡。
秦關山有時候會嘗試別的方法。
他不清楚秦瑞為什麽恨他，於是開始嘗試自虐。
秦瑞會裝著心痛，直到他折磨自己到某個再也進行不下去的程度。
秦關山拿斧子劈向自己，讓他最珍貴的血流了一地。
秦瑞知道，這就是極限了。
於是她冷笑一聲：滾。
直到某天。
秦瑞醒來，看見房間內滿是咒文。
那是秦關山用自己近乎一半的血寫下的，但是早已黯淡無光。
秦瑞認出了這是什麽——秦關山窺見了她的記憶，又對她施加了什麽咒。
但只有這個咒，她不知道。
秦瑞睜著眼看天花板。
她開始向邪神祈禱。
秦瑞：請您讓秦關山死。
邪神沒有回應。
秦瑞便知道，秦關山早先她一步許下願望。
秦瑞閉上眼：讓我去■■■的酒店吧。
秦瑞：我用我的一切來交換。
神沒有回應她。
秦瑞低聲笑了，■■■是騙她的，她可能只有九層樓的酒店。
但沒關系。
秦瑞：請您給我一座酒店。
秦瑞的靈魂和天賦被剝去了。
她站在破敗的爛尾樓前，幻化出酒店的所有樣子。
最後的命名環節，秦瑞想了很久：就叫瑞緣吧。
她們十一人的一場緣分。
[回憶錄·2]：
秦瑞不認識袁峰。
但袁峰出現在酒店的開幕儀式時，她沒做什麽。
袁峰的身上有和那十人相同的味道，那是外界世界的味道。
秦瑞心想：■■■這個倒是沒騙我，果然有來自其他地方的人。
秦瑞想多問問她們的信息。
她走上前，拋下捏造出的正狂歡跳舞的賓客，站在袁峰旁邊。
秦瑞：你是……
電梯門消失，她的餘音消失在電梯井裏。
秦關山從走廊的另一頭走出來，搖頭道：她現在真是一點能力也沒有了。
秦關山嘆氣：沒關系，瑞瑞，我會幫你的。
袁峰：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酒店該給我了吧？
秦關山：酒店是秦瑞的，只有秦瑞能操控。
袁峰：你騙我！
秦關山盯著他渾濁的雙眼：你背叛了你的隊伍，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啊。
秦關山：走吧，你只要幫我重新制造出一個完美的秦瑞就好了。
秦關山並不信任眼前平平無奇的人，但施咒者不能重制承咒者，這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回憶錄·3]
袁峰是個蠢貨。
他只能依靠【婚禮】來向員工證明他有權力來掌控酒店。
秦關山譏諷：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袁峰沈默不語。
他如果當天不證明自己的身份，很快就會被員工趕出去。
秦關山對所謂婚禮完全不感興趣，但對袁峰日覆一日的畸形產物感到憤怒。
多麽無能。
再這樣下去，他根本得不到正常的秦瑞。
吉祥村還在等他拯救啊！
秦關山要回去。
美德公路他已經呆夠了。
秦關山開始寄希望於畸形的秦瑞。
秦關山誘哄：回家吧，爸爸帶你回家。
秦關山：我知道你是受了那個叫網絡的東西印象，我之前就該阻止你的。
秦關山：我們兩個，平平淡淡就好。
動物秦瑞聽著，眼中迸出光：
秦瑞：滾。
秦關山的院子開始出現秦瑞的東西。
有時是他見過的，有時是他沒見過的。
秦關山沒法觸碰，在他意圖靠近之前，腦中便會想起一個提醒：
如果你碰了它，吉祥村將永無再建的可能。
秦關山便知道，自己的覆活法陣是有用的。
只有碎片的秦瑞都有這樣的力量，如果能徹底覆原她，又重新掌控她……
只是袁峰實在愚蠢，面對那麽多秦瑞的東西都無法構建出來她。
秦關山嘆口氣，也不只是袁峰。
近些時間，每個路過美德公路的人他都會抓來試試，但他們也做t不到重現秦瑞。
秦關山：秦瑞徹底覆活的那天，就是你死的那天。
袁峰：我的婚禮將永遠重覆。
[回憶錄·終]
秦瑞的回憶斷斷續續。
她站在T臺上，神情恍惚。
秦瑞想：詩人給了她多麽美好的一句詞啊。
逃出苦難向春山。
秦關山。
袁峰。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詩人重新為她寫一句詩：
祝她吞沒這幾尺山峰。
秦瑞的身後傳來袁峰的聲音。
電梯燈光忽閃，她砸進井裏，一聲不響。
6.
秦瑞是只企鵝。
秦瑞向上望，秦觀山也向下望。
她聽見秦觀山說：
這個還是不行，再造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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