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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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景
粉衣醫女嘟囔道：“丁香這妮子做什麽事了這麽高興。”
說著她就要去掀簾, 誰知丁香大手一揮，先她一步將簾子掀開，露出一張激動高興的臉來, 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
“姑娘, 我找到了梁才蕙的下落！”她兩步進了屋來, 嘴裏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停：“剛剛姑娘讓我去買蜜餞果子，我就去了。哎！哪裏知道，我遇著兩個人，她們是從慎縣上來的，好像是鎮裏的人，她們就說，她們家裏的媳婦兒是教書先生的女兒，我只稍微一打聽, 隨口一問, 問她們家裏的媳婦兒姓什麽, 她們說姓梁, 我就知道這人多半是梁才蕙。”
“我還多問了兩句，她們把那媳婦兒叫做‘阿蕙’，我沒再多說什麽，買了蜜餞就回來了。”
丁香歪了歪腦袋，看著少女，笑瞇瞇說道：“姑娘，只要您一聲令下, 我就去查這個‘阿蕙’, 保證查得水落石出！”
一旁的兩位醫女都笑了起來。
粉衫醫女掩著嘴笑得樂呵呵的：“瞧咱們丁香，說起話來, 誰都比不過，這嘴皮子快得唷，嘖嘖嘖，像是在念經一般。”
湯寶兒也笑，她朝丁香招了招手：“你只管待在我身邊，我這兒離不得你，至於旁的事，有你芍藥姐姐操/../持，你這會子回去，把事情始末都給你芍藥姐姐說清楚了，她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哎！”丁香笑瞇瞇就要往外走。
“等等。”醫女喚道：“芍藥在從元五街那邊，你別往回跑了，仔細跑空了。”
丁香又跑了出去。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屋子裏滿是藥香。少女伏在桌角，膝上綁著藥包，眼底黛色分明，睡容安靜。
丁香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t輕手輕腳地放下簾子出去了，她跑去問大夫：“藥都配好了嗎？我來熬。”
湯寶兒是被臉上的溫熱喚醒的。
她睜開眼，入目金黃燦爛。好在是傍晚的黃昏，並不刺目。膝上的藥包被人換過幾回，外袍被人褪下，屋子裏燒著爐子，並不冷。
湯寶兒坐直了身子，盯著窗口發呆。
窗子淺淺用薄紙糊了一層，輕而易舉地就讓太陽照射了進來，使屋子裏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姑娘醒了？”丁香進了屋來，她臂彎裏是湯寶兒的外袍。
她往外看了一眼：“是該醒了，一會子該吃晚飯了。”
說完這話，便上前替湯寶兒披上外袍。
湯寶兒轉頭嗅了嗅，好從外袍上嗅到陽光的味道：“你拿去曬過了？”
丁香眨眨眼：“是呀，曬曬穿著暖和，這天兒愈發冷了，有時真是讓人著不住，骨子裏都浸著冰似的。”
她說完，又蹲下來，輕輕摸了摸湯寶兒膝蓋上的藥包：“還疼不疼？等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得再敷一宿。”
“姑娘，咱們晚上在哪裏吃飯？”
“我聽說懸壺堂的廚子做的飯味道可好，比外邊兒的酒樓做的還要好！”
“哎？姑娘是不是說了今晚要回去陪夫人吃飯？”
湯寶兒靜靜聽她說完，末了，才笑笑：“我這副樣子回去，娘定是又要為我操心擔憂，我還是在懸壺堂嘗嘗你說的好味道吧。”
丁香瞇起眼睛笑，她忽然拍了拍腦門兒：“哎呀，瞧我把正事忘了。”
“芍藥姐姐去了慎縣，她說她知道該怎麽做，讓姑娘放心。”
“她還讓姑娘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可萬萬不能去井家了。”
湯寶兒低頭理了理衣袖，遂又看向她，笑吟吟開口：“你們辦事，我放心。”
翌日。
出門前，湯寶兒去了慕氏院兒裏。
“你今日精神頭倒是不錯。”慕氏笑著餵她吃了塊糕點：“一切順利？”
湯寶兒喝了口茶水，點點頭：“尚可。”
“爹呢？”湯寶兒問道：“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他現在還是不回來嗎？老太太那邊怎麽說？”
琉璃上前添茶：“三爺已經許久不見人了 ，每日只派人來送個平安信兒，他本人是不肯露面的，老太太現在很少有清醒時候了。”
湯寶兒明白了，看來老太太撐不了多久了。
又陪慕氏說了會子話，湯寶兒見天色差不多了，便準備帶著丁香去官府。至於芍藥那兒，她並沒有多問。
芍藥會把事情辦理妥當的。
等主仆二人拎著藥到官府的時候，剛好看見那狗官出去了。不用和這狗官碰上，湯寶兒打心裏松了口氣。
“姑娘，這麽多藥，吃一回定是不行的。”丁香問：“我們該怎麽辦？”
湯寶兒：“先進去。”
主仆二人往牢房那邊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獄卒攔下了。
“誰讓你們來的？”門口的獄卒不懷好意地盯著二人，不放行。
湯寶兒冷靜道：“井家讓我們來的，已經和......”
“去去去！”沒等她說完，獄卒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今日不準探監！”
丁香有些急了：“怎麽就不行了？分明是說好了的！”
“說好了？跟誰說的？”獄卒摸著下巴，往前走了兩步，將丁香上下一通打量，嘿嘿一笑：“與哥哥我說了沒有？”
丁香嫌惡地退了兩步後，啐了他一口：“自然是與你們大人說過！”
湯寶兒上前一步，盯著那獄卒：“既照你這麽說，我們今日是進不去了？大人知道此事嗎？”
“我們大人日理萬機。”獄卒提了提腰帶，他皺著眉頭看著主仆二人，裝腔作勢道：“若是你執意要進去，我也不攔你，只是，要等我們大人示下。”
那狗官出去了，主仆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想來，是有意為難她們的。
丁香眼珠一轉，忽而冷笑一聲：“罷，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吧，只是刺史姑娘還請了我家姑娘去吃茶，眼瞧著是要耽擱了。”
她放下手裏的藥包，扭頭就要走：“我得去說說，讓她別等了，我們這......”
“哎哎哎！”那獄卒估計是自作主張要為難她們，見丁香真要走，便急忙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不是？快進去吧。”
丁香回過神來，小跑至，彎腰拎起藥包，又沖那獄卒笑：“還是大哥心善。”
另一個獄卒帶她們進了牢房。
丁香手忙腳亂地把湯寶兒手裏的藥包抱進懷中，她往裏努努嘴：“姑娘快進去吧，我去熬藥，一會子送過來。”
湯寶兒撿起地上的藥包，放入她懷中，見她略微有些吃力，剛想要開口，就聽丁香催促道：“我沒事！姑娘快去！”
獄卒開了門之後就走了。
湯寶兒站在牢房外，看著被關押在裏邊兒的人，情不自禁的，兩行溫熱滑落臉頰。
她擦擦淚，一聲不吭進了牢房。
連夷坐在墻角，正在發呆。從上方的木窗探進一縷金黃陽光，落在他睫羽上，無端融化了他眉眼的堅韌。
此時的他，眉目呆滯茫然，像是陷入了泥潭中。
“在想什麽？”湯寶兒蹲在他面前，歪著頭看他，笑瞇瞇說道：“我說的吧，我會再來看你的。”
那光照在連夷臉上，卻印在湯寶兒的眼底。
連夷沈默地看著她，二人挨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包括她眼裏的倒影，那是自己的影子。
湯寶兒見他不說話，便伸出手去，理著他的衣衫，查看他的傷勢。
他身上的血變成了黑褐色，部分鞭傷已經結痂了。看完一圈兒，湯寶兒松了口氣，好在是沒有再添新傷。
“丁香去熬藥了。”湯寶兒自顧自說道：“等她熬一碗送來，你就趕緊趁熱喝了，這是懸壺堂大夫配的藥，你放心。”
“剩下的藥，我們都放這兒，看能不能委托這裏的獄卒每日替你熬一副藥喝。”
她說著說著，突然長嘆一口氣：“你這傷要好生養著，以免落下病根了。”
“寶兒。”連夷開口了，許是很久沒說過話了，他的聲音喑啞艱澀：“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總之，我是死不了的，無非是吃點苦頭。”
他擡眸，看著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眸：“我並非你兄長。”
湯寶兒沈默片刻，忽然笑了：“沒有兄妹情誼，總有些別的罷？”
“或許就是這股別的什麽情誼，支撐著我，做這些事。”她用手撐著腦袋，目光放空：“我一想到，你在牢裏受刑吃苦，心就像是被扔進油鍋裏，反覆煎炸......”
她語氣清淡縹緲，可卻早已淚流滿面。
連夷眸光微動，他在衣裳上撚了撚指尖，然後艱難地擡起手來，替她拂去淚珠。
湯寶兒小聲抽泣起來，忽然，她目光凝住，連忙捧著連夷的手，看向他，驚詫問：“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連夷：“是一位獄卒替我接好的。”
湯寶兒點點頭，她抹了抹眼睛，哽咽開口：“......該好好謝謝他。”
“姑娘！姑娘！”丁香著急的聲音從外邊兒傳了進來。
湯寶兒一驚，她立馬起身來，卻沒顧膝蓋的傷，剛往前走了兩步，便“嘭”的一聲摔在稻草上，面露痛色。
連夷被她嚇了一跳，忙起身來，忍著渾身痛意上前將她扶起：“寶兒，怎麽樣？”
膝蓋傳來尖銳的痛意，湯寶兒險些站不穩，索性她依偎在連夷懷中，咬著牙小聲說道：“沒事，等我緩一緩。”
沒過一會兒，湯寶兒緩過神來，便讓連夷坐下，她去尋丁香。
連夷靜靜地看著她出去，楞神好一會兒，他才慢慢伸出雙手，用蒼白的目光描繪這雙瘦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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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就要去掀簾, 誰知丁香大手一揮，先她一步將簾子掀開，露出一張激動高興的臉來, 臉頰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的。
“姑娘, 我找到了梁才蕙的下落！”她兩步進了屋來, 嘴裏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停：“剛剛姑娘讓我去買蜜餞果子，我就去了。哎！哪裏知道，我遇著兩個人，她們是從慎縣上來的，好像是鎮裏的人，她們就說，她們家裏的媳婦兒是教書先生的女兒，我只稍微一打聽, 隨口一問, 問她們家裏的媳婦兒姓什麽, 她們說姓梁, 我就知道這人多半是梁才蕙。”
“我還多問了兩句，她們把那媳婦兒叫做‘阿蕙’，我沒再多說什麽，買了蜜餞就回來了。”
丁香歪了歪腦袋，看著少女，笑瞇瞇說道：“姑娘，只要您一聲令下, 我就去查這個‘阿蕙’, 保證查得水落石出！”
一旁的兩位醫女都笑了起來。
粉衫醫女掩著嘴笑得樂呵呵的：“瞧咱們丁香，說起話來, 誰都比不過，這嘴皮子快得唷，嘖嘖嘖，像是在念經一般。”
湯寶兒也笑，她朝丁香招了招手：“你只管待在我身邊，我這兒離不得你，至於旁的事，有你芍藥姐姐操/../持，你這會子回去，把事情始末都給你芍藥姐姐說清楚了，她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哎！”丁香笑瞇瞇就要往外走。
“等等。”醫女喚道：“芍藥在從元五街那邊，你別往回跑了，仔細跑空了。”
丁香又跑了出去。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屋子裏滿是藥香。少女伏在桌角，膝上綁著藥包，眼底黛色分明，睡容安靜。
丁香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t輕手輕腳地放下簾子出去了，她跑去問大夫：“藥都配好了嗎？我來熬。”
湯寶兒是被臉上的溫熱喚醒的。
她睜開眼，入目金黃燦爛。好在是傍晚的黃昏，並不刺目。膝上的藥包被人換過幾回，外袍被人褪下，屋子裏燒著爐子，並不冷。
湯寶兒坐直了身子，盯著窗口發呆。
窗子淺淺用薄紙糊了一層，輕而易舉地就讓太陽照射了進來，使屋子裏暖洋洋的，十分舒坦。
“姑娘醒了？”丁香進了屋來，她臂彎裏是湯寶兒的外袍。
她往外看了一眼：“是該醒了，一會子該吃晚飯了。”
說完這話，便上前替湯寶兒披上外袍。
湯寶兒轉頭嗅了嗅，好從外袍上嗅到陽光的味道：“你拿去曬過了？”
丁香眨眨眼：“是呀，曬曬穿著暖和，這天兒愈發冷了，有時真是讓人著不住，骨子裏都浸著冰似的。”
她說完，又蹲下來，輕輕摸了摸湯寶兒膝蓋上的藥包：“還疼不疼？等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得再敷一宿。”
“姑娘，咱們晚上在哪裏吃飯？”
“我聽說懸壺堂的廚子做的飯味道可好，比外邊兒的酒樓做的還要好！”
“哎？姑娘是不是說了今晚要回去陪夫人吃飯？”
湯寶兒靜靜聽她說完，末了，才笑笑：“我這副樣子回去，娘定是又要為我操心擔憂，我還是在懸壺堂嘗嘗你說的好味道吧。”
丁香瞇起眼睛笑，她忽然拍了拍腦門兒：“哎呀，瞧我把正事忘了。”
“芍藥姐姐去了慎縣，她說她知道該怎麽做，讓姑娘放心。”
“她還讓姑娘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可萬萬不能去井家了。”
湯寶兒低頭理了理衣袖，遂又看向她，笑吟吟開口：“你們辦事，我放心。”
翌日。
出門前，湯寶兒去了慕氏院兒裏。
“你今日精神頭倒是不錯。”慕氏笑著餵她吃了塊糕點：“一切順利？”
湯寶兒喝了口茶水，點點頭：“尚可。”
“爹呢？”湯寶兒問道：“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他現在還是不回來嗎？老太太那邊怎麽說？”
琉璃上前添茶：“三爺已經許久不見人了 ，每日只派人來送個平安信兒，他本人是不肯露面的，老太太現在很少有清醒時候了。”
湯寶兒明白了，看來老太太撐不了多久了。
又陪慕氏說了會子話，湯寶兒見天色差不多了，便準備帶著丁香去官府。至於芍藥那兒，她並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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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這麽多藥，吃一回定是不行的。”丁香問：“我們該怎麽辦？”
湯寶兒：“先進去。”
主仆二人往牢房那邊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獄卒攔下了。
“誰讓你們來的？”門口的獄卒不懷好意地盯著二人，不放行。
湯寶兒冷靜道：“井家讓我們來的，已經和......”
“去去去！”沒等她說完，獄卒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今日不準探監！”
丁香有些急了：“怎麽就不行了？分明是說好了的！”
“說好了？跟誰說的？”獄卒摸著下巴，往前走了兩步，將丁香上下一通打量，嘿嘿一笑：“與哥哥我說了沒有？”
丁香嫌惡地退了兩步後，啐了他一口：“自然是與你們大人說過！”
湯寶兒上前一步，盯著那獄卒：“既照你這麽說，我們今日是進不去了？大人知道此事嗎？”
“我們大人日理萬機。”獄卒提了提腰帶，他皺著眉頭看著主仆二人，裝腔作勢道：“若是你執意要進去，我也不攔你，只是，要等我們大人示下。”
那狗官出去了，主仆二人看得清清楚楚。
想來，是有意為難她們的。
丁香眼珠一轉，忽而冷笑一聲：“罷，那我們就在這兒等吧，只是刺史姑娘還請了我家姑娘去吃茶，眼瞧著是要耽擱了。”
她放下手裏的藥包，扭頭就要走：“我得去說說，讓她別等了，我們這......”
“哎哎哎！”那獄卒估計是自作主張要為難她們，見丁香真要走，便急忙擺手說道：“行了行了，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不是？快進去吧。”
丁香回過神來，小跑至，彎腰拎起藥包，又沖那獄卒笑：“還是大哥心善。”
另一個獄卒帶她們進了牢房。
丁香手忙腳亂地把湯寶兒手裏的藥包抱進懷中，她往裏努努嘴：“姑娘快進去吧，我去熬藥，一會子送過來。”
湯寶兒撿起地上的藥包，放入她懷中，見她略微有些吃力，剛想要開口，就聽丁香催促道：“我沒事！姑娘快去！”
獄卒開了門之後就走了。
湯寶兒站在牢房外，看著被關押在裏邊兒的人，情不自禁的，兩行溫熱滑落臉頰。
她擦擦淚，一聲不吭進了牢房。
連夷坐在墻角，正在發呆。從上方的木窗探進一縷金黃陽光，落在他睫羽上，無端融化了他眉眼的堅韌。
此時的他，眉目呆滯茫然，像是陷入了泥潭中。
“在想什麽？”湯寶兒蹲在他面前，歪著頭看他，笑瞇瞇說道：“我說的吧，我會再來看你的。”
那光照在連夷臉上，卻印在湯寶兒的眼底。
連夷沈默地看著她，二人挨得很近，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包括她眼裏的倒影，那是自己的影子。
湯寶兒見他不說話，便伸出手去，理著他的衣衫，查看他的傷勢。
他身上的血變成了黑褐色，部分鞭傷已經結痂了。看完一圈兒，湯寶兒松了口氣，好在是沒有再添新傷。
“丁香去熬藥了。”湯寶兒自顧自說道：“等她熬一碗送來，你就趕緊趁熱喝了，這是懸壺堂大夫配的藥，你放心。”
“剩下的藥，我們都放這兒，看能不能委托這裏的獄卒每日替你熬一副藥喝。”
她說著說著，突然長嘆一口氣：“你這傷要好生養著，以免落下病根了。”
“寶兒。”連夷開口了，許是很久沒說過話了，他的聲音喑啞艱澀：“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總之，我是死不了的，無非是吃點苦頭。”
他擡眸，看著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眸：“我並非你兄長。”
湯寶兒沈默片刻，忽然笑了：“沒有兄妹情誼，總有些別的罷？”
“或許就是這股別的什麽情誼，支撐著我，做這些事。”她用手撐著腦袋，目光放空：“我一想到，你在牢裏受刑吃苦，心就像是被扔進油鍋裏，反覆煎炸......”
她語氣清淡縹緲，可卻早已淚流滿面。
連夷眸光微動，他在衣裳上撚了撚指尖，然後艱難地擡起手來，替她拂去淚珠。
湯寶兒小聲抽泣起來，忽然，她目光凝住，連忙捧著連夷的手，看向他，驚詫問：“你這手是怎麽回事？”
連夷：“是一位獄卒替我接好的。”
湯寶兒點點頭，她抹了抹眼睛，哽咽開口：“......該好好謝謝他。”
“姑娘！姑娘！”丁香著急的聲音從外邊兒傳了進來。
湯寶兒一驚，她立馬起身來，卻沒顧膝蓋的傷，剛往前走了兩步，便“嘭”的一聲摔在稻草上，面露痛色。
連夷被她嚇了一跳，忙起身來，忍著渾身痛意上前將她扶起：“寶兒，怎麽樣？”
膝蓋傳來尖銳的痛意，湯寶兒險些站不穩，索性她依偎在連夷懷中，咬著牙小聲說道：“沒事，等我緩一緩。”
沒過一會兒，湯寶兒緩過神來，便讓連夷坐下，她去尋丁香。
連夷靜靜地看著她出去，楞神好一會兒，他才慢慢伸出雙手，用蒼白的目光描繪這雙瘦弱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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