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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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險
傍晚，玲瓏拎著籠屜來了小祠堂。
她端出籠屜裏的吃食，招呼著兄妹二人來吃飯。
看著二人提筷吃著飯，玲瓏想了想說道：“老太太讓香杏去懸壺堂了。”
懸壺堂是湯家的鋪子，一家醫館。
湯寶兒險些被嗆到，她連忙放下碗筷，向玲瓏確認：“真的假的？”
玲瓏含笑頷首：“人已經過去了，她一邊在懸壺堂養著傷，一邊跟著學一些醫術，這對她來說也不錯。”
她看著湯寶兒，眉目溫柔：“老太太還將賣身契撕了給她脫了奴籍，如今她戶籍也是清白的。”
小姑娘聽得一楞一楞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提筷，嘟嘟囔囔：“我就說了祖母不是那樣的人。”
玲瓏但笑不語，她看了一眼沈默不做聲的連夷，想了想說道：“我一會子拿一些褥子和炭火來，小祠堂裏面還有兩張榻剛好夠你們倆。”
湯寶兒一呆，她看向連夷：“我們晚上不繼續嗎？”
玲瓏也跟著看了過去，笑意淡了兩分。
連夷放下筷，目光掃過玲瓏，最後落在湯寶兒臉上：“晚上歇息。”
湯寶兒松了口氣，這下她能放下心來吃飯了。
夜裏。
湯寶兒草草盥洗後，便上了榻，拉著暖和的錦被準備歇下。
外間點著燭火，印著屏風，在裏屋也隱約能視物。屋子裏燒著炭火，很是暖和。
湯寶兒躺進暖烘烘的被窩裏，錦被拉至下巴處，她望著房梁，眼珠咕嚕嚕地轉著。
過了一會兒，她小聲開口：“大哥哥，你睡了嗎？”
連夷歇在外間，他坐在床畔，看著燒得正旺的燭火，語氣輕輕：“沒有。”
窗外傳來呼呼風聲，湯寶兒看了一眼昏暗的裏屋，她裹緊小被子，猶豫著。
“燭火不滅，你睡吧。”
連夷的聲音莫名有些溫柔，聽得湯寶兒耳朵發癢。
她得了這話，便一頭鉆進錦被，抱著最愛的月兒枕睡了過去。
寒風從門縫窗縫裏鉆了進來，卻湮滅在滿屋的溫暖中。
連夷上了榻，他看了一眼擺在角落裏的炭盆，裏頭的碳被燒得通紅。
他合衣躺下，睜著眼一陣兒後，才闔目睡去。
梧桐苑。
兩口熱茶下肚，五臟六腑都暖和了起來。
慕氏放下杯盞，看向玲瓏：“寶兒那處可妥當了？”
玲瓏回道：“一切都好。”
“她精氣神怎麽樣？”慕氏雖沒說，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擔心。
玲瓏笑著添茶：“姑娘好著呢，她聽說香杏的事後，還多吃了一個包子。”
慕氏這才放下心來。
“夫人，香杏在懸壺堂，會不會引來禍事？”玲瓏還是有些擔心。
慕氏支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能起什麽禍事？她如今是清白之身，白玉樓也處理了，一切都妥帖了。”
“翡翠呢？”她問。
玲瓏：“放在咱們院兒裏的，她安分守己，沒惹什麽禍。”
慕氏思忖片刻，遂道：“得想個法子讓她出去，我始終看她不喜歡。”
玲瓏點點頭：“奴婢記下了。”
見慕氏眉目疲乏，玲瓏便上前勸道：“您這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該歇下來。”
慕氏看了看外頭的濃郁夜色，扯了扯嘴角：“是了，再不睡，恐怕天就要亮了。”
語畢，她起身來朝裏屋走去，才走到珠簾處，便聽院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慕氏眼皮一跳，她還來不及回身看去，便聽一道尖利的聲音——
“夫人！小祠堂走水了！”
......
湯寶兒是被濃煙嗆醒的，她醒來時，正被連夷摟在懷中。
她仰著頭，看見了連夷分明的下顎，濃煙鉆入她鼻腔，她重重地咳了好幾聲。
連夷低頭看她，正好對上她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大哥哥......”湯寶兒微弱出聲：“寶兒好難受啊。”
她轉動腦袋，打量著周圍，卻驚然發現他們身陷火海，處境艱險。
屋子裏到處都是火，門口堆著正在燃燒的物件以及一些木材，火燒得正猛。
連夷見她咳得厲害，便抱著她去了桌邊，他自身上撕下一片布料來，欲將茶壺裏的水倒在布料上。
手剛握住壺柄，灼人的燙意傳來，連夷緊咬牙關，將茶壺提起，茶水倒在布料上。
所幸，茶水不燙。
用茶水將布料打濕後，連夷將濕潤的布料遞給湯寶兒：“快，掩住口鼻。”
湯寶兒接過後照做。
連夷拉著她去了屋角，二人躲在屋角，一個掩著口鼻，身子微微發抖。一個摟著另一個，正沈著地打量著周遭環境。
湯寶兒緊緊依偎在連夷懷中，她掩住口鼻，看著屋子裏的陳設，她忽而眼睛一亮，拉了拉連夷的衣袖：“大哥哥，咱們去......”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但聽頭上“哢嚓”一聲，她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一根裹滿火舌的橫梁猛然砸下！
湯寶兒大驚，她用盡全力，將連夷猛地往後一推，而燒得黢黑的橫梁朝她頭頂直直砸下，揚起一片灰土。
......
小祠堂外以老太太為首站了烏泱烏泱一群人。
“快些！再快些！”湯老太太一邊拿拐杖去催趕救火的仆從，一邊伸長了脖子往小祠堂裏看。她面上再沒有往日的不茍言笑和肅穆，只有深深的焦急之色，細細看來，還有兩分自責埋在其中。
“寶兒！”慕氏趕來，眉眼之間的疲乏早已被焦灼取代。她無暇顧及老太太一幹人，直接走向正在指揮眾人救火的福叔：“怎麽樣了？”
福叔擦擦額上的汗：“火勢太猛了，一時半會恐怕......”
慕氏看著火勢正猛的小祠堂，神色尤為難看，她急赤白臉指著一旁傻楞楞的仆從，厲聲喝道：“你們楞著做什麽！還不趕快拿著水桶去幫忙！等著我請你不是！”
幾人被吼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手忙腳亂去搶水桶，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老太太身後的曹氏有些看不下去，她往前走了兩步，朝慕氏勸道：“三弟妹消消氣，已經在拼命救火了，大家都很著急，也急也沒有用。”
慕氏猛地轉頭看她，一雙鳳目淩厲非常：“二嫂這是什麽話？如今是我的姑娘在裏頭受苦受難，你卻讓我不要急，這是什麽道理？”
“怎麽？莫非我要坐下來喝口茶不成？”
“若是換做你家策哥兒，你也能靜下心來喝茶嗎？”
曹氏被堵得啞口無言，神色訕訕，小聲嘟囔：“不就是個養女嗎？真拿寶貝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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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玲瓏拎著籠屜來了小祠堂。
她端出籠屜裏的吃食，招呼著兄妹二人來吃飯。
看著二人提筷吃著飯，玲瓏想了想說道：“老太太讓香杏去懸壺堂了。”
懸壺堂是湯家的鋪子，一家醫館。
湯寶兒險些被嗆到，她連忙放下碗筷，向玲瓏確認：“真的假的？”
玲瓏含笑頷首：“人已經過去了，她一邊在懸壺堂養著傷，一邊跟著學一些醫術，這對她來說也不錯。”
她看著湯寶兒，眉目溫柔：“老太太還將賣身契撕了給她脫了奴籍，如今她戶籍也是清白的。”
小姑娘聽得一楞一楞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提筷，嘟嘟囔囔：“我就說了祖母不是那樣的人。”
玲瓏但笑不語，她看了一眼沈默不做聲的連夷，想了想說道：“我一會子拿一些褥子和炭火來，小祠堂裏面還有兩張榻剛好夠你們倆。”
湯寶兒一呆，她看向連夷：“我們晚上不繼續嗎？”
玲瓏也跟著看了過去，笑意淡了兩分。
連夷放下筷，目光掃過玲瓏，最後落在湯寶兒臉上：“晚上歇息。”
湯寶兒松了口氣，這下她能放下心來吃飯了。
夜裏。
湯寶兒草草盥洗後，便上了榻，拉著暖和的錦被準備歇下。
外間點著燭火，印著屏風，在裏屋也隱約能視物。屋子裏燒著炭火，很是暖和。
湯寶兒躺進暖烘烘的被窩裏，錦被拉至下巴處，她望著房梁，眼珠咕嚕嚕地轉著。
過了一會兒，她小聲開口：“大哥哥，你睡了嗎？”
連夷歇在外間，他坐在床畔，看著燒得正旺的燭火，語氣輕輕：“沒有。”
窗外傳來呼呼風聲，湯寶兒看了一眼昏暗的裏屋，她裹緊小被子，猶豫著。
“燭火不滅，你睡吧。”
連夷的聲音莫名有些溫柔，聽得湯寶兒耳朵發癢。
她得了這話，便一頭鉆進錦被，抱著最愛的月兒枕睡了過去。
寒風從門縫窗縫裏鉆了進來，卻湮滅在滿屋的溫暖中。
連夷上了榻，他看了一眼擺在角落裏的炭盆，裏頭的碳被燒得通紅。
他合衣躺下，睜著眼一陣兒後，才闔目睡去。
梧桐苑。
兩口熱茶下肚，五臟六腑都暖和了起來。
慕氏放下杯盞，看向玲瓏：“寶兒那處可妥當了？”
玲瓏回道：“一切都好。”
“她精氣神怎麽樣？”慕氏雖沒說，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擔心。
玲瓏笑著添茶：“姑娘好著呢，她聽說香杏的事後，還多吃了一個包子。”
慕氏這才放下心來。
“夫人，香杏在懸壺堂，會不會引來禍事？”玲瓏還是有些擔心。
慕氏支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能起什麽禍事？她如今是清白之身，白玉樓也處理了，一切都妥帖了。”
“翡翠呢？”她問。
玲瓏：“放在咱們院兒裏的，她安分守己，沒惹什麽禍。”
慕氏思忖片刻，遂道：“得想個法子讓她出去，我始終看她不喜歡。”
玲瓏點點頭：“奴婢記下了。”
見慕氏眉目疲乏，玲瓏便上前勸道：“您這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該歇下來。”
慕氏看了看外頭的濃郁夜色，扯了扯嘴角：“是了，再不睡，恐怕天就要亮了。”
語畢，她起身來朝裏屋走去，才走到珠簾處，便聽院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慕氏眼皮一跳，她還來不及回身看去，便聽一道尖利的聲音——
“夫人！小祠堂走水了！”
......
湯寶兒是被濃煙嗆醒的，她醒來時，正被連夷摟在懷中。
她仰著頭，看見了連夷分明的下顎，濃煙鉆入她鼻腔，她重重地咳了好幾聲。
連夷低頭看她，正好對上她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大哥哥......”湯寶兒微弱出聲：“寶兒好難受啊。”
她轉動腦袋，打量著周圍，卻驚然發現他們身陷火海，處境艱險。
屋子裏到處都是火，門口堆著正在燃燒的物件以及一些木材，火燒得正猛。
連夷見她咳得厲害，便抱著她去了桌邊，他自身上撕下一片布料來，欲將茶壺裏的水倒在布料上。
手剛握住壺柄，灼人的燙意傳來，連夷緊咬牙關，將茶壺提起，茶水倒在布料上。
所幸，茶水不燙。
用茶水將布料打濕後，連夷將濕潤的布料遞給湯寶兒：“快，掩住口鼻。”
湯寶兒接過後照做。
連夷拉著她去了屋角，二人躲在屋角，一個掩著口鼻，身子微微發抖。一個摟著另一個，正沈著地打量著周遭環境。
湯寶兒緊緊依偎在連夷懷中，她掩住口鼻，看著屋子裏的陳設，她忽而眼睛一亮，拉了拉連夷的衣袖：“大哥哥，咱們去......”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但聽頭上“哢嚓”一聲，她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一根裹滿火舌的橫梁猛然砸下！
湯寶兒大驚，她用盡全力，將連夷猛地往後一推，而燒得黢黑的橫梁朝她頭頂直直砸下，揚起一片灰土。
......
小祠堂外以老太太為首站了烏泱烏泱一群人。
“快些！再快些！”湯老太太一邊拿拐杖去催趕救火的仆從，一邊伸長了脖子往小祠堂裏看。她面上再沒有往日的不茍言笑和肅穆，只有深深的焦急之色，細細看來，還有兩分自責埋在其中。
“寶兒！”慕氏趕來，眉眼之間的疲乏早已被焦灼取代。她無暇顧及老太太一幹人，直接走向正在指揮眾人救火的福叔：“怎麽樣了？”
福叔擦擦額上的汗：“火勢太猛了，一時半會恐怕......”
慕氏看著火勢正猛的小祠堂，神色尤為難看，她急赤白臉指著一旁傻楞楞的仆從，厲聲喝道：“你們楞著做什麽！還不趕快拿著水桶去幫忙！等著我請你不是！”
幾人被吼得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手忙腳亂去搶水桶，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老太太身後的曹氏有些看不下去，她往前走了兩步，朝慕氏勸道：“三弟妹消消氣，已經在拼命救火了，大家都很著急，也急也沒有用。”
慕氏猛地轉頭看她，一雙鳳目淩厲非常：“二嫂這是什麽話？如今是我的姑娘在裏頭受苦受難，你卻讓我不要急，這是什麽道理？”
“怎麽？莫非我要坐下來喝口茶不成？”
“若是換做你家策哥兒，你也能靜下心來喝茶嗎？”
曹氏被堵得啞口無言，神色訕訕，小聲嘟囔：“不就是個養女嗎？真拿寶貝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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