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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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許懷彥抵達戚府, 何大夫剛離開。
知道許懷彥是阿嬋生父的人不多，但門房見許懷彥前一陣常來，客氣地將人請到廊下躲雨, 並遣了丫鬟去通傳。
戚雲晞主仆都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天氣過來。
曉荷看著床榻上一臉蒼白無的戚雲晞，有點慌：“現在怎麽辦？”
戚雲晞的心裏也有點亂。
得知那日的真相，戚雲晞本就有點難以面對他，更何況她如今這副模樣；再加上他來就意味著阿嬋要離開。
戚雲晞一點也不想見到許懷彥。
可這一日還是來了。
“扶我起來。”
交代丫鬟幾句，戚雲晞讓曉荷給她梳妝打扮。
花廳裏, 強壓著百般情緒飲完一盞茶，一直保持沈默的許懷彥突兀地問丫鬟一個問題：“貴府有幾道門？”
丫鬟被問得一楞：“兩道, 前後各有一道。”
他又問：“你家夫人在會客？”
丫鬟搖頭說沒有。
許懷彥起身後宅的方向走：“帶我去見你家夫人。”
他這一去就就穿幫了, 丫鬟急忙阻止：“後宅重地，還請大人慎行。”
許懷彥腳步不停：“那你先行一步，讓其他人回避。”
她不是那種故意拿喬的人，卻沒有來及時見他。
既然不在會客, 他卻在進門時看見了大夫，且在丫鬟進來時聞到了藥味, 那就不能再等了。
很快，戚雲晞就見到了慌亂的丫鬟：“夫人，許大人闖進來了，這回已經進了後院。”
內室裏頓時亂了，戚雲晞有氣無力被曉荷扶著，正由丫鬟梳妝，聞言也慌了神。她吩咐曉荷：“你親自去攔。”
但已經晚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許懷彥會闖進來, 他也就是看到了丫鬟在廊下熬藥, 心裏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她病了。
看到從門口走出來的曉荷，許懷彥冷聲開口：“你將這些人都帶下去, 我有話與她說。”
來隆城後，曉荷見到的許懷彥比從前多了許多溫和，她以為是經過了歲月的積澱，人變得從容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他上位者的壓迫。
曉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阿嬋就在隔壁，大人還是耐心等一等，免得嚇壞孩子。”
這是要拿孩子跟他說事了，許懷彥進一步走進：“你們若真的為孩子著想，就該老老實實出去。”
屋內的丫鬟聽得見動靜，一著急手更抖，怎麽也塗不勻用來給戚雲晞掩飾病容的胭脂。
戚雲晞倚著另一名丫鬟，打起精神喊了聲曉荷：“你帶人下去吧。”
但她沒有放許懷彥進屋，許懷彥也沒有繼續硬闖。
戚雲晞示意丫鬟將她扶到窗下的美人榻上：“你們也下去。”
偌大的後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戚雲晞倚著榻上的引枕，隔著窗戶問許懷彥：“你找我想說什麽？”
許懷彥聽出了她中氣不足，忍了忍，沒好直接拿見到的場景刺激戚雲晞：“你的身體如何了？”
戚雲晞怔了下：“我沒事，休息一下便好。”
多年不見，許懷彥發現她多了個用胭脂水粉的習慣，還以為是習慣變了，他沒好細問。
但一直覺得就算塗了胭脂她的氣色也不及從前好，許懷彥覺得事情沒有那樣簡單：“是生阿嬋落下的病根？“
戚雲晞哭笑不得，他又知道了。
不過這跟他沒什麽關系。
她無意與他就過去的事糾纏，開口：“你匆忙來找我，有話直說吧。”
在撞見程知遠與人暧昧之前，他一直想的是成全她。
驟然在隆城見到活著的她，他並沒有太過驚訝。他當年去追查過她的死因，理由很充分，但並不意味著沒有一絲破綻，她有可能安然離開。
這些年他就在那裏，大楚無人不知。
可她遭遇歹人也好，秦延的死也好，她生阿嬋也好，她都沒有找過他，她並不需要他。
所以就算得知她要嫁人，他也沒有理由阻止。
如今不一樣了。
許懷彥：“程知遠不適合你，你不能和他成親。”
戚雲晞無聲笑了，他只是個前夫，就算這是假的，這種事適不適合豈能由他說了算。
戚雲晞：“這種事不再你我討論的範圍之列，你若是想談談與阿嬋有關的事，我很樂意。”
許懷彥：“程知遠與人牽扯不清，你不能嫁，你提前準備下，同阿嬋一起隨我去上京。”
既然程知遠不是良配，那他就不可能再給她時間再找別的合適的伴侶，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他，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阿嬋。
戚雲晞氣笑了，但依舊沒有力氣，她用手撐著榻面面向窗外，冷笑：“這倒是新鮮，你說讓我去就去，憑什麽聽你的？”
許懷彥深邃的眸光無比堅定：“就憑你鬥不過我，除非你以阿嬋為籌碼，非要同我拼個你死我活。”
人的樣貌會變，生活習性也會變，有些東西就算看不見也永遠不會變。
倘若她拿阿嬋要挾他，他一定會妥協，可她與他的母親不一樣，絕不會拿阿嬋當工具與籌碼。
戚雲晞語塞，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許懷彥這樣獨斷不講理的一面。
可見時間果然是把最深刻的刀，能將人雕刻成不認識的模樣。
半晌，t戚雲晞：“你無恥。”
許懷彥沒有辯解，就算被她認定無恥他也認了。
他真心實意成全了她兩次，不可能再有第三次。
可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裏陪她耗，只能先將人弄到身邊再說。
餘生還很漫長，陪伴什麽的，日久見人心之類的，別人能給的他只會多不會少。
許懷彥態度明確：“這一陣我先不走，會在隆城多停留半個月，是你自己動手處理好生意上的事，還是由我代為接管，你自己選擇。”
他就這樣定下了她的後路。
戚雲晞恨不得將手邊的引枕扔到他臉上，可惜引枕太大，她現在根本扔不動。
更生氣了，再開口也就沒有好氣：“你就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跟你走。”
既然勢在必得，就先不考慮這些細節，許懷彥反而很平靜。
表明完態度，他也想讓她稍微安心些。
看不見窗戶裏面的人，許懷彥還是滿目誠懇：“雖然當年在金桂庵後山的事我大部分不記得了，但還是很抱歉當初辜負了你，也很後悔重逢後也沒能好好待你。”
戚雲晞壓根不想聽他解釋，但離得太近，這人的話還是一字不落鉆入她耳裏。
這也太奇怪了。
她最初篤定山洞裏的人是他，但他一直沒有承認過；後來秦延找來；如今他又無緣無故提起之前的事。
亂七八糟的。
戚雲晞本來就不舒服，無緣無故被他提起往事快煩死了，沒有耐心歸沒有耐心，但這樣一番話引出她的疑惑：“金桂庵後山的事你說清楚點，什麽叫做你忘了？”
許懷彥隨即醒悟過來，有些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的記憶出了些問題，如今只想起當初在山洞裏的那個人是你，”頓了下，許懷彥的腦中不合時宜浮出當時的畫面：“你胸口的疤也是我造成的。”
戚雲晞頭都大了。
他人好好的，記憶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問題，她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想過。
這似乎也合理。
成親當夜他就問過她疤痕怎麽來的，她當時忙著應付他，又太過羞澀沒好意思提。他後來沒再問過，她也沒主動提起。
那樣隱秘的疤痕本就只有和她同在一處的人才知情，也就是說她一直以來的預感沒錯。
是一個名為秦延的人誤導了他。
但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本該只有他們二人知曉的事，秦延又怎麽會清楚那些細節。
戚雲晞被弄糊塗了，連頭也有些昏昏沈沈的：“既然你說那時的人是你，你腹部的疤怎麽回事，秦延又是怎麽回事？”
她也提到了他腹部的疤，那就對上了，再度證實他當初在山洞裏遇到的女子就是她。
但這樣就越發奇怪，秦延的事她不是最清楚？
許懷彥不解：“秦延不是為你殉情了？”
殉情？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越說越亂了。
戚雲晞撐開搖搖欲墜的眼皮：“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幹，聽你的意思，我豈不是死過一輪了。”
至少在聽過那個案子的人眼裏是這樣的，許懷彥心道。
到這一刻，許懷彥後知後覺許多事情似乎並非他以為的那樣，他們之間似乎有很多誤會。
一激動，胸膛也禁不住劇烈起伏起來：“你我好好談一談。”
這一回，許懷彥沒有聽到回應。
“戚雲晞？”
他試著又喚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心止不住提起來。
既然不可能將人松開，前夫前妻的身份，在他這裏通通都不再是禁忌。
推開門，許懷彥榻上已經陷入昏迷的戚雲晞。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毫無生機的模樣，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他推開窗戶，急切地喚：“來人！”
曉荷沒有走遠，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就在廂房的窗戶後張望。
聽到許懷彥的聲音連忙小跑過來。
許懷彥將人緊緊抱在懷裏，手在抖，“她怎麽了？”
看到人，曉荷反而冷靜下來：“大人放心，姑娘沒事，只是精力不濟昏睡過去了。”
許懷彥猛地看向曉荷，眸光冰冷：“什麽叫只是昏睡過去了？”
哪家好人說著話也會昏睡過去。
知道戚雲晞不想同許懷彥有過多的牽扯，但到了這一步，反正也遮不住了，曉荷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又位高權重，看得出來他這一次來勢洶洶。人命關天的事，他興許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呢。
曉荷只好向許懷彥坦言戚雲晞的病情。
果然還是生阿嬋落下的病根。
許懷彥一動不動看著床榻上虛弱無比的人，滿目愛憐。
他有個問題一直沒有機會問：“她當初沒喝胡神醫開的藥？”
曉荷承認：“是。”
許懷彥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輕摩挲著：“為什麽不喝？阿嬋那時就已經來了？”那他豈不是差點殺死自己的孩子。
曉荷搖頭：“姑娘那時並不知道懷上了身孕，以為您給她預備的是絕嗣的湯藥。”
許懷彥震驚。
她怎會那樣想。
當初祖母抱孫心切，給她服用了大量不適合她的補藥，就算勉強有了孩子，母親的身體會有很大損傷。
於他而言，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她好，讓胡元給她開了重新調理身體的藥。
只是那藥會阻止受孕，就算有了孩子也留不住。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誤會成那樣，沒有喝下湯藥，反而陰差陽錯留下了阿嬋。
“你出去吧，我陪陪她。”
曉荷猶豫：“這不妥……”吧，這兩人到底談了什麽，一向克制自持的丞相大人怎麽變得這樣霸道。
許懷彥冷冷開口：“想我親自動手趕你？”
曉荷：“！”
這麽不講理嗎？
想起什麽，許懷彥吩咐曉荷：“取筆墨過來，我寫封信。”
曉荷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但這人的壓迫感太強，她莫名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家主子。
在心底嘆口氣，曉荷去隔壁書房取來紙筆。
寫完信，許懷彥給了曉荷一個地址，讓她即刻派人將信送給佟寒。
曉荷離開後，許懷彥的目光再也沒有從戚雲晞的身上移開過。
他們之間真的有太多誤會。
原來這世上有人比他以為的在意他，可惜他忘了，也不敢相信；他一直沒來得及告訴她，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喜歡她。
兩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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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懷彥抵達戚府, 何大夫剛離開。
知道許懷彥是阿嬋生父的人不多，但門房見許懷彥前一陣常來，客氣地將人請到廊下躲雨, 並遣了丫鬟去通傳。
戚雲晞主仆都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天氣過來。
曉荷看著床榻上一臉蒼白無的戚雲晞，有點慌：“現在怎麽辦？”
戚雲晞的心裏也有點亂。
得知那日的真相，戚雲晞本就有點難以面對他，更何況她如今這副模樣；再加上他來就意味著阿嬋要離開。
戚雲晞一點也不想見到許懷彥。
可這一日還是來了。
“扶我起來。”
交代丫鬟幾句，戚雲晞讓曉荷給她梳妝打扮。
花廳裏, 強壓著百般情緒飲完一盞茶，一直保持沈默的許懷彥突兀地問丫鬟一個問題：“貴府有幾道門？”
丫鬟被問得一楞：“兩道, 前後各有一道。”
他又問：“你家夫人在會客？”
丫鬟搖頭說沒有。
許懷彥起身後宅的方向走：“帶我去見你家夫人。”
他這一去就就穿幫了, 丫鬟急忙阻止：“後宅重地，還請大人慎行。”
許懷彥腳步不停：“那你先行一步，讓其他人回避。”
她不是那種故意拿喬的人，卻沒有來及時見他。
既然不在會客, 他卻在進門時看見了大夫，且在丫鬟進來時聞到了藥味, 那就不能再等了。
很快，戚雲晞就見到了慌亂的丫鬟：“夫人，許大人闖進來了，這回已經進了後院。”
內室裏頓時亂了，戚雲晞有氣無力被曉荷扶著，正由丫鬟梳妝，聞言也慌了神。她吩咐曉荷：“你親自去攔。”
但已經晚了。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許懷彥會闖進來, 他也就是看到了丫鬟在廊下熬藥, 心裏的猜測也得到了證實。
她病了。
看到從門口走出來的曉荷，許懷彥冷聲開口：“你將這些人都帶下去, 我有話與她說。”
來隆城後，曉荷見到的許懷彥比從前多了許多溫和，她以為是經過了歲月的積澱，人變得從容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他上位者的壓迫。
曉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阿嬋就在隔壁，大人還是耐心等一等，免得嚇壞孩子。”
這是要拿孩子跟他說事了，許懷彥進一步走進：“你們若真的為孩子著想，就該老老實實出去。”
屋內的丫鬟聽得見動靜，一著急手更抖，怎麽也塗不勻用來給戚雲晞掩飾病容的胭脂。
戚雲晞倚著另一名丫鬟，打起精神喊了聲曉荷：“你帶人下去吧。”
但她沒有放許懷彥進屋，許懷彥也沒有繼續硬闖。
戚雲晞示意丫鬟將她扶到窗下的美人榻上：“你們也下去。”
偌大的後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戚雲晞倚著榻上的引枕，隔著窗戶問許懷彥：“你找我想說什麽？”
許懷彥聽出了她中氣不足，忍了忍，沒好直接拿見到的場景刺激戚雲晞：“你的身體如何了？”
戚雲晞怔了下：“我沒事，休息一下便好。”
多年不見，許懷彥發現她多了個用胭脂水粉的習慣，還以為是習慣變了，他沒好細問。
但一直覺得就算塗了胭脂她的氣色也不及從前好，許懷彥覺得事情沒有那樣簡單：“是生阿嬋落下的病根？“
戚雲晞哭笑不得，他又知道了。
不過這跟他沒什麽關系。
她無意與他就過去的事糾纏，開口：“你匆忙來找我，有話直說吧。”
在撞見程知遠與人暧昧之前，他一直想的是成全她。
驟然在隆城見到活著的她，他並沒有太過驚訝。他當年去追查過她的死因，理由很充分，但並不意味著沒有一絲破綻，她有可能安然離開。
這些年他就在那裏，大楚無人不知。
可她遭遇歹人也好，秦延的死也好，她生阿嬋也好，她都沒有找過他，她並不需要他。
所以就算得知她要嫁人，他也沒有理由阻止。
如今不一樣了。
許懷彥：“程知遠不適合你，你不能和他成親。”
戚雲晞無聲笑了，他只是個前夫，就算這是假的，這種事適不適合豈能由他說了算。
戚雲晞：“這種事不再你我討論的範圍之列，你若是想談談與阿嬋有關的事，我很樂意。”
許懷彥：“程知遠與人牽扯不清，你不能嫁，你提前準備下，同阿嬋一起隨我去上京。”
既然程知遠不是良配，那他就不可能再給她時間再找別的合適的伴侶，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他，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阿嬋。
戚雲晞氣笑了，但依舊沒有力氣，她用手撐著榻面面向窗外，冷笑：“這倒是新鮮，你說讓我去就去，憑什麽聽你的？”
許懷彥深邃的眸光無比堅定：“就憑你鬥不過我，除非你以阿嬋為籌碼，非要同我拼個你死我活。”
人的樣貌會變，生活習性也會變，有些東西就算看不見也永遠不會變。
倘若她拿阿嬋要挾他，他一定會妥協，可她與他的母親不一樣，絕不會拿阿嬋當工具與籌碼。
戚雲晞語塞，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許懷彥這樣獨斷不講理的一面。
可見時間果然是把最深刻的刀，能將人雕刻成不認識的模樣。
半晌，t戚雲晞：“你無恥。”
許懷彥沒有辯解，就算被她認定無恥他也認了。
他真心實意成全了她兩次，不可能再有第三次。
可他沒有那麽多時間在這裏陪她耗，只能先將人弄到身邊再說。
餘生還很漫長，陪伴什麽的，日久見人心之類的，別人能給的他只會多不會少。
許懷彥態度明確：“這一陣我先不走，會在隆城多停留半個月，是你自己動手處理好生意上的事，還是由我代為接管，你自己選擇。”
他就這樣定下了她的後路。
戚雲晞恨不得將手邊的引枕扔到他臉上，可惜引枕太大，她現在根本扔不動。
更生氣了，再開口也就沒有好氣：“你就死了這條心，我不會跟你走。”
既然勢在必得，就先不考慮這些細節，許懷彥反而很平靜。
表明完態度，他也想讓她稍微安心些。
看不見窗戶裏面的人，許懷彥還是滿目誠懇：“雖然當年在金桂庵後山的事我大部分不記得了，但還是很抱歉當初辜負了你，也很後悔重逢後也沒能好好待你。”
戚雲晞壓根不想聽他解釋，但離得太近，這人的話還是一字不落鉆入她耳裏。
這也太奇怪了。
她最初篤定山洞裏的人是他，但他一直沒有承認過；後來秦延找來；如今他又無緣無故提起之前的事。
亂七八糟的。
戚雲晞本來就不舒服，無緣無故被他提起往事快煩死了，沒有耐心歸沒有耐心，但這樣一番話引出她的疑惑：“金桂庵後山的事你說清楚點，什麽叫做你忘了？”
許懷彥隨即醒悟過來，有些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的記憶出了些問題，如今只想起當初在山洞裏的那個人是你，”頓了下，許懷彥的腦中不合時宜浮出當時的畫面：“你胸口的疤也是我造成的。”
戚雲晞頭都大了。
他人好好的，記憶怎麽會無緣無故出現問題，她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想過。
這似乎也合理。
成親當夜他就問過她疤痕怎麽來的，她當時忙著應付他，又太過羞澀沒好意思提。他後來沒再問過，她也沒主動提起。
那樣隱秘的疤痕本就只有和她同在一處的人才知情，也就是說她一直以來的預感沒錯。
是一個名為秦延的人誤導了他。
但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本該只有他們二人知曉的事，秦延又怎麽會清楚那些細節。
戚雲晞被弄糊塗了，連頭也有些昏昏沈沈的：“既然你說那時的人是你，你腹部的疤怎麽回事，秦延又是怎麽回事？”
她也提到了他腹部的疤，那就對上了，再度證實他當初在山洞裏遇到的女子就是她。
但這樣就越發奇怪，秦延的事她不是最清楚？
許懷彥不解：“秦延不是為你殉情了？”
殉情？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越說越亂了。
戚雲晞撐開搖搖欲墜的眼皮：“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幹，聽你的意思，我豈不是死過一輪了。”
至少在聽過那個案子的人眼裏是這樣的，許懷彥心道。
到這一刻，許懷彥後知後覺許多事情似乎並非他以為的那樣，他們之間似乎有很多誤會。
一激動，胸膛也禁不住劇烈起伏起來：“你我好好談一談。”
這一回，許懷彥沒有聽到回應。
“戚雲晞？”
他試著又喚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心止不住提起來。
既然不可能將人松開，前夫前妻的身份，在他這裏通通都不再是禁忌。
推開門，許懷彥榻上已經陷入昏迷的戚雲晞。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毫無生機的模樣，心狠狠地揪在一起，他推開窗戶，急切地喚：“來人！”
曉荷沒有走遠，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就在廂房的窗戶後張望。
聽到許懷彥的聲音連忙小跑過來。
許懷彥將人緊緊抱在懷裏，手在抖，“她怎麽了？”
看到人，曉荷反而冷靜下來：“大人放心，姑娘沒事，只是精力不濟昏睡過去了。”
許懷彥猛地看向曉荷，眸光冰冷：“什麽叫只是昏睡過去了？”
哪家好人說著話也會昏睡過去。
知道戚雲晞不想同許懷彥有過多的牽扯，但到了這一步，反正也遮不住了，曉荷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又位高權重，看得出來他這一次來勢洶洶。人命關天的事，他興許能找到更好的大夫呢。
曉荷只好向許懷彥坦言戚雲晞的病情。
果然還是生阿嬋落下的病根。
許懷彥一動不動看著床榻上虛弱無比的人，滿目愛憐。
他有個問題一直沒有機會問：“她當初沒喝胡神醫開的藥？”
曉荷承認：“是。”
許懷彥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輕輕摩挲著：“為什麽不喝？阿嬋那時就已經來了？”那他豈不是差點殺死自己的孩子。
曉荷搖頭：“姑娘那時並不知道懷上了身孕，以為您給她預備的是絕嗣的湯藥。”
許懷彥震驚。
她怎會那樣想。
當初祖母抱孫心切，給她服用了大量不適合她的補藥，就算勉強有了孩子，母親的身體會有很大損傷。
於他而言，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她好，讓胡元給她開了重新調理身體的藥。
只是那藥會阻止受孕，就算有了孩子也留不住。
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誤會成那樣，沒有喝下湯藥，反而陰差陽錯留下了阿嬋。
“你出去吧，我陪陪她。”
曉荷猶豫：“這不妥……”吧，這兩人到底談了什麽，一向克制自持的丞相大人怎麽變得這樣霸道。
許懷彥冷冷開口：“想我親自動手趕你？”
曉荷：“！”
這麽不講理嗎？
想起什麽，許懷彥吩咐曉荷：“取筆墨過來，我寫封信。”
曉荷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但這人的壓迫感太強，她莫名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家主子。
在心底嘆口氣，曉荷去隔壁書房取來紙筆。
寫完信，許懷彥給了曉荷一個地址，讓她即刻派人將信送給佟寒。
曉荷離開後，許懷彥的目光再也沒有從戚雲晞的身上移開過。
他們之間真的有太多誤會。
原來這世上有人比他以為的在意他，可惜他忘了，也不敢相信；他一直沒來得及告訴她，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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