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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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致思堂, 後院。
戚雲晞正蜷縮在床上，恨不得就此昏死過去。
曉荷憂心忡忡：“要不還是找大夫來瞧一瞧吧。”
成親半年，月事也來了好幾回, 戚雲晞自己漸漸也發現了規律。
和許懷彥在一起多的月份，必定會疼得厲害，等不那麽頻繁，就會有所緩解。
“不用。”戚雲晞拒絕，她自己都知道如何能避免, 何必還要找大夫，但就是不長記性, 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痛。
這一刻她咬著牙發誓, 下回不管他再如何誘她哄她，都不要陪他鬧騰了。
想起許懷彥，戚雲晞望了眼窗戶的方向。
這幾日難得清閑，天都黑了, 他人還沒有回來。
要不要叫個人去前院問問呢？
玉檀捧著新換的湯婆子進來：“夫人，世子剛派人傳信, 說是今夜會晚歸，讓您不要等他先用晚膳，要不要將飯菜端進來？”
看來又被事情絆住了。
戚雲晞這會本就沒有胃口，聽到他不回來，就更沒有食欲了：“我不餓，讓竈上將世子的那一份溫著。”
曉荷勸：“多少吃點吧。”
戚雲晞勉強同意了，她若不吃, 丫鬟們也不安心。
最終喝了一碗熱乎乎的當歸紅糖羹。
等喝完甜羹, 戚雲晞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掌下的小腹冰涼, 戚雲晞忍不住去想他若按時下值，這會肯定已經替她捂上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痛了，人的意識會被疼痛摧殘得軟弱，此刻的戚雲晞不僅很想他，還很難過。
本身這樣的疼痛就代表著她想要早些懷上孩子的期待再一次落空，明明他們已經很勤勉，卻還是沒有好消息。她沒法再像之前那樣平靜，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老夫人的失望與催促。
*
暗哨篩選出來的地址有四個。
為免不同的案件相互影響，他將手裏的暗哨分為兩撥。
一波繼續深挖赤髓案，其中也包括跟蹤喬春嵐；由於太上皇後中毒一案最近沒有進展，他派了人去監視他母親離開上京前的落腳點，他從梧州t回來後才知，那裏在很久以前就是梁國人在上京的合法據點。
這兩撥人不互通消息，前一波人篩選出的與喬春嵐在城外接頭的人可能出現的地方就包括後一撥人監視的地方。
這樣的結果令許懷彥頭皮發麻。
當年他調查太上皇後中毒一案，從梧州一路追查到撫州，結果到撫州後斷了線索，只好從頭再捋。
後來無論怎麽捋都沒有新的發現，為此他們甚至將整個海防整頓了一遍，整個案件唯有一點稍顯突兀，當年他選擇了從水路到撫州。他沒有別的選擇，時隔多年，只好返回去調查一路跟著他去撫州的張全與何深。
他先是發現喬春嵐與這兩人有聯系，後又發現何深不僅同何赤髓案的主謀見過面，他還是當年海貨案的參與者。在海貨案與赤髓案中，侯府被人引.誘兩次牽涉在裏面，仿佛被人刻意針對。
與喬春嵐私下見面的人就出現在他母親曾經出現過的地方，一旦往這個方向想，所有的事情仿佛就能說得通。
那麽，侯府發生的事，她是否知情。
喬春嵐說見過她，倘若所言不虛，她就極有可能在上京。
佟寒見許懷彥出神，不得不提醒他：“世子，咱們快到了。”
許懷彥回神。
前方就是萃卉軒，梁國與大楚通商，這萃玉軒就是兩國關系極好時梁國人張羅的，最熱鬧的時候達官貴人以來到萃卉軒賞蘭為幸事。
如今雖然式微，來往的人還是有，每逢初一十五，資深蘭花愛好者還是習慣於匯集於此，緬懷、品鑒，遇到心儀的，也會互換甚至當面交易。
他的母親愛蘭花，那時侯府的規矩大，身為世子夫人的她不能常常出門，一個月僅有一兩次出門的機會，她常以帶他看望外祖，或是去莊子上小住的名義外出，但不論去哪裏，十有八.九會來此逗留一陣。
萃卉軒並非人人可進，沒次聚會結束會給下次擬定參加的人發請柬，沒有請柬的，只能由熟人帶入，或是備上品相優越的蘭花作為通行的憑證。
許懷彥有備而來，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在隔壁太常寺少卿的陪同下進入萃卉軒。
萃卉軒呈回字形布置，共兩層，第一層是庫房和擺放蘭花的地方，第二層是雅間。
經過門房的核驗後往裏走，許懷彥就看到了庭院的蘭花，錯落有致，蘭香清幽，各式花燈點綴其中，仿佛置身一個夢幻的世界。
這裏還保留著多年前的習慣，珍惜品種都在二樓，踏入二樓的走廊，又是一個更加精致典雅的世界。
那些喜靜的客人早已三三兩兩散入各個雅間，許懷彥是新來的，不緊不慢賞著走廊賞各式各樣的蘭。
同伴將許懷彥領導二樓視野最好的一帶，指著被人嘖嘖稱奇的一盆翠蓋荷對許懷彥道：“許兄這是趕上了好時候，薈萃軒將鎮店之寶拿出來了。”
常年辦案的習慣，許懷彥下意識問：“今日有何特殊？”
同伴：“有人重金尋蘭，要不多不少剛好養了二十五年的，不拘品種，綠雲最佳。唯一可惜的是這翠蓋荷到今年剛好二十三年，不過，”同伴神神秘秘道，“依我看，薈萃軒一定還能拿出更好的，畢竟當年這裏集齊了全大楚最名貴的品種。”
綠雲最佳？會是巧合麽？
許懷彥：“就不怕有人謊報年限？”
同伴：“的確有投機取巧的，但那求花之人自有辨別的方法，還真沒人成功蒙混過關。”同伴感慨，“據說，這做法倒是和當年一位蘭花客類似，當年的蘭花客對蘭花的年限不做要求，但收集不同的蘭花品種，不論名貴的翠蓋荷，還是隨處可見的普通春蘭，他都要，但每樣只要一株，精心養在一樓的暖閣裏。”
聞言，許懷彥如墜冰窖，是她麽？
她已離開十七年，為何要回來。
“許兄你怎麽了？”
“沒事，”許懷彥朝他微微一笑，鎮定符合，“的確是個地道的蘭花客。”
*
從翠卉軒出來，就變天了，在無星無月的夜裏，秋風一旦嗚咽起來，涼意就格外明顯。
“世子，”佟寒搓著手來到許懷彥面前：“怕是要下雨，還繼續麽？”
許懷彥：“繼續。”
在這四處可疑之地中，薈萃軒最大也最覆雜，所以他們最先來，另外三處都是民居，查訪起來方便。
經過此次查訪，最可疑的是位於西市附近的一處民居，據街坊所言，買下這處民居的是個中年人，到來之後就大肆修繕了一番，但那家人鮮少露面，只偶爾見那家屋裏點過燈。
上一次點燈正好是喬春嵐與那人見面後那晚。
從民居裏翻出來，雨已經下起來了，許懷彥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疼，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小錘子在裏面敲，非得敲得稀碎了才能消停。
佟寒牽馬過來：“您感覺如何了？”
許懷彥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無礙，先回去。”
佟寒知道他是在強忍，連忙上馬跟上。
所幸此地離侯府不遠，大約一刻鐘也就到了，如今只盼著胡神醫早日找到幫助世子根治頭疾之法。
一路馳騁，抵達侯府西側門。
許懷彥本就話少，這會頭疼欲裂，沈著臉一個字都不想說。
佟寒先一步從馬背上下來，急促地叩門：“開門。”
門房聽出是佟寒的聲音，連忙起身，抓起搭在桌上的棉襖披上身上去開門。
佟寒將路讓出來，牽著馬去正院那邊的馬廄。
亥時過半了，許懷彥徑直前往後院。
今夜是玉檀值夜，聽到動靜猜是男主人回來了，但還是得例行隔著門板問一聲：“誰？”
“開門。”
聽出是許懷彥的聲音，玉檀趕緊拔開門栓，將冒雨回來的許懷彥讓進來。
西屋裏的等還亮著，昏黃的光線從窗紙裏透出來，將院子裏的雨絲也鍍上一層溫暖。
走進堂屋，見曉荷也從內室走出來，許懷彥頓有所感：“夫人如何了？”
她這個人心善，不願折騰下人，平日裏他若是晚歸，只她自己等他，再留一個丫鬟守門，讓其他人去歇息。
這個時辰曉荷還在，再結合日子，他也猜出了大概。
曉荷苦惱：“夫人起來了，稍後來服侍世子，夫人讓婢子問一問世子，待會在哪裏用飯？讓廚房先預備著。”
“我不餓，去備熱水。”
曉荷和玉檀自然也看到了許懷彥身上淋濕了需要沐浴，好在廚房裏的熱水是現成的，連忙去擡水。
丫鬟們離開後，許懷彥先沖屋裏說了聲：“你自歇息著，我自己來便可。”
戚雲晞疼得一直沒睡，也就清楚下雨了，知道這樣的天氣會令他難受，心揪了好久。
等許懷彥在堂屋裏脫掉濕透的大氅和外衣，戚雲晞也扶著門框從門簾後走出來，平日裏溫軟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你還好麽？”
“外頭涼，”許懷彥用幹燥的手將她輕輕推回去，“我還好，你去床上等我。”
戚雲晞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蒼白的臉，鼻間驀地一酸，她知道他額上的濕意並非只是雨水，也有疼痛難耐的冷汗。
他應該看出她難受，又有可能是因為他此時渾身濕漉漉地不想弄臟她的衣衫，換作平日，他在難受時早將她抱起來尋求安撫。
許懷彥原本被這頭疼折騰得滿心煩躁，但看到她明明可憐兮兮的，卻還惦記著他時，那些煩躁突然就散了。
他原本想伸手替她識趣眼角的濕意，想起還沒有洗手，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別擔心。”
戚雲晞突然覺得，在這個深秋的雨夜裏，他們這對夫妻都有些狼狽，同病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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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思堂, 後院。
戚雲晞正蜷縮在床上，恨不得就此昏死過去。
曉荷憂心忡忡：“要不還是找大夫來瞧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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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許懷彥在一起多的月份，必定會疼得厲害，等不那麽頻繁，就會有所緩解。
“不用。”戚雲晞拒絕，她自己都知道如何能避免, 何必還要找大夫，但就是不長記性, 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痛。
這一刻她咬著牙發誓, 下回不管他再如何誘她哄她，都不要陪他鬧騰了。
想起許懷彥，戚雲晞望了眼窗戶的方向。
這幾日難得清閑，天都黑了, 他人還沒有回來。
要不要叫個人去前院問問呢？
玉檀捧著新換的湯婆子進來：“夫人，世子剛派人傳信, 說是今夜會晚歸，讓您不要等他先用晚膳，要不要將飯菜端進來？”
看來又被事情絆住了。
戚雲晞這會本就沒有胃口，聽到他不回來，就更沒有食欲了：“我不餓，讓竈上將世子的那一份溫著。”
曉荷勸：“多少吃點吧。”
戚雲晞勉強同意了，她若不吃, 丫鬟們也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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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喝完甜羹, 戚雲晞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掌下的小腹冰涼, 戚雲晞忍不住去想他若按時下值，這會肯定已經替她捂上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痛了，人的意識會被疼痛摧殘得軟弱，此刻的戚雲晞不僅很想他，還很難過。
本身這樣的疼痛就代表著她想要早些懷上孩子的期待再一次落空，明明他們已經很勤勉，卻還是沒有好消息。她沒法再像之前那樣平靜，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老夫人的失望與催促。
*
暗哨篩選出來的地址有四個。
為免不同的案件相互影響，他將手裏的暗哨分為兩撥。
一波繼續深挖赤髓案，其中也包括跟蹤喬春嵐；由於太上皇後中毒一案最近沒有進展，他派了人去監視他母親離開上京前的落腳點，他從梧州t回來後才知，那裏在很久以前就是梁國人在上京的合法據點。
這兩撥人不互通消息，前一波人篩選出的與喬春嵐在城外接頭的人可能出現的地方就包括後一撥人監視的地方。
這樣的結果令許懷彥頭皮發麻。
當年他調查太上皇後中毒一案，從梧州一路追查到撫州，結果到撫州後斷了線索，只好從頭再捋。
後來無論怎麽捋都沒有新的發現，為此他們甚至將整個海防整頓了一遍，整個案件唯有一點稍顯突兀，當年他選擇了從水路到撫州。他沒有別的選擇，時隔多年，只好返回去調查一路跟著他去撫州的張全與何深。
他先是發現喬春嵐與這兩人有聯系，後又發現何深不僅同何赤髓案的主謀見過面，他還是當年海貨案的參與者。在海貨案與赤髓案中，侯府被人引.誘兩次牽涉在裏面，仿佛被人刻意針對。
與喬春嵐私下見面的人就出現在他母親曾經出現過的地方，一旦往這個方向想，所有的事情仿佛就能說得通。
那麽，侯府發生的事，她是否知情。
喬春嵐說見過她，倘若所言不虛，她就極有可能在上京。
佟寒見許懷彥出神，不得不提醒他：“世子，咱們快到了。”
許懷彥回神。
前方就是萃卉軒，梁國與大楚通商，這萃玉軒就是兩國關系極好時梁國人張羅的，最熱鬧的時候達官貴人以來到萃卉軒賞蘭為幸事。
如今雖然式微，來往的人還是有，每逢初一十五，資深蘭花愛好者還是習慣於匯集於此，緬懷、品鑒，遇到心儀的，也會互換甚至當面交易。
他的母親愛蘭花，那時侯府的規矩大，身為世子夫人的她不能常常出門，一個月僅有一兩次出門的機會，她常以帶他看望外祖，或是去莊子上小住的名義外出，但不論去哪裏，十有八.九會來此逗留一陣。
萃卉軒並非人人可進，沒次聚會結束會給下次擬定參加的人發請柬，沒有請柬的，只能由熟人帶入，或是備上品相優越的蘭花作為通行的憑證。
許懷彥有備而來，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在隔壁太常寺少卿的陪同下進入萃卉軒。
萃卉軒呈回字形布置，共兩層，第一層是庫房和擺放蘭花的地方，第二層是雅間。
經過門房的核驗後往裏走，許懷彥就看到了庭院的蘭花，錯落有致，蘭香清幽，各式花燈點綴其中，仿佛置身一個夢幻的世界。
這裏還保留著多年前的習慣，珍惜品種都在二樓，踏入二樓的走廊，又是一個更加精致典雅的世界。
那些喜靜的客人早已三三兩兩散入各個雅間，許懷彥是新來的，不緊不慢賞著走廊賞各式各樣的蘭。
同伴將許懷彥領導二樓視野最好的一帶，指著被人嘖嘖稱奇的一盆翠蓋荷對許懷彥道：“許兄這是趕上了好時候，薈萃軒將鎮店之寶拿出來了。”
常年辦案的習慣，許懷彥下意識問：“今日有何特殊？”
同伴：“有人重金尋蘭，要不多不少剛好養了二十五年的，不拘品種，綠雲最佳。唯一可惜的是這翠蓋荷到今年剛好二十三年，不過，”同伴神神秘秘道，“依我看，薈萃軒一定還能拿出更好的，畢竟當年這裏集齊了全大楚最名貴的品種。”
綠雲最佳？會是巧合麽？
許懷彥：“就不怕有人謊報年限？”
同伴：“的確有投機取巧的，但那求花之人自有辨別的方法，還真沒人成功蒙混過關。”同伴感慨，“據說，這做法倒是和當年一位蘭花客類似，當年的蘭花客對蘭花的年限不做要求，但收集不同的蘭花品種，不論名貴的翠蓋荷，還是隨處可見的普通春蘭，他都要，但每樣只要一株，精心養在一樓的暖閣裏。”
聞言，許懷彥如墜冰窖，是她麽？
她已離開十七年，為何要回來。
“許兄你怎麽了？”
“沒事，”許懷彥朝他微微一笑，鎮定符合，“的確是個地道的蘭花客。”
*
從翠卉軒出來，就變天了，在無星無月的夜裏，秋風一旦嗚咽起來，涼意就格外明顯。
“世子，”佟寒搓著手來到許懷彥面前：“怕是要下雨，還繼續麽？”
許懷彥：“繼續。”
在這四處可疑之地中，薈萃軒最大也最覆雜，所以他們最先來，另外三處都是民居，查訪起來方便。
經過此次查訪，最可疑的是位於西市附近的一處民居，據街坊所言，買下這處民居的是個中年人，到來之後就大肆修繕了一番，但那家人鮮少露面，只偶爾見那家屋裏點過燈。
上一次點燈正好是喬春嵐與那人見面後那晚。
從民居裏翻出來，雨已經下起來了，許懷彥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疼，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小錘子在裏面敲，非得敲得稀碎了才能消停。
佟寒牽馬過來：“您感覺如何了？”
許懷彥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無礙，先回去。”
佟寒知道他是在強忍，連忙上馬跟上。
所幸此地離侯府不遠，大約一刻鐘也就到了，如今只盼著胡神醫早日找到幫助世子根治頭疾之法。
一路馳騁，抵達侯府西側門。
許懷彥本就話少，這會頭疼欲裂，沈著臉一個字都不想說。
佟寒先一步從馬背上下來，急促地叩門：“開門。”
門房聽出是佟寒的聲音，連忙起身，抓起搭在桌上的棉襖披上身上去開門。
佟寒將路讓出來，牽著馬去正院那邊的馬廄。
亥時過半了，許懷彥徑直前往後院。
今夜是玉檀值夜，聽到動靜猜是男主人回來了，但還是得例行隔著門板問一聲：“誰？”
“開門。”
聽出是許懷彥的聲音，玉檀趕緊拔開門栓，將冒雨回來的許懷彥讓進來。
西屋裏的等還亮著，昏黃的光線從窗紙裏透出來，將院子裏的雨絲也鍍上一層溫暖。
走進堂屋，見曉荷也從內室走出來，許懷彥頓有所感：“夫人如何了？”
她這個人心善，不願折騰下人，平日裏他若是晚歸，只她自己等他，再留一個丫鬟守門，讓其他人去歇息。
這個時辰曉荷還在，再結合日子，他也猜出了大概。
曉荷苦惱：“夫人起來了，稍後來服侍世子，夫人讓婢子問一問世子，待會在哪裏用飯？讓廚房先預備著。”
“我不餓，去備熱水。”
曉荷和玉檀自然也看到了許懷彥身上淋濕了需要沐浴，好在廚房裏的熱水是現成的，連忙去擡水。
丫鬟們離開後，許懷彥先沖屋裏說了聲：“你自歇息著，我自己來便可。”
戚雲晞疼得一直沒睡，也就清楚下雨了，知道這樣的天氣會令他難受，心揪了好久。
等許懷彥在堂屋裏脫掉濕透的大氅和外衣，戚雲晞也扶著門框從門簾後走出來，平日裏溫軟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你還好麽？”
“外頭涼，”許懷彥用幹燥的手將她輕輕推回去，“我還好，你去床上等我。”
戚雲晞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蒼白的臉，鼻間驀地一酸，她知道他額上的濕意並非只是雨水，也有疼痛難耐的冷汗。
他應該看出她難受，又有可能是因為他此時渾身濕漉漉地不想弄臟她的衣衫，換作平日，他在難受時早將她抱起來尋求安撫。
許懷彥原本被這頭疼折騰得滿心煩躁，但看到她明明可憐兮兮的，卻還惦記著他時，那些煩躁突然就散了。
他原本想伸手替她識趣眼角的濕意，想起還沒有洗手，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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