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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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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金(3)

怎樣的人生才配叫做人間煉獄。

趙月不知道。

但自從七歲養父母雙亡,八歲奶奶去世,她吃著百家飯受盡白眼長大,沒讀過書沒見過趙家村外的景色。活在這一隅,只有悶熱難捱的烈夏和刺骨欲死的寒冬。

十二歲那年有人家要收她做童養媳,為了一口飯她把自己賣了,洗衣做飯種地,什麽都做,給什麽吃什麽,只要等那戶人家的兒子滿十八歲,就能結了婚,有了孩子,日子就會好過起來。

趙月不明白為什麽結了婚生了孩子日子就好過了,但她很懂事,乖順的做著新媳婦。

十八歲生日那天她去地裏拔蘿蔔燉湯,村裏那個游手好閑的傻子老光棍突然撲過來,她十八歲的年紀因為營養不良無力抵抗一個成年的男人。

所以十八歲的生日留給趙月的,只有帶著血跡的粗布褲子,泥濘的田埂,還有青紫色的掐痕和被強行撕裂的傷口。趙月回了家,抱著蘿蔔,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事。

就在近半年沒來過月事的時候,她的肚子大了起來,許多事情漸漸力不從心,被即將成為婆婆的女人發現了。尖利地叫聲和惡毒的咒罵,男人的皮帶抽在身上,她磕磕絆絆地逃,逃去了以前的家。

風雨交加的夜晚雷聲轟鳴,她生下了小雷,她不恨她也不愛她,她自己都顧不上,小雷也跟著她受盡白眼。

趙月再也想不出什麽別的活法,她就這樣有一天沒一天的活著,不敢去蘿蔔地,也不敢出門。

趙雷是個小女孩兒,殳柏聽0711驚訝的說。她快步跟上了趙雷,身後村民門的議論也聽得清楚:

“趙月那婊子還有姐姐?”

“假的吧,看著像城裏人,她一個掃把星有什麽親戚也被克死了。”

“反正我有這樣的妹妹可不敢認哦。”

“趙柱家不就吃了個大虧?差點就給那小野種當了爹。”

趙雷人小但是動作很敏捷,她跑得很快,似乎還有一定反偵察意識,拐了幾個彎。

殳柏跟在她後面不快不慢的,似乎怕嚇到她。

“走!走!不許跟!”她突然站直了身體,轉身齜牙咧嘴地用臟兮兮的小臉對著殳柏。

“你媽媽叫趙月,”殳柏蹲下來,放緩語氣,低沈的聲線變得輕柔。黑藍色的眼睛比趙雷在溪邊撿的石頭漂亮多了,她好像也一下子癡了,盯著她的眼睛看。“我是你的大姨,你媽媽的家人。”

趙雷沒念過書,在這樣的環境下有一顆十足警惕的心,她緩慢地、一步步地向後退,瞬間扭身打開破爛的院門。那門說是門實則根本遮不住任何,隔著幾條木板,兇狠地看著殳柏。

殳柏單手撐住墻,利落的翻身,沈默地看著她。

趙雷緊張的像一只刺猬,她猛地撲過來,殳柏沒有躲,被她用尖利的牙齒咬爛了虎口。

女人修長寬大的手白皙t又富有力量,隱隱青筋之下是血液汩汩流動,一個血色的深深牙印嵌在上面。

“好了,你被逮捕了。”殳柏一把抓住她,嚴肅地說完把趙雷橫著夾在胳膊底下大搖大擺地走進房裏。

灰撲撲的木頭茅草房,因為前些天的大雨陰暗又潮濕,庭院裏架著一口破鍋,一間屋子一個廁所。

什麽都沒了。

殳柏按住正在掙紮的趙雷,擡眸看見了自己的親妹妹。

和殳鈴一樣大的年紀,她枯草一樣的發絲被剪的很短,臉上也臟兮兮的,穿著一件臟舊的白色長袖,上面起著球,不合身的牛仔褲也臟硬的發亮。

這怎麽會是一個22歲的年輕女孩呢?

她不是應該在大學裏汲取知識,課後和友人在繁華的商業街購物,回家後洗個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餓了就吃飯渴了就喝水,累了就和家人撒撒嬌。穿著最時尚漂亮的裙子,露出最喜悅無塵的笑靨。

殳柏的心跳得很快,一股陌生的情感從心底湧出,酸澀的,要撕裂她的痛楚在心臟上開花。

良久。

她抱住了她,用力地抱住了她。

趙月不知道她的人生是怎樣的糟糕,因為她不知道別人的人生是怎樣的,但當這個陌生女人緊緊抱住她的時候,她突然就哭了。

趙雷費勁地趴在媽媽肩膀上,用小手輕輕去揩掉她的眼淚。

她不再掙紮了,就這樣感受著陌生大姨的體溫和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不合時宜地想到那瓶罐裝的牛奶,玻璃罐的,在陽光下會折射出美麗的光。

也許不該弄翻那瓶牛奶,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再次睜眼坐在舒適的車上,開著空調,涼涼的,她和媽媽都沒有坐過小轎車,開始有應激反應。

殳柏抱著她們,她寬闊的肩膀像一個小家,哪怕被害怕的趙月抓的鮮血淋漓,另一只手仍然不緊不慢地拍著趙雷的背安撫。

“我們快到家了。”她用那樣溫柔的聲音說著,親吻了趙月的額頭,“殳悅,悅悅。”

“悅悅,姐姐帶你回家。”

葉芷握著方向盤的手緩緩抓緊,他的手心冒著冷汗,衣角還帶著血跡。

這是他和大小姐的秘密。

他們是最親密的共犯,在法治社會之下,成了彼此的共犯。

所有人都上車離開後,他被她牽引著,跌跌撞撞地跟著她,在荒村無人的池塘蘆葦蕩。

那雙靜謐的眼睛,略帶苦澀的花香,促使他成為了罪惡的一員。

傻子是殳柏打暈的,葉芷是棄醫從商的商界精英,他親自主刀,用簡陋的麻藥和刀具,針線,邊看著手機下載的教程給傻子做了閹割手術。

那三坨肉被完整取下來,殳柏一腳踹進池塘裏兩個,還有一塊摁著那傻子自己吃進嘴裏。

她脫了橡膠手套,半斂下睫毛靜靜和葉芷對視。

溫潤儒雅的葉特助緊張的滿頭大汗,他眨著濕漉漉的鳳眼,頗為柔軟的展露自己的無辜。

天已經快黑了,山坡侵吞了一半的晚日,火燒雲印在她眼底,玫麗地燒著,葉芷放緩呼吸。

他聽見她帶著點笑意:

“葉特助,我的共犯。”

原來、我是她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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