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就是財富。

這句話， 經常像是雞湯標題一樣， 充斥在各類暢銷書的推薦榜上。

雖然聽著沒什麽價值，但是，很有道理。

起碼對素沙來說， 就很有用。

碎哥的數據化改變視線， 絕對不是胡來的， 它預估出三個修士的修為後， 會根據對方的血條厚度、靈力值以及擅長攻或防， 身上有沒有什麽裝備增幅給出合理的綜合統計。

面對三個築基後期，素沙的修為是硬傷， 所以， 出其不意才是致勝之法。

素沙一個小練氣， 對囚龍鎖的控制有限， 只能穩妥地捆住一個修士，做個減法， 三個修士裏還剩下兩個。

黑蛟靈錘很適合偷襲，只要速度夠快，抓到三個修士裏最不擅長防護，身邊也沒有什麽好的保護法器的那個， 一錘解決， 再做個減法， 就剩下了一個。

凡度， 肯定是能解決掉剩下的那個的。

出於數據優化的考量， 素沙借著凡度的遮擋偷襲時，捆住的是防禦值最高的修士，砸的也是攻擊力最高的修士，畢竟，修士的修為有偏重，防禦值最高的修士攻擊力會相對弱一點，沒法立刻想辦法反抗，傷到控制囚龍鎖的素沙，攻擊力最高的修士則不太擅長防禦，只要搶走了他出手的先機，就能一招致命。

她的偷襲，是建立在碎哥幫她預估的具體數據之上，看似冒險，實則開掛，要不然，練氣期都能解決兩個築基期，以後修士都來雙月宗拜師學藝好了。

而且，素沙也很清楚，她留下的那個修士，是三個裏修為最高的，已經離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遙，能成功的偷襲兩個築基後期，已經讓她很滿意了，所以，素沙卷著兩個倒黴蛋，迅速躲到一邊，免得自己撿裝備時，被凡度和那個修士鬥法時誤傷。

剛才擋住素沙的時候，這個小練氣不知道逃走，現在，倒是比誰都逃得快，尤其是凡度用餘光掃了一眼，看到素沙正蹲在角落摸走了兩個築基期的儲物袋，只覺得眼皮有些抽痛。

不巧，和凡度對戰的修士，比他更抽痛。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兩個兄弟會被一個練氣期偷襲成這樣，一個是被大黑錘砸到沒命，一個是被捆走，拖到一邊哐哐哐砸沒命的，他擅長攻伐之道的兄弟，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麽沒了，他擅長防守之道的兄弟，則是被憋屈的捆住也被砸沒命了。

凡度是壓下內心的詫異，手上的攻勢不慢，對方卻難免被素沙吸引註意，尤其看素沙把他身邊兩個兄弟卷走，在角落摸走法器和儲物袋，更是氣到發指眥裂。

他們三個劫殺修士無數，哪裏吃過這樣的虧，尤其是被個練氣期女修，此時，他恨不得殺了面前這個礙事的佛修，去將素沙抽筋扒皮。

可凡度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發現對方情緒不穩破綻愈多時，就加快了攻勢，最後，將其一劍斬殺。

估計這三個修士，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本勝券在握的偷襲，居然變成了如此下場。

一個受傷的築基後期佛修，一個不被他們放在眼裏的練氣期，卻這樣解決了三個偷襲者，將他們反殺。

佛修不像佛修，比劍修還要銳不可當，練氣不像練氣，古怪的大黑錘一招斃命，他們這次的鐵板，踢得很冤。

素沙躲得很遠，看凡度將對方解決之後，有些踉蹌的模樣，沒有立刻靠近，然而先丟了幾顆香鈴果過去。

她身上的丹藥不多，也都是練氣期吃的，沒有築基期應該用的元靈丹，好在，剛到秘境摘的香鈴果是元靈丹的主藥，直接這麽吃沒有丹藥的效果好，但也能緩和傷勢。

凡度所帶的丹藥，早就在闖關和認主念龍劍的時候用完了，他接過素沙丟過來的香鈴果，沒有拒絕，謝過之後就立刻調息養傷，平覆體內翻湧的靈力。

實際上，凡度的狀況，比看著還要差一點，找到念龍劍的過程已經讓他受了傷，認主念龍劍又是逼出精血加速而成，應對築基後期也是硬撐著傷勢，將對方解決的，他沒有素沙那麽恐怖的恢覆力，秘境對他這個傳承者一點都不友好，受的傷也是一次比一次重。

看得出香鈴果是素沙來到秘境中才摘的，現在被凡度服下後，的確有幾分浪費了此果的效用，凡度不願意輕易的占旁人便宜，只能離開秘境再給素沙其他補償了。

看凡度接過了自己拋過去的香鈴果，她挪了挪，跑去把剛才和凡度對戰的那個修士，身上的裝備撿起，然後看了看三個修士攻破石室後，留下的那條隧道，把撿到的裝備一分為二，一半歸自己，一半歸凡度之後，“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裏。”

輕輕搖搖頭，凡度沒有收下素沙擺在他面前的法器，讓她都收下就好，臉色依舊蒼白，但用念龍劍撐起自己的身體，準備如素沙所說，快點離開這裏。

石門之後的兩條通道，已經被發現了一個，剛才三個修士能找到這裏來，就代表著其他修士也可以，素沙只是練氣期，沒有了偷襲的先機也很容易陷入危險，凡度又是受了傷，再勉強對戰的話，會傷到根本的。

所以，趕緊離開這裏，也能替不知道去哪裏接受傳承，還未歸的落雨師姐遮掩一二。

素沙轉身，去用黑蛟靈錘把石室邊的破洞砸損，填補一二之後，走到了凡度面前，猶豫了片刻，從尋寶盤中拿出一件披風，遞了過去。

從凡度見到落雨和素沙開始，就基本上沒和素沙說過話，這個美艷卻顯得冰冷的女修，看起來有些難接近，凡度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打擾對方，哪怕問心石前，素沙最大的秘密是愛說話，也沒有讓凡度太過放在心上。

畢竟，這是和他無關的旁人，彼此的緣分僅有片刻，離開秘境之後，只要對方守約，他們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雖然凡度不是真正的佛修，可是，在看待女修的角度上，他比六根清凈的和尚還要看淡紅塵。

只是，被三個築基後期圍攻時，素沙出現了，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一招解決兩個修士，扭轉戰局的人，是她，在自己受傷之後，素沙也沒有貿然接近，而是把自己之前摘的香鈴果拋了過來。

凡度苦笑，這次是欠素沙一命了，他要想想該怎麽回這份恩情。

結果，素沙給他披風，還指了指他的腰背時，凡度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另一個秘密，好像也被發現了。

他的僧袍，在剛才的對戰之中也有破損，更別說剛才還受傷吐血了，只是凡度剛認主念龍劍，斬殺一個築基後期，死裏逃生，沒來得及想到遮掩自己的道體。

而且，不是所有修士都知道特殊道體的異象，凡度根本沒想到，素沙不僅知道了，還主動給他披風，讓他遮一下。

免得等會兒他暈過去，腰背上露出圖案被旁人發現。

‘碎哥，怎麽辦怎麽辦，一個億會不會覺得我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啊？’素沙的表情沒變，心裏卻有點慌，她也不想戳破這件事情的，可是，凡度的模樣看著不太好，萬一等會兒暈過去又遇到其他修士，她哪裏護得住一個億啊！

‘哦，那你和他解釋啊！’碎哥不抱希望的隨便回了一句，以為素沙肯定寧願被誤會，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不要和別人說話。

結果，它忘掉，人間不值得，一個億卻值得的事情了。

素沙，居然真的解釋了，她看著凡度戴好披風，主動開口，“剛才在傳承大殿內，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借由你的遮擋，偷襲成功。”

“平時主修劍法，黑蛟靈錘為拓容大師所借。”

“我，會保守秘密的。”

前三句像是自我介紹，大概解釋了一下素沙是怎麽出現的，以及，偷襲成功的原因，後一句，則是對凡度特殊道體的保證，她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其他人的。

哪怕沒有心劫誓的主材在面前，素沙眼睛裏的認真，也讓凡度有種錯覺，面前的女修給他的承諾，不亞於心劫誓的守信程度。

只是，兩個剛認識的修士，不應該有這樣的信任度，凡度楞了楞，沒有說什麽，只是合掌道謝。

素沙能感覺到，凡度並沒有完全的信任自己，不過，她也能理解這種陌生感，畢竟，誰值一個億都要多點警惕，再說，凡度的秘密也在她面前抖露的差不多了，她不能占了便宜還賣乖。

可能是凡度和無念劍君的少女心對不上波段，素沙跟在凡度身邊走了沒幾步，就意識到身邊的人到底有多麽倒黴。

兩個人並行，但凡度就能踩到通道內沒有被激發的機關內，被石塊砸過，被地刺戳過，還被火舌舔過，讓素沙走兩步，就要緊張的看一眼身邊的凡度，是不是還安全著。

凡度也很無奈，他的運氣一直都很差，除了無念劍君的傳承外，沒遇到什麽好事，接受無念劍君的傳承也要幫他報仇，面對一票渡劫期和大乘期的仇人，實際上，也算不上什麽好事，到了秘境之後，更是衰運連連。

他就和素沙隔了一個肩膀的距離，素沙能平穩順利的往前走，凡度卻是走兩步就要面對一次生命危險。

不受傷的時候還好，受傷的凡度面對這些小機關，很快，臉就又白了幾分。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億磕磕絆絆成這樣，素沙看著凡度，“我扶你。”

她的語氣挺像征求意見的，可表情看著沒半點拒絕的餘地，伸手扶住了凡度的手臂，隔著自己的披風，另一只手還微微的攬了一下凡度的後背。

如果素沙和凡度的角色調換一下，就是拓容大師經常看的話本裏，兩個主人公在險境彼此依靠，暗中生情的橋段了，可惜，兩個人的角色反了，凡度第一次被女修攙扶，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素沙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與異性接觸，也有點小新奇。

對修士來說，秘境果然充滿了誘惑力。

要不然，素沙怎麽可能見到了一個億的鵠陽之體，又成功摸到了男人的小手呢？

現在，還可以扶著一個億往前走，簡直是人生第一次。

偏偏，素沙扶住凡度後，兩個人不僅走的更快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機關也沒有再出現，讓素沙和凡度都承認了一件事情——凡度（自己）的運氣是真差。

想想凡度剛才遇到的那些機關，素沙大概就能推斷出對方的傷勢有多重，她按照小石偶這個當地導游的介紹，帶著凡度找到了一處地下溶洞，有些濕冷，但是，隱藏的很好，要不然他們一直在地底，很難發現這裏的。

落雨師姐還沒有接受完傳承，現在更不知蹤跡，素沙只能先扶著凡度找地方休養療傷，她找到一處相對平緩的地方，松開凡度的手之後，溶洞上方的石筍就斷裂，朝著凡度直直飛來。

這、這只是剛松開手啊！

素沙下意識，又將手貼上了凡度的後背，下墜的尖銳石筍就開始融化，變成一灘液體，像是水滴一樣的掉到了凡度肩頭。

沒有受傷，反倒還因為石筍為地下靈氣所凝結，液化蒸發後，讓素沙和凡度周圍的靈氣更濃郁了些。

一時間，素沙和凡度都有些呆。

這是冥冥之中，讓素沙摸摸一個億的小衣角啊！

凡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運氣差，可是，從沒有見過有旁人在時，不僅能改變他的運氣差，還能將其變成機緣，他剛才可是看的很清楚，下墜的尖銳石筍，在素沙碰到自己之後，就迅速融化，變成一大滴靈液，掉到了自己的肩頭。

如果不是素沙，凡度可以肯定的說，石筍掉下來的時候，依舊是那個尖銳鋒利的模樣，把自己戳個洞才罷休。

凡度一時有點分不清，到底是秘境對他太惡劣，還是對素沙太溫柔。

‘崽，既然凡度不是真正的佛修，你要不要問問他，能不能當你的功友。’碎哥突然出聲，嚇得素沙差點把凡度拍出去。

‘啊？’素沙有點呆，不知道碎哥為什麽聊到這個話題。

‘回去之後，記得吃魚。’碎哥有點氣，扔下這個一句之後，‘你忘了自己現在主修的功法，還是《含桃雙月功》嗎？現在是練氣九層，一旦築基就不能再換功法，你以後是要找功友的。’

沒有引氣入體的時候，素沙總覺得築基很遙遠，換功法的事情也不用過早憂慮，可是，知道碎哥是仙器的靈識碎片，她對修為的提高就迫切起來，現在已經是練氣九層，離築基只差一步之遙，她是要考慮一下，築基之後的路該怎麽走了。

如果繼續用《含桃雙月功》築基，素沙以後要找個固定的功友，以免自己的修行出岔子，如果不用《含桃雙月功》築基，素沙要找個更適合自己的功法，來給她的修行鋪一條新路。

素沙適合殺伐之道，對五行攻擊不太在行，走劍修的路很不錯，可是，她在雙月宗內又找不到什麽好的劍修師父，沒看到她練劍練著練著，還沒有掄捶來的利落嗎？

不是素沙不努力，而是沒有合適的師長指點，僅憑基本劍術功法，是練不成劍修的。

所以，碎哥出聲，提點了一下素沙。

面前的凡度，出現的時間很合適。

如果素沙想用《含桃雙月功》築基，鵠陽之體簡直是再好不過的功友了，再說，和凡度相處這麽一段時間，也看的出此人的品行不壞，又不是真正的佛修，不存在什麽壞他人修行的事情，素沙能在鵠陽之體身邊，飛速提升修為。

如果素沙不想用《含桃雙月功》築基，那拿到念龍劍，又另有師承的凡度，在小石偶的抖露之下，不難推斷出，他可能就是無念劍君的傳承者。

素沙沒法拜無念劍君為師，但是，能拜無念劍君的傳承者為師，碎哥也看過凡度持念龍劍斬殺偷襲修士的場景，認可對方的劍道天賦，覺得素沙拜他為師，是個明智之選。

所以，到底是讓一個億當功友，還是當師父，素沙要好好考慮一下。

碎哥只會從素沙的利益角度去考慮問題，它是只屬於素沙的靈識碎片，不幹涉素沙的決定，可是，該建議的時候也絕對不會猶豫。

仙器的靈石碎片、囚龍鎖和小石偶，都註定素沙前路未知，危險重重，她沒有親族支持，也沒有師友，碎哥必須為她考慮的更周全，遇到合適的機遇，也要緊緊的抓牢。

至於素沙是雙月宗的弟子，卻放棄《含桃雙月功》轉修其他的功法，是不是叛宗？碎哥連想都不會想，雙月宗又不是所有弟子都適合修煉《含桃雙月功》的，也不是強制所有女修都修煉此功，素沙的實力提升，對雙月宗也是好事。

修煉的目的，是為了成就仙身，任何修士都不會本末倒置，而且，素沙錯過了合適的內功，實力不強反倒容易帶來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也有可能連累雙月宗。

‘碎哥，我選後者，拜凡度為師修煉劍道。’

凡度在旁邊調息養傷，為了避免意外，素沙的手輕搭在他背後，同時，告訴了碎哥決定。

‘雖然一個億聽起來很貴，當功友也會提升修為的很快，但是，我覺得自己一步一步來更好，而且，這樣能更好的保護我的秘密。’碎哥說的很明白，素沙現在只有練氣九層，可一旦借著鵠陽之體築基，修為能迅速的上漲到築基中期，在離開秘境之前，變成築基後期也不是問題。

鵠陽之體又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素沙結丹、化嬰也都能借助鵠陽之體，可以說，一個億必定有其價值所在。

可是，素沙想想，還是拒絕了這個捷徑。

不是所有的男修，都渴望有個雙月宗女修做功友的，凡度可是連她碰到手臂，都會僵住的人呢，一個億很害羞的，摸摸小手就可以了，別的事情就不用了。

而且，捷徑也代表著一定程度上的隱患，素沙寧願更辛苦一些，踏踏實實的提升修為，靠自己才更有底氣。

然後，素沙的頭頂被拍了拍，她知道，這是碎哥在肯定自己，有什麽決定，就去做。

“凡度，我知道你認主了念龍劍。”素沙看著凡度的調息結束，準備繼續服下香鈴果時，暫時打斷一下對方，想要問問他，能不能收自己為徒。

“剛才斬殺修士時，也有出力。”

“你……”

凡度不太明白，素沙為什麽說起這個，只是，他想到素沙是知道自己另有師承，並且是特殊道體，剛才面對三個築基後期的偷襲時，的確是素沙扭轉了戰局。

現在面對重傷的自己，素沙說這個是？

“我現在是練氣九層，想要築基，所以你能不能？”在碎哥面前素沙能皮一大段話，在其他人面前，就能看出來說話過少的陌生感了，每一句配上她有點冷的表情，很容易讓其他人想歪。

比如說，現在的凡度。

他已經有點想後退，拉緊自己身上的披風了。

等等，素沙道友，你有恩與我是事實，我也肯定會知恩圖報的，但是其他的事情，大家可以冷靜一下。

“可以收我為徒嗎？”素沙終於大喘氣結束，讓凡度有點沒反應過來，卻又慶幸自己的小披風，是護住了。

凡度看著身邊的念龍劍，不確定素沙猜到了他多少秘密，只是，無念劍君的傳承並不是好學的，他是被迫接受傳承，無法拒絕，還要肩負起幫師尊報仇的重任，如果素沙拜他為師，肯定也要牽扯進這份因果。

從一開始，凡度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覆仇之路，會有他人存在。

所以，素沙的請求，讓他很驚訝，也讓他有一點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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