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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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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

昨晚他的睡眠質量同樣不好, 睡得晚醒得早,夜間還多夢。

天還沒亮,他就醒了, 醒了之後就再無睡意。

他躺在床上, 盯著天花板發呆, 腦子裏想的都是昨天他與溫晏然對話的畫面。

這算不算是他們的第一次吵架?沈庭樹想。

爭吵完之後,沈庭樹回到書房, 靜坐了一會兒,情緒漸漸趨於平穩。

冷靜下來之後,他想找個機會跟她道歉。

不管怎麽說, 她終究是出於好意。

但次臥的房門一直緊閉,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早早睡了,便沒有敲門打擾。

過了不知多久, 未拉嚴實的窗簾縫隙中透出一點光線, 天應該是亮了, 他想。

須臾,他好像聽到哪裏傳來燒水的聲音,轟隆隆的,在這格外安靜的環境下顯得異常明顯。

他沒立即起床,燒水聲也沒有停止。

看來不是他的錯覺。

她, 應該不會起這麽早。

出於好奇, 亦或是本就無事可做,沈庭樹起了床,趿拉著拖鞋往客廳走去。

果然,他一拉開主臥的門, 燒水的聲音更響了些,而且他立即判斷出燒水聲是從廚房傳來的。

他放輕腳步, 緩緩走向廚房。

片刻,沈庭樹站在廚房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溫晏然穿著睡衣,廚房操作臺旁燒著開水,她正墊著腳,打開吊櫃,找著什麽東西。

她背對著他,因此一時沒註意到他的存在。

吊櫃沒找到,溫晏然轉而又拉開底下的抽屜,繼續翻找。

沈庭樹向前邁一步,擡手推開了廚房的門。

聽到聲響的溫晏然,像是做賊似的,嚇得猛地擡起頭。

隨後,他便看見了她那一雙明顯紅腫的眼睛。

沈庭樹心頭一緊,表情微怔,猜出她大概哭了很久。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片刻,還是溫晏然最先反應過來,她想到自己腫得跟桃子一樣的雙眼,連忙低下頭。

“你怎麽起這麽早?”溫晏然鼻音濃重地問道。

她說完話,才詫異地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了,鼻音濃重,像是得了重感冒,但她自己知道她這不是得了重感冒,是哭太久導致的。

“醒得早,聽到燒水的聲音就起來看看。”也許是剛起床的緣故,沈庭樹的聲音帶著點喑啞。

“你在找什麽?”他問。

溫晏然心想,反正他也看見她腫起來的雙眼,估計也猜出了個大概,便如實跟他說。

“想找個大點的盒子裝冰塊,冷敷一下眼睛。”

“在這裏。”

說著,沈庭樹拉開右手邊的一個吊櫃門,從裏面拿出一個裝冰塊的盒子。

好吧,她就剩那個吊櫃沒找。

溫晏然接過盒子,打開冰箱,開始往裏面裝冰塊。

冰塊裝完之後,水也燒好了。

溫晏然盯著燒好的水,和裝好的冰塊,在腦袋裏思考著冷熱敷應該怎麽敷。

“我拿毛巾過來。”沈庭樹說。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他人已經出了廚房。

溫晏然便也出了廚房,去衛生間拿了一個洗臉的小盆,用來盛裝熱水。

她將燒好的熱水倒進洗臉盆內,沸騰的水蒸氣頓時噴到她的臉上,臉上一股熱意。

這時,沈庭樹手拿著好幾條幹凈的毛巾,重新回到廚房。

“給。”

她拿過一條毛巾,將毛巾泡進熱水。

雪白色的毛巾頃刻間便淹沒進蒸騰的沸水之中,她盯著被熱水淹沒的毛巾發了一會兒楞。

然後心不在焉地伸手,想把浸滿熱水的毛巾拎上來,擰幹。

手指在碰到熱水的高溫時,條件反射地縮回。

溫晏然揉了揉被燙疼的指腹,心中再次泛起一股苦澀。

“我來吧。”

說著,沈庭樹伸手去拿毛巾,卻也因為高溫停下了動作。

“你沒加涼水嗎?”他問。

“熱敷可以加涼水嗎?”溫晏然反問。

“你知道沸水的溫度是多少嗎?”他再次問。

“100度。”她怔怔地回答完,才反應過來,100度的太燙,所以才要加涼水。

其實這是一個哪怕不知道,但只要稍稍動動腦子也能想明白的常識,只是她現在的心思並不在這,因此也沒動腦子去想。

加好水後,沈庭樹試了一下水溫,便將熱水和冰塊都拿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溫晏然跟著走出來。

“我來幫你敷。”沈庭樹擰幹毛巾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溫晏然下意識拒絕。

沈庭樹卻像是沒聽到她的拒絕,繼續問道:“要怎麽敷?”

“冷熱敷。”她回答。

回答完,她又有些後悔,既然剛剛拒絕了,那就應該幹脆點,不要因為對方的堅持而妥協。

溫晏然還在後悔自己的不堅定,下一秒溫熱的毛巾就已經敷在了她的眼上。

她閉上眼,感受著毛巾傳來的暖暖的溫度,雙眼的腫脹似乎一下就得到了放松。

敷了十幾秒,沈庭樹感覺毛巾的熱氣漸漸散去,便將毛巾重新放進熱水中。

隨後他用另一條毛巾包裹了一些冰塊,將冰毛巾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冰涼的觸感,像是一下就起到了鎮定的作用。

溫晏然坐在沙發上,沈庭樹站在她身旁為她冷敷。

兩人安靜和諧的相處,有那麽一剎那,讓她忘記了昨天的不快,但也只是一剎那。

冰敷的時候,沈庭樹忽地開口:“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

“如果傷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說罷,他正好將覆蓋在她眼上的毛巾移開。

溫晏然擡眼看著他:“可是,我想聽的不是你的道歉。”

沈庭樹繼續換著熱毛巾,沈默無言。

“我只是想幫你,想和你一起去面對。”她繼續說道。

但後面很長的一段時間,沈庭樹都選擇了沈默,直至溫晏然冷熱敷結束。

“每個人都有不願吐露的秘密。”沈庭樹收起毛巾,語氣透著無力道。

“你沒有嗎?”他問。

不知為何,當他這樣反問的時候,溫晏然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無意間看到的那本物理書。

也許,搬家那天他看到書裏的畫像,只是畫像沒有臉,他也不知道是誰。

又或者,他將那些畫像猜成了別人。

“是,”溫晏然回答,“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不想說的秘密。”

“但我願意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你願意嗎?”她擡眼問道。

沈庭樹看她的眼神中透出幾分不解,她願意把“書裏畫的人是傅青山”這事直接告訴他?

是覺得他對這事會毫不在乎嗎?還是她完全就沒考慮過他知道這件事後的感受。

沈庭樹沒有同意“秘密的交換”,而是選擇離開。

他心裏清楚,他再次選擇了逃避,雖然他知道書裏的人就是傅青山,但他也不想親自去驗證。

就好像一件十有八九的壞事,只要你不把它的概率提高至100%,那你總是可以抱有一絲希望的。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溫晏然無力地垂下了頭。

沈庭樹在廚房準備早飯的時候,溫晏然回到房間照了照鏡子,這樣冷熱交替地敷完之後,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是比剛起床的時候舒服了很多。

隨後,又給眼睛做了一會兒按摩。

她對著鏡子,用遮瑕和粉底重點覆t蓋了一下眼周。化完妝後,她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雙眼,除了有些紅血絲外,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什麽浮腫了。

回到客廳時,沈庭樹已經將做好的三明治擺上了餐桌。

三明治色彩分明,看起來就很有食欲。三明治旁是一個形狀漂亮的煎蛋,以及一杯溫好的牛奶。

吃早飯的時候,兩人面對面坐著,相對無言。

兩人間的沈默讓整個客廳的氛圍都充斥著尷尬和別扭。

最後還是沈庭樹開口,打破沈默:“中午打算吃點什麽?”

聞言,溫晏然咬三明治的動作頓了頓,今天是工作日,沈庭樹要出去上班,那他應該是在問她中午一個人打算吃什麽吧。

“點外賣吧。”溫晏然無所謂道。

一般,她一個人在家都是點外賣。

“今天我應該不忙,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上次吃的私房菜?”沈庭樹問。

溫晏然拿著三明治的手又是一怔,她當然知道沈庭樹這樣做是她向她示好求和。

早上他主動給她敷眼睛,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對於他的求和,她內心其實是想拒絕的,與其兩個人尷尬又別扭地待在一起,她更情願一個人帶著。

但直接拒絕,她好像又有幾分不忍心。

她就是這樣,糾結又擰巴,時常為了考慮別人的感受,而違背自己內心真正的意願。

“也可以。”

最終,她還是不忍心拒絕他。

聽到溫晏然同意,沈庭樹似是有些開心,眼角眉梢露出一點笑意。

“那我下班來接你。”他說。

“不用了,反正很近。”溫晏然低聲說道,“你下班的時候和我說一聲,我直接去私房菜館等你,也省得你來回跑。”

吃完早飯,沈庭樹去上班,溫晏然則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拿出平板,點開繪畫軟件,畫了一下《酸梅》最新一話的分鏡。

這一話的分鏡她改了兩三遍,但改完之後都不太滿意,總感覺哪裏不對。

因此上一話更新完,就又停更了將近一周。

但剛剛她直接重畫了一遍後,感覺立馬就對了。

最新一話的劇情是,女主誤會男主有喜歡的人,作為一直偷偷暗戀的女主格外悲傷。

之前改的兩三版分鏡,她總感覺渲染人物的悲傷感以及酸澀感不夠,現在結合她此時此刻的心境,一下就改對了。

所以之前一直改不對,原來是心境原因。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這兩天,她和沈庭樹結婚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挺開心的。

畫完分鏡,她又抓緊時間趕了一下線稿。

線稿畫到一半,手機便彈出沈庭樹下班的消息。

她隨意地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樓。

因為各懷心事,這頓飯吃得異常沈默。

大部分時間都是沈庭樹在主動找著話題,他說一句,溫晏然回一句,回得還特別簡短,簡短回話外的含義也很明顯,她並不想和他做過多的交流。

沈庭樹顯然也並不擅長這方面,溫晏然幾次冷場之後,他便放棄了主動找話題這事。

沈庭樹就這麽被晾了好幾天。

能看出這次溫晏然生的氣比較大,他幾次主動示好都失敗。

而且他能想出來的示好方式都試過了,現在他也是無計可施。

這幾天為了哄溫晏然,他晚上都是回家做飯,只希望她能開心一點。

吃晚飯的時候,沈庭樹忽然想起之前她似乎對他的工作內容很感興趣,於是便想著邀請她去實驗室看看。

“最近研究所不算很忙,你想不想去我工作的實驗室看看?”沈庭樹邊夾菜邊問道。

溫晏然聞言楞了一瞬,她擡頭彎了彎唇角,回答:“好啊。”

其實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滿打滿算,她和沈庭樹認識半年不到,結婚也才兩月不到。

兩人認識才半年的人,不能敞開心扉似乎也是合情合理,更何況那是他不願去回憶的痛苦記憶。

因此,沈庭樹邀請她去參觀實驗室,她就順著臺階下了,表示接受求和。

忙著順臺階下,溫晏然卻忘記了另一個問題。

去他工作的實驗室,也就意味著要見他的同事。

一想到自己要面對諸多陌生人打量的眼神,以及應對他們的問題,她的心裏不免有些忐忑和負擔。

“那個,”溫晏然問,“你實驗室的同事多嗎?”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的顧慮,沈庭樹回答:“不多,有的需要出差有的需要去高校交流,這段時間固定在實驗室的也就兩三個同事。”

“而且大家忙於自己的事,平時我們交流也不多。”他補充道。

沈庭樹特別補充的這句話,讓溫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他好像知道她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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