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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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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夏

打從見過傅青山之後, 沈庭樹發覺自己竟然一直對傅青山是溫晏然“前男友”這個身份耿耿於懷。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意傅青山是溫晏然“前男友”。

亦或者,他在意的也不是“前男友”,在意的是溫晏然看見傅青山後心情莫名變好。

總之, 他那天的心情格外浮躁, 連看物理研究文獻都幾度看不進去。

本以為睡一覺, 這種心情就會緩解,沒想到傅青山目光灼灼地看著溫晏然, 以及溫晏然忽然展開的笑顏,這些畫面還是存在腦中揮之不去。

原本他是想開車出去,找個安靜的公園, 痛快地跑一場。結果等他緩過神,才發現自己將車開到了溫晏然住的河畔花園。

他為什麽會把車開到這裏來?

難道他內心深處是想來質問溫晏然嗎?

他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沈庭樹忽然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就在沈庭樹坐在車內, 對著河畔花園南門發呆的時候, 他看到一輛車緩緩停下, 然後溫晏然從車上下來了,而開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傅青山。

情況發生突然,沈庭樹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看到,溫晏然下車步調輕快地往小區內走, 而傅青山並沒有立即離開, 而是停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著溫晏然的背影。

直到背影徹底消失,傅青山才將車駛離。

沈庭樹坐在車上,震驚於剛剛發生在眼前的一幕。

他甚而聯想到兩人婚後, 他還會時常碰見這樣的畫面。

他拿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給溫晏然發了那條信息。

他想知道溫晏然會不會一騙到底。

結果是讓他對她再一次失望。

溫晏然問他什麽事, 他回了一句,便將車駛離。

回去的路上,各種猜測各種聯想像癌細胞擴散一樣,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

見沈庭樹不再給她發消息,溫晏然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也找不到人傾訴的時候,寧藝給她打來了視頻通話。

溫晏然連忙接通,寧藝問她:“你到家了嗎?”

溫晏然回答:“剛到。”

她正思考著該怎麽組織語言,跟寧藝說清楚這個事。

寧藝又問:“傅青山送你回去的。”

溫晏然心不在焉地回答:“也不算送吧,他就順道捎我一程,他住的酒店離河畔花園不遠。”

這些都是傅青山自己跟她說的。

溫晏然像是想起什麽,忽然問道:“一一,上回你說傅青山是想找我覆合,你為什麽會那樣想?”

寧藝嘿嘿一笑,說:“之前可能是我多想了,上午的時候,我看他全程都在認真對比小區環境,看著像是真心要找房子,不像是隨便找了個借口,騙你出來,他應該就純粹拜托你幫忙找房。”

“對了,你怎麽突然這麽問?”寧藝問道,“之前我那樣說,你不是覺得完全不可能嗎?”

溫晏然茫然地搖頭:“說不上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他問了好多我和沈庭樹的事。”

“可能人家只是單純好奇。”寧藝無所謂道,“畢竟你倆還有那層關系在,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挺好奇前男友現任的。”

“如果他的現任沒我漂亮,沒我優秀,那我能嘲諷死他。”寧藝笑著說。

這確實像寧藝能做出來的事,溫晏然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傅青山問我沈庭樹的事,是在暗暗比較他倆誰更帥誰更優秀。”溫晏然半疑惑半不解道。

其實,以她對傅青山的了解,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哦,我懂了。”寧藝徒然拔高聲調,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寧藝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開始一本正經地分析:“他今天之所以這麽著急約你出來,一定是他昨天見到沈庭樹後,發現你的現任竟然長得比他帥,因此,他今天迫切想早點知道,你現任有沒有他優秀。”

“難怪他看房的時候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呢,這就解釋得通了。”寧藝單手握拳在掌心一敲,“真相只有一個,在他得知你現任也就是沈庭樹既比他帥又比他優秀的那一刻,他死心了,同時也破防了。”

“這、樣?”溫晏然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表情是完全不相信寧藝說的。

隨便吧,溫晏然放棄討論這件事了,意識到話題早已跟她一開始想跟寧藝講的背離,她連忙說道:“一一,跟你說個重要事。”

“說。”寧藝道。

“假如,我是說假如。”溫晏然欲言又止,“假如你是沈庭樹,然後在我家樓下不小心看到我從我前男友的車上下來,你會怎麽想?”

“所以——”寧藝沈吟片刻,又道,“這個假如是真的。”

溫晏然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將沈庭樹給她發消息,以及自己的推測都告訴了寧藝。

寧藝聽完,沒有立即發表意見,而是撐著下巴沈思。

溫晏然見寧藝不說話,忽然意識到這件事的後果好像比她想象的更嚴重,頓時著急:“一一,沈庭樹總不會取消訂婚吧。”

“這不都你的推測嘛,說不定事實不是這樣呢。”寧藝連忙安慰,雖然她知道這個概率比較低,因為不管是沈庭樹發消息的時間還是消息內容本身,指向性都很明顯了。

“一一,那我該怎麽辦?”溫晏然問道,“我要不要旁敲側擊地探探他對這事的態度。”

寧藝點頭:“你可以借別的什麽事,看看他對你的態度有沒有明顯的變化。”

“如果沒有變化,那說明是你想多了,如果變化明顯,咱再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行,你直接跟沈庭樹解釋清楚不就行了,你和傅青山又沒什麽,偶然相遇,他初來北州人生地不熟就拜托你幫找房源,這也合情合理。”寧藝條理清晰地說道。

“他要不信,我也可以幫你作證的。”

溫晏然點點頭,心裏卻還是很忐忑。

和寧藝聊完,溫晏然又點開她和沈庭樹的對話框,她盯著界面發t呆,想著該找個什麽樣的話題切入。

驀地,她想起傅青山跟她提及的溪林一中建校一百周年的校慶,於是,她連忙上視頻軟件搜索溪林一中百年校慶,果然有不少相關的視頻。

溫晏然選了一條溪林一中官方號發布的關於百年校慶的動態,轉發給了沈庭樹。

轉發的視頻下面緊跟著她的消息。

溫晏然:【沒想到,一中都有一百年的歷史啦。】

溫晏然給沈庭樹發消息時,他正在重讀一本基礎物理書籍。

今天這一天他經歷了自己近大半年來的心情起伏,看文獻實在靜不下心,所以便隨意拿起一本讀了很多遍的基礎物理書籍,打發時間。

聽到手機響動,他拿起一看,發現是溫晏然給他發的消息。

他點開溫晏然發給她的視頻鏈接,界面便自動跳轉至視頻軟件,開始播放溫晏然說的溪林一中百年校慶的視頻。

他不甚在意地看著,一中百年校慶他知道,那時候校方還邀請過他,想讓他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與學弟學妹分享學習經驗,被他婉拒了。

一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優秀,二來一中的優秀畢業生有很多並不缺他一個。

沈庭樹走神中,一中百年校慶的視頻播放完畢,視頻軟件自動播放下一個視頻。

他本準備拿起手機,關掉視頻,卻在瞥見視頻中的男人後,動作一頓。

視頻很短,大概只有十幾秒,很快播放完畢,視頻軟件又開始自動播放下一個視頻。

沈庭樹用手觸至屏幕,手指向下一滑,畫面回到剛剛的視頻。

他輕觸屏幕,點了暫停,視頻畫面停留在一個男人的臉上。

沈庭樹仔細看向男人的臉,確定就是今天還見到過的傅青山。

視頻中的傅青山自稱一中是他的母校?

——母校百年校慶,來湊個熱鬧。

沒想到他也是溪林一中的,沈庭樹臉上沒什麽情緒,如墨的眼眸卻像是落入山澗溪流的黑石子,冷冷的讓人難以靠近。

遲疑了數秒,他擡手摁滅了手機。

另一邊給沈庭樹發完消息的溫晏然,時不時地拿起手機看一下,看看沈庭樹有沒有給她回消息。

但她等了有十幾分鐘了,他還是沒回她的消息。

溫晏然勉強地笑了笑,安慰自己道,可能他手機沒放身邊,沒看到她發的消息吧。

待溫晏然等到晚上十一點,她就已經死心了。

她撐著下巴,看著還停留在下午的聊天記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從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一點,她不信沈庭樹不看一下手機。

因此,一個更殘酷的現實擺在她面前。

沈庭樹大概率是看了她給他發的消息,但是沒有回她。

溫晏然盯著聊天對話框,打字輸入:睡了嗎?

想想,又一一刪除。

她怕就怕,她再給他發消息,他還不理她。

那,就真的尷尬了。

對她估計也只會打擊更大。

而且她覺得這事發生的概率還挺大,所以她選擇逃避,不再自取其辱。

翌日。

白天,她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忙著對接甲方或者修稿或者趕稿,但只要一閑下來,她還是會拿起手機看看,有沒有收到沈庭樹發來的消息。

沒有。

她原本以為自己等他的消息都等快一天了,雖然其實心裏也知道,大概率是等不到了。

但當她拿起手機,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機界面,她心裏的失落還是特別明顯。

她垂下眼,神情落寞地放下手機,感覺自己的整顆心被浸泡在了酸水裏,酸酸澀澀不說,還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沈庭樹不給她回消息,她也不敢再給他主動發消息了,既害怕再次石沈大海,也害怕他背後的不在意。

溫晏然再次收到沈庭樹的消息是在星期三的下午六點。

沈庭樹:【明天晚上有空嗎?】

溫晏然一看是沈庭樹發來的消息,想也沒多想,趕緊回覆一個“有”字過去。

回覆完,她又怕只回一個字過於幹巴巴的,又連忙補了兩句話。

溫晏然:【我是自由職業,時間方面還是很自由的。】

溫晏然:【有什麽事嗎?】

沈庭樹:【明天晚上,想請你吃飯。】

請她吃飯?只是單純的吃飯嗎?溫晏然想。

但她還是回覆:【好啊。】

沈庭樹:【那明天我下班去接你。】

溫晏然回了一個點頭的表情包。

和沈庭樹聊完明天吃飯的事,溫晏然心情有些覆雜地放下了手機。

假如,她是說假如,假如明天吃飯的時候沈庭樹跟她問起她騙他的事,她要怎麽回答。

溫晏然認真地想了想,下定決心,那就如實回答!

是什麽說什麽,反正她跟傅青山也是清清白白,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其實這事挺簡單的,是她太過在意沈庭樹的看法,才把事情搞覆雜了。

因為過於在意所以顧慮重重,她怕沈庭樹會誤會她和前男友糾纏不清,所以下意識撒謊,卻沒想到恰恰因為撒謊,而搞得自己現在更被動。

想到這,溫晏然心累撫額,她現在真後悔當時沒有實話實說。

等待是煎熬的,等待被審判那更是像油煎一樣煎熬。

雖然,她不知道那天沈庭樹有沒有看到她從傅青山的車上下來,雖然她也不知道沈庭樹到底會不會審判她,但她就是感覺極度煎熬。

煎熬得直接影響了她的心情,連出門穿的衣服都沒心情挑選。

等溫晏然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面映出的自己時,她才註意到自己的穿著是如此的休閑且隨意。牛仔短褲搭吊帶,外面罩了件輕薄襯衫,鞋子也是平平無奇的白色高幫帆布鞋。

雖然隨意,但她人已經出來了,再折回去換也來不及了。

況且,她也沒這個心情。

沈庭樹挑的餐廳總是格調高檔,且味道不錯,反正沒有一次讓她這個資深吃貨失望過。

只是今天她實在沒什麽心情品嘗食物。

她猜沈庭樹工作日叫她出來吃晚飯,應該不僅僅只是吃晚飯這麽簡單吧。

所以,重點是晚飯後。

兩人吃完晚飯後,沈庭樹提議如果不著急回去的話,在周邊逛逛。

溫晏然點頭同意。

兩人一左一右走在僻靜的小道,路燈昏黃,橘黃的燈光透過秋葉的縫隙,零零星星地落在兩人的身上。

溫晏然偶爾忍不住擡眼偷偷看他一眼,稀疏的燈光勾勒出他冷淡淩厲的輪廓。

沈庭樹沒開口,她我不知道說什麽,兩人就這樣沈默著走了一段路,走到拐角處,沈庭樹忽地開口:“還沒正式問過你。”

“你是真心願意和我結婚嗎?”沈庭樹看向她,神情無比認真地問道。

溫晏然猛然擡頭,一臉吃驚地看著他。

一時間,她的腦中冒出許多想法。

沈庭樹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是什麽緣由讓沈庭樹問出這個問題?

以及,他不會真的看見她從傅青山的車上下來,然後覺得她在婚前還與前男友不清不楚吧。

溫晏然有些心虛,不敢直視他,低垂著眼,小聲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啊?”

“沒什麽。”沈庭樹的聲音透著幾分冷冽,“就是想如果你現在不想結婚,我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

聞言,溫晏然再次不由擡眼看向他,眼中依舊帶著驚訝。

因為不安心虛以及緊張,溫晏然下意識地用力摳了摳手指。

沈庭樹這話是什麽意思,給她一次後悔的機會,究竟是給她後悔的機會,還是他現在後悔了在給她一個臺階下,讓她順坡下驢。

她沒想到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

像是下定決心,溫晏然一臉堅定地看向沈庭樹,回答道:“我願意,也不後悔。”

說罷,溫晏然雙眼緊緊盯著沈庭樹,觀察著他的反應,等待他的回答。

沈庭樹見溫晏然態度如此堅定,倒有些意外。

溫晏然已經如此肯定地回答了,他也不便再疑心什麽。

他看向她,緩緩地答了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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