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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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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夜幕降臨, 月光如水。

正院內,晚膳剛上桌,胤禟便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胤禟的視線, 在董時寧臉上停了一瞬,隨後掃向桌面,笑吟吟走過去, 掀起衣袍一角坐下, 出聲道:“白果燉老鴨,給爺盛上一碗。”

胤禟話音落下,青黛走上前來, 為胤禟盛滿了一碗湯, 放置在胤禟面前後,退到了一旁侯著。

這道白果燉老鴨,用小火在竈上足足燉了兩個小時,味道著實鮮美。

董時寧不過才喝了兩口, 胤禟的一碗湯就已經見了底,隨即將碗擡起。

青黛見狀, 邁步走過去,又為胤禟盛滿一碗湯。

董時寧瓷碗中的湯喝完,便舀來了兩塊鴨肉來吃, 這鴨肉滑嫩,可為上品。

晚膳吃完, 董時寧與胤禟移到了小塌上說話,青黛捧著兩盞茶過去, 青柳則與綠水一起, 將桌子上的碗碟收拾幹凈。

而董時寧從胤禟口中得知,在昨天晚上, 也就是除夕宴散後,康熙回了乾清宮並未翻後宮嬪妃的牌子,而是命梁九功,召升平署的舞女譚允兒侍寢。

今早,譚允兒已然被康熙納入後宮,封為答應。

譚允兒只是一介舞女,按照祖制,即使入後宮,也應該從位分最低的官女子做起,而康熙直接將譚允兒封為答應,越過最末等的官女子位分,可見康熙對譚允兒的恩寵。

胤禟瞧著董時寧的神色,開口問道:“福晉好似並不意外?”

董時寧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除夕宴上譚允兒翩翩起舞、婀娜多姿,連我都喜歡的移不開眼,更不用說汗阿瑪了。”

話說著,董時寧端起了茶盞,又道:“不對,該改口為‘譚答應’。”

拜托,康師傅可是有三十五個兒子,雖然夭折了許多,最後序齒的也有二十四個兒子,他要是不風流好色,這些兒子難道都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成。

康師傅的後宮跟花團錦簇的禦花園似的,美女如雲,風格多樣,更是喜歡姐妹花,都不知集齊多少對兒了。

而胤禟深覺自己福晉的話有理,笑了笑,便托起了面前的茶盞。

只是飲茶時,胤禟的思緒,又回到了上一世。

他依稀記得,上一世同一時期的除夕宴,康熙並未當眾褒獎什麽升平署的舞女,更未將舞女納入後宮。

在這一世出現的新事情,真是越來越多了。

而此時的乾清宮寢殿內,鎏金獸形香爐裏燃著龍涎香,燭臺上的蠟燭燃燒的正旺,只見那火焰搖曳多姿,借著昏黃的的燭光,透過杏黃色的帳幔,隱約可見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翩然起舞。

少頃,康熙的大手,攬過譚允兒細柳般的腰肢,隨即往自己懷裏一帶,譚允兒便柔若無骨的倒進了康熙的懷裏,整個腦袋緊緊貼在康熙的胸膛上,而康熙放在譚允兒腰肢上的手向上游走,撫上譚允兒的肩頭,手指輕輕一撥,那輕薄的紗衣就滑落下去,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月落日升,時間已然來到了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初二。

康熙早早地上朝去了,而譚允兒並未回自己宮裏,而是去了辛者庫。

正在巡視的管事太監,見譚允兒來了,立馬迎上去打千兒道:“給譚答應請安。”

譚允兒含笑道:“公公快起吧。”

管事太監滿臉諂媚的笑道:“小主,您有什麽吩咐,差人吩咐一聲便是。”

譚允兒緩緩開口,問道:“你這裏可有一個昨日剛被罰進來的升平署舞女,叫陳碧的。”

管事太監聽了譚允兒的描述,立馬回道:“有,正在後面浣衣呢。”

昨個兒被罰入辛者庫的罪奴,就有五六個,只因那個叫陳碧的,是從升平署出來的,他才特意留了心。

因為皇上的新寵譚答應,便是升平署的舞女,這二人之間,說不定就有關聯呢,果然,叫他給猜對了。

管事的太監,觀譚允兒的神色,趕忙出聲道:“我就叫人把陳碧帶來。”

譚允兒聞言,只道:“不必,煩勞公公帶我走一趟。”

片刻後,譚允兒便見到了正在浣衣的陳碧。

陳碧坐在一個小木凳上,臉上和手指凍的通紅,面前的木盆裏放滿了衣服,只見陳碧往手裏哈氣搓手取暖,隨後從木盆旁邊的木桶裏,舀了一瓢水,澆在衣服上,而後拿起洗衣棒用力的拍打著衣服。

管事兒的太監,沖著陳碧喊道:“陳碧,過來。”

陳碧聞言,擡眼尋去,正好瞧見了衣著華麗的譚允兒,便立馬將視線移開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管事的太監厲聲道:“陳碧,磨蹭什麽呢?還不快來給小主請安。”

陳碧只得將洗衣棒放下,硬著頭皮走到譚允兒面前,行了個福身禮,艱難開口道:“奴,奴婢陳碧給小主請安。”

譚允兒嘴角勾起一抹笑,什麽也沒有說,扭頭便走了。

陳碧擡起眼,只瞧見了譚允兒頭上的那支墜著流蘇的步搖,隨著譚允兒的步伐搖曳,是那樣的耀眼,晃得她眼睛疼。

管事的太監見狀,狠狠剜了陳碧一眼,便去追譚允兒去了。

“小主t,留步。”

譚允兒聞言,便停了腳下的步子。

管事的太監嬉笑道:“小主,那陳碧不懂規矩,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這話也有試探之意。

譚允兒聞此言,眼尾向上一挑,微微頷首。

管事兒的太監立馬弓著腰,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譚允兒擡起步子,離開了辛者庫。

另一邊,董時寧與胤禟乘坐馬車帶著賀禮往董鄂府去。

胤禟的腰間,系了一個藏藍色的鼓鼓囊囊的荷包,裏面裝的都是金錁子。

今年董鄂府又多了一個寧楚格,可得多裝些金錁子發壓歲錢才成。

不久,董時寧與胤禟到了董鄂府,先往正廳去拜見齊世夫婦,何玉柱則張羅人,將馬車後面裝著的賀禮搬進去。

幾個小奶團子噠噠的跑進來,圍著董時寧說吉祥話,董時寧一個眼神,胤禟便將腰間掛著的荷包取下,遞了過去。

董時寧將荷包打開,一人發了兩個金錁子,寧楚格拿著黃澄澄的金錁子,就要往嘴裏塞,幸好被眼疾手快的時宜攔住了,隨後替寧楚格將壓歲錢保管起來。

幾個大些的小奶團子得了金錁子,一窩蜂的跑了出去,要去街上買零嘴小食兒,幾個奶娘提起裙擺在後面追著。

寧楚格還小,乖乖的窩在時宜懷裏玩布偶。

約摸一盞茶的時間,幾個團子噠噠的跑了回來,可是買了不少零嘴小食,接著又都圍在寧楚格面前,七嘴八舌的說道:“妹妹,吃蜜棗。”

“蜜棗有核,妹妹不能吃,還是吃糖人吧。”

幾個小奶團子,爭著搶著想讓寧楚格吃他們手裏拿著的零嘴兒。

而寧楚格十分茫然的看著眼前嘰嘰喳喳的幾個小蘿蔔頭,最後還是時宜,拿了一塊果脯,塞進寧楚格的手裏。

這小小的果脯,已然夠寧楚格吃好久了。

——

過了年,雲興樓分店裝修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李仁作為二掌櫃,跟在大掌櫃陳豐身邊也歷練了一年了,打理起酒樓來,也是井井有條,可以獨擋一面了。

董時寧與四福晉烏拉那拉氏商議過後,便提拔二掌櫃李仁,做分店的大掌櫃,分店的裝修事宜,也交給李仁來辦。

轉眼間到了三月,草長鶯飛,綠意盎然。

時宜與富察·巴彥成婚的日子,便到了。

董時寧自告奮勇要做時宜婚禮上的喜娘,一大早梳洗打扮好之後,便與胤禟一起乘坐馬車,往董鄂府去了。

董鄂府張燈結彩,府中的丫鬟小廝有條不紊的忙碌著,胤禟在前廳幫忙支應,董時寧徑直往時宜的屋子去了。

董時寧邁進門檻,便見自家額娘和兩個嫂子都在,而姐姐時宜正穿著大紅的喜服坐在梳妝臺前,由著丫鬟雪燕梳頭。

董時寧邁進過來,行至時宜身後,擡起兩只手分別放在時宜的肩頭,笑吟吟道:“姐姐今日真美。”

乳娘懷裏的寧楚格,邊拍著小手邊跟著學道:“美,美。”

一時間,屋子裏的人都被逗笑了。

吉時到,富察·巴彥的迎親隊伍正好停在了董鄂府門前,而街道上更是有不少百姓前來圍觀。

富察·巴彥翻身下馬,只是想抱得美人歸,並沒有那麽容易,自然有人堵在門前,想法子“為難”新郎官。

而富察·巴彥長身立在董鄂府門前,一連過了幾道“難關”,方才進了董鄂府。

屋子裏,瞧著再度穿上喜服的女兒,董鄂夫人終是沒有忍住,鼻子一酸,便落下淚來。

時宜見狀,說話的聲音也帶了哭腔:“額娘。”

是她不孝,讓阿瑪額娘為她費心。

身邊眾人見狀,趕忙出聲勸慰,董鄂夫人拿著帕子拭去了淚,轉而露出笑臉來,隨後拿起一方紅蓋頭,親手蓋在了時宜的腦袋上。

董時寧便攙扶著時宜,慢慢地往正廳走去。

正廳內,齊世夫婦端坐在上首,就連齊世的眼睛裏,也蒙上了一層氤氳。

他這個女兒,著實不容易。

齊世夫婦叮囑的話說完,時宜與富察·巴彥齊齊跪下拜別二老,隨後,董時寧一路攙扶著時宜上了花轎。

富察·巴彥見時宜在花轎裏坐穩當了,方才翻身上馬,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鑼鼓喧天的向富察府的方向出發。

而勒欽就站在一家酒樓的二層雅間靠窗的地方裏,望著樓下長長的迎親隊伍,一眼就瞧見了騎著高頭大馬,穿著大紅喜服,臉上含笑的富察·巴彥。

富察·巴彥敏銳的發覺了有一道熾熱的視線,在盯著他瞧,擡眼望去,正好與那窗邊的勒欽,四目相對。

電石火花間,勒欽與富察·巴彥的眼神,已經“交戰”了好幾個來回。

富察·巴彥嘴角一勾,隨即將視線收回。

到了富察府門前,董時寧攙扶著時宜出了花轎,又將紅綢拿過來,讓富察·巴彥與時宜各拉一端,隨即往正廳的方向去。

富察·巴彥的阿瑪與額娘,笑吟吟的坐在高堂上,大哥與大嫂分別站於兩旁,周圍全是賓客的歡聲笑語,在熱鬧的氛圍裏,時宜與富察·巴彥完成了拜堂。

隨後,董時寧在富察府丫鬟的帶領下,扶著時宜去了後面的院子,也有不少富察家的親朋好友跟了過來,要瞧瞧新娘子的模樣。

屋內,董時寧扶著時宜坐在了拔步床上,一旁的丫鬟端著漆木托盤走到富察·巴彥面前。

隨後,富察·巴彥拿起了漆木托盤裏的喜秤,在起哄聲中掀開了時宜的紅蓋頭。

富察·巴彥早就將時宜的模樣,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裏,但他還是第一回見這樣的時宜,他確實被驚艷住了。

而其他跟著進來的賓客,瞧見了時宜的模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誇了起來。

時宜已經成過一回親了,對於成婚的流程,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是以,面對賓客的起哄和誇獎聲,時宜表現的十分淡然,內心毫無波瀾,但是她能感覺的到,有一道視線好似黏在了她的臉上,一直盯著她瞧。

時宜緩緩擡眼,正好與富察·巴彥對視,時宜瞧清楚了富察·巴彥眸子裏暗含的情緒後,立馬將視線收回,兩頰上又浮現出了一抹紅暈。

富察·巴彥依依不舍的將眸子從時宜身上收回來,隨即將賓客都帶了出去,時辰尚早,他還要到宴席上招呼賓客。

屋子裏陡然清凈了,只剩下董時寧、時宜和雪燕、雪雀四個人,董時寧便坐到了時宜旁邊,伸了一個懶腰,“這喜娘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還挺累,姐姐,你也累壞了吧,休息會兒吧。”

董時寧陪了時宜一個時辰之後,已然是黃昏時分了,此時的夕陽,已然隱入了山峰之中,只在空中留下了一片粉霞,絢麗又奪目。

而董時寧,也極有眼色的起身離開了,與胤禟一起乘著馬車回九貝子府。

胤禟今日喝了不少酒,是以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酒氣。

在馬車裏,董時寧故意坐在了車廂的另一頭,好能離胤禟遠一些。

而胤禟,察覺了董時寧的小動作,眼睛一彎,嘴角微微勾起。

得,福晉這是又嫌棄他了。

三日後,是時宜回門的日子,董時寧與上次一樣,早早地起床梳洗,然後與胤禟一起,趕往董鄂府。

青石路上,馬車緩緩向前行駛,車廂內,胤禟掀開馬車簾子,望了一眼窗外寥寥無幾的行人,隨即將馬車簾子放下,有些無奈的看向身邊興致勃勃的董時寧問道:“福晉,有必要去這麽早嗎?”

他還想摟著福晉,多睡一會兒呢。

董時寧聞言,扭過頭肯定道:“當然有必要了,今日可是姐姐回門的日子。”

胤禟身子往後一靠,不以為意道:“新婚燕爾,富察·巴彥哪裏舍得起這麽早,帶著妻姐回娘家。”

董時寧聞言,直勾勾的望著胤禟,眸子裏滿是警告之意。

富察·巴彥雖然沒有胤禟這個皇子的身份尊貴,但如今好歹也是她們的姐夫,怎能隨意編排。

胤禟訕訕的閉了口。

少頃,馬車便到了董鄂府門前。

董時寧與胤禟來的早,時宜夫婦確實還沒有來,不過齊世夫婦已經在偏廳用早膳了。

半個時辰後,小廝來報,說時宜夫婦已經到了正門外。

齊世夫婦便去了正廳,端坐在上首的玫瑰圈椅上,董時寧與胤禟,兩個兒子並兒t媳,依次坐在下首的檀木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在眾人的註視下,富察·巴彥與時宜邁步走了進來,身後的乳娘懷裏抱著寧楚格,腳下不緊不慢的走著。

行至堂前,富察·巴彥與時宜齊齊跪下給齊世夫婦請安,而端坐在上首的齊世夫婦受了禮後,也趕忙將二人扶起來,與此同時,富察·巴彥的手下,也將回門的賀禮擡了進來。

寒暄幾句後,男人們留在正廳說話,董鄂夫人挽著時宜往後院去了,董時寧則從乳娘懷裏將寧楚格抱到自己懷裏,啵啵親了兩口,隨即也抱著寧楚格往後院去了。

時宜知曉額娘與妹妹,都很關心自己的婚後生活,是以不等人張口問,自己便說了出來。

在成親的那天晚上,富察·巴彥將一個檀木盒子交給了自己,那盒子裏是他這些年掙下的全部家底,裏面有一把庫房的鑰匙,房契、地契還有一些銀票。

當然了,富察·巴彥的這些家底,遠遠比不上董鄂夫人給她準備的嫁妝。

當初,她嫁給勒欽時,董鄂夫人便給了準備了殷實的嫁妝,後來她與勒欽和離,那些嫁妝也都擡了回來。

這次與富察·巴彥成婚,董鄂夫人在那些嫁妝的基礎之上,又添了許多值錢的東西,富察府家底本就不厚,更何況是富察·巴彥,只憑借自己的軍功攢下的呢。

不過,富察·巴彥在成婚之日將全數家底都交由她保管,她已然很歡喜了。

當初,她在蘇努貝子府,過得也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剛成婚那幾年,與勒欽也是甜甜蜜蜜的,勒欽有時也會送她些珠寶首飾,可卻從未向她坦白過自己的家底。

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問過勒欽。

一來是,她不想為此,讓夫妻間生了嫌隙。

二來是,她自己的嫁妝富裕,足夠她一輩子所用,根本無需去計較這些。

可如今,有了比較,時宜方才覺出些什麽。

董時寧飲下一口茶,“照姐姐這麽說,富察·巴彥對你很好嘍。”

時宜聞言,眸子裏滿是溫柔,點頭道:“他確實很好。”

董時寧見狀,打趣道:“姐姐這話是說富察·巴彥人品好,還是對你好,還是兩者都好啊。”

時宜瞧著董時寧那眼睛裏明晃晃的八卦之色,不禁紅了臉,“你這丫頭,越來越壞了。”

坐在董鄂夫人懷裏的寧楚格,拍著小手跟著學嘴道:“壞,壞。”

這可愛的小模樣,直接將董鄂夫人逗樂了。

董時寧哭笑不得的看著寧楚格,伸出手戳了戳對方肉嘟嘟的小臉兒,問道:“小團子,聽懂你額娘說什麽嗎?就跟著學。”

寧楚格伸出食指指著董時寧,張口道:“壞,壞。”

董時寧聞言,摸了摸寧楚格的小腦袋,笑道:“行行行,真是你額娘的貼心小棉襖,我呀,可惹不起。”

小孩子總是坐不住的,這不沒過多久,寧楚格就嚷嚷著要去外面玩,董鄂夫人便笑呵呵的抱著外孫女,去園子裏賞花去了。

負責照顧寧楚格的乳娘,也跟著出去了,屋子裏便只剩下了董時寧與時宜姐妹二人。

董時寧想到了什麽,湊過去,趴在時宜耳邊問道:“姐姐,到了晚上,你可吃得消?”

富察·巴彥是武將,血氣方剛,身強力壯的,比那中看不中用的勒欽強多了,只是嘛,與時宜站在一起,身形也大為懸殊,這晚上的體驗感,當然很重要,不然時宜豈不是要吃苦頭了。

董時寧神神秘秘的湊過來,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氣,吹進了的她耳朵裏,惹得她發癢。

是以,時宜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董時寧話裏的意思,頓時羞紅了臉,扭過臉去,手裏揉著帕子道:“你這小丫頭,越發胡鬧了。”

董時寧見狀,哪裏還不明白,只道:“我這可是關心你啊,你不想說,我不問了成不成。”

時宜嗔了董時寧一眼。

此時的太陽,已然高高的掛在空中,午時到了,眾人前往偏廳用膳,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屋子。

下午,董時寧與胤禟乘坐馬車回了九貝子府,二人剛到前院,就見兆佳格格身邊的丫鬟喜鵲立在院外,見她們回來,便立刻迎了上來。

只見喜鵲朝著董時寧與胤禟行了個福身禮,隨即一臉焦急道:“爺,福晉,二格格她病的厲害。”

胤禟眉頭微顰,擡步就往兆佳格格所居住的碧松堂走去,喜鵲連忙跟上去。

董時寧猶豫了片刻,還是擡起步子跟了過去,作為烏林珠那孩子的嫡額娘,她還是要關心一二的。

碧松堂內室中,兆佳格格淚水漣漣的坐在床沿,而府醫正凝神給烏林珠診脈。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兆佳格格連忙起身走過去福身道:“給爺請安。”

隨後,兆佳格格又給立在胤禟身後的董時寧福身道:“給福晉請安。”

胤禟直接邁步走了過去,掀起衣袍一角,坐在床沿,看著床榻上那虛弱無力,小臉兒煞白的烏林珠,心頭一緊。

烏林珠瞧清了眼前的人,用盡力氣開口喊道:“阿瑪。”

那聲音卻極小。

胤禟湊過去,溫聲道:“阿瑪在,不怕。”

隨即,胤禟又看向在隔扇門處侯著的何玉柱,吩咐道:“拿著爺的腰牌去請位太醫過來。”

片刻後,府醫得出的結論是烏林珠染了風寒後,又起了高熱,才導致虛弱無力。

待到宮裏擅長醫治的小兒的太醫來後,胤禟又讓太醫給烏林珠診了脈,得出的結論與府醫一致,隨後叫太醫去開藥房。

而一旁的董時寧卻覺得眼前的太醫好生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董時寧仔細回想起來。

對了,這太醫就是之前給完顏格格所生的大格格雅爾檀看病的邵太醫,她還讓青黛給了這太醫一個荷包。

怪不得,她瞧著這太醫這般眼熟。

藥方開好,何玉柱去送邵太醫離開,胤禟看著床榻上的烏林珠,心疼的緊,便留下來照看,而董時寧識趣的回了正院。

再留下,她可就礙眼了。

到了第二日,李仁遞了消息進府,說是雲興樓分店的裝修已經完成,問董時寧何時來驗收。

董時寧便找了一個晴朗的天兒,約著烏拉那拉氏一起去分店瞧瞧。

她果然沒有看錯人,李仁辦事妥帖,分店的裝修並無不妥之處,剩下的便只等著挑選個好日子開張了。

三日之後便是個好日子,雲興樓分店正式開張,響亮的鞭炮聲傳遍了整條街,引來了不少圍觀的百姓。

而李仁手裏拉著垂下的紅綢,輕輕一拉,酒樓的匾額便暴露在人前。

圍觀的百姓,得知新開張的酒樓是雲興樓的分店,便一窩蜂湧了進去,片刻的功夫,酒樓便坐滿了人,甚至有人已然開始拿號,在外面排起了隊。

傍晚時分,胤禟回了正院,卻是愁眉不展。

董時寧開口詢問道:“爺這是怎麽了?”

胤禟喝了口茶潤喉,方道:“這都好幾日了,烏林珠那小丫頭的高熱是退了,可風寒還是沒有好,整個人懨懨的沒有精神,小小的孩子憔悴的緊。”

董時寧得知胤禟煩心的原委,寬解道:“病去如抽絲,太醫再厲害,那藥到底也不是仙丹,再好好養些日子,烏林珠的病,應該就會好了。”

胤禟嘆了口氣,“但願吧。”

胤禟的話音剛落下,青黛走了進來,福身道:“爺,兆佳格格身邊的喜鵲求見。”

“叫她進來。”胤禟端起茶盞說道。

片刻後,喜鵲邁步進來,福身道:“見過爺,福晉。稟爺,二格格午睡醒後,精神好了不少,還吃了半碗蛋羹呢。”

“是嗎?”胤禟說著,便起身要往碧松堂去。

胤禟走後,青黛走到董時寧身邊,開口道:“福晉,那喜鵲方才說二格格吃了蛋羹,可二格格高熱才下,風寒還未好,若是吃了蛋羹,怕是會再度引起高熱啊。”

董時寧聞言,楞了片刻,隨即便笑了,“你都知道烏林珠吃不得蛋羹,那兆佳格格是養育孩子的人,又豈會不知?”

青黛聞言,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福晉的意思是,兆佳格格是故意如此?”

董時寧端起茶盞說道:“十有八九吧。”

烏林珠生病,胤禟這幾日當差回來,幾乎都窩在碧松堂裏,可今晚剛來正院,兆佳格格就派人來,拿烏林珠做借口t,又將胤禟請走了。

再加上剛才青黛的話,董時寧便猜測,烏林珠生病,大概就是兆佳格格的手筆吧。

前世在現代,她看過的宮廷劇裏,有妃子給自己的孩子下藥來爭寵,卻不想她穿越過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遇見了。

青黛出聲道:“福晉,那可要告訴爺?”

董時寧咽下口中的茶水,將喝了一半的茶盞放回原處,擡眼看向青黛,緩緩道:“僅憑半碗蛋羹,難以令人信服,你我都是推斷,又沒有真憑實據,何必自尋煩惱。”

烏林珠生病是真還是兆佳格格做的局,與她本來就無關系,亦沒有觸碰到她的利益,她又何必多管閑事,要是被兆佳格格反咬一口,倒是拖自己下了水。

再者,就算烏林珠生病,真是兆佳格格為了爭寵做的局,她作為親娘,都能下的去手,讓親生骨肉受罪,她一個嫡額娘,又何必插手。

青黛深覺有理,點頭道:“福晉說的是。”

青黛話音剛落,丹蕊走了進來,福身道:“福晉。”

董時寧笑道:“丹蕊,今日辛苦你了,青黛給丹蕊端杯茶來。”

在分店正式開張之前,董時寧便囑咐李仁帶著夥計去總店觀摩學習。

今日分店剛開業,事情多,董時寧便吩咐了丹蕊去分店幫忙支應著,如今,天都黑了,丹蕊才回來,想是今日生意不錯。

丹蕊受寵若驚,朝著董時寧福身道:“多謝福晉。”

待青黛端著茶杯過來時,丹蕊邊從青黛手裏接過茶杯,邊說道:“謝謝青黛姐姐。”

她還真是有些渴了。

一杯茶下肚,嗓子舒服多了。

青黛從丹蕊手裏拿過茶杯問道:“可要再來一杯?”

“不用了,青黛姐姐。”丹蕊說罷,隨即又和董時寧匯報了一下分店的營業情況,那可是十分紅火。

董時寧聞言,笑容又深了許多。

這是雲興樓的第一家分店,若是經營的好,以後她就要多開分店,把雲興樓做大做強。

丹蕊猶豫過後,還是開口說道:“福晉,有一事,我不知當不當說?”

董時寧見丹蕊面露難色,臉上的笑容便也淺了,問道:“怎麽了?”

丹蕊娓娓道:“今個兒是分店開業第一天,生意紅火,菜肴早早的就都售空了,打烊便早了。專門給咱們雲興樓送肉的老板說,剛到了一批上等的新鮮肉和海鮮,叫李掌櫃去看貨,李掌櫃便帶著我一起去了,回來的路上,經過八貝勒府,我卻瞧見兆佳格格身邊的畫眉,鬼鬼祟祟的進了八貝勒府的後門。”

這話可引起了董時寧的警覺,又問道:“你可瞧清楚了?”

丹蕊目光堅定,點頭道:“沒錯,就是畫眉,只是我當時急著回來稟報福晉分店的事兒,便沒有多想,現在回想起來,怕是不簡單。”

當然不簡單了。

胤禟的小老婆的心腹丫鬟,晚上偷偷去胤禩府上,這當然不正常了。

莫非……

——

碧松堂內,胤禟用完了晚膳,又親自餵著烏林珠吃了藥,將人哄睡後,兆佳格格便來喚胤禟去沐浴更衣。

而內室裏,畫眉已經燃上了香,那香透過鏤空的香爐,絲絲縷縷的傳出來,在空中繚繞。

待胤禟沐浴更衣回來,一進內室,那香便立刻躥進了胤禟的鼻孔中。

“這是什麽香?與往日的不太一樣?”胤禟說著,走過去坐在了拔步床上。

兆佳格格伸出雙手,為胤禟按摩肩膀,緩緩道:“妾身將幾種香混在了一起,聞著舒心,便這樣用了,爺角可是不喜歡這味道?”

胤禟聞言,答道:“那倒也不是,這香確實舒心。”

“爺喜歡就好。”兆佳格格說著,為胤禟按摩的兩只手向下游走,從胤禟的腰側穿過去,環住了胤禟的腰,整個人更是貼在胤禟的後背上。

而此時的胤禟,眼睛變得迷離,嗓子發幹,下身更是躥出了一股無名火。

兆佳格格的兩只手,不安分的在胤禟身上四處游走,“爺,該安寢了。”

胤禟下身的那股無名火,已經傳遍了全身,哪裏還經得起兆佳格格的撩撥。

隨即,胤禟立馬捉住兆佳格格的兩只手,將人壓在身下……

翌日清晨,胤禟便在一片狼藉的拔步床上醒來,而那兆佳格格整個人如一攤春水般,還昏昏睡著。

這些年,再加上上一世,他從來沒有像昨夜那般瘋狂,這不正常。

胤禟坐起身,將衣裳穿好,隨後捏了捏眉眼,回想起昨夜,應該是那爐香。

胤禟立馬下了拔步床,將那香爐打開,而那裏面的香灰,卻被倒了個幹幹凈凈,胤禟將香爐放好,眼睛卻幽暗了許多。

這女人,都算計到他身上來了。

——

午後,正院內,董時寧倚靠在小塌上看話本,青黛邁步進來,稟報道:“福晉,邵太醫來了。”

董時寧將正在看的那頁”折了個角,隨後將話本合上,放在小榻上,開口道:“快請。”

邵太醫笑著打千兒道:“見過九福晉。”

“邵太醫不必客氣,勞你跑一趟,只是我這兩日,精神一直不好。”說著,董時寧裝模作樣的扶了扶腦袋。

“福晉言重了,這是奴才的本分。”恭維的話說完,邵太醫將藥箱放下,拿出了脈枕,讓董時寧將手腕放上去,隨即開始凝神診脈。

半盞茶的功夫後,邵太醫只道:“福晉並無大礙,許是與天氣有關,或者吃的油膩了些,總之福晉保持心情舒暢,自然就無事了。”

“欸,只是烏林珠病懨懨的,我哪裏高興的起來。”話說著,董時寧一直觀察著邵太醫的面部表情。

邵太醫聞言,只道:“福晉一片慈母之心,只要小格格按照方子吃藥,相信小格格定會快些好起來的。”

“邵太醫的醫術,我自然是相信的,雅爾檀不就是你治好的嗎?來人,看賞。”

董時寧說完,青黛便捧著漆木托盤走過來了。

董時寧出聲解釋道:“邵太醫,這裏有五十兩銀錠,有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你自己選一個吧。”

邵太醫聞言,面露難色,“這……”

九福晉此舉是真心要賞他,還是要存心考驗他?

董時寧見邵太醫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漆木托盤裏的銀錢,卻又在用理智極力的克制自己。

“邵太醫若嫌五十兩少,也可兩樣都收下。”董時寧開口道。

邵太醫聞言,連忙作揖道:“奴才不敢,五十兩足矣,多謝九福晉。”

話音落下,邵太醫便準備擡步上前,去拿漆木托盤裏的銀錢。

這時,董時寧又開了口,“無論是銀錠,還是銀票,都一樣是錢財,不管選哪個都是好的,可再多的銀錢,也得有命花,邵太醫,你說對嗎?”

邵太醫聞言,快要拿到銀票的手,懸在了半空中,臉上一僵,隨即收回手,裝糊塗道:“九福晉這話,奴才可聽不明白。”

董時寧喊道:“青柳。”

隨後,青柳捧著托盤進來,放在了小榻上,邵太醫看清楚了托盤裏的東西以後,眼底劃過一絲慌亂和驚訝。

而董時寧,正好將邵太醫的微表情,收入眼底。

“邵太醫,你能進太醫院,已然是醫術高明了,你來瞧瞧,這些藥渣裏,都是些什麽藥,能治什麽病的?這幅藥,是不是要配著蛋羹服用最好?”董時寧緩緩道。

邵太醫臉色如常,“九福晉的話,奴才當真聽不懂,不過吃藥時,確實註意飲食。”

董時寧見邵太醫死不承認,也不繞彎子了,“烏林珠的生母,雖然只是一介格格,但她也是九爺的女兒,是當今皇上的親皇孫女,若她有了閃失,邵太醫以為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嗎?連一幼女風寒都醫治不好,邵太醫又有何臉面,立足太醫院,為皇子公主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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