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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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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

陸今瑤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如同熊熊怒火將南城僅剩的理智焚毀殆盡。

他一瞬間氣血上湧,鐵青著臉將陸今瑤手裏的錦帕搶了過去。

“就算明年成婚也男女有別、非禮勿視。”

在陸今瑤震驚的目光下,他壓抑著心中燃起的火苗, 酸溜溜地握緊了拳頭:“成婚前會發生什麽事情都說不清。即使是未婚夫妻, 女子都不該如此主動, 免得落人口舌。”

“這裏只有我們, 殿下昏迷著,無人知曉……”

“那也不行!”南城不客氣地打斷。

意識到自己的口氣有些兇,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聲音放軟:“我的傷勢無礙,尚能為晉王上藥包紮。小姐體質纖弱,最是禁不起風雨侵擾,稍有不慎恐染風寒之疾。還請小姐背過身,去火堆旁等待。”

陸今瑤真的很想完成任務,可突然殺出了南城這個程咬金, 以“男女授受不親”為由根本不讓她觸碰蕭令璟, 甚至以“非禮勿視”為由讓她看都不許看。

她根本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原主做好事不留名, 等到後面,蕭令璟才發現手帕有一個“瑤”字, 才知道為他包紮傷口的是陸今瑤, 並非林知意。

這樣想著,愁眉苦臉的陸今瑤突然找了一個BUG。

反正蕭令璟昏迷不醒完全不知道是誰為他上藥包紮,而南城為他包紮的錦帕是她的,豈不是即使是南城為蕭令璟上藥包紮, 她也能用錦帕上的“瑤”字冒名頂替?!

陸今瑤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轉, 隨後偷偷地瞄了一眼身後的南城。

他正低著頭,無聲靜默地在為蕭令璟處理傷口。俊美的五官半側映著火堆跳躍的火光, 神色晦暗不明,令陸今瑤辨不清喜怒。半側隱沒在陰影裏,仿佛被一種壓抑的暗沈沈籠罩。

“南城,我這裏還有幹凈的手帕t,你用幹凈的手帕包紮。”

望著陸今瑤從懷裏掏出一沓幹凈的錦帕,如此私密之物竟是為了蕭令璟全部拿了出來,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地洗幹凈又貼身珍藏之物,南城咬著唇半晌說不出話。

直到陸今瑤又問了一遍:“南城,你是出來尋我的嗎?”

“趙侍衛說你與他們走散,我一時擔心也跟著出來。”

他垂眼,屈指捏著陸今瑤遞來的錦帕:“踏雪嗅覺敏銳,能尋覓到幾裏以外的水源和草地,所以也能在一定距離內辨別雪蓮的氣息。”

踏雪和雪蓮正好是一公馬一母馬,母馬的氣味可以遠距離吸引公馬,更何況兩匹馬朝夕相處,所以即使是下雨日,南城的坐騎還是很順利地順著氣味尋了過來。

只是沒想到尋到的不是陸今瑤,而是騎著雪蓮的林知意。

“我便遇到了林知意。她告知我,你和蕭令璟正躲在山洞裏。因為不知刺客的具體數量,而四個人目標太大,我又受了傷,我便告知她,禁衛軍和將軍府的侍衛因為尋人,就在密林裏,讓她過去找他們,我先來尋你們,確認你們的安全。”

原來如此。

幸好他們兩都沒有提出“他們有兩匹馬可以一起回去”這些話,否則她的任務就要進行不下去了……雖然現在,任務也沒能進行下去。

這樣想著,陸今瑤伸手摸了摸在火堆旁烘著的蕭令璟的外袍,開始思考後續任務該怎麽完成。

其實她也想不明白,原主的身形和蕭令璟天差地別,刺客們莫不是瞎了眼才把她認錯成蕭令璟?

但現在任務一已經因為南城出現了差池,任務二就必須要完成!

要不,就趁著南城給蕭令璟上藥包紮之際,偷偷地拿著蕭令璟的外袍離開?

只要她溜得快,等南城追上來時,自己應該已經成功中箭了。

陸今瑤不知自己皺著小眉頭苦思冥想之際,南城的眼角餘光都在偷偷地看她。

甚至,從南城的角度來看,陸今瑤皺著漂亮的柳眉,一下又一下憂心地撫摸著蕭令璟染血的外袍,又偷偷地往他們的方向瞄了好幾次,似乎很緊張和擔心蕭令璟的傷勢。

南城臉上的陰霾更重了,有些惡毒地想著,就讓蕭令璟失血過多死掉算了。

可他又見不得陸今瑤傷心難過,哪怕就是輕輕地皺一下眉,他心裏都難受得緊。

要是蕭令璟真的就這麽死了,怕是要變成陸今瑤心裏永遠都忘不了也無法抹去的白月光。

於是,只能惡狠狠咬著牙,飛速地用陸今瑤的錦帕為蕭令璟包紮傷口,又往他嘴裏塞了兩顆保心丸。

擡眼卻見,陸今瑤毫不忌諱外袍上骯臟的血汙,正將蕭令璟的外袍披在自己的身上。

他瞳眸一縮,手僵在了半空中。

“小姐為何披著晉王的外袍?”

沒想到輕手輕腳剛站起來,就被南城敏銳地抓包。

陸今瑤攏了攏身上過於寬大厚重的外袍,心虛地開口:“可能是剛才吹風淋雨的緣故,總感覺身上有點冷。我見殿下發著燒渾身滾燙,暫時不用穿外袍,所以就穿在了身上禦寒。”

話音剛落,就見南城猛然站了起來。

“晉王的外袍還未完全烘幹,小姐不宜穿他的外袍。我這件是先前換藥時換上的新衣。”

他大步走近,當著她的面脫下自己的外袍,朝著她遞了過來。

“小姐還是穿我的這件外袍更保暖。”

陸今瑤:“……”

“等會就有人來救我們了。若他們看見我披著你的外袍,免不了會產生流言蜚語。”

恨不得流言蜚語產生的南城,撇了撇嘴角:“因為有婚約,所以小姐覺得披著晉王的外袍沒關系嗎?”

“沒關系。之前晉王也給我披過外袍,那時你不也在嗎?”

南城胸口有些悶,舉著的右手並未因為這句話就退縮回來。反而是陸今瑤眼尖地發現,南城身上穿著的裏衣,原本左手肘的傷口處竟隱隱可見有斑斑點點的血跡滲出。

他剛包紮好的傷口竟又滲出血來!

陸今瑤連忙把他的外袍推了回去,雖是為了轉移話題,卻也是真的擔心道:“別亂動了,你的傷口都裂開了!所以我說我來給殿下上藥包紮,你非要自己上……快把外袍穿上,別著涼了。”

見陸今瑤的註意力又轉向了他身後的蕭令璟,一陣劇烈又尖銳的酸意傳遍四肢,南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明明他的傷口也裂開了,但當蕭令璟存在時,小姐卻想不到要為他重新上藥包紮……

他阻止了她走過去的步伐,啞聲黯然道:“我已經都包紮好了。”

“我再看看。”

南城的確都已經包紮妥當。為了表示自己也出了一份力,陸今瑤又伸手幫著攏了攏有些松松垮垮的衣服,為昏迷的蕭令璟系上了衣帶和腰帶。

就在她思考著該怎麽偷偷溜出去時,南城沈悶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小姐可否幫我包紮一下……”

她聞聲回頭,就見南城左手的袖口卷到胳膊處,正擡著傷口崩裂的手肘立在她的身後,手上青筋畢露,臉上表情克制隱忍。

先前為南城簡單地上藥包紮時,就已經被他皮肉翻卷、觸目驚心的手臂嚇得心臟一縮,生怕南城這條手臂被老虎咬廢了。

但剛才看到南城行動如常,便想著南城的體格異於常人,或許只是傷口看起來嚴重,對南城來說並無多少大礙。

哪怕剛才見到有斑斑點點的血跡滲出,她見南城毫無所覺的模樣,還以為只是崩開了一個小裂口,可現在,瞧見手肘之處竟再度裂開了一個大血口,陸今瑤連忙慌張地站起:“這麽嚴重!”

見小姐的註意力轉回自己的身上,南城深邃的眼眸微垂,輕輕道:“我重新上了止血的藥粉,但單手無法包紮,可否請小姐幫我一下忙。”

“傷口又裂開了,你都不疼嗎?”陸今瑤垂首蹙眉,一邊小心地包紮,一邊神色嚴肅地說教著,“受傷了都不好好待著……真當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那小姐呢?”南城眸色深沈,微翹的唇角還沒來得及舒展弧度就迅速壓了下來。

終是脫口而出:“明明方才我們遭遇猛虎突襲,我因而負傷,小姐竟還在下雨日外出尋找耳環。若非得知小姐失蹤,我又怎麽會不好好待著。”

被南城翻起了老賬,愧疚心瞬間冒了出來,尤其是第一次瞧見南城如此冷言厲色,陸今瑤不由心虛:“抱歉,我也沒想到山裏的霧氣竟這麽大,有四個侍衛保護我,我還會走散迷路……本打算找一刻鐘就回來的。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見陸今瑤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根本不是要她道歉的南城心緒翻騰,冷聲道:“就算有再多的侍衛陪同,小姐都不該為了一對玉耳環親自冒險!交給侍衛們就足夠了。”

“他們不知我們剛才去過哪裏,我只是想帶個路。”

“帶個路卻把自己弄丟了?”

南城本就氣悶著陸今瑤竟這般在乎蕭令璟送的禮物,為了這個毫無誠意的定情信物竟不惜親自冒險也要找回。

誰知陸今瑤的下一句話更如同火上澆油,把南城的怒意蹭蹭蹭地點燃了。

“若非我走散迷路,也不會幸運地救下晉王。”

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功。

南城現在是武解元,又是一己之力刺殺猛虎,又是成功拯救被刺客追殺的蕭令璟,絕對能獲得聖上的褒獎。

在殿試上被欽點為狀元的可能性就遠大於其他考生。

“走丟是我的錯,但我也算是將功抵過了。”陸今瑤仰頭,反倒是理直氣壯般一臉迷信認真道,“你說巧不巧,我耳環剛丟,殿下就出事了。”

“此次,若非我們及時上藥包紮,殿下怕是性命垂危。或許這就是上天給我的指引,才讓我遇到重傷昏迷的殿下……”

“殿下”兩個字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南城的心頭上,也令他心頭燃起的一簇火越燃越烈。

南城捏緊拳頭,下頜繃緊,幾乎要脫口而出蕭令璟的斑斑劣跡,但下一瞬,他神情驀然一變,警覺地一把撲滅了洞裏的火堆。

陸今瑤心頭一凜。

剛才光顧著給南城包紮傷口,忘記了GPS定位儀裏標記為刺客的黑點已經越逼越緊。

“小姐,我出去一下。你躲在山洞裏莫要t出來。”

取下掛在馬上的箭筒,裏面僅剩下兩支箭。

南城蹙了蹙眉,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依舊昏迷的蕭令璟,卻見自己的袖子被陸今瑤緊緊地拉住。

少女神色慌亂,滿是緊張不安,他臉上的陰霾瞬間掃去大半,緊繃的神色一軟,低聲叮囑:“小姐莫怕,我不會讓刺客靠近這裏。”

南城離開山洞方走到路口處,就見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蒙面黑衣人牽著一只獵犬四處搜尋。

他一躍而上,跳上枝幹,黑色的身影隱蔽在樹葉裏,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獅,目光犀利地望著樹下的獵物們。

只聽“咻”“咻”的兩聲,牽著獵犬的黑衣人還未有所反應,心口便中了一箭,即刻斃命。

與此同時,寂靜的森林裏響起了狗淒厲的吠聲。第二支箭並未準確地射中狗頭,而是射偏到了胸膛,讓它茍延殘喘地發出了叫聲!

剛包紮好的左手手肘又因為手臂用盡全力的崩直流淌出鮮血,南城強忍著疼痛從樹上跳下。飛速地拾起屍體手中的長劍,用力一擲,將汪汪逃竄的獵犬一劍斃命。

就在南城撿著長劍,拿著從屍體上拔下的箭矢重新跳回樹上時,竟愕然地看見,陸今瑤並未聽從他的話藏在山洞深處,而是奇怪地站在洞口朝外探著腦袋。

一副似乎要出來,卻又有些猶豫的模樣。

他心中大驚,不明白陸今瑤為何不顧危險地來到洞口,而下一瞬,他驚恐地目眥盡裂,只見一黑衣人聞聲來到了山洞上。在發現山洞口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後,竟是對著她拉弓搭箭,箭頭精準地對準著她探出的半個側影。

只要陸今瑤走出這個洞口,必定會被一箭射中。

他心頭燃起一簇怒火,猛地繃緊全身,將弓拉滿弦,一箭正對著黑衣人的頭部。

“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出,帶著無可阻擋的淩厲之勢,一箭爆頭!

趁著南城不在身邊,陸今瑤應該主動假扮蕭令璟完成引開刺客的任務。

尤其是在一聲狗吠後,GPS定位儀上已經顯示有一名刺客到達了山洞之上。

本該遠遠射來一箭,現在卻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在偏離原著劇情的情況下,必須要確保對方射在她的護甲衣上,而不是被一箭爆頭。

這一糾結猶豫,一張搭著箭矢的長弓從上落下。

四周黑漆漆的,陸今瑤根本看不清,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具頭上插著利箭、雙目圓睜的蒙面黑衣人屍體重重地摔落在陸今瑤的眼前,“砰”的一聲嚇得陸今瑤三魂不見了七魄。

疾速趕到的南城拿著弓箭的手還有些顫抖,冷汗涔涔而下,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邊將嚇呆的陸今瑤推進了山洞裏,一邊掀了她身上礙眼的外袍。

“外面危險,為何出來!”

陸今瑤下意識地想去搶回蕭令璟的外袍,南城已經伸手把自己的外袍套在了她的身上。

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如潮水一般幽深起伏:“你穿著這身衣服會被刺客誤認為蕭令璟,我和他身形相似,我穿著去引開刺客。”

“不行!”本該射她一箭的刺客被南城一箭爆頭了,南城還搶了蕭令璟的外袍,把她的任務徹徹底底地堵死了。

陸今瑤有些懵了,下意識反對。

然而刺客們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眨眼間數名蒙面黑衣人拿著火把沖進了山洞裏,密不透風地將洞口全部堵住。

他們各個訓練有素,對著穿著蕭令璟外袍的南城招招都是殺招。

壓下眼底的慍色,南城第一時間將陸今瑤護在身後,揮出方才從屍體上搶來的長劍。

他的行動靈敏迅疾,凜冽的寒光勢若閃電,憑著這份臨危不亂的鎮定,起落間,便有一人倒地身亡。

刺客們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恍然發現,此人根本不是晉王蕭令璟。

在註意到山洞的角落裏還有著一個重傷的青年後,刺客們轉而朝著昏迷的蕭令璟殺去。

瞥見陸今瑤面對刺客,寸步不離地擋在蕭令璟面前,南城第一時間揮劍抵擋,刺客們也察覺到他左手的傷勢,紛紛地朝著他的最弱點進攻。

直到陸今瑤眼尖地發現,其中一名倒地的刺客並未真正地身亡。他袖中藏著小巧的袖箭,正偷偷地擡手,朝著蕭令璟的方向射出了一箭。

行動先於大腦,陸今瑤來不及思索,身子就如飛蛾撲火,下意識地撲向了身後的蕭令璟。

就在陸今瑤成功地替蕭令璟擋下這一箭之時,一道身影疾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他雖是第一時間飛身而來,但受傷的身軀終究慢了一剎那。

只聽羽箭破空,霎時,袖箭沒入皮肉。

與此同時,被一個猛拽的陸今瑤,硬生生地被箍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懷裏。

大掌緊緊地捏著她的手腕,他心臟猛地抽緊著,神情狠戾,咬牙怒喝:“為何擋在他身前!”

陸今瑤被他吼悶了,就見南城死死捏著她的那只手滿是濡濕的汗水,氣怒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

“你為了他,連命到不要了嗎!”

他胸膛熾熱,心跳快得嚇人。這一張口,胸腔翻騰的血氣再也壓制不住,一口血猛地噴出。

一瞬灼熱的觸感,叫陸今瑤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形勢徒然急轉而下。

但即使面對數名殺手圍攻,南城自始至終都不再顯出剛才的慌亂。

他連揮數劍,在殺了四人後將最後三人重新逼退至洞口,即使傷上加傷、渾身是血,都神情狠戾地守在洞口不讓他們再靠近半分。

被南城護在山洞裏的陸今瑤根本沒機會中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城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背部插著的那支箭已然折斷,箭尖卻還滯留在體內,不斷往外流淌著鮮血。

GPS定位儀已經顯示救兵即將趕到,她再不沖出去吸引刺客的註意力,任務註定以失敗告終。

但此時此刻,瞧見南城被刺客們圍攻,陸今瑤緊張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處,根本無暇顧及任務。

她不敢上前,怕自己成為南城的累贅。也怕自己輕舉妄動,會讓南城傷得更重,只能緊張地護著蕭令璟躲在角落裏,努力地降低著存在感。

南城一直直挺挺地堅守在洞口,直至將軍府的侍衛們和禁衛軍趕來。

他高大的身軀才搖晃了一下,手撐著劍柄屈膝跪在了地上。

星星點點的火光重新照亮了整個山洞,陸今瑤的心仿佛是被什麽重重地撞了一下,連忙跑了過去。

“南城!南城!”

他面色蒼白如紙,陸今瑤心中恐慌如潮水一般蔓延,連忙扶住了他倒下的身軀。

滿手的鮮血讓陸今瑤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扭曲恍惚起來,侵蝕著她搖搖欲墜的理智。

陸今瑤一直把自己當成完成任務就離開這個世界的過客。

她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所以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在這個世界裏投入太多的情感,自己的一切行為只是為了填滿原著裏空白的劇情。

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小說世界。

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有圓滿完成任務,才能和爸爸媽媽真正地團聚。

可在看見南城為了保護她,浴血奮戰毫不惜命時,她的腦中不受控制地轟隆了一下。

陸今瑤穿著的護甲衣是尋常箭矢根本穿刺不透的高級材質。

她還能開啟痛覺屏蔽。她為了給蕭令璟擋傷害,做足了準備……只要把握好角度不要射到頭,她根本不怕那射來的一箭。

但南城不知道。

南城甚至不知道救兵們什麽時候趕到。

他明明可以選擇丟下他們,卻還奮不顧身地為她擋下這一箭,不畏生死地阻擋在山洞口。

劇烈的情緒波動拉響了系統的警報,意識到任務失敗的系統猛地上線,慌張地發出警告。

【滴滴——二級警告!二級警告!宿主行為嚴重偏離劇情,請宿主及時修正,以免升級為一級警告!】

系統緊張地發完警報,就見陸今瑤完全沒關心被禁衛軍帶走的蕭令璟,而是望著被侍衛背上馬背的南城,淚水啪嗒啪嗒地滾落下來。

【宿主,您的任務因為南城又失敗了?!】

沒想到還沒把南城送上戰場,他竟又整出了幺蛾子。

系統不禁懊悔:【南城此人t不可留,次次妨礙您做任務。您上次沒狠心把他趕走……】

陸今瑤紅著眼哽咽,直接屏蔽了系統的廢話。

南城傷得很重,至今昏迷不醒。

陸今瑤呆呆地望著汙血一盆接著一盆地往外端。

滿目的紅色,觸目驚心。

仿佛又回到了南城上次為她摘雪蓮而重傷的那一日。

那次的傷原本就沒有全部養好。

這一次,又是因為她而重傷。

插在背部的那支袖箭,竟離心臟只有兩寸距離。他竟是強忍著,撐到了最後。

系統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聲稱,南城是個變數,她對南城有救命之恩,怎麽確保在最重要的死遁劇情發生時他不會舍命護主?

如今南城早已還了救命之恩,他們也不再是主仆關系,但他卻還是舍生忘死地保護著她。

現實向她證明了,無論發生什麽危險,只要有南城在她身邊,他就會拼死地護住她。

除非,他死亡,否則她絕對不可能在死遁那一日為蕭令璟擋劍赴死。

三個時辰後,等到屏蔽自動失效的系統重新上線,卻見宿主不知在想什麽,竟是睜著紅紅的眼睛躺在軟塌上,一夜未眠。

它意識到宿主的情況不對勁,許是此次花了一大筆積分精心籌備,卻還全部失敗的打擊太大了。

它猶豫後,一反常態地安慰:【宿主不要太傷心難過……就像宿主您說的,您只要保證死遁順利完成並且讓蕭令璟恨上陸宛姝就行,其他的任務失敗就是少一些積分……】

系統的話,陸今瑤一個字都未入耳。

【打開系統商城。】

【宿……宿主。】望著陸今瑤選中的物品,系統欲言又止,【您冷靜一下,再考慮考慮……】

在得知南城醒來後,陸今瑤第一時間趕到了南城的帳篷。

瞧見陸今瑤只身進入帳篷,南城的眼睛如同被點亮的璀璨星河。

“你躺著別動。”

“趙侍衛,我有些話想要單獨和南城說,勞煩你在門口等待,莫要讓旁人進來。”

想到趙侍衛提到小姐因為他重傷昏迷害怕地哭了一路,在他昏迷不醒時多次詢問他是否醒來,南城的心裏暖洋洋的,只覺得傷口都不疼了。

“抱歉,讓小姐擔心了。”

“小姐,沒有受傷吧?”

刺客都沒法靠近她……她當然沒有受傷。

見他剛一蘇醒,竟是張口閉口都是她,陸今瑤垂在袖中的手指暗暗扣緊。

她抿了抿雙唇,輕聲問:“南城,你是不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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