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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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在將軍府裏一向獨來獨往。
即使陸今瑤讓請他的朋友們一起過來熱鬧熱鬧, 他也只請來了順福。
但順福怎麽敢和主子一起吃飯呢……南城現在鹹魚翻身已經不再是以前他可以隨意說話的南城了，所以順福主動地和雲苓一同端起了菜，兩人獨自坐在了旁邊的小桌。
滿桌的美食佳肴便只有三個人享用。
陸今瑤察覺到南城似乎有些拘謹, 低頭用膳幾乎不怎麽吭聲, 反倒是謝老太太慈眉善目, 和她聊起了天。
最後, 當壽星面端上來時，她主動地打破了飯桌上的寂靜，從後廚端上來一個水果拼盤，中間放置著一根點亮的蠟燭。
古代沒有蛋糕，她便用古代極為珍貴的水果做了一個拼盤。
她燦笑道：“南城，生辰快樂。”
也祝她自己，生日快樂。
微醺的暖黃色燭光灑在少女明媚的小臉上，她的膚色就好似暖玉一般瑩白溫軟。
因為第一次和小姐面對面地用膳而有些羞澀的青年，心突然慢了一拍。
水果的甜香和燭光的味道覆雜地縈繞在鼻尖處, 他還不知該怎麽反應時, 便見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從背後掏出一個燙金的小紅包, 朝著他遞了過來。
“來不及給你買禮物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所以幹脆包了一個紅包。”
她的眼神猶如明亮的燈火, 流淌著溫柔的光。
南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劇烈的聲響在胸膛裏撞擊，讓他想要忽視也難以再次狡辯。
“你別不好意思，快點收下吧。”
“謝謝小姐。”
纖長的睫羽輕輕扇動, 他雙手接過這個溫暖的小紅包。誰知無意間碰觸到了陸今瑤的手指, 他面上頓時浮起一層薄熱，耳尖都在悄悄顫栗。
幸好戴著面具！
南城輕輕撫上胸口, 面上薄熱更甚。
“該許願了！”
“要低頭閉眼許願，十指交叉相握，最多可以許三個願望哦。”
見南城乖乖照做後，陸今瑤也跟著閉起了眼，默默地許了一個早日完成任務和父母團聚的願望。
“你許完生日願望後，咱們一起吹蠟燭哦！”
此刻的南城就像是小姐的提線木偶。雖然不明白為何t要閉眼許願，為何要吹蠟燭，但小姐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在雲苓和順福收拾整理，老奶奶回房休息時，陸今瑤小步地貼到南城的身邊，好奇地問：“你剛剛許了什麽願望呀？只說出前兩個就好！”
生日願望最多可以許三個，前兩個願望是可以說出來的，如果是簡單的願望，陸今瑤或許還能幫忙實現一下。
自年初小姐對自己冷漠後，這是小姐第一次那麽主動地對自己好，那麽主動地親近他。
這一整天的遭遇都仿佛是夢境般的美好。
他喉頭輕滾，輕聲道：“祈願盡快找到神醫聖手，祈願小姐的病盡快痊愈，長命百歲、幸福美滿。”
“！”
“這麽重要的生日願望，怎麽用了兩個在我的身上。快點呸呸呸重新許！”
南城搖頭，一字一句堅定道：“屬下自有記憶以來，便被囚禁在那充滿血腥、陰暗潮濕的牢籠之中。活著的意義，只是供達官貴人享樂、互相廝殺。”
“在一次次廝殺中，屬下未曾有一次安穩入睡，未曾品嘗過熱騰騰的食物，未曾相信過任何人，項圈生生地卡在肉裏，連疼痛和求饒都無法發聲。”
他頓了頓，主動直起身子，迎上陸今瑤的目光，更是堅定地強調：“但去年的今天，小姐將我從那個地獄般的世界中拯救出來的那一刻起，我才第一次明白，原來飯是那麽好吃，床是那麽的軟。明明我來自鬥獸場的卑賤奴隸，小姐卻給了我名字，給了我職務……原來我也可以，作為人而活著。”
這是南城第一次在陸今瑤面前自稱“我”。
低啞的聲音擲地有聲地落入耳裏，堅定得讓陸今瑤不禁動容。
她不知自己隨手之舉，對於南城來說，卻是不僅僅是那一日的救命之恩。
難怪他總是把救命的恩情掛在嘴邊……
她張了張口，正欲說什麽，眼前戴著面具的青年已經先一步沙啞地開口：“是小姐給了我活著的希望，是小姐讓我對未來有了期盼的念頭。讓我千瘡百孔的人生裏，有了唯一的光和救贖……”
炙熱而直白的話語，仿佛沈沈的滾石，把陸今瑤原本想要說的話壓在了喉嚨裏。
“光”和“救贖”這兩個形容詞太過沈重，就仿佛是因為她才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所以，我希望小姐盡快痊愈，不再因為冬天太冷而無法出門游玩，不會因為偶爾出門一趟就感染風寒。我希望小姐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能嘗遍各地的美食，能有自由自在的一生。”
即使對方戴著面具看不清具體神色，她也能從他澄亮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的真摯與期盼。
他想方設法寄回美食，就是單純地希望她胃口大開，他那麽費盡心思地想要治愈她，就是希望她能像普通人一樣自由自在地出門游玩。
不是在主子面前表忠心，而是真切地希望她能徹底遠離病痛的折磨，能自由地……
陸今瑤有些怔在原地，直到聽到南城繼續補充道：“這次屬下能找回祖母，能讓祖母住進將軍府，也多虧了將軍和小姐，所以這些願望應當用在小姐身上。”
可是，她明年就要死了……
南城什麽都不知道，還一心地想要治愈她。
陸今瑤的心口一陣發澀，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你不必過分擔心我。”
她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反而是你，現在既然恢覆了記憶，找回了祖母，就要多多陪祖母，要對祖母加倍得好。然後建功立業、光宗耀祖。而不是受困於那三年絕望的記憶裏，把我隨手的救命之恩無限地放大，認為我讓你有了活著的希望，把報恩認定為自己的終身大事……但其實不是的，我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未來，你還會遇到更多更美好的事情，所以不必把我的恩情想得那麽重，時刻謹記著報恩……反而應該盡快給自己定個人生目標。你武功那麽好，現在也有了戶籍，要不考慮下考取功名？”
在剛剛小姐瞪大眼睛怔住時，南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不應該把自己的心裏話托盤而出……或許是今日小姐對他的態度一反常態，是那樣的溫柔和親密，在那樣暖色的燈火下，他整個人仿佛喝醉了般，想讓小姐知道——他對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只為她考慮，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
但是，無論是小姐的表情，還是她的言下之意，他能感覺出來，小姐並不希望他把報恩一事時刻掛在嘴邊，也並沒有因為他表忠心的話語而高興，反而有些感受到負擔了。
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
南城張了張口，最終怕適得其反，沒有再解釋什麽……
“小姐說的是，多謝小姐替屬下考慮。”
他輕輕道，再次把自稱換回了“屬下”。
見南城似乎聽進去了她的勸導，陸今瑤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但或許是剛才南城的那番話讓她太過震撼，這一會時間，她竟不敢再與南城對視和閑聊。
她立馬打了一個哈欠，隨口說了一句有些累了，和他道別後有些慌張地逃離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陸今瑤慌張逃離的背影自然落入了南城眼中。
他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小姐的情緒變化……
他的心變得更沈更悶，更加確定自己絕對有一句話惹到小姐不快了。
陰郁之色爬滿心頭，憎恨自己多嘴，憎恨自己不懂得察言觀色討小姐歡喜，他心煩意亂，肅穆著臉朝著隔壁院子走去。
“城兒，你是不是喜歡陸小姐？”
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南城猛地嚇了一大跳，他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渾身炸毛般地後退了一大步。
就見自己的養祖母並未歇下，而是坐在桌前一副“被我發現了”的促狹眼神打趣地看著他。
似恐老太太再蹦出驚世駭俗的話語，他頭皮發麻，慌張地關門、擺手，一氣呵成。
“祖母莫要亂說！”
他驚恐地強調著。
“小姐是晉王的未婚妻。”
談及心裏早已千刀萬剮的“晉王”三字，南城不喜地抿了抿唇。
“陸小姐溫柔善良、待人真誠，連祖母今日初見，也不禁喜歡上。”
老太太不知京城的事情，所以不知陸將軍的女兒早已被賜婚。
得知她和晉王已有婚約後，又見自己的孫兒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沈穩，即使戴著面具都掩飾不住臉上驚慌失措之色，她怎麽可能猜不到呢。
她嘆息一聲，卻不知她冷不丁的話語驚得南城漲紅了臉。
“你的父親是正五品都尉，若你三歲沒有被拐，你應當也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官家公子。雖然我們家門第遠不及陸將軍，但你父親是為了保護陸將軍戰死的，陸將軍因此欠了我們家一恩，若是沒婚約的話，祖母還能幫你向陸將軍說說媒。”
“說媒”兩個字仿佛一顆震天雷在耳邊炸響，南城汗毛林立，驚慌打斷：“祖母莫要胡說，我沒有喜歡小姐。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當初就是小姐救了重傷的我，把我帶回將軍府治療，我才成為了將軍府的侍衛。我對小姐只有……”
南城知道自己並非真正的謝池，只是陸將軍給這位失去所有親人、一心求死的老夫人找了一個活著的勇氣。
“只有深深的報恩之情。”
仿佛為了說服自己，他說到“報恩”二字，不禁重重點頭，隱於袖中的手指蜷縮起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老太太大吃一驚：“救命之恩？你怎麽先前都沒和祖母說呢，快跟祖母說說是什麽救命之恩？”
“那時剛剛和祖母相認，怕祖母擔憂和傷心，所以隱瞞了。”南城隱瞞了鬥獸場，組織了一下話語，“我先前是個奴隸。”
他沒有隱瞞自己曾是奴隸的身份，這件事即使他瞞著，養祖母也會從他人口中聽到。
“去年的今日，我被雇主打得遍體鱗傷，在逃跑被抓時遇到了小姐，是小姐從那個雇主手中買下了我，也救下了我。”
“我苦命的孫兒啊……”老太太一聽，眼淚便飆了出來，抱著南城嚎啕大哭。
南城早已不在意這些痛苦的經歷，談及往事，語氣也十分雲淡風輕，但在被人緊緊地抱著痛哭時，他本該平靜無波的心卻仿佛跟著被緊揪了起來一樣。
他有些笨拙地抱了回去，安慰地拍了拍老太太因痛哭而抖動的背脊：“祖母莫哭，孫兒沒事，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孫兒如今很好，很好。”
老太t太含著淚，悵然道：“我一直埋怨陸將軍害死你父親，自你父親死後從未對他有過一次好臉色，沒想到他女兒竟是救了我孫兒一命，如今一恩換一恩，已經兩清了。陸小姐還主動地收留我們孤孫寡奶在將軍府，反而是我們欠了恩情……”
老太太一直覺得陸家欠他家的，給孫兒安排住宿，安排職務，在將軍府裏當半個主子都是應該的。如今知曉了這件事，心裏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祖母莫要想這些了。路途勞累，早些歇息吧。”
自有記憶力以來，南城從未有過親人，這一年多來，也從未真正地尋找過他的親人。
這麽多年都未有人尋他，他怕自己是被父母丟棄的孤兒，也怕自己是罪臣之子。
但現在，他卻有了一個親人，第一次有了所謂家的歸屬感。
他忍不住在想，莫非他真正的父母並非不尋他，而是同樣英年早逝了……？
他該去找一找他的親生父母嗎？
不，不能。
他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他已經答應了將軍。
他要代替真正的謝池，好好地孝順他的祖母。
陸今瑤原以為南城這一趟回府後便不再外出，他若是聽進去自己的勸導，定當一邊陪伴祖母，一邊籌備武舉之事。
誰知他在將軍府裏呆了幾日後，又匆匆地向她辭行。
“屬下聽聞天山有一株長了千年的雪蓮即將在七月盛開，傳聞千年雪蓮是一味神藥，不僅包治百病，還能延年益壽。”
陸今瑤連忙擺擺手：“這個傳聞都已經流傳了五六年了。五年前，爹爹曾帶隊前往尋過，天山路途遙遠，而且雪蓮生長在嚴寒和空氣稀薄的山頂，一路跋山涉水了一個多月，就發現一株小雪蓮生長在山峰的陡峭峭壁上。千辛萬苦地采摘回來，結果還沒帶回將軍府，就枯死在路上。爹爹一路勞民傷財，還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簡直被這個傳聞坑死了。”
“是不是傳聞，屬下去了便知。”
見他不聽勸，還打算獨自一人前往，陸今瑤皺起眉頭：“很危險的！每年都有不怕死的去天山搶雪蓮，爹爹當年可是帶了一支十人的小隊，才搶到了那株小雪蓮。若是真的有千年雪蓮，早就被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了，你孤身前往簡直是去送命。”
“小姐請放心，屬下會見機行事，絕不會因此事送命。”
若是年初那段時間，陸今瑤絕對會不開心地哼哼：“走吧走吧，你反正就是不聽我的話。”
但現在，陸今瑤左思右想仍是擔心，竟是不希望南城再出去冒險。若是被系統知道，絕對會詬病她。
她動之於情曉之於理：“你剛和祖母相認，就因為一個不確定的傳聞撇下祖母離開，實屬不孝。”
“祖母住在將軍府裏，屬下全然放心。只要抱有一絲希望，屬下都希望小姐能盡快痊愈。若是這次沒能找到，屬下也一定會再出府，直到小姐治愈的那日。”
陸今瑤沒想到才幾天過去，南城竟把自己的叮囑拋之腦後，還絲毫不松口。
她有些心急道：“南城，你不是打算報考武舉嗎？”
南城從未打算報考武舉，可在少女焦急的目光下，他鬼使神差地咽回了原本想說的話。
“屬下會及時趕回參加鄉試，請小姐放心。”
“我深知你武藝精湛，可武舉不僅要求實戰能力，還需通曉策論兵書。筆試之後，方有武試，屆時將考驗舉重、騎射、步射、馬槍等各項技能。時間緊迫，你不應該浪費時間在我的事情上，應該抓緊時間多看些兵書。”
這個朝代重文輕武，所以武舉並不像文舉有一套成熟的考試內容、及第、授官和升遷程序。
南城並非武童，屬於憑父輩做官而成的監生，直接可以報考京城和各省舉行的考試武鄉試。
本次武舉的鄉試定在了八月十九日，而會試一般是來年春季舉行，此次兵部卻把時間提前定在了一月末。
時間如此緊迫，南城竟打算不準備就隨便考考？！
“你好好準備，爭取考個好名次，我的病情不急於一時。武舉不同三年一試的文舉，下詔才舉人。若是錯過了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你萬萬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一旦專心備考，就要等到來年。南城雙唇微抿，第一次沒有聽從陸今瑤的命令。
“此次若是落榜，屬下也已傾盡全力，不會悔。但若是真有雪蓮而屬下未能摘到，屬下才會更後悔莫及。”
“屬下年紀尚輕，還能再等下一次武舉。但屬下不想小姐，再多受苦了。”
南城忠心耿耿的話語落在陸今瑤的耳裏，只令她的心裏更悶得泛堵。
她見勸不回他的決定，便不再搭理他，即使他多次寄信回來報平安，她都因為心裏郁著一口悶氣沒有任何回覆。
她知曉，南城肯定會撲空，此次前往天山完全是浪費大好光陰。
誰知，七月中旬，竟收到了南城回稟稱找到神醫聖手和采摘到天山雪蓮的重磅信件。
比起以往寫得滿滿當當的信件，此次寄回的信卻只有簡短的兩句。
甚至連以往“小姐金安，屬下冒昧致書”的標準開頭都已省略，字跡之潦草，未有往日的半分端正工整，可見書寫之急切。
反反覆覆看著信件的陸今瑤還處於不敢置信的震驚中。
南城不止采摘到天山雪蓮，還找到了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醫聖手？！
陸今瑤幾乎認定，南城是遇到了騙子。
至於南城帶回的那株雪蓮，恐怕也早在路上枯死了。說不定，對方假冒神醫就是為了竊取南城采摘的這株雪蓮。
擔心南城被歹人所騙所傷，陸今瑤心急地回了一封信讓他小心，誰知三日後，一輛馬車已風塵仆仆地停在了將軍府門口。
正用著早膳的陸今瑤便見雲苓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滿臉驚喜道：“小姐，神醫來了！謝侍衛帶神醫回來了！”
陸今瑤還沒從陌生的“謝侍衛”三個字回過神來，一個鶴發老翁便面色匆匆地走進了院子裏。
對上陸今瑤氣色紅潤、容光煥發的面貌，老翁如同被噎到了般瞪眼道：“你就是陸今瑤陸小姐？”
在給她問診把脈時，陸今瑤總覺得這個神醫一直板著一張臭臉，對她的態度冷漠非凡。
小說裏的神醫一個比一個乖張冷僻，陸今瑤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傳說中的神醫聖手，亦或者，這個大膽的騙子竟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將軍府裏行騙？
正暗暗打量對方時，這個板著一張臭臉的老翁從懷裏掏出一個寒玉制作的錦盒。
盒子才剛一打開，陣陣濃濃的蓮香便撲鼻而來，只見一朵晶瑩剔透、白璧無瑕的天山雪蓮靜靜地躺在盒內，竟完全沒有枯萎之跡。
“這是老朽特制的寒玉錦盒，可保鮮天山雪蓮半個月不枯萎。集齊這十九種藥材，以雪蓮為藥引煉制丹藥。連續服用三個月，即可藥到病除。”
陸今瑤肅然起敬，沒想到真被南城瞎貓碰上死耗子遇到真神醫了！他是有什麽幸運buff嗎？
“多謝神醫大人給小女看病。”不知診金多少，也不見南城在場，陸今瑤斟酌地開口，卻被神醫冷哼地打斷。
“不必謝老朽。”他冷哼後，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聽他如此急切，老朽還以為是危在旦夕、命若懸絲的病人，才讓他不顧自己全身的重傷，馬不停蹄、日以夜繼地趕回。結果只是一個娘胎裏帶來的先天心疾。脈像雖虛弱但平穩，短時間根本不會發病。反而他那副破身子傷得更重。”
陸今瑤眼眸一縮，急急地站了起來：“他傷得很重？！”
陸今瑤話音剛落，便見順福慘白著臉沖了過來，驚恐道：“小姐，神醫大人，謝侍衛大口嘔血，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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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在將軍府裏一向獨來獨往。
即使陸今瑤讓請他的朋友們一起過來熱鬧熱鬧, 他也只請來了順福。
但順福怎麽敢和主子一起吃飯呢……南城現在鹹魚翻身已經不再是以前他可以隨意說話的南城了，所以順福主動地和雲苓一同端起了菜，兩人獨自坐在了旁邊的小桌。
滿桌的美食佳肴便只有三個人享用。
陸今瑤察覺到南城似乎有些拘謹, 低頭用膳幾乎不怎麽吭聲, 反倒是謝老太太慈眉善目, 和她聊起了天。
最後, 當壽星面端上來時，她主動地打破了飯桌上的寂靜，從後廚端上來一個水果拼盤，中間放置著一根點亮的蠟燭。
古代沒有蛋糕，她便用古代極為珍貴的水果做了一個拼盤。
她燦笑道：“南城，生辰快樂。”
也祝她自己，生日快樂。
微醺的暖黃色燭光灑在少女明媚的小臉上，她的膚色就好似暖玉一般瑩白溫軟。
因為第一次和小姐面對面地用膳而有些羞澀的青年，心突然慢了一拍。
水果的甜香和燭光的味道覆雜地縈繞在鼻尖處, 他還不知該怎麽反應時, 便見那雙修長漂亮的手從背後掏出一個燙金的小紅包, 朝著他遞了過來。
“來不及給你買禮物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 所以幹脆包了一個紅包。”
她的眼神猶如明亮的燈火, 流淌著溫柔的光。
南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劇烈的聲響在胸膛裏撞擊，讓他想要忽視也難以再次狡辯。
“你別不好意思，快點收下吧。”
“謝謝小姐。”
纖長的睫羽輕輕扇動, 他雙手接過這個溫暖的小紅包。誰知無意間碰觸到了陸今瑤的手指, 他面上頓時浮起一層薄熱，耳尖都在悄悄顫栗。
幸好戴著面具！
南城輕輕撫上胸口, 面上薄熱更甚。
“該許願了！”
“要低頭閉眼許願，十指交叉相握，最多可以許三個願望哦。”
見南城乖乖照做後，陸今瑤也跟著閉起了眼，默默地許了一個早日完成任務和父母團聚的願望。
“你許完生日願望後，咱們一起吹蠟燭哦！”
此刻的南城就像是小姐的提線木偶。雖然不明白為何t要閉眼許願，為何要吹蠟燭，但小姐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在雲苓和順福收拾整理，老奶奶回房休息時，陸今瑤小步地貼到南城的身邊，好奇地問：“你剛剛許了什麽願望呀？只說出前兩個就好！”
生日願望最多可以許三個，前兩個願望是可以說出來的，如果是簡單的願望，陸今瑤或許還能幫忙實現一下。
自年初小姐對自己冷漠後，這是小姐第一次那麽主動地對自己好，那麽主動地親近他。
這一整天的遭遇都仿佛是夢境般的美好。
他喉頭輕滾，輕聲道：“祈願盡快找到神醫聖手，祈願小姐的病盡快痊愈，長命百歲、幸福美滿。”
“！”
“這麽重要的生日願望，怎麽用了兩個在我的身上。快點呸呸呸重新許！”
南城搖頭，一字一句堅定道：“屬下自有記憶以來，便被囚禁在那充滿血腥、陰暗潮濕的牢籠之中。活著的意義，只是供達官貴人享樂、互相廝殺。”
“在一次次廝殺中，屬下未曾有一次安穩入睡，未曾品嘗過熱騰騰的食物，未曾相信過任何人，項圈生生地卡在肉裏，連疼痛和求饒都無法發聲。”
他頓了頓，主動直起身子，迎上陸今瑤的目光，更是堅定地強調：“但去年的今天，小姐將我從那個地獄般的世界中拯救出來的那一刻起，我才第一次明白，原來飯是那麽好吃，床是那麽的軟。明明我來自鬥獸場的卑賤奴隸，小姐卻給了我名字，給了我職務……原來我也可以，作為人而活著。”
這是南城第一次在陸今瑤面前自稱“我”。
低啞的聲音擲地有聲地落入耳裏，堅定得讓陸今瑤不禁動容。
她不知自己隨手之舉，對於南城來說，卻是不僅僅是那一日的救命之恩。
難怪他總是把救命的恩情掛在嘴邊……
她張了張口，正欲說什麽，眼前戴著面具的青年已經先一步沙啞地開口：“是小姐給了我活著的希望，是小姐讓我對未來有了期盼的念頭。讓我千瘡百孔的人生裏，有了唯一的光和救贖……”
炙熱而直白的話語，仿佛沈沈的滾石，把陸今瑤原本想要說的話壓在了喉嚨裏。
“光”和“救贖”這兩個形容詞太過沈重，就仿佛是因為她才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所以，我希望小姐盡快痊愈，不再因為冬天太冷而無法出門游玩，不會因為偶爾出門一趟就感染風寒。我希望小姐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能嘗遍各地的美食，能有自由自在的一生。”
即使對方戴著面具看不清具體神色，她也能從他澄亮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的真摯與期盼。
他想方設法寄回美食，就是單純地希望她胃口大開，他那麽費盡心思地想要治愈她，就是希望她能像普通人一樣自由自在地出門游玩。
不是在主子面前表忠心，而是真切地希望她能徹底遠離病痛的折磨，能自由地……
陸今瑤有些怔在原地，直到聽到南城繼續補充道：“這次屬下能找回祖母，能讓祖母住進將軍府，也多虧了將軍和小姐，所以這些願望應當用在小姐身上。”
可是，她明年就要死了……
南城什麽都不知道，還一心地想要治愈她。
陸今瑤的心口一陣發澀，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你不必過分擔心我。”
她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反而是你，現在既然恢覆了記憶，找回了祖母，就要多多陪祖母，要對祖母加倍得好。然後建功立業、光宗耀祖。而不是受困於那三年絕望的記憶裏，把我隨手的救命之恩無限地放大，認為我讓你有了活著的希望，把報恩認定為自己的終身大事……但其實不是的，我並沒有做什麽特別的事情。未來，你還會遇到更多更美好的事情，所以不必把我的恩情想得那麽重，時刻謹記著報恩……反而應該盡快給自己定個人生目標。你武功那麽好，現在也有了戶籍，要不考慮下考取功名？”
在剛剛小姐瞪大眼睛怔住時，南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不應該把自己的心裏話托盤而出……或許是今日小姐對他的態度一反常態，是那樣的溫柔和親密，在那樣暖色的燈火下，他整個人仿佛喝醉了般，想讓小姐知道——他對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只為她考慮，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
但是，無論是小姐的表情，還是她的言下之意，他能感覺出來，小姐並不希望他把報恩一事時刻掛在嘴邊，也並沒有因為他表忠心的話語而高興，反而有些感受到負擔了。
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
南城張了張口，最終怕適得其反，沒有再解釋什麽……
“小姐說的是，多謝小姐替屬下考慮。”
他輕輕道，再次把自稱換回了“屬下”。
見南城似乎聽進去了她的勸導，陸今瑤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但或許是剛才南城的那番話讓她太過震撼，這一會時間，她竟不敢再與南城對視和閑聊。
她立馬打了一個哈欠，隨口說了一句有些累了，和他道別後有些慌張地逃離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陸今瑤慌張逃離的背影自然落入了南城眼中。
他怎麽可能感覺不到小姐的情緒變化……
他的心變得更沈更悶，更加確定自己絕對有一句話惹到小姐不快了。
陰郁之色爬滿心頭，憎恨自己多嘴，憎恨自己不懂得察言觀色討小姐歡喜，他心煩意亂，肅穆著臉朝著隔壁院子走去。
“城兒，你是不是喜歡陸小姐？”
沈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南城猛地嚇了一大跳，他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渾身炸毛般地後退了一大步。
就見自己的養祖母並未歇下，而是坐在桌前一副“被我發現了”的促狹眼神打趣地看著他。
似恐老太太再蹦出驚世駭俗的話語，他頭皮發麻，慌張地關門、擺手，一氣呵成。
“祖母莫要亂說！”
他驚恐地強調著。
“小姐是晉王的未婚妻。”
談及心裏早已千刀萬剮的“晉王”三字，南城不喜地抿了抿唇。
“陸小姐溫柔善良、待人真誠，連祖母今日初見，也不禁喜歡上。”
老太太不知京城的事情，所以不知陸將軍的女兒早已被賜婚。
得知她和晉王已有婚約後，又見自己的孫兒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沈穩，即使戴著面具都掩飾不住臉上驚慌失措之色，她怎麽可能猜不到呢。
她嘆息一聲，卻不知她冷不丁的話語驚得南城漲紅了臉。
“你的父親是正五品都尉，若你三歲沒有被拐，你應當也是一個錦衣玉食的官家公子。雖然我們家門第遠不及陸將軍，但你父親是為了保護陸將軍戰死的，陸將軍因此欠了我們家一恩，若是沒婚約的話，祖母還能幫你向陸將軍說說媒。”
“說媒”兩個字仿佛一顆震天雷在耳邊炸響，南城汗毛林立，驚慌打斷：“祖母莫要胡說，我沒有喜歡小姐。小姐對我有救命之恩。當初就是小姐救了重傷的我，把我帶回將軍府治療，我才成為了將軍府的侍衛。我對小姐只有……”
南城知道自己並非真正的謝池，只是陸將軍給這位失去所有親人、一心求死的老夫人找了一個活著的勇氣。
“只有深深的報恩之情。”
仿佛為了說服自己，他說到“報恩”二字，不禁重重點頭，隱於袖中的手指蜷縮起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老太太大吃一驚：“救命之恩？你怎麽先前都沒和祖母說呢，快跟祖母說說是什麽救命之恩？”
“那時剛剛和祖母相認，怕祖母擔憂和傷心，所以隱瞞了。”南城隱瞞了鬥獸場，組織了一下話語，“我先前是個奴隸。”
他沒有隱瞞自己曾是奴隸的身份，這件事即使他瞞著，養祖母也會從他人口中聽到。
“去年的今日，我被雇主打得遍體鱗傷，在逃跑被抓時遇到了小姐，是小姐從那個雇主手中買下了我，也救下了我。”
“我苦命的孫兒啊……”老太太一聽，眼淚便飆了出來，抱著南城嚎啕大哭。
南城早已不在意這些痛苦的經歷，談及往事，語氣也十分雲淡風輕，但在被人緊緊地抱著痛哭時，他本該平靜無波的心卻仿佛跟著被緊揪了起來一樣。
他有些笨拙地抱了回去，安慰地拍了拍老太太因痛哭而抖動的背脊：“祖母莫哭，孫兒沒事，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孫兒如今很好，很好。”
老太t太含著淚，悵然道：“我一直埋怨陸將軍害死你父親，自你父親死後從未對他有過一次好臉色，沒想到他女兒竟是救了我孫兒一命，如今一恩換一恩，已經兩清了。陸小姐還主動地收留我們孤孫寡奶在將軍府，反而是我們欠了恩情……”
老太太一直覺得陸家欠他家的，給孫兒安排住宿，安排職務，在將軍府裏當半個主子都是應該的。如今知曉了這件事，心裏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祖母莫要想這些了。路途勞累，早些歇息吧。”
自有記憶力以來，南城從未有過親人，這一年多來，也從未真正地尋找過他的親人。
這麽多年都未有人尋他，他怕自己是被父母丟棄的孤兒，也怕自己是罪臣之子。
但現在，他卻有了一個親人，第一次有了所謂家的歸屬感。
他忍不住在想，莫非他真正的父母並非不尋他，而是同樣英年早逝了……？
他該去找一找他的親生父母嗎？
不，不能。
他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他已經答應了將軍。
他要代替真正的謝池，好好地孝順他的祖母。
陸今瑤原以為南城這一趟回府後便不再外出，他若是聽進去自己的勸導，定當一邊陪伴祖母，一邊籌備武舉之事。
誰知他在將軍府裏呆了幾日後，又匆匆地向她辭行。
“屬下聽聞天山有一株長了千年的雪蓮即將在七月盛開，傳聞千年雪蓮是一味神藥，不僅包治百病，還能延年益壽。”
陸今瑤連忙擺擺手：“這個傳聞都已經流傳了五六年了。五年前，爹爹曾帶隊前往尋過，天山路途遙遠，而且雪蓮生長在嚴寒和空氣稀薄的山頂，一路跋山涉水了一個多月，就發現一株小雪蓮生長在山峰的陡峭峭壁上。千辛萬苦地采摘回來，結果還沒帶回將軍府，就枯死在路上。爹爹一路勞民傷財，還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簡直被這個傳聞坑死了。”
“是不是傳聞，屬下去了便知。”
見他不聽勸，還打算獨自一人前往，陸今瑤皺起眉頭：“很危險的！每年都有不怕死的去天山搶雪蓮，爹爹當年可是帶了一支十人的小隊，才搶到了那株小雪蓮。若是真的有千年雪蓮，早就被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了，你孤身前往簡直是去送命。”
“小姐請放心，屬下會見機行事，絕不會因此事送命。”
若是年初那段時間，陸今瑤絕對會不開心地哼哼：“走吧走吧，你反正就是不聽我的話。”
但現在，陸今瑤左思右想仍是擔心，竟是不希望南城再出去冒險。若是被系統知道，絕對會詬病她。
她動之於情曉之於理：“你剛和祖母相認，就因為一個不確定的傳聞撇下祖母離開，實屬不孝。”
“祖母住在將軍府裏，屬下全然放心。只要抱有一絲希望，屬下都希望小姐能盡快痊愈。若是這次沒能找到，屬下也一定會再出府，直到小姐治愈的那日。”
陸今瑤沒想到才幾天過去，南城竟把自己的叮囑拋之腦後，還絲毫不松口。
她有些心急道：“南城，你不是打算報考武舉嗎？”
南城從未打算報考武舉，可在少女焦急的目光下，他鬼使神差地咽回了原本想說的話。
“屬下會及時趕回參加鄉試，請小姐放心。”
“我深知你武藝精湛，可武舉不僅要求實戰能力，還需通曉策論兵書。筆試之後，方有武試，屆時將考驗舉重、騎射、步射、馬槍等各項技能。時間緊迫，你不應該浪費時間在我的事情上，應該抓緊時間多看些兵書。”
這個朝代重文輕武，所以武舉並不像文舉有一套成熟的考試內容、及第、授官和升遷程序。
南城並非武童，屬於憑父輩做官而成的監生，直接可以報考京城和各省舉行的考試武鄉試。
本次武舉的鄉試定在了八月十九日，而會試一般是來年春季舉行，此次兵部卻把時間提前定在了一月末。
時間如此緊迫，南城竟打算不準備就隨便考考？！
“你好好準備，爭取考個好名次，我的病情不急於一時。武舉不同三年一試的文舉，下詔才舉人。若是錯過了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你萬萬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一旦專心備考，就要等到來年。南城雙唇微抿，第一次沒有聽從陸今瑤的命令。
“此次若是落榜，屬下也已傾盡全力，不會悔。但若是真有雪蓮而屬下未能摘到，屬下才會更後悔莫及。”
“屬下年紀尚輕，還能再等下一次武舉。但屬下不想小姐，再多受苦了。”
南城忠心耿耿的話語落在陸今瑤的耳裏，只令她的心裏更悶得泛堵。
她見勸不回他的決定，便不再搭理他，即使他多次寄信回來報平安，她都因為心裏郁著一口悶氣沒有任何回覆。
她知曉，南城肯定會撲空，此次前往天山完全是浪費大好光陰。
誰知，七月中旬，竟收到了南城回稟稱找到神醫聖手和采摘到天山雪蓮的重磅信件。
比起以往寫得滿滿當當的信件，此次寄回的信卻只有簡短的兩句。
甚至連以往“小姐金安，屬下冒昧致書”的標準開頭都已省略，字跡之潦草，未有往日的半分端正工整，可見書寫之急切。
反反覆覆看著信件的陸今瑤還處於不敢置信的震驚中。
南城不止采摘到天山雪蓮，還找到了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醫聖手？！
陸今瑤幾乎認定，南城是遇到了騙子。
至於南城帶回的那株雪蓮，恐怕也早在路上枯死了。說不定，對方假冒神醫就是為了竊取南城采摘的這株雪蓮。
擔心南城被歹人所騙所傷，陸今瑤心急地回了一封信讓他小心，誰知三日後，一輛馬車已風塵仆仆地停在了將軍府門口。
正用著早膳的陸今瑤便見雲苓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滿臉驚喜道：“小姐，神醫來了！謝侍衛帶神醫回來了！”
陸今瑤還沒從陌生的“謝侍衛”三個字回過神來，一個鶴發老翁便面色匆匆地走進了院子裏。
對上陸今瑤氣色紅潤、容光煥發的面貌，老翁如同被噎到了般瞪眼道：“你就是陸今瑤陸小姐？”
在給她問診把脈時，陸今瑤總覺得這個神醫一直板著一張臭臉，對她的態度冷漠非凡。
小說裏的神醫一個比一個乖張冷僻，陸今瑤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傳說中的神醫聖手，亦或者，這個大膽的騙子竟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將軍府裏行騙？
正暗暗打量對方時，這個板著一張臭臉的老翁從懷裏掏出一個寒玉制作的錦盒。
盒子才剛一打開，陣陣濃濃的蓮香便撲鼻而來，只見一朵晶瑩剔透、白璧無瑕的天山雪蓮靜靜地躺在盒內，竟完全沒有枯萎之跡。
“這是老朽特制的寒玉錦盒，可保鮮天山雪蓮半個月不枯萎。集齊這十九種藥材，以雪蓮為藥引煉制丹藥。連續服用三個月，即可藥到病除。”
陸今瑤肅然起敬，沒想到真被南城瞎貓碰上死耗子遇到真神醫了！他是有什麽幸運buff嗎？
“多謝神醫大人給小女看病。”不知診金多少，也不見南城在場，陸今瑤斟酌地開口，卻被神醫冷哼地打斷。
“不必謝老朽。”他冷哼後，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聽他如此急切，老朽還以為是危在旦夕、命若懸絲的病人，才讓他不顧自己全身的重傷，馬不停蹄、日以夜繼地趕回。結果只是一個娘胎裏帶來的先天心疾。脈像雖虛弱但平穩，短時間根本不會發病。反而他那副破身子傷得更重。”
陸今瑤眼眸一縮，急急地站了起來：“他傷得很重？！”
陸今瑤話音剛落，便見順福慘白著臉沖了過來，驚恐道：“小姐，神醫大人，謝侍衛大口嘔血，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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