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他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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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他有經驗
“阿姨, 您說這些我知道的，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我那位朋友是否和你們這裏的白家有關系, 只是他恰好姓白, 出生不久便被人遺棄……”江遲緩緩道。
“你是從哪裏來的？”女人柔聲問他。
“蒼陵。”江遲回答。
“你那位朋友呢？他現在怎麽樣了？”她急切地問。
女人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許期待。
“他去世了。”江遲輕聲說。
“不在了？怎麽沒的？”女人追問。
“為了幫助別人犧牲了自己, 他在當地很受百姓愛戴，是個非常善良且正直的人。”江遲告訴她。
女人聽完, 眼中隱有淚光閃爍, 沒有再問別的了。
“我這位朋友臨終前的願望，就是想要知道當初親人為什麽要遺棄他。在他去世當晚, 我在夢裏經由身份不明的人指點, 所以我便出現在了這裏。阿姨您是本地人, 不知道是否清楚二十四年前白家，有沒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江遲謹慎地觀察她的反應。
“沒有, 當時白家只有個孕婦, 還沒來得及臨盆就被人給害死了。”女人搖頭。
“能確定嗎？”江遲問。
“當然, 這在莞城幾乎盡人皆知。”女人篤定道。
她擡起頭, 眼中淚光已經不見了，仿佛剛才那一剎那的觸動，只是江遲的錯覺。
“冒昧問一句, 阿姨跟白家是什麽關系呢？”江遲試探。
“沒有關系。”女人表情陡然轉冷淡。
“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您在白家舊宅燒紙錢了。”江遲說。
“是麽，你可能看錯了，我沒有晚上出門的習慣。”女人起身說。
她轉過身, 想用倒水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阿姨，我只是想幫去世的朋友找到他的家人而已, 沒有別的打算。”江遲跟著她解釋。
“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麽呢？有什麽意義呢？至於你說晚上曾看到有人在白家門口燒紙錢，這其實很正常，二十多年了，白家冤屈始終無人能洗，在這裏總是鬧鬼，百姓們害怕，偶爾會去祭奠一下，圖個心安，這並不代表什麽。白家相關的人啊，早死光死絕了！年輕人，你該走啦。”女人t轉過臉沖他微笑。
對方執意不肯透露消息，江遲只好帶著皮皮離開。
“爸爸，那個奶奶在撒謊。”皮皮說。
“她可能有什麽苦衷吧，我們也不能肯定白家就一定和白鶴有關，所以不能強人所難。”江遲郁悶。
“那接下來怎麽辦呢？”他問。
“先在白家舊宅附近找個房子住下來吧。”江遲說。
白家附近的房子很多，幾乎沒費什麽時間，江遲就以很便宜的價格租到了房子。
距離白家舊宅大概一百米左右，站在陽臺上可以清晰地眺望到那棟別墅。
房東是個老先生，反覆叮囑他晚上不要出門，記得拉上遮光窗簾。
可能是因為最近經歷的事情比較多，江遲倒是沒在怕了。
天黑之後，他甚至還站在陽臺上看了很久。
皮皮又出門了，說是要在周邊轉轉，看有沒有關於白家的消息。
江遲原本沒抱什麽希望，等他回來後，竟是收獲滿滿。
“附近鬼怪們都說，白家沒落之後，同年莞城便有個夏家崛起。跟白家這種外遷來的住戶不同，夏家祖上都是本地的，不過世代都是普通老百姓，並沒有什麽根基。白家出事後，夏家跟撞了大運似的，不管什麽事都順風順水，沒幾年就徹底取代了白家的聲望和地位。即便到現在，夏家依然是莞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人丁興旺不說，後代子女也個個有出息！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是不少人猜測兩者之間肯定有什麽聯系。還有一件事，今晚剛發生的，夏家老爺子八點多鐘的時候病逝了，依照莞城的規矩，五天後才能舉行葬禮，大家都說，到時候會有熱鬧看！”皮皮眉飛色舞道。
“葬禮有什麽好看的？”江遲不解。
“他們說這是夏家交好運後第一次辦喪事，到時候肯定會格外隆重，估計會宴請全城的老百姓免費吃席。如果是真的，那我們還可以跟著蹭一頓飯呢！”皮皮很是期待。
隔天江遲外出吃飯，光聽見有人議論。
說是已經確定了，夏家要大辦喪事。
“今天晚上開始，桌椅擺滿了幾道街，說是要請大家連續吃三天，真是有夠闊氣的！”
江遲也很震驚，雖說知道有錢人家揮金如土，但是宴請全城百姓的，他還是頭回聽說。
他沒吃過流水席，傍晚便帶著皮皮去見長見識。
夏家在城西，跟白家位置相反，據說那裏住的都是這兩年新興起的有錢人。
他們跟著人流來到附近時，發現這裏比廟會還要熱鬧，街邊整整齊齊擺著長桌，上面鋪著雪白的桌布。
位置是任選的，陌生人與相熟的都可以隨意拼在一起，傳菜的都推著統一的餐車，動作飛快有序。
雖然桌子多，菜式卻是半點也不將就，金燦燦的烤鴨、香氣四溢的紅燒肉、清蒸海魚、油燜大蝦、還有整個燜燒出來的大肘子。
街道上人頭攢動，男女老少好像全都來了，看上去既熱鬧又和諧。
皮皮搶到了兩個好位置，拉著江遲坐下。
他一邊吃，一邊留意周邊動靜。
“唉呀，有錢人真是不得了，這一頓飯，不知道要花費多少萬！”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人家飛機都買得起，還在乎這個？趕緊吃吧！”
“快看，那輛車！上頭那女人，就是夏家的大媳婦兒，夏永青的老婆！”
桌子上的人都應聲看過去，江遲也不例外。
車子開得很快，眨眼間過去了，江遲只看到了半張清冷高傲的側臉。
“聽說她懷孕了，投胎到夏家，這命也是真好啊。”
“夏家老頭不是總是盼東盼西的嘛，好不容易孫子來了，結果硬是沒等到孩子出生。”
“誰還沒個遺憾呢，享受了一輩子，什麽時候死都值！”
……
想到白鶴，以及莫名被滅門的白家，江遲著實沒什麽胃口吃。
皮皮倒是吃得很開心，同桌老大爺還專門給他撕了個大雞腿。
“這孩子長得真好啊，真會生。就你們爺倆？他媽沒跟著來？”大爺自來熟。
“呃……她忙。”江遲不敢擡頭。
他飛快地扒了幾下，逃命似地拽著皮皮離開了。
流水席雖然容易吃，夏家卻不容易進，更別提是見到他們家的人了。
江遲帶著皮皮逛了會兒街，回到住處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
他站在陽臺上看白家，隱隱約約還能窺見那幾個影子，再聯想起夏家今天的排場，不禁內心感慨萬千。
要是白家還在，估計也是一樣的風光。
也不知道是誰，居然那麽壞，連孕婦也沒不放過。江遲很想知道，兇手夜深人靜時，聯想自己做過的惡，他是否睡得著覺？
次日一早就有大新聞，原本要在今天上午火葬的夏家老爺子，屍體居然不見了。
雖然夏家在盡力控制消息傳播，拼命在辟謠說沒有的事，但畢竟人多嘴雜，根本管不住。
於是那些人一邊吃席，一邊閑侃，把事情發展渲染得邪乎又詭異。
江遲聽到這事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皮皮，結果小孩跟他一樣懵逼。
“不是我幹的，我昨晚壓根就沒出去！莞城就巴掌大地方，前幾天就逛完了，根本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皮皮委屈道。
“可除了你，誰還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誰又有哪個本事？”江遲下意識道。
“我怎麽知道嘛……不過，那家夥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偷屍，我就敢把他找出來！”皮皮生氣道。
放完話後，皮皮就去了夏家。
他是小孩，眾目睽睽之下來去自如，夏家人只當他是賓客帶來的，竟也無人質疑。
皮皮去了靈堂確認，棺材裏果然是空蕩蕩的，夏家人雖然維持著假笑，但都個個叫苦不疊。
弄清楚傳聞後，皮皮又回來找江遲。
“爸爸，跟我走！”
“去哪兒？”
“帶你去找那個偷屍賊！”
在皮皮的帶領下，江遲來到了城西一處瀕臨拆遷的舊房子前。
這裏距夏家不算太遠，卻有著鮮明的貧富對比。
皮皮聳起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幾下，指向院子。
“屍體就在裏面，它瞞不過我的鼻子！”
江遲本想敲門確認，後來轉念一想，萬一裏面有危險呢？還是幹脆通知夏家人過來比較好。
才準備離開，門卻從裏面開了，有個看起來很頹廢的男人疑惑地望著他們。
“你們找誰？”他冷冷發問。
“不找誰，就是在這隨便轉轉。”江遲故作淡定。
“爸爸，這個就是偷屍賊！”皮皮脫口而出。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陰鷙與殺氣瞬間在他眼裏交織了幾個來回。
江遲心中暗自叫苦，才要想辦法逃走，卻聽院子裏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玩！爸爸，玩！”她的發聲節奏很奇怪。
“好，我馬上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趕緊走吧。”男人眼中殺氣突然散了。
小女孩從縫隙裏探出頭來，長得美麗又可愛，只是眼神有些散，不像正常孩子那樣閃著亮光。
她不看江遲，只管直直地盯著皮皮。
男人攬住她，神情氣惱又糾結。
“能讓孩子一起玩會兒嗎？我們兩個談談。”江遲和氣道。
男人猶豫了會兒，將門拉開了讓他們進去。
女孩拽著皮皮去看自己的玩具，男人顯得很意外，卻也沒有阻止。
“抱歉，我兒子有點不正常。”江遲說。
“啊？我女兒……也是。”男人驚訝，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講這個。
“他對鬼怪之類的事情很敏感，而且基本上不會講錯……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這邊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嗎？為什麽好端端地去盜一具屍體？”江遲問。
皮皮在這裏，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院子收拾得很幹凈，繩上只搭著父女兩人的衣服。女兒智力雖說有些問題，但是頭發卻紮得整整齊齊，衣服穿搭也很用心，直接告訴他這男人壞不到哪裏去。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我是外地人，對這裏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你是本地人，應該比我清楚夏家的勢力。雖然不清楚你是怎麽做到的，但是現如今到處都是監控，你這裏距離那兒又近，後續他們要是調查起來，你很容易暴露的……而且，總該為孩子想想不是嗎？”江遲語重心長地說。
男人猶豫起來，就在他搖擺不定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一陣陣警報聲。
“不是我帶來的。”江遲連忙舉手保證。
“我知道，但是抱歉……”男人悄無聲息地握住了墻邊的鐵棍。
“別犯傻，我可以幫你！”江t遲緊張道。
“你怎麽幫？！”男人冷聲道。
“把屍體交出來，我兒子會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還回去，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江遲目光真誠道。
男人攥緊著鐵棍，屋子裏卻突然傳來小女孩子開心的笑聲。
“皮皮！嘻嘻，皮皮！”
下一秒，大門口傳來敲門聲。
“請相信我，我也是一個單親的父親。”江遲輕聲說。
男人閉眼掙紮了片刻，最終放下了棍子。
“有人在家嗎？開門！”外面的人說。
“別擔心，我兒子會處理好的。”江遲安慰他。
門外的人還在鍥而不舍地敲著，在江遲鼓勵的眼神下，男人橫下心去開門。
鐵門拉開的瞬間，一群人如潮水般湧了進來，他們很快占據了整個庭院，又沖到屋子裏，裏裏外外每個角落都仔細檢查過，然後互相搖頭。
“等等——這裏藏著個地窖！下去看看！”有人掀起一大塊地磚說。
男人悄無聲息地退到墻邊，想用手指去夠棍子，卻被江遲抓住手腕。
過了會兒，有人從地窖爬了上來。
“裏面什麽也沒有！”
“別的地方呢？”
“也沒有。”
這些人給了江遲他們警告的眼神後，又匆忙離開。
男人靠在墻上，劇烈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爸爸，皮皮，皮皮。”女孩走過來晃他胳膊。
男人看向江遲，目光覆雜又夾帶著無限感激。
不一會兒，皮皮便去而覆返。
“還回去了嗎？”江遲問。
“當然！我刻意敲了幾下棺材，等那些人發現才回來的！”皮皮一臉得意。
江遲使了個眼色，皮皮主動拉起了女孩的手。
等兩個孩子離開後，他才出聲詢問男人。
“為什麽要盜屍？”
“我恨他們，夏家上下，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殺了白家的人，偷了白家的氣運和錢，所以才有今天，他們全都該死！”
“你是說，當年白家滅門的事，跟夏家有關？”江遲聽得心驚膽戰。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男人悶聲道。
“你有證據嗎？”他問。
“我要是有證據的話，早把他們都送走了！”男人緊起拳頭說。
“那你怎麽知道，是他們做的？”江遲追問。
“我……猜的，你究竟是誰？為什麽會摻和他們兩家的事？”男人警惕道。
江遲嘆了口氣，將自己來的用意和目的大致告訴他。
“我只是想幫朋友尋找親人而已，沒想到這裏情況比預想中要覆雜這麽多。”他很頭疼。
“對不起，你原來是白家的朋友，我剛才差點害了你！”男人道歉。
“沒關系，我其實心裏更希望那位朋友跟莞城白家沒什麽關系……”江遲猶豫。
“很慘，是吧。”男人苦笑。
“嗯。”江遲點頭。
“所以我才想要替他們報仇啊……”他喃喃道。
“你想通過一具屍體報仇？”江遲不懂。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男人咬牙說。
“算了，好像這裏每個人都有秘密，那天晚上，在白家附近的，是你嗎？”江遲打量他的身形。
“啊，那天追我的原來是你啊。”男人恍然大悟。
誤打誤撞之下，陳青跟江遲兩人竟然成了朋友。
男人叫陳青，女兒叫桃桃，兩年前被診斷為低功能自閉癥，父女倆相依為命。他只說白家人對他有恩，想替白家人報仇，卻不肯講是什麽樣的恩情。
下午，江遲出去逛了一圈，聽吃席的人說，夏老爺子的屍體又回來了，已經被拉去火葬，上午的傳聞純屬虛驚一場，不過，夏家已經在重金請人守靈了。
“他們家出手向來大方，估計這活兒有不少人排隊搶著去。”有人猜測說。
“可是有要求的，說是請人看過了，要跟老爺子八字契合的人才行，六月初八，差一天都不行！”那人擺手說。
六月初八？雖然他不是六月初八生的，但身份證上登記的卻是這天啊。
而且守靈這種事……他也算有經驗。
再加上還想搞清楚夏家和白家的恩怨糾葛，這工作簡直像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
於是江遲就勇敢去了，對方核準過他證件後，把他帶到了夏家當家人夏永青面前。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五官俊朗但是氣質有些陰郁，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過江遲，才幽幽開口問他。
“你說自己曾幫人守過靈？”他問。
“是的。”江遲鎮定道。
“我家老爺子要求高，可不是鄉下那種不講究的窮老頭……”男人的鄙夷語氣很明顯。
“不是什麽不講究的窮老頭，對方是燕京很有名氣的大家族老太爺。”江遲不悅道。
“哦？說來聽聽，燕京哪個大家族？”男人挑起眉毛。
“衛家。”江遲說。
男人沈默了會兒，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哪個衛家？”夏永青問。
“衛哲，您聽說過麽？”江遲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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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 您說這些我知道的，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我那位朋友是否和你們這裏的白家有關系, 只是他恰好姓白, 出生不久便被人遺棄……”江遲緩緩道。
“你是從哪裏來的？”女人柔聲問他。
“蒼陵。”江遲回答。
“你那位朋友呢？他現在怎麽樣了？”她急切地問。
女人的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許期待。
“他去世了。”江遲輕聲說。
“不在了？怎麽沒的？”女人追問。
“為了幫助別人犧牲了自己, 他在當地很受百姓愛戴，是個非常善良且正直的人。”江遲告訴她。
女人聽完, 眼中隱有淚光閃爍, 沒有再問別的了。
“我這位朋友臨終前的願望，就是想要知道當初親人為什麽要遺棄他。在他去世當晚, 我在夢裏經由身份不明的人指點, 所以我便出現在了這裏。阿姨您是本地人, 不知道是否清楚二十四年前白家，有沒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孩？”江遲謹慎地觀察她的反應。
“沒有, 當時白家只有個孕婦, 還沒來得及臨盆就被人給害死了。”女人搖頭。
“能確定嗎？”江遲問。
“當然, 這在莞城幾乎盡人皆知。”女人篤定道。
她擡起頭, 眼中淚光已經不見了，仿佛剛才那一剎那的觸動，只是江遲的錯覺。
“冒昧問一句, 阿姨跟白家是什麽關系呢？”江遲試探。
“沒有關系。”女人表情陡然轉冷淡。
“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您在白家舊宅燒紙錢了。”江遲說。
“是麽，你可能看錯了，我沒有晚上出門的習慣。”女人起身說。
她轉過身, 想用倒水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阿姨，我只是想幫去世的朋友找到他的家人而已, 沒有別的打算。”江遲跟著她解釋。
“人都已經不在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麽呢？有什麽意義呢？至於你說晚上曾看到有人在白家門口燒紙錢，這其實很正常，二十多年了，白家冤屈始終無人能洗，在這裏總是鬧鬼，百姓們害怕，偶爾會去祭奠一下，圖個心安，這並不代表什麽。白家相關的人啊，早死光死絕了！年輕人，你該走啦。”女人t轉過臉沖他微笑。
對方執意不肯透露消息，江遲只好帶著皮皮離開。
“爸爸，那個奶奶在撒謊。”皮皮說。
“她可能有什麽苦衷吧，我們也不能肯定白家就一定和白鶴有關，所以不能強人所難。”江遲郁悶。
“那接下來怎麽辦呢？”他問。
“先在白家舊宅附近找個房子住下來吧。”江遲說。
白家附近的房子很多，幾乎沒費什麽時間，江遲就以很便宜的價格租到了房子。
距離白家舊宅大概一百米左右，站在陽臺上可以清晰地眺望到那棟別墅。
房東是個老先生，反覆叮囑他晚上不要出門，記得拉上遮光窗簾。
可能是因為最近經歷的事情比較多，江遲倒是沒在怕了。
天黑之後，他甚至還站在陽臺上看了很久。
皮皮又出門了，說是要在周邊轉轉，看有沒有關於白家的消息。
江遲原本沒抱什麽希望，等他回來後，竟是收獲滿滿。
“附近鬼怪們都說，白家沒落之後，同年莞城便有個夏家崛起。跟白家這種外遷來的住戶不同，夏家祖上都是本地的，不過世代都是普通老百姓，並沒有什麽根基。白家出事後，夏家跟撞了大運似的，不管什麽事都順風順水，沒幾年就徹底取代了白家的聲望和地位。即便到現在，夏家依然是莞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人丁興旺不說，後代子女也個個有出息！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但是不少人猜測兩者之間肯定有什麽聯系。還有一件事，今晚剛發生的，夏家老爺子八點多鐘的時候病逝了，依照莞城的規矩，五天後才能舉行葬禮，大家都說，到時候會有熱鬧看！”皮皮眉飛色舞道。
“葬禮有什麽好看的？”江遲不解。
“他們說這是夏家交好運後第一次辦喪事，到時候肯定會格外隆重，估計會宴請全城的老百姓免費吃席。如果是真的，那我們還可以跟著蹭一頓飯呢！”皮皮很是期待。
隔天江遲外出吃飯，光聽見有人議論。
說是已經確定了，夏家要大辦喪事。
“今天晚上開始，桌椅擺滿了幾道街，說是要請大家連續吃三天，真是有夠闊氣的！”
江遲也很震驚，雖說知道有錢人家揮金如土，但是宴請全城百姓的，他還是頭回聽說。
他沒吃過流水席，傍晚便帶著皮皮去見長見識。
夏家在城西，跟白家位置相反，據說那裏住的都是這兩年新興起的有錢人。
他們跟著人流來到附近時，發現這裏比廟會還要熱鬧，街邊整整齊齊擺著長桌，上面鋪著雪白的桌布。
位置是任選的，陌生人與相熟的都可以隨意拼在一起，傳菜的都推著統一的餐車，動作飛快有序。
雖然桌子多，菜式卻是半點也不將就，金燦燦的烤鴨、香氣四溢的紅燒肉、清蒸海魚、油燜大蝦、還有整個燜燒出來的大肘子。
街道上人頭攢動，男女老少好像全都來了，看上去既熱鬧又和諧。
皮皮搶到了兩個好位置，拉著江遲坐下。
他一邊吃，一邊留意周邊動靜。
“唉呀，有錢人真是不得了，這一頓飯，不知道要花費多少萬！”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人家飛機都買得起，還在乎這個？趕緊吃吧！”
“快看，那輛車！上頭那女人，就是夏家的大媳婦兒，夏永青的老婆！”
桌子上的人都應聲看過去，江遲也不例外。
車子開得很快，眨眼間過去了，江遲只看到了半張清冷高傲的側臉。
“聽說她懷孕了，投胎到夏家，這命也是真好啊。”
“夏家老頭不是總是盼東盼西的嘛，好不容易孫子來了，結果硬是沒等到孩子出生。”
“誰還沒個遺憾呢，享受了一輩子，什麽時候死都值！”
……
想到白鶴，以及莫名被滅門的白家，江遲著實沒什麽胃口吃。
皮皮倒是吃得很開心，同桌老大爺還專門給他撕了個大雞腿。
“這孩子長得真好啊，真會生。就你們爺倆？他媽沒跟著來？”大爺自來熟。
“呃……她忙。”江遲不敢擡頭。
他飛快地扒了幾下，逃命似地拽著皮皮離開了。
流水席雖然容易吃，夏家卻不容易進，更別提是見到他們家的人了。
江遲帶著皮皮逛了會兒街，回到住處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
他站在陽臺上看白家，隱隱約約還能窺見那幾個影子，再聯想起夏家今天的排場，不禁內心感慨萬千。
要是白家還在，估計也是一樣的風光。
也不知道是誰，居然那麽壞，連孕婦也沒不放過。江遲很想知道，兇手夜深人靜時，聯想自己做過的惡，他是否睡得著覺？
次日一早就有大新聞，原本要在今天上午火葬的夏家老爺子，屍體居然不見了。
雖然夏家在盡力控制消息傳播，拼命在辟謠說沒有的事，但畢竟人多嘴雜，根本管不住。
於是那些人一邊吃席，一邊閑侃，把事情發展渲染得邪乎又詭異。
江遲聽到這事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皮皮，結果小孩跟他一樣懵逼。
“不是我幹的，我昨晚壓根就沒出去！莞城就巴掌大地方，前幾天就逛完了，根本沒有我感興趣的東西！”皮皮委屈道。
“可除了你，誰還會對那種東西感興趣？誰又有哪個本事？”江遲下意識道。
“我怎麽知道嘛……不過，那家夥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偷屍，我就敢把他找出來！”皮皮生氣道。
放完話後，皮皮就去了夏家。
他是小孩，眾目睽睽之下來去自如，夏家人只當他是賓客帶來的，竟也無人質疑。
皮皮去了靈堂確認，棺材裏果然是空蕩蕩的，夏家人雖然維持著假笑，但都個個叫苦不疊。
弄清楚傳聞後，皮皮又回來找江遲。
“爸爸，跟我走！”
“去哪兒？”
“帶你去找那個偷屍賊！”
在皮皮的帶領下，江遲來到了城西一處瀕臨拆遷的舊房子前。
這裏距夏家不算太遠，卻有著鮮明的貧富對比。
皮皮聳起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幾下，指向院子。
“屍體就在裏面，它瞞不過我的鼻子！”
江遲本想敲門確認，後來轉念一想，萬一裏面有危險呢？還是幹脆通知夏家人過來比較好。
才準備離開，門卻從裏面開了，有個看起來很頹廢的男人疑惑地望著他們。
“你們找誰？”他冷冷發問。
“不找誰，就是在這隨便轉轉。”江遲故作淡定。
“爸爸，這個就是偷屍賊！”皮皮脫口而出。
男人的臉色瞬間變了，陰鷙與殺氣瞬間在他眼裏交織了幾個來回。
江遲心中暗自叫苦，才要想辦法逃走，卻聽院子裏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爸爸！玩！爸爸，玩！”她的發聲節奏很奇怪。
“好，我馬上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趕緊走吧。”男人眼中殺氣突然散了。
小女孩從縫隙裏探出頭來，長得美麗又可愛，只是眼神有些散，不像正常孩子那樣閃著亮光。
她不看江遲，只管直直地盯著皮皮。
男人攬住她，神情氣惱又糾結。
“能讓孩子一起玩會兒嗎？我們兩個談談。”江遲和氣道。
男人猶豫了會兒，將門拉開了讓他們進去。
女孩拽著皮皮去看自己的玩具，男人顯得很意外，卻也沒有阻止。
“抱歉，我兒子有點不正常。”江遲說。
“啊？我女兒……也是。”男人驚訝，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講這個。
“他對鬼怪之類的事情很敏感，而且基本上不會講錯……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這邊是遇到什麽難處了嗎？為什麽好端端地去盜一具屍體？”江遲問。
皮皮在這裏，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院子收拾得很幹凈，繩上只搭著父女兩人的衣服。女兒智力雖說有些問題，但是頭發卻紮得整整齊齊，衣服穿搭也很用心，直接告訴他這男人壞不到哪裏去。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我是外地人，對這裏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你是本地人，應該比我清楚夏家的勢力。雖然不清楚你是怎麽做到的，但是現如今到處都是監控，你這裏距離那兒又近，後續他們要是調查起來，你很容易暴露的……而且，總該為孩子想想不是嗎？”江遲語重心長地說。
男人猶豫起來，就在他搖擺不定的時候，外面卻傳來一陣陣警報聲。
“不是我帶來的。”江遲連忙舉手保證。
“我知道，但是抱歉……”男人悄無聲息地握住了墻邊的鐵棍。
“別犯傻，我可以幫你！”江t遲緊張道。
“你怎麽幫？！”男人冷聲道。
“把屍體交出來，我兒子會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還回去，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江遲目光真誠道。
男人攥緊著鐵棍，屋子裏卻突然傳來小女孩子開心的笑聲。
“皮皮！嘻嘻，皮皮！”
下一秒，大門口傳來敲門聲。
“請相信我，我也是一個單親的父親。”江遲輕聲說。
男人閉眼掙紮了片刻，最終放下了棍子。
“有人在家嗎？開門！”外面的人說。
“別擔心，我兒子會處理好的。”江遲安慰他。
門外的人還在鍥而不舍地敲著，在江遲鼓勵的眼神下，男人橫下心去開門。
鐵門拉開的瞬間，一群人如潮水般湧了進來，他們很快占據了整個庭院，又沖到屋子裏，裏裏外外每個角落都仔細檢查過，然後互相搖頭。
“等等——這裏藏著個地窖！下去看看！”有人掀起一大塊地磚說。
男人悄無聲息地退到墻邊，想用手指去夠棍子，卻被江遲抓住手腕。
過了會兒，有人從地窖爬了上來。
“裏面什麽也沒有！”
“別的地方呢？”
“也沒有。”
這些人給了江遲他們警告的眼神後，又匆忙離開。
男人靠在墻上，劇烈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冷汗呼呼地往外冒。
“爸爸，皮皮，皮皮。”女孩走過來晃他胳膊。
男人看向江遲，目光覆雜又夾帶著無限感激。
不一會兒，皮皮便去而覆返。
“還回去了嗎？”江遲問。
“當然！我刻意敲了幾下棺材，等那些人發現才回來的！”皮皮一臉得意。
江遲使了個眼色，皮皮主動拉起了女孩的手。
等兩個孩子離開後，他才出聲詢問男人。
“為什麽要盜屍？”
“我恨他們，夏家上下，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殺了白家的人，偷了白家的氣運和錢，所以才有今天，他們全都該死！”
“你是說，當年白家滅門的事，跟夏家有關？”江遲聽得心驚膽戰。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男人悶聲道。
“你有證據嗎？”他問。
“我要是有證據的話，早把他們都送走了！”男人緊起拳頭說。
“那你怎麽知道，是他們做的？”江遲追問。
“我……猜的，你究竟是誰？為什麽會摻和他們兩家的事？”男人警惕道。
江遲嘆了口氣，將自己來的用意和目的大致告訴他。
“我只是想幫朋友尋找親人而已，沒想到這裏情況比預想中要覆雜這麽多。”他很頭疼。
“對不起，你原來是白家的朋友，我剛才差點害了你！”男人道歉。
“沒關系，我其實心裏更希望那位朋友跟莞城白家沒什麽關系……”江遲猶豫。
“很慘，是吧。”男人苦笑。
“嗯。”江遲點頭。
“所以我才想要替他們報仇啊……”他喃喃道。
“你想通過一具屍體報仇？”江遲不懂。
“抱歉，我不能告訴你。”男人咬牙說。
“算了，好像這裏每個人都有秘密，那天晚上，在白家附近的，是你嗎？”江遲打量他的身形。
“啊，那天追我的原來是你啊。”男人恍然大悟。
誤打誤撞之下，陳青跟江遲兩人竟然成了朋友。
男人叫陳青，女兒叫桃桃，兩年前被診斷為低功能自閉癥，父女倆相依為命。他只說白家人對他有恩，想替白家人報仇，卻不肯講是什麽樣的恩情。
下午，江遲出去逛了一圈，聽吃席的人說，夏老爺子的屍體又回來了，已經被拉去火葬，上午的傳聞純屬虛驚一場，不過，夏家已經在重金請人守靈了。
“他們家出手向來大方，估計這活兒有不少人排隊搶著去。”有人猜測說。
“可是有要求的，說是請人看過了，要跟老爺子八字契合的人才行，六月初八，差一天都不行！”那人擺手說。
六月初八？雖然他不是六月初八生的，但身份證上登記的卻是這天啊。
而且守靈這種事……他也算有經驗。
再加上還想搞清楚夏家和白家的恩怨糾葛，這工作簡直像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
於是江遲就勇敢去了，對方核準過他證件後，把他帶到了夏家當家人夏永青面前。
這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五官俊朗但是氣質有些陰郁，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過江遲，才幽幽開口問他。
“你說自己曾幫人守過靈？”他問。
“是的。”江遲鎮定道。
“我家老爺子要求高，可不是鄉下那種不講究的窮老頭……”男人的鄙夷語氣很明顯。
“不是什麽不講究的窮老頭，對方是燕京很有名氣的大家族老太爺。”江遲不悅道。
“哦？說來聽聽，燕京哪個大家族？”男人挑起眉毛。
“衛家。”江遲說。
男人沈默了會兒，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哪個衛家？”夏永青問。
“衛哲，您聽說過麽？”江遲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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