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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讓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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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讓我抱抱你?

這聲音隱約有幾分熟悉, 江遲還沒想起來是誰,皮皮就大喊起來。

“不晚不晚,剛剛好!好戲才剛剛收尾, 大家都在等主角出場!”他很開心地說。

“真的嗎?你別是又想騙我!”對方說。

一頭小狗大的奇特猛獸氣勢洶洶地從草叢裏飛奔而來, 蹄下竟然還踩出了幾撮小火苗,眨眼間便到了眾人眼前。

別人不認得它, 江遲卻曾在漠川時見過,便是在客棧中無意放火的那只兇獸禍鬥。

它替皮皮心甘情願背過黑鍋, 兩人私交應該很不錯。

禍鬥掃視一圈後, 歪頭看向皮皮。

“我聞到了僵屍大軍的味道,好像已經打過了, 不過……為什麽會有人不穿衣服呢?”它一臉困惑。

“因為他想耍流氓!”皮皮說。

“哇哦,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沒想到素質這麽低!”禍鬥當了真。

“對啊對啊,所以說人不可貌相。”皮皮煞有介事地說。

……

柳行深是個好面子的人, 被他們這番話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卻又不能真和兩個小朋友爭吵, 於是耐著性子看向江遲和衛哲。

“再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考慮, 如果不答應的話,大家就玉石俱焚好了!”

因為禍鬥的到來,現場氣氛略顯輕松了些, 但經柳行深這麽一提醒,江遲又皺緊了眉頭。

“爸爸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有外援了,根本不用懼怕他的威脅!”皮皮出聲說。

“確定可以救下繭女她們嗎?”江遲不放心。

“當然沒問題, 我這位朋友可是放火的高手,想燒哪兒就燒哪兒, 精準度分毫不差。是吧,禍鬥?”皮皮問。

“當然啦,燒誰?想要幾分熟?”禍鬥精神抖擻地說。

“就是那個不穿衣服t的流氓,燒成什麽樣隨你便,只要不傷到他背後那片紋身就好!”

“沒問題,交給我你們就放心吧!”

兩個小朋友自顧自討論著,一點也不避諱旁邊的柳行深。

他原本篤定對方會看在繭女的份上,不敢拿自己怎樣,誰料關鍵時刻又殺出來個來歷不明的小妖怪!

在見識過皮皮操縱一幹僵屍後,柳行深早已心存忌憚,此時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禁畏懼起來。

他悄無聲息地挪動腳步,試圖趁人不備溜回天境雅閣,會所裏設置了很多機關,只要能躲進去,設法撐到天亮再請外援過來應該來得及……

然而不等他逃走,數點火光便圍了上來,斷了他的去路。

這些小火苗乍看上去弱不禁風,實際上卻風撲不滅、水澆不滅。

柳行深察覺到周邊空氣開始急劇升溫,灼得他皮膚生疼。

下一秒,火苗快速移動,從四面八方集中向他的身體。

柳行深被火焰吞噬,發出淒厲的慘叫,他顫抖著身體,宛如在風中搖曳的蠟燭,皮膚很快變成了褐黑色。

然而詭異的是,他後背那片紋了女樹的皮膚,卻依舊安然無恙。

“衛哲!衛哲!救我,我知道錯了!”

“啊——快點停下!停下!”

“衛哲!我可是你堂哥……”

衛哲別過臉去,心中一片淒涼。

“從你給我下藥的那一刻起,我堂哥就已經死了。”

在那之前,即便親眼見證了他的兩面性,知道他犯下諸多惡行,衛哲仍然不忍心告發他。

可是今晚,要不是皮皮來得及時,他和江遲恐怕已經沒有機會站在這裏了!

火焰吞噬了柳行深的身體,他的殘存意識卻異常清晰。

生死關頭,他眼中突然閃過瘋狂的光,於是將雙手交叉貼於後背上,竟是想要將那塊皮膚當場生挖下來。

“既然要死,那便一起死!黃泉路上有你們陪著,我也不孤單!”他咬牙切齒道。

眼看繭女扶著門框,發出痛苦的掙紮,江遲心急如焚。

“想死就成全他,不要傷及無辜!”他喝道。

“好的!”禍鬥答應得爽快。

它伸出手輕輕一揮,精準的火光便傾刻間飛出,直擊柳行深的心臟而去。

火光穿透了他身體的同時,也將那塊完好無損的皮膚帶了出來。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柳行深倒地前疑惑地說。

他有錢有權有人脈,做事順風順水無阻礙,他是供人仰望的天之驕子,是各個方面看都很完美的成功人士!

他今年剛滿三十歲,卻已經是牢不可破的金字塔尖成員!

馬上,他就會迎娶頂尖名校畢業的未婚妻,從岳父那裏得到更強大的資源……

可是他就死在了這裏,而且還是以如此狼狽不堪的方式,不應該這樣啊!

他死死地看向衛哲,似乎想要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衛哲卻直接背過了身,沒有和他對視。

柳行深死了,屍體化成了一堆灰燼,連塊骨頭也沒留下,禍鬥卻依然感覺不過癮。

“唉呀,不好玩!要不是顧及那塊人皮,我能用蠟燭小火苗烤他三天!”

“那不是要疼死?”

“對啊,對待壞人就應該這樣子!”

……

江遲走過去,將那塊新鮮皮肉撿了起來,小心翼翼捧到了繭女面前。

“這個,請問要怎麽處理?”

繭女含著眼淚,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來,上面的紋身突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女樹仿佛突然間被賦予了生命,開始緩緩蠕動著從皮膚裏掙紮出來。

那些簡單的線條突然變得生動而有彈性,它們像藤蔓一樣纏繞、盤旋,最終從柳行深的皮膚裏徹底脫離出來。

女樹在空氣中迅速生長、擴張,根須深深紮入地下,枝葉則向天空無限伸展而去。

它竟當真變成了一棵真正的巨樹,它枝繁葉茂、直沖天際,生機勃勃且有強大的生命力!

無邊無際的樹冠,宛如一把巨大的銀色傘蓋,遮天蔽日映下一片片柔和的綠光。

會所裏的繭女們,仿佛感受到了母樹的召喚,她們紛紛走出來,圍繞著女樹手拉手組成了一個圈。

然後在眾人的註視下緩緩漂浮起來,最終她們的身體變得透明,化成一道道流光,向著各個枝椏而去。

江遲擡起頭,被這棵神奇又華麗的大樹給深深地震撼到了。

“江遲,謝謝你,對不起……”繭女柔聲道歉。

“怎麽了?”江遲困惑。

“那次在湖邊,差點失手殺了你,我原本以為這世界上的男人,全都卑劣可恥,都不應該活著,沒想到居然是你們豁出性命救了我的姐妹們,真的很抱歉!”她滿心愧疚道。

“沒關系,誤會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你們平安無事就好!”江遲渾不在意道。

“我們要回故鄉去啦,以後有緣再見,我再好好報答您的恩情!”她微微頷首,隨即也化成了一道光,追隨著她的姐妹去了。

女樹消失後,衛哲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讓人暫時封鎖了天境雅閣。

“裏面還有一些男性受害者,應該讓他們盡快離開吧?”江遲不解。

“你知道他們掌握了多少秘密嗎?柳行深出事的消息傳揚出去,這些人還能平安活著回家嗎?江遲,接下來已經不是你能力範圍內的事了,放心,我會妥善處置好他們的。”衛哲平靜道。

江遲斟酌片刻,最終點頭。

他帶著皮皮以及偽裝成普通寵物狗的禍鬥先回去,留衛哲在這裏善後。

回到衛家,天色已經很晚了,江遲讓皮皮把梁青和放出來,把柳行深的結果告訴他。

“那個人已經死了,至於其他人……我相信不久也會有結果的,梁青和,恭喜你自由了。”

梁青和先是神色茫然,反應過來後嗚嗚大哭起來。

“趕緊走吧,天馬上要亮了。”江遲說。

“江遲,能不能讓我抱抱你?”他紅著眼睛說。

“……不要。”江遲拒絕。

“就當是老同學之間感激的抱抱,也不可以麽?”梁青和慘兮兮道。

想到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面,江遲便猶豫了。

梁青和趁機過來抱住他,雖然在江遲看來只是被一團空氣包裹了,他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江遲,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他聲音輕不可聞地說。

“嗯?”江遲沒聽清最後幾個字,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一陣微風吹過,梁青和的身影悄然散去了。

那個埋藏了在心裏六年的告白,他終於說了出來。

江遲永遠也不會知道,在枯燥乏味的高中時期,曾被人刻骨銘心地喜歡過。

那個人,總是偷偷地觀察他,卻從來不敢接近。

去操場上,也不是為了看那些臭男生,而是想從他們那些室友的嘴裏,聽一些關於江遲的事。

哪怕他出現的次數很少,內容也格外無聊,那家夥還是很喜歡聽。

江遲也不會知道,那個人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帶著他一圈圈地逛操場,就好像是在無聲的跟眾人炫耀:看,我喜歡的是他,是他!才不是那群邋裏邋遢的笨家夥!

皮皮跟禍鬥玩得不亦樂乎時,江遲躺在床上睡著了。

他做了個夢,夢裏自己回到了高中學門口,很高興地幫某個人買了份張三炒涼粉。

可最終卻是迷茫地捧著碗,不知道該送給誰吃。

梁青和死了。

張三炒涼粉倒閉了。

生命中的有些人、有些事,擦肩而過後終是一去不回了。

江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發現網上新聞已經吵翻了天。

天境雅閣會所出事,警方從中解救了上百名員工,還從假山下面挖出幾十具屍骸。

據說柳行深已經潛逃,目前正被通緝中……

網上流傳了一份名單,據說上面全是天境雅閣的熟客,不少人都面臨被調查的風險。

他走出房間時,衛哲正在客廳被老衛罵。

“你這個不成器的混賬東西,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居然一點都沒有提前告知我!要是過程中有個好歹,我和你媽要怎麽辦?!看看你表姐李姍!人家晚上十點後回家,都要提前跟父母報備……”

“行了行了,柳行深才倒,就又給樹立了個榜樣出來,您就讓我消停會兒吧!”

衛哲掛了電話,直接把手機關機,扔到桌子邊上。

“真羨慕你啊,作為風暴中心的主角,居然還能安安穩穩地睡到現在!”他陰陽怪氣地說。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江遲說。

“知道就好t,真是差點被你害死!”衛哲冷哼。

“看見皮皮沒?”江遲問。

“帶著那條狗出去玩了……你就別出去了,老實在家呆著吧,等下秦大師要過來。”衛哲神情稍緩。

“秦大師?他過來做什麽?”江遲困惑。

“柳行深死得那麽慘,萬一變成厲鬼,纏著你我怎麽辦?”衛哲壓著聲音說。

“應該不會吧?”江遲錯愕。

“怎麽不會?小心駛得萬年船!請大師過來看看總沒錯。”衛哲說。

不多時,秦大師便帶著行頭來了,還讓美女助手推了臺名為異常能量波動檢測儀,還親自跟他們演示。

“這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機器,不論是人、鬼還是妖怪,都躲不過它的眼睛!只要輕輕這麽一掃……”

嘀——!嘀——!嘀——!

機器發出了尖銳爆鳴,衛哲瞬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不是吧?還真有!我們家到底有多少不幹凈的東西?!”他萬分緊張地說。

“是妖氣,殘留在空中的妖氣……這個就不用我專門解釋了吧?”秦大師用眼神暗示。

衛家有妖氣,上次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如今妖氣更甚,卻是一團和氣,想必是有意留之。

“哦哦,嚇死我了。”衛哲坐了下去。

家裏原本就一個皮皮,現在再加了個禍鬥,可不妖氣爆表麽!

秦大師樓上樓下全都檢查了一遍,讓他們安心過日子。

“很幹凈,沒有任何問題。”他說。

“我最近眼皮一直跳,大師幫我算算,看我未來運勢如何?”衛哲坐直身體。

秦大師幫他看了看,接下來好一通恭維。

“小衛總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眉形如劍,直而不亂,象征事業必能披荊斬棘,順風順水。眼若星辰,鼻如玉柱擎天,耳大有輪,福澤深厚,接下來兩三年必定一帆風順,財源廣進!”

衛哲聽得心情舒暢,連連動手斟茶,視線掃到江遲後停頓了下。

“今天大師在這裏,你不讓他幫忙看看嗎?”他建議。

“我就不用了吧?”江遲猶豫。

他這種一眼就能看到幾十年後的普通人,窮命沒什麽好算的。

衛哲卻來了興趣,非要秦大師幫他看看。

秦大師看了看,竟也連連稱讚起來。

“閣下好相貌啊,眉如遠山,眼若星辰,昭示令郎聰明伶俐,未來必能光宗耀祖,令君父憑子貴,貴不可言!只是……你們父子將來人緣方面可能會有點問題,切記要待人和氣,廣結善緣!”

江遲雖然不信,卻也客氣道謝。

皮皮一夜未歸,直到次日清晨,才神情郁悶地回來了。

“禍鬥呢?”江遲問。

“它走啦,還說我們這裏不好玩兒,哼!”皮皮郁悶。

原來是小朋友鬧了別扭,江遲安慰他幾句。

兩人吃過早飯後,皮皮便自覺地背起書包,跟著司機去幼兒園了。

望著他郁郁寡歡的背影,江遲突然生出疑惑來。

皮皮雖然年紀小,但到底不是尋常人類,自己擅作主張地把他送去學校,真的合適嗎?

江遲斟酌很久後,拿出手機給幼兒園老師發消息。

“妙妙老師您好,我是江樂的爸爸,今天冒昧打擾您,是想問問孩子在幼兒園過得怎麽樣?他玩得開心嗎?”他確認沒有錯別字後,鼓足勇氣發了出去。

沒一會兒,他就收到了妙妙老師的回信。

“樂樂爸爸您好,這件事我早就想跟您反映了,但是又怕您多想,所以至今還在猶豫……您要不先看看這些片段吧!”

接下來,是七八段視頻。

小朋友排隊做游戲的時候,皮皮獨自坐在角落裏發呆。

小朋友午睡的時候,皮皮睜眼望著天花板。

大家爭相領取食物時,皮皮興致缺缺地站在邊上,看也不看。

老師帶著孩子玩猜猜樂,他卻面無表情地癱坐在椅子上……

不想再看了,皮皮在那裏並不開心,江遲很心疼。

“樂樂爸爸,我有跟皮皮私聊過幾次,這孩子思維比較成熟,他跟我說之所以每天準時來報道,是因為不想你不開心……樂樂爸爸,要不等孩子回家,您再和他好好談談?”妙妙老師溫和道。

“不用了,老師,謝謝您,等下我就去接他。”江遲說。

“等下?”老師驚訝。

“嗯,老師,我想辦理退學可以嗎?”江遲平靜道。

二十分鐘後,江遲站在幼兒園的大門口。

這是燕京頂好的幼兒園,每年招生季都有大批家長在這裏排長龍。

這裏的園區很大,老師也很負責,食物也相當營養健康。

但是,孩子呆的卻並不開心。

小妖怪,就應該像禍鬥那樣,無拘無束來去自由才快樂吧?自己卻偏偏要將他困在這方寸天地裏……

皮皮看到他,興奮地背著小書包奔跑過來。

“爸爸!你怎麽現在就來接我啦?”他很興奮。

“喜歡上學嗎?”江遲蹲下身問。

皮皮想了想,輕輕搖頭。

“那就不上了,爸爸帶著你去到處玩去!”江遲說。

“真的嗎?”皮皮楞住不動。

“當然是真的!”江遲將他抱起來,放到了脖子上。

“太好啦,我們可以去碧波灣和鳳棲山嗎?”皮皮試探道。

“那是什麽地方?我好像沒聽說過……不過沒關系,到時候在手機上查下路線就好了。”江遲說。

“爸爸,告訴你個秘密,我就是超級無敵厲害的活地圖哦!”皮皮貼著他的耳朵說。

“真的假的?”江遲逗他。

“真的,我甚至知道仙渡馮瞎子的後人,在他死後三天悄悄往墳裏埋了件寶貝。”皮皮小聲說。

“這個……你其實可以裝作不知道。”江遲糾結。

“我還知道布拉格的大教堂裏有幾具屍體快要屍變了。”皮皮又說。

“……”江遲沈默。

“瑞典那邊新開了一家幽靈酒店,沒人知道,裏面假扮成死人的侍者,其實都是真正的死人。”

“?!!”江遲震驚。

“M國有個生態學家研究了一種新型的土葬方式,把屍體凍幹後再粉碎,原本以為碎末會被分解成為滋養土壤的肥料,結果卻養出了數以萬計的屍鱉,據說味道超級好!”皮皮越說越起勁兒。

或許,這讓孩子呆在幼兒園,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江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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