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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了餐, 年輕人收起了手機。
“其實錢樂樂沒有發現司機之外的那個人，很正常。”沈默片刻，他開口說道，“因為他借用了司機的身體。”
譚楚揚起了眉毛, 突然想起他看直播時, 鏡頭照到司機臉上時, 那片不正常的模糊。
“那豈不是就跟產業園裏的那些大學生一樣？”他問。
年輕人點頭。
“怪不得。”譚楚喃喃道。他當時還以為司機臉上的模糊感, 是沒有搖下車窗導致的。
“你說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譚楚看著車外流動的燈光，輕輕眨了眨眼睛說，“是不是智匯藍圖那邊的人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從錢樂樂在短劇裏出現的那一刻, 就認出了她。特地準備了這個綜藝, 幾種不同的方案。無論是活人還是鬼, 都能殺掉她滅口？”
“有這個可能性。”年輕人沈思道，“但我覺得，錢樂樂只是他們順帶處理的目標。他們的主要目的，應該還是你。”
“又是我？”譚楚呵了一聲, 嘟囔道, “我有什麽好殺的？”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年輕人說，“有沒有被卷入zz陰謀？有沒有得罪犯罪組織？有沒有做出犯罪行為？或者有沒有和其他人產生誤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讓他人承受了嚴重的損失？”
年輕人這一系列靈魂拷問, 讓譚楚不禁陷入了深刻的反思，最後鄭重的得出一個結論：“沒有。”
他譚楚行的端坐的直，一生光明磊落, 怎麽可能做那些事！
年輕人無語地看著譚楚, 然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車子就開到了譚楚家樓下。譚楚繞了好一會, 才找到樓裏的地下停車場入口，把車開了進去。
年輕人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住這嗎？連停車場都找不到。”
“平時我都開電驢。”譚楚一邊搜索停車位，一邊說，“方便快捷還不占空間，就是現在這個天氣有點冷。”
他將車停好後，在電梯間正好碰到深夜來送單的外賣小哥。外賣小哥遞給譚楚外賣時，用擔心的眼神看向年輕人。畢竟他的襯衫破了一個大洞，上面還沾了很多血。
“沒問題吧？”外賣小哥說，“用不用我先送你去醫院？”
“沒問題。”年輕人搶在譚楚前面回答，“這麽晚送餐辛苦了，一會給你打賞。”
成功糊弄走外賣小哥，年輕人跟著譚楚上了樓。孫小濤正在辦公區處理雜事，看到譚楚帶來的年輕人回來過夜，先是露出疑惑的目光，不久後，突然想起他是居民樓裏的那個人，便張嘴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譚楚擺擺手，示意他回頭再說，孫小濤立刻明白了意思，十分懂事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回避了。
趙叔也是不多問，直接給年輕人拿來了一身幹凈的衣服。
年輕人一聲不吭地穿好了一副，然後徑直走到放外賣的桌前，自顧自地開始吃起了夜宵。
譚楚坐在旁邊，撕開了一次性筷子。“你都吃了兩個漢堡了，”他說，“還吃得下這麽多？”
“剛才傷太重，消耗大。”年輕人夾起一塊豬血放到碗裏，“補補血，恢覆得快些。”
譚楚也往自己的米飯裏添了點牛肉。他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著年輕人。
年輕人清清冷冷的，長相十分優秀。即使在以超過一般人的速度吃川菜，也表現得文文靜靜的，讓人看的賞心悅目。
再加上他伸手敏捷，會打架，又會抓鬼。如果能把這個年輕人簽到公司，那有尚娛樂不僅能夠多一個門面，感覺譚楚本人的人身安全都能得到保證了。
譚楚又仔細觀賞了一陣年輕人吃飯，開口道：“你要不要也簽個合同，當我們公司藝人？你先天條件很好，我們會重點培養你的。保證兩年之內將你打造成大明星。”
“不簽，我沒死。”年輕人往嘴裏送了一塊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哎呀，不要這麽說嘛。”譚楚繼續勸說道。“我們公司也不只局限於招死人的。陽間的藝人也可以有他自己的發展路線啊。”
他放下筷子，掰起手指，開始細說公司的好處：“你看，你要簽了我們公司，工資高不說，食宿我們全包，住在北郊產業園，地鐵一站路就是商圈，你也不用回居民樓那個兇宅了，多好。”
“居民樓是兇宅，產業園是什麽好地方嗎。”年輕人冷笑一聲，“我又不是沒去過。”
“你要用發展的目光看待問題。”譚楚煞有介事地說，“我的公司肯定是要做大的，產業園的房價也是要上升的，周圍也一定會繼續開發的。你那個居民樓會開發嗎？我看未必吧。”
“那也不簽。”年輕人依然不為所動，繼續吃飯。
見年輕人冥頑不化，譚楚長長嘆出了一口氣。“既然不簽。”他說，“那給我一個不簽的理由，讓我死心。”
“我有正式工作。”年輕人說，“體制內編制，五險一金包吃住，薪水也不低。為什麽要去你這個小微企業？”
“真的嗎，我不信。”譚楚懷疑道。
年輕人笑了一聲，用筷子指著外賣盒：“盡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再不動嘴，三個菜都要被我吃光了。”
譚楚看向桌面。果然所有的菜t都只剩了一個底子。
而年輕人此刻依然不停手，氣定神閑地繼續夾菜吃。他神色如常，臉上也恢覆了些許血色，一點看不出剛剛受了重傷的模樣。
“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譚楚忍不住問道，“被槍打穿了都跟個沒事人一樣。”
“受傷恢覆比較快罷了。”年輕人淡淡地說，“就像錢樂樂，被子彈打進腦袋，也很快就恢覆了。沒什麽特別的。”
“但她是鬼，你是人唉。”譚楚說。
“原理一樣的。”年輕人說。
譚楚想破腦袋，也沒搞明白什麽叫年輕人說的“原理一樣”。他撓了撓頭，說：“那照這麽說，你豈不是不會死了？一直保持著永生的狀態嗎？”
年輕人沒有回應。譚楚把剩下的豆芽扒拉到自己的碗裏，繼續嘟囔道：“看來沒有跟警察走是好事。如果你的秘密被大家知道了，肯定有很多人都會追求你這種狀態。之後你就會被送到研究所，天天被拿去做研究，沒有一天好日子能過了。”
年輕人哼了一聲，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你想象力倒是挺豐富。”
他輕輕吹走湯上漂浮的蔥花：“所謂長生，是好事，也不是。你得到長生的利益，就肯定要負擔起相應的責任的。”
年輕人仔細地將湯喝完，然後把幹幹凈凈的塑料碗塞到了垃圾袋裏。
“我要去睡了，你也休息吧。”他站起身說，十分自然地轉身問剛好路過的趙叔，“我的房間在哪？”
趙叔看向譚楚，譚楚朝他擺了擺手：“睡我那屋吧，我今晚睡客廳。”
“會議室是吧。”趙叔說，“那跟我來。”
目送年輕人跟著趙叔走進了主臥，譚楚把剩下的飯菜打掃幹凈後，便收拾好外賣盒，簡單洗漱，躺在沙發上，立刻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沙發太窄，睡得不是很舒服。譚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的他，直直地躺在了一個像棺材一樣的地方。在譚楚的視線裏，四個骷髏圍在他身旁，正俯下身仔細地觀察他。
“就是這小子啊。”其中一個骷髏張開牙齒，哢哢地說道。
“你別說，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長得跟譚志遠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似。”另一個骷髏說。
“現在的年輕人營養真好啊！”站在譚楚腳邊的骷髏突然感嘆道，“瞧這大高個！”
他們用四雙黑洞洞的眼眶，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譚楚，看得譚楚渾身發毛。
“不是早就讓你們把他搞下來，跟我們一起幹事業了嗎？怎麽現在還在上面？”一個骷髏突然發話質問。由於骷髏都長一個樣，譚楚也分辨不出他剛才有沒有說話。
“這不是趁手的殺手難找嘛，”另一個骷髏說，譚楚感覺他此刻如果配上表情，應該是陪著笑臉的樣子，“我們已經盡力啦。”
“小一不是還親自派去了他的兒子？怎麽樣？有結果嗎？”不知道是哪個骷髏問道。
“別提了，”一個骷髏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骨，應該就是前面那個骷髏提到的小一，“那個不成器的玩意。事情沒做完，錢都要敗光了！”
“咱們也不能看著譚志遠的孫子一直待在上面是吧。這麽些後輩，好不容易出來一個有出息的。”兩個骷髏頭碰頭，竊竊私語道，“要我看，不如快刀斬亂麻……”
譚楚實在是忍不了聽一群骷髏在本人面前大談特談如何把自己送去陰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殺人犯法你們知道嗎！”他厲聲道，“要是我真死了，也要下陰間請最貴的律師去告你們！不要妄圖逃脫法律的制裁！沒有人可以做法外狂徒！”
四周頓時寂靜下來。四個骷髏的頭轉向他，下頜骨頭均張開了不同程度。
“怎麽回事？不是說這是新型無感覺陽間夢境產品嗎？”一個骷髏低聲道，“咱們就是想看一眼小譚他孫子，怎麽還能被他本人察覺呢？”
“……剛剛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站的離譚楚腦袋最近的一個骷髏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麽可能沒聽到。”譚楚無語地說，“大聲密謀，當我是聾的嗎？”
“媽的！”一個骷髏突然暴怒，“什麽新型產品！簡直是破爛！讓他們公司賠錢，我要差評！”
“散了散了！”另一個骷髏一邊揮舞手臂，一邊用白骨的手掌按住譚楚的肩膀，試圖讓他躺回去，“阿楚啊，現在還不是起來的時候，你再睡一會哈。”
譚楚想說這個情況傻子才會繼續睡，剛張開嘴，耳邊便傳來一聲輕響。眼前的骷髏迅速退去，變成一片白色的光芒。
譚楚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家裏的沙發上，陽光從客廳的窗戶外投了進來，天已經大亮了。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睡幾個小時就能精神百倍，唯有這次腦袋裏昏昏沈沈，四個骷髏的大頭一直在譚楚的腦海裏徘徊。
也不知道爺爺公司的那四個股東用了什麽陰間托夢產品，譚楚一邊磨磨蹭蹭的刷牙，一邊想，質量也太差了，搞得整個人都不舒服。
睡眠不好大概真的很影響智力。直到譚楚刮完胡子，擦幹凈臉上的水，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帶回來一個人。
主臥沒有絲毫動靜，不知道年輕人是不是還在睡。譚楚躡手躡腳地走到門旁，輕輕打開門，卻發現沙發床上空無一人。
枕頭和被褥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床單沒有一絲褶皺，仿佛沒人睡過一樣。就連譚楚借給年輕人穿的衣服，也被疊得方方正正，擺在床頭。
“他早上天還沒亮就走了。”趙叔剛剛買了早點回來，遞給了譚楚兩個包子，“特地讓我不要叫醒你。”
“這樣啊。”譚楚把包子塞到嘴裏，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他坐到辦公桌前，打開手機，正想一邊吃早餐一邊收下郵件時，房門的電子鎖傳來了聲音。
譚楚轉身看去，發現是錢樂樂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城南分局的方雪婷。
“公安局這一晚上，可真把我累壞了。”錢樂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瞇起眼睛，然後用手指向譚楚，“譚老師，現在該輪到你了！”
“什麽意思？”譚楚一邊問，一邊迅速兩三口將包子解決掉。
“我們需要你去一下公安局，協助我們就昨天發生的事件做一些工作。”方雪婷微微一笑，說道。
“哦哦，這我熟。”譚楚站起身，穿上外套，“你們跟以前一樣，直接打個電話不就得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們隊長特地說了，要親自來接你。”方雪婷一本正經，卻也掩飾不住眼裏的笑意，“他說現在這天氣，騎電動自行車太冷，不要讓重要證人感冒。”
“這樣啊，你們人民警察還怪貼心的。”不知怎的，譚楚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和方雪婷一同坐車，來到了城南公安分局。這次，譚楚被安排進了一間稍微大一點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比較昏暗，四周墻壁都是鎖起來的檔案櫃，正中間有一塊白板，上面畫著各種看不懂的文字符號，貼著泛黃的剪報和照片。白板旁，是一張壓著玻璃的木質辦公桌，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我們隊長。”方雪婷給譚楚倒了杯水，就離開了辦公室。
譚楚站起身，圍著白板轉了幾圈，開始試圖去閱讀上面的信息。白板上雖然有不少漢字，但他依然很難組織出什麽完整的詞句。
譚楚將目光移到貼著的報紙和圖片上，在一張幾乎褪色得看不清的老照片上，譚楚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心中一驚，不由得向前兩步，正想再仔細看時，辦公室的門響了。
譚楚回頭，看到一個穿著警服，身形清瘦，個子高挑的男人走了進來。
“坐下吧。”男人指著桌前的椅子，對譚楚說。
譚楚睜大了眼睛，盯著男人的臉。
他感覺自己的腦幹在那一刻是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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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豈不是就跟產業園裏的那些大學生一樣？”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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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譚楚喃喃道。他當時還以為司機臉上的模糊感, 是沒有搖下車窗導致的。
“你說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譚楚看著車外流動的燈光，輕輕眨了眨眼睛說，“是不是智匯藍圖那邊的人一開始就安排好的？從錢樂樂在短劇裏出現的那一刻, 就認出了她。特地準備了這個綜藝, 幾種不同的方案。無論是活人還是鬼, 都能殺掉她滅口？”
“有這個可能性。”年輕人沈思道，“但我覺得，錢樂樂只是他們順帶處理的目標。他們的主要目的，應該還是你。”
“又是我？”譚楚呵了一聲, 嘟囔道, “我有什麽好殺的？”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年輕人說，“有沒有被卷入zz陰謀？有沒有得罪犯罪組織？有沒有做出犯罪行為？或者有沒有和其他人產生誤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讓他人承受了嚴重的損失？”
年輕人這一系列靈魂拷問, 讓譚楚不禁陷入了深刻的反思，最後鄭重的得出一個結論：“沒有。”
他譚楚行的端坐的直，一生光明磊落, 怎麽可能做那些事！
年輕人無語地看著譚楚, 然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車子就開到了譚楚家樓下。譚楚繞了好一會, 才找到樓裏的地下停車場入口，把車開了進去。
年輕人忍不住開口道：“你真的住這嗎？連停車場都找不到。”
“平時我都開電驢。”譚楚一邊搜索停車位，一邊說，“方便快捷還不占空間，就是現在這個天氣有點冷。”
他將車停好後，在電梯間正好碰到深夜來送單的外賣小哥。外賣小哥遞給譚楚外賣時，用擔心的眼神看向年輕人。畢竟他的襯衫破了一個大洞，上面還沾了很多血。
“沒問題吧？”外賣小哥說，“用不用我先送你去醫院？”
“沒問題。”年輕人搶在譚楚前面回答，“這麽晚送餐辛苦了，一會給你打賞。”
成功糊弄走外賣小哥，年輕人跟著譚楚上了樓。孫小濤正在辦公區處理雜事，看到譚楚帶來的年輕人回來過夜，先是露出疑惑的目光，不久後，突然想起他是居民樓裏的那個人，便張嘴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
譚楚擺擺手，示意他回頭再說，孫小濤立刻明白了意思，十分懂事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回避了。
趙叔也是不多問，直接給年輕人拿來了一身幹凈的衣服。
年輕人一聲不吭地穿好了一副，然後徑直走到放外賣的桌前，自顧自地開始吃起了夜宵。
譚楚坐在旁邊，撕開了一次性筷子。“你都吃了兩個漢堡了，”他說，“還吃得下這麽多？”
“剛才傷太重，消耗大。”年輕人夾起一塊豬血放到碗裏，“補補血，恢覆得快些。”
譚楚也往自己的米飯裏添了點牛肉。他一邊吃，一邊仔細觀察著年輕人。
年輕人清清冷冷的，長相十分優秀。即使在以超過一般人的速度吃川菜，也表現得文文靜靜的，讓人看的賞心悅目。
再加上他伸手敏捷，會打架，又會抓鬼。如果能把這個年輕人簽到公司，那有尚娛樂不僅能夠多一個門面，感覺譚楚本人的人身安全都能得到保證了。
譚楚又仔細觀賞了一陣年輕人吃飯，開口道：“你要不要也簽個合同，當我們公司藝人？你先天條件很好，我們會重點培養你的。保證兩年之內將你打造成大明星。”
“不簽，我沒死。”年輕人往嘴裏送了一塊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哎呀，不要這麽說嘛。”譚楚繼續勸說道。“我們公司也不只局限於招死人的。陽間的藝人也可以有他自己的發展路線啊。”
他放下筷子，掰起手指，開始細說公司的好處：“你看，你要簽了我們公司，工資高不說，食宿我們全包，住在北郊產業園，地鐵一站路就是商圈，你也不用回居民樓那個兇宅了，多好。”
“居民樓是兇宅，產業園是什麽好地方嗎。”年輕人冷笑一聲，“我又不是沒去過。”
“你要用發展的目光看待問題。”譚楚煞有介事地說，“我的公司肯定是要做大的，產業園的房價也是要上升的，周圍也一定會繼續開發的。你那個居民樓會開發嗎？我看未必吧。”
“那也不簽。”年輕人依然不為所動，繼續吃飯。
見年輕人冥頑不化，譚楚長長嘆出了一口氣。“既然不簽。”他說，“那給我一個不簽的理由，讓我死心。”
“我有正式工作。”年輕人說，“體制內編制，五險一金包吃住，薪水也不低。為什麽要去你這個小微企業？”
“真的嗎，我不信。”譚楚懷疑道。
年輕人笑了一聲，用筷子指著外賣盒：“盡說那些有的沒的。你再不動嘴，三個菜都要被我吃光了。”
譚楚看向桌面。果然所有的菜t都只剩了一個底子。
而年輕人此刻依然不停手，氣定神閑地繼續夾菜吃。他神色如常，臉上也恢覆了些許血色，一點看不出剛剛受了重傷的模樣。
“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譚楚忍不住問道，“被槍打穿了都跟個沒事人一樣。”
“受傷恢覆比較快罷了。”年輕人淡淡地說，“就像錢樂樂，被子彈打進腦袋，也很快就恢覆了。沒什麽特別的。”
“但她是鬼，你是人唉。”譚楚說。
“原理一樣的。”年輕人說。
譚楚想破腦袋，也沒搞明白什麽叫年輕人說的“原理一樣”。他撓了撓頭，說：“那照這麽說，你豈不是不會死了？一直保持著永生的狀態嗎？”
年輕人沒有回應。譚楚把剩下的豆芽扒拉到自己的碗裏，繼續嘟囔道：“看來沒有跟警察走是好事。如果你的秘密被大家知道了，肯定有很多人都會追求你這種狀態。之後你就會被送到研究所，天天被拿去做研究，沒有一天好日子能過了。”
年輕人哼了一聲，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你想象力倒是挺豐富。”
他輕輕吹走湯上漂浮的蔥花：“所謂長生，是好事，也不是。你得到長生的利益，就肯定要負擔起相應的責任的。”
年輕人仔細地將湯喝完，然後把幹幹凈凈的塑料碗塞到了垃圾袋裏。
“我要去睡了，你也休息吧。”他站起身說，十分自然地轉身問剛好路過的趙叔，“我的房間在哪？”
趙叔看向譚楚，譚楚朝他擺了擺手：“睡我那屋吧，我今晚睡客廳。”
“會議室是吧。”趙叔說，“那跟我來。”
目送年輕人跟著趙叔走進了主臥，譚楚把剩下的飯菜打掃幹凈後，便收拾好外賣盒，簡單洗漱，躺在沙發上，立刻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沙發太窄，睡得不是很舒服。譚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的他，直直地躺在了一個像棺材一樣的地方。在譚楚的視線裏，四個骷髏圍在他身旁，正俯下身仔細地觀察他。
“就是這小子啊。”其中一個骷髏張開牙齒，哢哢地說道。
“你別說，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長得跟譚志遠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相似。”另一個骷髏說。
“現在的年輕人營養真好啊！”站在譚楚腳邊的骷髏突然感嘆道，“瞧這大高個！”
他們用四雙黑洞洞的眼眶，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譚楚，看得譚楚渾身發毛。
“不是早就讓你們把他搞下來，跟我們一起幹事業了嗎？怎麽現在還在上面？”一個骷髏突然發話質問。由於骷髏都長一個樣，譚楚也分辨不出他剛才有沒有說話。
“這不是趁手的殺手難找嘛，”另一個骷髏說，譚楚感覺他此刻如果配上表情，應該是陪著笑臉的樣子，“我們已經盡力啦。”
“小一不是還親自派去了他的兒子？怎麽樣？有結果嗎？”不知道是哪個骷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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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也不能看著譚志遠的孫子一直待在上面是吧。這麽些後輩，好不容易出來一個有出息的。”兩個骷髏頭碰頭，竊竊私語道，“要我看，不如快刀斬亂麻……”
譚楚實在是忍不了聽一群骷髏在本人面前大談特談如何把自己送去陰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殺人犯法你們知道嗎！”他厲聲道，“要是我真死了，也要下陰間請最貴的律師去告你們！不要妄圖逃脫法律的制裁！沒有人可以做法外狂徒！”
四周頓時寂靜下來。四個骷髏的頭轉向他，下頜骨頭均張開了不同程度。
“怎麽回事？不是說這是新型無感覺陽間夢境產品嗎？”一個骷髏低聲道，“咱們就是想看一眼小譚他孫子，怎麽還能被他本人察覺呢？”
“……剛剛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站的離譚楚腦袋最近的一個骷髏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麽可能沒聽到。”譚楚無語地說，“大聲密謀，當我是聾的嗎？”
“媽的！”一個骷髏突然暴怒，“什麽新型產品！簡直是破爛！讓他們公司賠錢，我要差評！”
“散了散了！”另一個骷髏一邊揮舞手臂，一邊用白骨的手掌按住譚楚的肩膀，試圖讓他躺回去，“阿楚啊，現在還不是起來的時候，你再睡一會哈。”
譚楚想說這個情況傻子才會繼續睡，剛張開嘴，耳邊便傳來一聲輕響。眼前的骷髏迅速退去，變成一片白色的光芒。
譚楚睜開眼，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家裏的沙發上，陽光從客廳的窗戶外投了進來，天已經大亮了。
他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睡幾個小時就能精神百倍，唯有這次腦袋裏昏昏沈沈，四個骷髏的大頭一直在譚楚的腦海裏徘徊。
也不知道爺爺公司的那四個股東用了什麽陰間托夢產品，譚楚一邊磨磨蹭蹭的刷牙，一邊想，質量也太差了，搞得整個人都不舒服。
睡眠不好大概真的很影響智力。直到譚楚刮完胡子，擦幹凈臉上的水，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帶回來一個人。
主臥沒有絲毫動靜，不知道年輕人是不是還在睡。譚楚躡手躡腳地走到門旁，輕輕打開門，卻發現沙發床上空無一人。
枕頭和被褥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床單沒有一絲褶皺，仿佛沒人睡過一樣。就連譚楚借給年輕人穿的衣服，也被疊得方方正正，擺在床頭。
“他早上天還沒亮就走了。”趙叔剛剛買了早點回來，遞給了譚楚兩個包子，“特地讓我不要叫醒你。”
“這樣啊。”譚楚把包子塞到嘴裏，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他坐到辦公桌前，打開手機，正想一邊吃早餐一邊收下郵件時，房門的電子鎖傳來了聲音。
譚楚轉身看去，發現是錢樂樂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城南分局的方雪婷。
“公安局這一晚上，可真把我累壞了。”錢樂樂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瞇起眼睛，然後用手指向譚楚，“譚老師，現在該輪到你了！”
“什麽意思？”譚楚一邊問，一邊迅速兩三口將包子解決掉。
“我們需要你去一下公安局，協助我們就昨天發生的事件做一些工作。”方雪婷微微一笑，說道。
“哦哦，這我熟。”譚楚站起身，穿上外套，“你們跟以前一樣，直接打個電話不就得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我們隊長特地說了，要親自來接你。”方雪婷一本正經，卻也掩飾不住眼裏的笑意，“他說現在這天氣，騎電動自行車太冷，不要讓重要證人感冒。”
“這樣啊，你們人民警察還怪貼心的。”不知怎的，譚楚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和方雪婷一同坐車，來到了城南公安分局。這次，譚楚被安排進了一間稍微大一點的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比較昏暗，四周墻壁都是鎖起來的檔案櫃，正中間有一塊白板，上面畫著各種看不懂的文字符號，貼著泛黃的剪報和照片。白板旁，是一張壓著玻璃的木質辦公桌，看上去十分有年代感。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我們隊長。”方雪婷給譚楚倒了杯水，就離開了辦公室。
譚楚站起身，圍著白板轉了幾圈，開始試圖去閱讀上面的信息。白板上雖然有不少漢字，但他依然很難組織出什麽完整的詞句。
譚楚將目光移到貼著的報紙和圖片上，在一張幾乎褪色得看不清的老照片上，譚楚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他心中一驚，不由得向前兩步，正想再仔細看時，辦公室的門響了。
譚楚回頭，看到一個穿著警服，身形清瘦，個子高挑的男人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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