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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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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了

譚楚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那一刻停跳了一秒。

年輕人猛地一個剎車, 直接將車停到了崖邊。譚楚也顧不得暈車,立刻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錢樂樂!”他趴在峭壁邊,朝崖底大叫一聲。

好在峭壁並不是懸崖萬丈,但到山底大概也有四五層。黑夜中, 只憑借著月光, 看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譚楚隱隱約約看到錢樂樂乘坐的那輛車的車身整個翻了過來, 車頭撞在了崖壁上,駕駛室狠狠凹陷了進去。

譚楚從自己的背包裏摸摸索索地取出大探照燈,直接照向車禍現場。在那一刻, 他聽到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變形的車門處傳來。

“別照了!”

譚楚看到錢樂樂一邊用手擋著光, 一邊狼狽地從副駕駛破碎的車窗裏爬了出來。她除了身上灰撲撲, 頭發淩亂,顯得有點狼狽,其他的地方看起來沒有什麽大礙。

看到錢樂樂沒事,譚楚頓時放下心來, 移開了燈光。這時年輕人也從本田車的駕駛室走了出來。他打開後備箱, 取出了一條繩梯。

“你沒事吧?”譚楚朝錢樂樂喊道,“司機的情況怎麽樣?”

“我沒事。”錢樂樂朝譚楚擺擺手,回答道。可能是被突然的墜崖嚇到了, 她的聲音很小,有氣無力的,有些聽不太清楚。

“駕駛室那邊好像壞的挺嚴重的。”錢樂樂說, “我出來的時候, 司機一動不動, 可能兇多吉少了。”

“你沒事就行。”譚楚和年輕人一起將繩梯拋了下去,“先上來吧。”

黑暗中, 錢樂樂點點頭,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腳,爬上了繩梯。

夜晚很安靜,只能聽到錢樂樂爬繩梯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音。譚楚的心中不知為何升騰起了一股奇怪的直覺。

似乎有什麽不太對。

沒過多久,錢樂樂的手臂已經出現在了雲梯頂端,譚楚站在繩梯旁,準備幫忙把錢樂樂拉上來,卻被年輕人攔住了。

年輕人迅速往譚楚褲子口袋裏塞了幾張紙,然後用手輕輕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靠後,隨即抓住了錢樂樂的手腕,將她拉上懸崖。

錢樂樂反握住年輕人的手,借力在懸崖邊上站穩,緊接著便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輕輕攏了一把長發,露出了臉頰。

但那並不是錢樂樂的臉,而是一張男人的臉龐。

從繩梯上爬上來的人,根本不是錢樂樂!

譚楚心中一凜,大叫不好,立刻去拉年輕人的手臂,準備把他拽到自己身邊,卻不料“錢樂樂”那張刻著硬朗五官的臉突然皺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在下一秒,他的左手迅速伸向了年輕人的胸膛。

一聲沈悶的“砰”聲突然響起,年輕人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背後的襯衫就浸出了一大片花瓣似的鮮血。他的手腳頓時失去了力氣,像提線木偶一樣,直挺挺地倒在了“錢樂樂”的身上。

“錢樂樂”哼了一聲,一把將年輕人推倒在地上,又用腳踢遠了一些。年輕人半張著眼睛,面孔毫無生氣,身體隨著“錢樂樂”的動作在地面上移動。他的胸口出開了一個黑色的大洞,鮮血從中汩汩流出,將地面染成了血紅色。

譚楚的腦子都變得僵硬了,他盯著年輕人的屍體,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個夢一樣,十分虛幻。

“卡嗒”一聲響,將譚楚喚回現實。他擡起頭,“錢樂樂”正將槍擡了起來,對著譚楚,槍口上粘稠的血液還在一滴滴地掉落。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依然帶著那副猙獰的微笑凝視著譚楚,持槍的手的食指緩緩移動,正在扣下扳機。

“啊!”譚楚突然大叫一聲,趁著“錢樂樂”沒有反應過來之際,直接一個猛撲,迅速竄到本田車旁邊,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他根本來不及去想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假扮錢樂樂,為什麽把年輕人殺死,又為什麽要來追殺自己,只憑借生存的本能用力一腳油門,直接沖向山路。

然而這個“錢樂樂”作為一個槍手,明顯比譚楚之前遇到的體育老師要熟練多了。他不動聲色,擡起手,一槍就準確地打到了車的前胎上。

本田車立刻不受控制,幾乎沖出懸崖,譚楚只能以迅雷之勢將方向盤打死。隨著一聲巨響,車子一下子撞到了崖壁的石頭上,立刻靜止不動了。

懸崖山路恢覆了寂靜。本田車帶著淡淡的汽油味,無聲地停在路旁的山崖處。“錢樂樂”舉著槍,一步一步走到了車子的駕駛室處,向車窗內望去。

方向盤的旁邊空無一人。

就在這時,後門突然打開。“錢樂樂”立即轉身,直接放了幾槍,全部打在了門上。就在他幾枚子彈放出去的空隙,譚楚從車裏一躍而起,跨過車門,舉著探照燈對著“錢樂樂”的正面就是狠狠地一下子。

一聲脆響,“錢樂樂”脖子猛地一歪,然而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頭上也一滴血都沒有流,手裏依然緊緊地抓著槍。

譚楚瞬間搞明白了情況:這個“錢樂樂”並不是活人。

他來不及再多想什麽,立刻將手中的探照燈打開,直接照向“錢樂樂”的臉。在“錢樂樂”伸手擋光的瞬間,譚楚擡腿就是一個飛踢,將“錢樂樂”手裏的槍踢飛到空中。

槍在夜空下劃了一個高高的拋物線,然後正正當當地砸到了年輕人的額頭上,發出了響亮的一聲。

雖然年輕人已經魂歸西天,這麽砸一下,大概率也是沒有痛覺的,但譚楚依然心中有愧。

老哥,不要怪我。他心中默念,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我今晚成功活下來了,明天就給你燒兩百億冥幣作為補償。

“你以為這探照燈對我有用嗎?”“錢樂樂”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是像砂紙打磨過的中年男音。

他一只手擋著光,另一只手獰笑著伸向譚楚:“我可是厲鬼!”

管你是什麽鬼!我只管照著就是了!譚楚堅持著手持探照燈不動搖。即使是活人,被這麽高瓦數的燈光直射久了都要失明呢!

然而“錢樂樂”臉上猙獰的笑容絲毫沒被強烈的光芒所改變。只見他擡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探照燈的光竟然突然熄滅了。

譚楚忍不住臟字出口:“窩巢,什麽黑科技!”

他突然想到,在恐怖片裏,鬼怪讓屋子裏的燈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忽明忽暗,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這個打扮成錢樂樂的厲鬼,肯定是用了什麽譚楚不知道的新研發的陰間產品。

“錢樂樂”一步步朝譚楚緊逼而來,譚楚連連向後退卻。他不知道厲鬼具體有什麽對付活人的招數,怕離這個厲鬼太近,會被他吸食陽氣變成人幹什麽的,只能和面前的鬼保持一定距離,以防守保命為主,再找辦法逃脫。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躺在懸崖邊上的年輕人,手指動了動,然後側了個身,用胳膊支起身體,緩緩地爬了起來。

他捂著傷口,用手背揉了揉額頭上被譚楚砸出來的包,撿起了身邊的槍。

“錢樂樂”背對著懸崖,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然而譚楚卻把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裏。他驚訝得不知如何是好,卻又害怕被“錢樂樂”發現,拼命忍住不做出任何表情,連嘴都不敢張開。

當青年的目光和譚楚相遇時,譚楚也顧不上去思考這個人為什麽能突然爬起來,而是像抓住最後一根活命稻草一樣,拼命用眼神示意:大哥別看了,咱好不容易覆活了,快來幫幫我!

年輕人看著譚楚,按住傷口的手指間依然在向外滲血。他表情帶著點痛苦,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你堅持一下。他用口型對譚楚說,然後從軟梯爬下了懸崖。

譚楚:???

等等……哥!哥你別走啊哥!

此時厲鬼t離他已經越來越近,譚楚慌不擇路地在自己身上到處摸索,企圖找到能用的道具,最後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黃符。

他想起來,這幾張符是年輕人在“錢樂樂”爬上來之前塞給他的。

時間緊迫,譚楚雖然不懂如何用符,但死馬當成活馬醫,他拿起符紙,直接一伸手就貼到了“錢樂樂”的額頭上。

“錢樂樂”被譚楚的行為迷惑了,不由得楞了一下,隨即一把將額頭上的符紙扯了下來。當他看清符紙上的內容時,臉上的表情變成了無情的嘲笑。

“這個符,其實很管用。”他帶著惡心的笑容對譚楚說,“可惜你貼錯了。”

“錢樂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鼻子:“這種符,每一張都要貼到七竅的位置上,才能生效。”

“媽的。”譚楚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道,“哪個叼人發明的這種符。誰要死了的時候還能瞄準七竅一張張貼好?我拜他為爹。”

他手伸進口袋,裏面還剩下幾張符紙。然而卻來不及使用了。

在譚楚面前,“錢樂樂”離他越來越近,只要厲鬼的手再伸長一些,就能一把抓住譚楚的手臂。

他身後,與崖壁的距離也不過幾步,再向後退,譚楚就會緊緊貼在墻上,走投無路。

譚楚此刻已經毫無辦法,他將目光落到繩梯處,卻發現繩梯竟然不見了。

誰抽走的繩梯?譚楚的冷汗從額頭上留了下來。這樣的話,年輕人還能上來嗎?真正的錢樂樂呢?她現在到底怎樣了?

譚楚的手臂已經觸到了冰冷的巖石。但只要稍上前一點,他就能感到“錢樂樂”的皮膚發出的那股厲鬼特有的寒冷氣息。

難道真的要交待在這裏?譚楚絕望地想。他閉上眼睛,產生了爺爺在向他招手的幻覺。

就在這時,“錢樂樂”突然停止了腳步。他目光變得呆滯起來,嘴角抽動,臉上的表情由獰笑變成了震驚與痛苦。

隨即,響亮的慘叫聲從厲鬼的嘴裏發出,響徹雲靈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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