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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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喬思然再也聽不下去了。
許承嶼有病吧, 在小朋友面前說這種話，要不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真恨不得把枕頭扔他臉上。
那麽大人了, 說這種話好意思嗎？
她反握住喬慕的手, 努力睜開眼睛。
小家夥感覺到喬思然的手指彎曲了些，他不再跟許承嶼糾纏有的沒的，往喬思然湊近了些, 輕聲問：“媽媽，你醒了嗎？”
喬思然掙紮著坐起來。
頭還有點暈，嗓子也幹澀得難受。
“你剛做好手術別亂動。”許承嶼大步走過來, 幫她把枕頭墊在背後。
喬思然瞪了許承嶼一眼，不是他亂說話，她能著急起來。但看到他沒來得及戴上眼鏡的眼下略為顯眼的黑眼圈後，她又氣不起來了。
不管怎麽說，昨晚是他照顧她的，她要是還沖他發脾氣就說不過去了。
喬慕見喬思然醒了, 可高興壞了：“媽媽, 你能吃東西了嗎？”
他還記得昨天喬思然說手術前不能進食，擔心了一整天媽媽會不會餓肚子，看到喬思然醒來，第一就想到問她是不是能吃東西。
書包的夾層裏他還塞著一沓子錢, 就想著等媽媽醒了買媽媽想吃的東西。
怕零花錢不夠, 他把過年時媽媽給的紅包都拿出來了。
喬思然伸手摸摸喬慕的腦袋：“我想喝點水。”
手術後，喉嚨幹澀得要命，連開口說話都困難。
喬慕跳下床, 想要去倒杯水，卻被許承嶼搶先了一步。
許承嶼扶著她, 餵她喝水，一面問：“有沒有胃口喝點粥？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可以少喝點。”
喬思然點頭。
她餓壞了，想念王嫂的蜀香雞，還有茄香黃魚煲。
不過剛做好手術，那麽重口味的東西當然不適合吃，所以即使是粥這樣寡淡的吃食，當許承嶼問她想不想喝時，她竟然也有點嘴饞。
銀耳紫薯粥很好喝，甜甜的，糯糯的，和記憶中的味道重疊。
“是姚記粥鋪的粥？”喬思然舀了一調羹的粥送進嘴裏，舌尖的苦巴巴迅速被紫薯粥的甜糯覆蓋。
許承嶼眼底浮出漸深的笑意：“你喝出來了？”
怎麽喝不出來？姚記的粥和別家的不一樣。
喬思然垂頭看著碗裏的粥，問：“我聽她們說，姚記老板退休不做粥鋪了。”
許承嶼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冬日那抹落日餘暉漫還未退盡，映得滿天嫣紅。
“只是退休而已。”他說，語調慵懶。
喬思然心下了然。
其實沒必要一定得是姚記的粥。
不管怎麽說，也算他有心了。
喬慕坐到她身邊，問：“媽媽，你還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
許承嶼靠在窗前，朝小家夥招手：“你過來。”
“幹什麽？”喬慕一臉警惕。
“過來，我跟你說你媽媽想吃什麽？”
喬思然睨了他一眼：“許承嶼，別欺負孩子。”
許承嶼笑笑：“思然，別那麽不信任我。”
喬慕在相信許承嶼，還是抗住誘惑間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溜下床，走上前去。
“你說吧。”喬慕說，卻是一臉你管你說，信不信在我的表情。
許承嶼彎腰，湊近他，壓低了聲音，耳語了幾句。
說了些什麽喬思然是一點沒聽見。
小朋友似乎沒有完全信許承嶼說的，臉上依舊帶著點“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蒙我”的表情。
說完話，許承嶼直起身子來，重新靠回窗邊上，說：“去吧，老李在門口，你叫他帶你去。”
看到喬思然朝他瞪眼，許承嶼回了她一個“放心”的表情。
喬慕從書包夾層裏摸出兩張鈔票，緊緊攥在手心裏，跟喬思然打了聲招呼，開門出了病房。
“許承嶼。”她說話聲本就溫軟，加上剛做了手術，人還沒恢覆過來，這t一聲叫得就更沒氣勢了。
許承嶼身後的天色徹底暗下來了，襯得他有幾分孤寂的感覺。
“嗯？”
床頭櫃上的水果籃被拿走了，換上了一盆多肉。
用指尖戳了戳多肉，喬思然輕聲說道：“我沒不信你。”
許承嶼笑笑：“我知道。”
靠回枕頭上，喬思然擡眼看著天花板。
“鐘珩溪來找過我。”她沒頭沒腦地說。
許承嶼臉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顯帶著厭惡的眼神。
“她找你幹什麽？”
喬思然：“要你放過任家。”
許承嶼“哼”了聲，轉過身，目光看向窗外。
許久才拉上窗簾，走近，在病床邊坐下，冷著臉，語氣更冷：“你希望我怎麽做？”
喬思然直視著許承嶼那雙狹長的眼眸：“別理她。”
他也與她對視，這次，他卻不肯退讓：“我做不到。”
“你無視她就好。”
“無視？”他笑得有幾分嘲弄，“怎麽無視？但凡那天她能來趟醫院，哪怕因為是不同型血，仍舊不能獻血，我都不會揪著她不放。”
喬思然深嘆了口氣。
她知道許承嶼指的是她產下喬慕那天。
許承嶼繼續道：“任家不是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嗎，慢慢來吧。”
喬思然有些無奈，這話說的，大有不把任家搞到山窮水盡他還不罷休的氣勢。
“許承嶼，我沒記錯的話，任先生是你們許氏的股東吧？”
“是又怎麽樣？”許承嶼眼皮散漫掀起，眼眸裏帶著冷意。
“什麽怎麽樣？許承嶼，哪有人搞別人順帶搞到自己家的家業上的。”
她這話把許承嶼逗笑了：“喬思然，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吃虧？”
喬思然急了。她就事論事，許承嶼還能往她擔心他吃不吃虧上扯，可不能就讓他這麽誤解了。
她忙否認：“才沒有，你是不是吃虧關我什麽事。”
許承嶼笑得更無恥了：“既然你也不關心，我也無所謂，那就讓許氏多放點血，順便讓許世銘那老家夥跳跳腳。”
這談話沒法聊下去了。
喬思然用手揉了揉額角，跟他商量：“隨便你怎麽吧，別傷害任沐陽就行。她真的挺好的，我懷孕的時候她還幫過我。”
許承嶼擡眉不語，似乎真的在考慮該怎麽做既能搞死任家又能給任沐陽留餘地。
病房門被打開了，是老李帶著喬慕回來了。
“媽媽！”小喬慕噠噠噠跑過來，“媽媽，你看，還熱著。”
小朋友把懷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撈出來，捧到喬思然面前。
“是烤紅薯啊！”喬思然驚呼。
烤紅薯還熱著，不是很大個。
“老李說，太大的不好烤，我就挑了個中個的。媽媽，你快吃呀！”小喬慕擠到她身旁，摟著她的手臂。
外面大概起風了，吹得小家夥的鼻子紅彤彤的。
拉開紙袋，撕開烤紅薯的皮，喬思然啃了一大口。
烤紅薯是剛出爐的，還有點燙嘴，她嘶嘶哈哈了半天才吞下。
喬慕歪著腦袋看她，問：“媽媽，好吃嗎？”
喬思然被燙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哈了兩口氣才回答：“好吃，很好吃，你也吃一口。”
喬慕開心地湊過去。
“當心燙。”喬思然提醒道。
小家夥咬了一小口。
燙燙的香甜味在舌尖綻開，驅散了幾分從外頭帶進來的寒冷。
“嗯，好吃。”
許承嶼靠在窗邊，看著他們。
他其實好羨慕喬思然，也羨慕喬慕。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和“家人們”共享過什麽。
即使是待他最好的許容康，還有他大哥，在他還會撒嬌的年紀，他和他們的關系也沒如此親密過。
心中有點悶悶的，他轉過身，拉開一點之前剛被他拉上的窗簾，看著窗外的夜景。
有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叔叔。”
許承嶼回過頭。
喬慕站在他面前。
“喏，這個給你。”喬慕伸出手，小小的掌心裏躺著裝在紙袋裏的烤紅薯。
許承嶼擡眉。
原來他也有份。
嘴角還沒翹起來，小家夥又解釋：“賣紅薯的伯伯沒零錢找給我了，我才多買了一個。”
此地無銀。
“雖然你這麽說，我還是會當作你特意買來給我吃的。”他伸手輕輕彈了下喬慕的腦門，趁孩子還沒反應過來，奪走了他手心裏的烤紅薯。
喬慕揉著自己的腦門，大聲說：“已經說啦是伯伯沒零錢了。我才不會買給你吃。”
孩子氣鼓鼓地回到喬思然身邊，把頭悶在枕頭裏，兩條小腿直蹬著。
喬思然哭笑不得。
不知道為什麽，許承嶼什麽事都喜歡招惹一下喬慕，一點沒有做長輩的覺悟，惹得喬慕到現在都和他不對盤。
話又說回來，不對盤，不對盤，孩子給她買烤紅薯的時候，也知道給許承嶼帶個回來，是不是也側面說明，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想到許承嶼。
喬思然一面摸摸喬慕的腦袋，一面沖著許承嶼示意：“許承嶼，你闖的禍你收拾！”
許承嶼把啃了一半的烤紅薯放在茶幾上，走過來，拍拍小朋友的腦袋。
“喬慕。”
喬慕的手在空中胡亂甩著，不讓許承嶼碰他。
“馬上要聖誕節了，想要什麽禮物？”
孩子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裏傳出來：“我才不要禮物。”
許承嶼在床邊坐下：“真的不要？全套的樂高積木？”
“我有喜歡的樂高積木了，我不要更多的了。”喬慕堅定地說。
“那天文望遠鏡呢？高倍高清的。”
“依依妹妹有望遠鏡。”
許承嶼笑了，說：“就算你跟依依妹妹要好，那也是依依妹妹的望遠鏡，你不想擁有自己的望遠鏡？”
還是悶悶的聲音：“我以後自己攢錢買。”
許承嶼沖喬思然做了個“這可難辦了”的動作，喬思然回了他一個“活該”的眼神。
喬慕大概是在枕頭裏悶了太長時間導致呼吸有點困難。他翻過身，靠在喬思然身旁，不去看許承嶼。
許承嶼順勢擠在他身邊，原本還算寬大的單人病床瞬間變得擁擠狹窄。
罪魁禍首好整以暇地靠在枕頭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慢條斯理地問：“喬慕在幼兒園是不是有很多朋友？”
喬慕“哼”了聲，不理他。
許承嶼像是不在意沒人搭理他，繼續自顧自說道：“沒有小朋友不喜歡水族館吧？隔著亞克力玻璃，各種水生生物在你頭頂和身旁穿梭……對了，我說的可不是那種人擠人的水族館。我說的是私人水族別墅，沒有外人，不用排隊，最重要的是可以帶狗狗去。”他頓了頓，沒往下說下去，盯著天花板看的目光更專註了。
喬慕咕噥了一句，聲音含糊，喬思然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她伸手，越過喬慕，推了推許承嶼。
許承嶼朝她笑笑，輕輕搖頭，示意她放心。
“房間是裝修成海盜船的房間，有船舵、有羅盤、有古老的木制床、有寶藏箱，睡衣褲全是海盜款的……”他沈穩的聲音清冽好聽，連喬慕都不自覺地把腦袋轉向他，“透過舷窗，你可以看到海馬、水母、月光蝴魚，還有好多別的水生生物，比如——
“漂亮的珊瑚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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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思然再也聽不下去了。
許承嶼有病吧, 在小朋友面前說這種話，要不是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真恨不得把枕頭扔他臉上。
那麽大人了, 說這種話好意思嗎？
她反握住喬慕的手, 努力睜開眼睛。
小家夥感覺到喬思然的手指彎曲了些，他不再跟許承嶼糾纏有的沒的，往喬思然湊近了些, 輕聲問：“媽媽，你醒了嗎？”
喬思然掙紮著坐起來。
頭還有點暈，嗓子也幹澀得難受。
“你剛做好手術別亂動。”許承嶼大步走過來, 幫她把枕頭墊在背後。
喬思然瞪了許承嶼一眼，不是他亂說話，她能著急起來。但看到他沒來得及戴上眼鏡的眼下略為顯眼的黑眼圈後，她又氣不起來了。
不管怎麽說，昨晚是他照顧她的，她要是還沖他發脾氣就說不過去了。
喬慕見喬思然醒了, 可高興壞了：“媽媽, 你能吃東西了嗎？”
他還記得昨天喬思然說手術前不能進食，擔心了一整天媽媽會不會餓肚子，看到喬思然醒來，第一就想到問她是不是能吃東西。
書包的夾層裏他還塞著一沓子錢, 就想著等媽媽醒了買媽媽想吃的東西。
怕零花錢不夠, 他把過年時媽媽給的紅包都拿出來了。
喬思然伸手摸摸喬慕的腦袋：“我想喝點水。”
手術後，喉嚨幹澀得要命，連開口說話都困難。
喬慕跳下床, 想要去倒杯水，卻被許承嶼搶先了一步。
許承嶼扶著她, 餵她喝水，一面問：“有沒有胃口喝點粥？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可以少喝點。”
喬思然點頭。
她餓壞了，想念王嫂的蜀香雞，還有茄香黃魚煲。
不過剛做好手術，那麽重口味的東西當然不適合吃，所以即使是粥這樣寡淡的吃食，當許承嶼問她想不想喝時，她竟然也有點嘴饞。
銀耳紫薯粥很好喝，甜甜的，糯糯的，和記憶中的味道重疊。
“是姚記粥鋪的粥？”喬思然舀了一調羹的粥送進嘴裏，舌尖的苦巴巴迅速被紫薯粥的甜糯覆蓋。
許承嶼眼底浮出漸深的笑意：“你喝出來了？”
怎麽喝不出來？姚記的粥和別家的不一樣。
喬思然垂頭看著碗裏的粥，問：“我聽她們說，姚記老板退休不做粥鋪了。”
許承嶼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冬日那抹落日餘暉漫還未退盡，映得滿天嫣紅。
“只是退休而已。”他說，語調慵懶。
喬思然心下了然。
其實沒必要一定得是姚記的粥。
不管怎麽說，也算他有心了。
喬慕坐到她身邊，問：“媽媽，你還想吃什麽？我去幫你買。”
許承嶼靠在窗前，朝小家夥招手：“你過來。”
“幹什麽？”喬慕一臉警惕。
“過來，我跟你說你媽媽想吃什麽？”
喬思然睨了他一眼：“許承嶼，別欺負孩子。”
許承嶼笑笑：“思然，別那麽不信任我。”
喬慕在相信許承嶼，還是抗住誘惑間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溜下床，走上前去。
“你說吧。”喬慕說，卻是一臉你管你說，信不信在我的表情。
許承嶼彎腰，湊近他，壓低了聲音，耳語了幾句。
說了些什麽喬思然是一點沒聽見。
小朋友似乎沒有完全信許承嶼說的，臉上依舊帶著點“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蒙我”的表情。
說完話，許承嶼直起身子來，重新靠回窗邊上，說：“去吧，老李在門口，你叫他帶你去。”
看到喬思然朝他瞪眼，許承嶼回了她一個“放心”的表情。
喬慕從書包夾層裏摸出兩張鈔票，緊緊攥在手心裏，跟喬思然打了聲招呼，開門出了病房。
“許承嶼。”她說話聲本就溫軟，加上剛做了手術，人還沒恢覆過來，這t一聲叫得就更沒氣勢了。
許承嶼身後的天色徹底暗下來了，襯得他有幾分孤寂的感覺。
“嗯？”
床頭櫃上的水果籃被拿走了，換上了一盆多肉。
用指尖戳了戳多肉，喬思然輕聲說道：“我沒不信你。”
許承嶼笑笑：“我知道。”
靠回枕頭上，喬思然擡眼看著天花板。
“鐘珩溪來找過我。”她沒頭沒腦地說。
許承嶼臉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顯帶著厭惡的眼神。
“她找你幹什麽？”
喬思然：“要你放過任家。”
許承嶼“哼”了聲，轉過身，目光看向窗外。
許久才拉上窗簾，走近，在病床邊坐下，冷著臉，語氣更冷：“你希望我怎麽做？”
喬思然直視著許承嶼那雙狹長的眼眸：“別理她。”
他也與她對視，這次，他卻不肯退讓：“我做不到。”
“你無視她就好。”
“無視？”他笑得有幾分嘲弄，“怎麽無視？但凡那天她能來趟醫院，哪怕因為是不同型血，仍舊不能獻血，我都不會揪著她不放。”
喬思然深嘆了口氣。
她知道許承嶼指的是她產下喬慕那天。
許承嶼繼續道：“任家不是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嗎，慢慢來吧。”
喬思然有些無奈，這話說的，大有不把任家搞到山窮水盡他還不罷休的氣勢。
“許承嶼，我沒記錯的話，任先生是你們許氏的股東吧？”
“是又怎麽樣？”許承嶼眼皮散漫掀起，眼眸裏帶著冷意。
“什麽怎麽樣？許承嶼，哪有人搞別人順帶搞到自己家的家業上的。”
她這話把許承嶼逗笑了：“喬思然，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吃虧？”
喬思然急了。她就事論事，許承嶼還能往她擔心他吃不吃虧上扯，可不能就讓他這麽誤解了。
她忙否認：“才沒有，你是不是吃虧關我什麽事。”
許承嶼笑得更無恥了：“既然你也不關心，我也無所謂，那就讓許氏多放點血，順便讓許世銘那老家夥跳跳腳。”
這談話沒法聊下去了。
喬思然用手揉了揉額角，跟他商量：“隨便你怎麽吧，別傷害任沐陽就行。她真的挺好的，我懷孕的時候她還幫過我。”
許承嶼擡眉不語，似乎真的在考慮該怎麽做既能搞死任家又能給任沐陽留餘地。
病房門被打開了，是老李帶著喬慕回來了。
“媽媽！”小喬慕噠噠噠跑過來，“媽媽，你看，還熱著。”
小朋友把懷裏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撈出來，捧到喬思然面前。
“是烤紅薯啊！”喬思然驚呼。
烤紅薯還熱著，不是很大個。
“老李說，太大的不好烤，我就挑了個中個的。媽媽，你快吃呀！”小喬慕擠到她身旁，摟著她的手臂。
外面大概起風了，吹得小家夥的鼻子紅彤彤的。
拉開紙袋，撕開烤紅薯的皮，喬思然啃了一大口。
烤紅薯是剛出爐的，還有點燙嘴，她嘶嘶哈哈了半天才吞下。
喬慕歪著腦袋看她，問：“媽媽，好吃嗎？”
喬思然被燙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哈了兩口氣才回答：“好吃，很好吃，你也吃一口。”
喬慕開心地湊過去。
“當心燙。”喬思然提醒道。
小家夥咬了一小口。
燙燙的香甜味在舌尖綻開，驅散了幾分從外頭帶進來的寒冷。
“嗯，好吃。”
許承嶼靠在窗邊，看著他們。
他其實好羨慕喬思然，也羨慕喬慕。
這一生，他從來沒有和“家人們”共享過什麽。
即使是待他最好的許容康，還有他大哥，在他還會撒嬌的年紀，他和他們的關系也沒如此親密過。
心中有點悶悶的，他轉過身，拉開一點之前剛被他拉上的窗簾，看著窗外的夜景。
有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叔叔。”
許承嶼回過頭。
喬慕站在他面前。
“喏，這個給你。”喬慕伸出手，小小的掌心裏躺著裝在紙袋裏的烤紅薯。
許承嶼擡眉。
原來他也有份。
嘴角還沒翹起來，小家夥又解釋：“賣紅薯的伯伯沒零錢找給我了，我才多買了一個。”
此地無銀。
“雖然你這麽說，我還是會當作你特意買來給我吃的。”他伸手輕輕彈了下喬慕的腦門，趁孩子還沒反應過來，奪走了他手心裏的烤紅薯。
喬慕揉著自己的腦門，大聲說：“已經說啦是伯伯沒零錢了。我才不會買給你吃。”
孩子氣鼓鼓地回到喬思然身邊，把頭悶在枕頭裏，兩條小腿直蹬著。
喬思然哭笑不得。
不知道為什麽，許承嶼什麽事都喜歡招惹一下喬慕，一點沒有做長輩的覺悟，惹得喬慕到現在都和他不對盤。
話又說回來，不對盤，不對盤，孩子給她買烤紅薯的時候，也知道給許承嶼帶個回來，是不是也側面說明，孩子也不是完全沒想到許承嶼。
喬思然一面摸摸喬慕的腦袋，一面沖著許承嶼示意：“許承嶼，你闖的禍你收拾！”
許承嶼把啃了一半的烤紅薯放在茶幾上，走過來，拍拍小朋友的腦袋。
“喬慕。”
喬慕的手在空中胡亂甩著，不讓許承嶼碰他。
“馬上要聖誕節了，想要什麽禮物？”
孩子悶悶的聲音從枕頭裏傳出來：“我才不要禮物。”
許承嶼在床邊坐下：“真的不要？全套的樂高積木？”
“我有喜歡的樂高積木了，我不要更多的了。”喬慕堅定地說。
“那天文望遠鏡呢？高倍高清的。”
“依依妹妹有望遠鏡。”
許承嶼笑了，說：“就算你跟依依妹妹要好，那也是依依妹妹的望遠鏡，你不想擁有自己的望遠鏡？”
還是悶悶的聲音：“我以後自己攢錢買。”
許承嶼沖喬思然做了個“這可難辦了”的動作，喬思然回了他一個“活該”的眼神。
喬慕大概是在枕頭裏悶了太長時間導致呼吸有點困難。他翻過身，靠在喬思然身旁，不去看許承嶼。
許承嶼順勢擠在他身邊，原本還算寬大的單人病床瞬間變得擁擠狹窄。
罪魁禍首好整以暇地靠在枕頭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慢條斯理地問：“喬慕在幼兒園是不是有很多朋友？”
喬慕“哼”了聲，不理他。
許承嶼像是不在意沒人搭理他，繼續自顧自說道：“沒有小朋友不喜歡水族館吧？隔著亞克力玻璃，各種水生生物在你頭頂和身旁穿梭……對了，我說的可不是那種人擠人的水族館。我說的是私人水族別墅，沒有外人，不用排隊，最重要的是可以帶狗狗去。”他頓了頓，沒往下說下去，盯著天花板看的目光更專註了。
喬慕咕噥了一句，聲音含糊，喬思然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她伸手，越過喬慕，推了推許承嶼。
許承嶼朝她笑笑，輕輕搖頭，示意她放心。
“房間是裝修成海盜船的房間，有船舵、有羅盤、有古老的木制床、有寶藏箱，睡衣褲全是海盜款的……”他沈穩的聲音清冽好聽，連喬慕都不自覺地把腦袋轉向他，“透過舷窗，你可以看到海馬、水母、月光蝴魚，還有好多別的水生生物，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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