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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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溫巖來過, 我讓他回去了。”
阮樊似乎想起這麽一件事，告訴了阮辭。
阮辭拿到新手機後，還沒聯系過任何人, 也知道這會兒溫巖他們可能會擔心, 但他怎麽會找來楊家？”
“他知道我在這裏？”
阮樊眸色深沈, “有人告訴他了吧。”
阮辭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談少凜。
只有談少年知道她哥和楊賦文的關系，也知道他會在受傷時找楊賦文。
阮辭神情冷淡下來, “哦。”
【談狗讓溫巖來的？他在打什麽註意呢？】
【女鵝跟溫巖也很搭】
【今天開始撮合軟巖cp】
002：【觀眾說宿主主動給溫巖打電話，溫柔告訴他不用擔心，跟他聊天至少半個小時以上, 完成觀眾懸賞任務即可獲得5000-7000功德。】
“可是我現在是失蹤狀態, 要是被發現, 我到時候解釋不清楚的。”阮辭沒避開哥哥，直接自言自語。
阮樊投來視線，神情晦暗。
溫巖……他們愛看這個？
他對妹妹說，“他是你好朋友？那跟他說一聲也無妨。”
阮辭：？
她挑眉看著哥哥，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拉郎配？
正好楊賦文進來, 阮樊拿他手機給溫巖打電話，然後遞給阮辭：“你不想知道是誰讓他來的？”
阮辭：“……”已經知道了！
楊賦文：“……”
彈幕：哥哥幹得漂亮！
“楊總？”那邊溫巖的聲音有些緊張。
他昨晚進了楊家, 但最後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他心裏清楚, 阮辭可能在楊家, 要不然談少凜不會在關鍵時刻給他打電話。
“是我, 溫巖。”阮辭轉身到窗邊去接電話。
阮樊目光跟過去, 楊賦文也興致盎然盯著她背影, 神情間難掩八卦。
“我昨晚睡得早，不知道你過來。”
“知道你沒事就好。”
……
阮辭每次看回頭, 見到那兩雙關註的眼眸，她就覺得窘迫，但……電話都打了，那就聊半個小時吧。
她朝兩人揮手示意：你們出去。
被他們旁聽這通電話，總感覺怪怪的。
阮樊只是轉過身，沒出去。
楊賦文指了指她手機，也沒出去。
阮辭：“……”
對哦，手機是楊賦文的。
她只能擠到最角落去，繼續放低聲音，“你放心吧，我在這邊挺好的，那個，你昨天怎麽會想著來楊家？”
最後一句，她說得漫不經心的。
溫巖似乎輕笑一聲，才說，“有人非要我去看看。”
阮辭：“……哦。”
“你不問是誰？”
“不重要，我不在乎，不想知道。”否認三連。
……
【觀眾懸賞任務已完成，宿主功德+5000！】
掛電話後，溫巖才撥打另一個號碼。
鹿角山。
跟昨天異樣的日出，對面山頭依舊熱鬧。
兩張並排的椅子，卻有一張是空著的。
談少凜微垂著頭，頭發被霧氣打濕，被陽光映照著的皮膚白得如同石膏，因為一夜沒睡，眼底一片青黑。
聽到溫巖說的話後，那雙深沈的如死水般的眼眸，才出現一抹亮色。
那晚阮樊跟他說——要想她繼續留下，就主動跟她分手。
他不知道阮樊那話是什麽意思，但他記在了心裏。
她背後好像有一雙監視的眼睛，他想到她平日裏那些不正常的舉止，稍加分析就知道，她要的是什麽。
就像她上次昏迷進醫院一樣，要有煽動力，足夠戲劇性……
談少凜舒展身體，腳下的石子滾向懸崖，他看一眼，許久才移開目光。
她在阮樊身旁，理應不會出什麽事。
但談少凜還是克制不住，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如果溫巖那邊沒有得到回應，談少凜想過，這裏會是他的歸宿。
時間過得真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刻意拉長。
他那天說的話，讓她難受，卻也像刀子一樣割在他身上。
比起眼睜睜看著她消失，他願意接受現在每一秒的煎熬。
——
兩天後的深夜。
阮辭敲響阮樊的房間門。
阮樊低眸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哥哥，我想去鹿角山。”阮辭也不藏著掖著了。
阮樊像是打趣般說，“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當然，如果她要跟他回源世界，那她沒有必要再賺功德，也不用回去找談少凜，就當做是她在這個世界徹底失蹤，不用管談少凜那邊能不能解釋得清楚。
阮辭說，“你不也還要在這裏養傷嗎？我陪你嘛。”
“我得養傷，那就最好別用異能。”
“……”阮辭眼巴巴盯著他，“那我……走著去？”
這兩天她是休息夠了，但一顆心空落落的，總是夢到不好的事情。
簡而言之，就是擔心談少凜。
哪怕被哥哥罵沒出息，她也想去看看。
阮樊倒沒罵她，只是輕嗤一聲，拍拍她腦袋，“山上冷，多穿點衣服。”
阮辭：“好嘞！”
“進來。”
“哥哥，你小心點，別扯t到傷口。”
“現在知道心疼我了？”
“嘿嘿。”
幾分鐘後，楊賦文端著一鍋湯進來，疑惑地問，“你們大半夜要喝湯？”
“……”阮樊將外套穿好，好整以暇看向妹妹。
都分手了，還想著給人帶湯？
妹妹笑著要去端過來。
不過她還沒碰到，阮樊就一把扣住她衣領。
下一秒，帶著她消失。
楊賦文：“我靠！”
他驚訝得差點打翻手裏的湯。
真的不給他半點心理準備是吧。
楊賦文無奈地將湯鍋放下，“得，便宜我了。”
鹿角山。
周圍黑魆魆的一片，只有一盞露營燈發出微弱的光。
阮辭扶著阮樊的手站穩，想到那鍋湯，還是有些惋惜。
楊家的廚子很會做飯，燉湯超級鮮美，還想著帶給談少凜嘗嘗呢。
【啊啊啊女鵝太戀愛腦，哥哥快叫醒她啊！】
【談戀愛嘛，哪裏能一下子走出來，更何況那會兒談少凜給她擋過槍子的】
【你們吵吵嚷嚷的，阻止戀愛腦最好的方法是別給女鵝打賞，讓她不得不回到自己世界！】
【是個好方法，但這樣一來，直播結束，我還是意難平啊！】
【同樣意難平，一定要看到談少凜跪下認錯嗚嗚嗚！】
【說到底你們就還在嗑cp！】
……
現在是觀眾求著阮辭留下，不看到她徹底放下談少凜，他們就抓心撓肺般難受。
所以這兩天阮辭的功德都夠夠的，依舊是人氣榜第一。
“哥哥，你回去休息。”阮辭揮著手，開始趕人。
阮樊：“……”
他環視一圈，才說了一句，“小心點，明天我來接你。”
阮辭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但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阮樊無聲嘆氣。
看著他身影消失後，阮辭才走向帳篷的方向。
在微弱的燈光下，她註意到燒烤架那邊淩亂的雜物，驚訝地停下腳步。
這裏怎麽像被人打砸過一樣？
談少凜不會出事了吧？
正在這時，黑色身影從帳篷裏出來。
正是談少凜。
他註意到她後，目光也停留在她身上。
阮辭本來心情還挺好，看到他就來氣了，所以她只是瞪著他不說話。
他不跪下來求她，她是不會搭理他的。
然而，他很快就轉移視線，走向懸崖邊。
好像當她是透明人。
阮辭：……
【啊！！這狗男人還忽視你！】
【就說別來吧！】
【心疼女鵝！】
【女鵝把他推下去吧，眼不見為凈！】
阮辭真怕系統忽然來個任務，讓她弄死談少凜。
但她現在的確手癢癢的。
這個混球！
她跟著轉身，看著他身影。
他走到懸崖邊，沈默地將燒烤架扶起，把小桌子擺正……專註手頭上的事情，一言不發。
他動作很慢，左邊手上纏著白色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
阮辭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周遭縈繞著一股陰郁和頹靡之氣，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垂暮之人。
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夜色裏，懸崖邊。
阮辭心頭咯噔一下。
不經大腦思索，她就喊了一聲，“談少凜。”
他的動作一頓，依舊是沒回頭看她。
阮辭走過去，皺眉看著他：“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
談少凜再一次從阮辭面前經過。
但是這次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僵立幾秒鐘，他才轉身，面對著她。
挺拔的身軀幫她擋去吹來的冷風，額前淩亂的發絲蕩起又落下，隱約露出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眸，無機質一般，冷冷的，不帶任何情緒。
他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沒看到。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忽然伸手將她抱住。
抱得很緊。
他的外套是敞開的，阮辭感覺他整個人好像冰山一樣，有些凍手。
剛才不是還視而不見嗎？
怎麽忽然就抱上了？
哼，也不問她想不想抱！
阮辭正要推開他，脖頸間卻癢癢的，似乎有滾燙的液體滴落，蹭濕她皮膚。
【哭了？】
【？？】
【他還有臉哭？】
【女鵝不要心軟！】
【在演什麽呢！】
“你……”阮辭呆住，談少凜哭了？
她才動了動，他就更加用力環緊手臂，將她抱緊。
埋在她肩窩的腦袋微微聳動，嗓音沈悶喑啞，宛若夢囈。
“寶寶，別走。”
“別不要我。”
“對不起……”
她的手正摁在他胸口，能感覺到他說話和呼吸是的震顫。
到後面，他的聲音甚至帶上明顯的哭腔。
阮辭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僵立著。
她沒見過談少凜這樣子。
近乎崩潰的樣子。
說狠話的是他，要分手的是他，他竟然還委屈上了？！
他忽然松開她，克制地後退，神情又冷漠得可怕，“你不是她。”
阮辭：？
他低下頭，聲音低不可聞，“她說不要我了。”
她不應該在這裏。
他的幻覺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他神情恍惚，大步走回帳篷，再也沒看她一眼。
阮辭後知後覺，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兒。
她追上去，看到他正在拆解手心裏的繃帶。
他臉上沒有表情，拿起匕首毫不遲疑就在左邊手掌上劃了一刀。
阮辭看得心驚，厲喝，“談少凜！你給我住手！”
聞言，談少凜瞳孔震動，視線倏地落在她臉上。
阮辭已然跑到他跟前，將他手裏的美工刀搶過扔掉，“你瘋了？！”
他不確定地伸出手，冰冷的手背貼在她臉頰，聲音幹澀，“你是……”真的。
阮辭又氣又急，拍掉他的手。
“我是假的，你幻覺，你這個大笨蛋！”
她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心，著急得胸口起伏，忍不住罵道，“你不舒服就吃藥啊，你這個蠢貨！大笨蛋！死混球！”
許是她的罵聲，讓談少凜回歸現實。
他撇開目光，後退一步，像是不願多靠近她。
卻低聲回了一句。
“……吃了。”
阮辭看著他多變的態度，狠狠磨牙，兇狠道，“你吃個屁！剛才是誰以為我是幻覺，抱著我哭？！你眼淚都沒擦幹，你現在冷著臉給誰看？”
談少凜：“……”
他嘴角動了動，沒有回應。
低垂的長睫，的確還是被淚水沾濕的狀態。
他再也說不出狠話，不想看到她失望傷心的眼神。
他只能讓自己再冷漠一些，死死壓制住想要抱住她的沖動。
如果這樣，可以讓她在自己的世界多停留一些時日。
“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阮辭逼近一步，抓起他左手，“你有本事再割一刀啊！你不會痛的事吧？！”
談少凜後退半步，抿緊了唇。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阮辭在欺負人，而他是什麽任人搓圓揉扁的小可憐。
【女鵝忽然好兇】
【就該兇！】
【給我看蒙了】
【他是不是犯病了】
【犯病才知道女鵝重要性啊？】
【他說寶寶別走，我差點信他了，狗男人肯定在演戲】
阮辭一言不發坐在角落裏。
談少凜給自己重新包紮，動作相當熟悉。
這兩天，練出來的吧。
他包紮好就躺下來，背對著她，似乎沒有開口跟她說話的欲望。
阮辭擡腳要踹他，可想到他剛才那疲憊的模樣，又縮回腳。
也不知道怎麽的，瞪著他的背影一會兒，她睡意也來了。
她也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她鉆到被窩裏，昏昏沈沈睡起來。
數據空間裏，002戰戰兢兢看著觀眾反應。
見無人能撼動宿主第一的人氣時，懸著的心才歸位。
真是服了這宿主，觀眾不讓她戀愛腦，她竟然還反著來，這兩天沒少挑戰觀眾的耐心。
但也因禍得福，觀眾幾乎是以眾籌讓她留下的放下，讓她擁有足夠的功德，去兌換生命時長。
宿主睡了，按理說直播也該停止的，002想了想，還是沒有關掉。
於是觀眾便看到，畫面裏本來一動不動的談少凜緩緩起身。
他像冰雕一樣坐在昏暗中，看著宿主的方向。
觀眾一個個提心吊膽，那樣子太滲人了。
過去許久，他小心翼翼將被子掀起，整個人也朝女生那邊移過去。
他重新躺下來，不過這會兒卻是跟女生面對面，離她很近很近。
他稍微往前，就能親到女生的額頭。
幽暗的光線裏，誰也看不清他神情。
但這會兒可以肯定是，他對阮辭沒有惡意，也沒有剛才的冷漠。
他終究是沒忍住，下頜擡起，薄唇輕輕碰觸她額頭。
好一會兒才退開。
【？？？？？？】
【他在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
【你跟我說不愛？？？】
【啊啊啊啊啊誰來解釋解釋】
【我是不是罵早了！！】
【直覺告訴我，有貓膩！】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起女鵝，所以為才主動提分手？】
002：“……”
它覺得，有可能是談少凜發現了什麽t，故意演分手戲呢。
這麽一想，002就淡定了。
真不愧是它篩選出來的人！
——
天還沒亮，阮辭是被嘈雜聲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坐起身，看到帳篷外光影搖晃，好像來了不少人，還聽到犬吠。
談少凜不在帳篷裏。
阮辭也不急著露臉，直到綁著紗布的手拉開簾子，談少凜探頭看進來。
“警察來了。”
阮辭打了個呵欠，朝他伸手。
談少凜楞一下，走過來，抓著她的手將她拉起來。
一走出帳篷，果然看到一群人在面前。
阮辭迷迷糊糊站在那裏，一問三不知。
等她坐進警車裏，她手裏還攥著一瓶熱牛奶。
是剛才談少凜往她手裏塞的。
她用習慣戳開小口，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黑影，慢悠悠地吸幾口。
她和談少凜是被分開帶去警局的。
不過等她錄完口供後，她就很快被帶出大廳，見到阮樊的身影。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肩寬腰窄，比例完美，氣質沈穩從容，一直是人群裏的焦點。
她小跑過去，嘴裏想喊什麽，又吞了回去。
哥哥的身份不能見人。
她走近後，阮樊才開口：“不會喊哥哥了？”
“哥……你怎麽會來？”她拉著他就往外走。
阮樊：“我說要來接你的。”
“可你——”
“放心吧，沒事。”阮樊簡單說，“我出生在國外，剛回國發展，是阮老培養的接班人，你是我妹妹。”
阮辭：“……”
這才幾天，哥哥就把自己身份搞定了？
這樣一來……
“哥哥，你打算留下是嗎？”
“這些事回去再說。”
“……哦。”但阮辭卻忽然丟開他的手，朝著另一邊走去，還不忘說，“哥哥你先回去，我跟朋友聊幾句。”
阮樊看著她背影，沒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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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溫巖來過, 我讓他回去了。”
阮樊似乎想起這麽一件事，告訴了阮辭。
阮辭拿到新手機後，還沒聯系過任何人, 也知道這會兒溫巖他們可能會擔心, 但他怎麽會找來楊家？”
“他知道我在這裏？”
阮樊眸色深沈, “有人告訴他了吧。”
阮辭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談少凜。
只有談少年知道她哥和楊賦文的關系，也知道他會在受傷時找楊賦文。
阮辭神情冷淡下來, “哦。”
【談狗讓溫巖來的？他在打什麽註意呢？】
【女鵝跟溫巖也很搭】
【今天開始撮合軟巖cp】
002：【觀眾說宿主主動給溫巖打電話，溫柔告訴他不用擔心，跟他聊天至少半個小時以上, 完成觀眾懸賞任務即可獲得5000-7000功德。】
“可是我現在是失蹤狀態, 要是被發現, 我到時候解釋不清楚的。”阮辭沒避開哥哥，直接自言自語。
阮樊投來視線，神情晦暗。
溫巖……他們愛看這個？
他對妹妹說，“他是你好朋友？那跟他說一聲也無妨。”
阮辭：？
她挑眉看著哥哥，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拉郎配？
正好楊賦文進來, 阮樊拿他手機給溫巖打電話，然後遞給阮辭：“你不想知道是誰讓他來的？”
阮辭：“……”已經知道了！
楊賦文：“……”
彈幕：哥哥幹得漂亮！
“楊總？”那邊溫巖的聲音有些緊張。
他昨晚進了楊家, 但最後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他心裏清楚, 阮辭可能在楊家, 要不然談少凜不會在關鍵時刻給他打電話。
“是我, 溫巖。”阮辭轉身到窗邊去接電話。
阮樊目光跟過去, 楊賦文也興致盎然盯著她背影, 神情間難掩八卦。
“我昨晚睡得早，不知道你過來。”
“知道你沒事就好。”
……
阮辭每次看回頭, 見到那兩雙關註的眼眸，她就覺得窘迫，但……電話都打了，那就聊半個小時吧。
她朝兩人揮手示意：你們出去。
被他們旁聽這通電話，總感覺怪怪的。
阮樊只是轉過身，沒出去。
楊賦文指了指她手機，也沒出去。
阮辭：“……”
對哦，手機是楊賦文的。
她只能擠到最角落去，繼續放低聲音，“你放心吧，我在這邊挺好的，那個，你昨天怎麽會想著來楊家？”
最後一句，她說得漫不經心的。
溫巖似乎輕笑一聲，才說，“有人非要我去看看。”
阮辭：“……哦。”
“你不問是誰？”
“不重要，我不在乎，不想知道。”否認三連。
……
【觀眾懸賞任務已完成，宿主功德+5000！】
掛電話後，溫巖才撥打另一個號碼。
鹿角山。
跟昨天異樣的日出，對面山頭依舊熱鬧。
兩張並排的椅子，卻有一張是空著的。
談少凜微垂著頭，頭發被霧氣打濕，被陽光映照著的皮膚白得如同石膏，因為一夜沒睡，眼底一片青黑。
聽到溫巖說的話後，那雙深沈的如死水般的眼眸，才出現一抹亮色。
那晚阮樊跟他說——要想她繼續留下，就主動跟她分手。
他不知道阮樊那話是什麽意思，但他記在了心裏。
她背後好像有一雙監視的眼睛，他想到她平日裏那些不正常的舉止，稍加分析就知道，她要的是什麽。
就像她上次昏迷進醫院一樣，要有煽動力，足夠戲劇性……
談少凜舒展身體，腳下的石子滾向懸崖，他看一眼，許久才移開目光。
她在阮樊身旁，理應不會出什麽事。
但談少凜還是克制不住，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如果溫巖那邊沒有得到回應，談少凜想過，這裏會是他的歸宿。
時間過得真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刻意拉長。
他那天說的話，讓她難受，卻也像刀子一樣割在他身上。
比起眼睜睜看著她消失，他願意接受現在每一秒的煎熬。
——
兩天後的深夜。
阮辭敲響阮樊的房間門。
阮樊低眸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哥哥，我想去鹿角山。”阮辭也不藏著掖著了。
阮樊像是打趣般說，“不打算跟我回去了？”
當然，如果她要跟他回源世界，那她沒有必要再賺功德，也不用回去找談少凜，就當做是她在這個世界徹底失蹤，不用管談少凜那邊能不能解釋得清楚。
阮辭說，“你不也還要在這裏養傷嗎？我陪你嘛。”
“我得養傷，那就最好別用異能。”
“……”阮辭眼巴巴盯著他，“那我……走著去？”
這兩天她是休息夠了，但一顆心空落落的，總是夢到不好的事情。
簡而言之，就是擔心談少凜。
哪怕被哥哥罵沒出息，她也想去看看。
阮樊倒沒罵她，只是輕嗤一聲，拍拍她腦袋，“山上冷，多穿點衣服。”
阮辭：“好嘞！”
“進來。”
“哥哥，你小心點，別扯t到傷口。”
“現在知道心疼我了？”
“嘿嘿。”
幾分鐘後，楊賦文端著一鍋湯進來，疑惑地問，“你們大半夜要喝湯？”
“……”阮樊將外套穿好，好整以暇看向妹妹。
都分手了，還想著給人帶湯？
妹妹笑著要去端過來。
不過她還沒碰到，阮樊就一把扣住她衣領。
下一秒，帶著她消失。
楊賦文：“我靠！”
他驚訝得差點打翻手裏的湯。
真的不給他半點心理準備是吧。
楊賦文無奈地將湯鍋放下，“得，便宜我了。”
鹿角山。
周圍黑魆魆的一片，只有一盞露營燈發出微弱的光。
阮辭扶著阮樊的手站穩，想到那鍋湯，還是有些惋惜。
楊家的廚子很會做飯，燉湯超級鮮美，還想著帶給談少凜嘗嘗呢。
【啊啊啊女鵝太戀愛腦，哥哥快叫醒她啊！】
【談戀愛嘛，哪裏能一下子走出來，更何況那會兒談少凜給她擋過槍子的】
【你們吵吵嚷嚷的，阻止戀愛腦最好的方法是別給女鵝打賞，讓她不得不回到自己世界！】
【是個好方法，但這樣一來，直播結束，我還是意難平啊！】
【同樣意難平，一定要看到談少凜跪下認錯嗚嗚嗚！】
【說到底你們就還在嗑cp！】
……
現在是觀眾求著阮辭留下，不看到她徹底放下談少凜，他們就抓心撓肺般難受。
所以這兩天阮辭的功德都夠夠的，依舊是人氣榜第一。
“哥哥，你回去休息。”阮辭揮著手，開始趕人。
阮樊：“……”
他環視一圈，才說了一句，“小心點，明天我來接你。”
阮辭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但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阮樊無聲嘆氣。
看著他身影消失後，阮辭才走向帳篷的方向。
在微弱的燈光下，她註意到燒烤架那邊淩亂的雜物，驚訝地停下腳步。
這裏怎麽像被人打砸過一樣？
談少凜不會出事了吧？
正在這時，黑色身影從帳篷裏出來。
正是談少凜。
他註意到她後，目光也停留在她身上。
阮辭本來心情還挺好，看到他就來氣了，所以她只是瞪著他不說話。
他不跪下來求她，她是不會搭理他的。
然而，他很快就轉移視線，走向懸崖邊。
好像當她是透明人。
阮辭：……
【啊！！這狗男人還忽視你！】
【就說別來吧！】
【心疼女鵝！】
【女鵝把他推下去吧，眼不見為凈！】
阮辭真怕系統忽然來個任務，讓她弄死談少凜。
但她現在的確手癢癢的。
這個混球！
她跟著轉身，看著他身影。
他走到懸崖邊，沈默地將燒烤架扶起，把小桌子擺正……專註手頭上的事情，一言不發。
他動作很慢，左邊手上纏著白色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
阮辭看不清楚他的臉，但他周遭縈繞著一股陰郁和頹靡之氣，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垂暮之人。
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夜色裏，懸崖邊。
阮辭心頭咯噔一下。
不經大腦思索，她就喊了一聲，“談少凜。”
他的動作一頓，依舊是沒回頭看她。
阮辭走過去，皺眉看著他：“你是聾了，還是瞎了？”
“……”
談少凜再一次從阮辭面前經過。
但是這次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僵立幾秒鐘，他才轉身，面對著她。
挺拔的身軀幫她擋去吹來的冷風，額前淩亂的發絲蕩起又落下，隱約露出那雙幽深如墨的眼眸，無機質一般，冷冷的，不帶任何情緒。
他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沒看到。
他什麽都沒說，只是忽然伸手將她抱住。
抱得很緊。
他的外套是敞開的，阮辭感覺他整個人好像冰山一樣，有些凍手。
剛才不是還視而不見嗎？
怎麽忽然就抱上了？
哼，也不問她想不想抱！
阮辭正要推開他，脖頸間卻癢癢的，似乎有滾燙的液體滴落，蹭濕她皮膚。
【哭了？】
【？？】
【他還有臉哭？】
【女鵝不要心軟！】
【在演什麽呢！】
“你……”阮辭呆住，談少凜哭了？
她才動了動，他就更加用力環緊手臂，將她抱緊。
埋在她肩窩的腦袋微微聳動，嗓音沈悶喑啞，宛若夢囈。
“寶寶，別走。”
“別不要我。”
“對不起……”
她的手正摁在他胸口，能感覺到他說話和呼吸是的震顫。
到後面，他的聲音甚至帶上明顯的哭腔。
阮辭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僵立著。
她沒見過談少凜這樣子。
近乎崩潰的樣子。
說狠話的是他，要分手的是他，他竟然還委屈上了？！
他忽然松開她，克制地後退，神情又冷漠得可怕，“你不是她。”
阮辭：？
他低下頭，聲音低不可聞，“她說不要我了。”
她不應該在這裏。
他的幻覺怎麽越來越嚴重了。
他神情恍惚，大步走回帳篷，再也沒看她一眼。
阮辭後知後覺，他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兒。
她追上去，看到他正在拆解手心裏的繃帶。
他臉上沒有表情，拿起匕首毫不遲疑就在左邊手掌上劃了一刀。
阮辭看得心驚，厲喝，“談少凜！你給我住手！”
聞言，談少凜瞳孔震動，視線倏地落在她臉上。
阮辭已然跑到他跟前，將他手裏的美工刀搶過扔掉，“你瘋了？！”
他不確定地伸出手，冰冷的手背貼在她臉頰，聲音幹澀，“你是……”真的。
阮辭又氣又急，拍掉他的手。
“我是假的，你幻覺，你這個大笨蛋！”
她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心，著急得胸口起伏，忍不住罵道，“你不舒服就吃藥啊，你這個蠢貨！大笨蛋！死混球！”
許是她的罵聲，讓談少凜回歸現實。
他撇開目光，後退一步，像是不願多靠近她。
卻低聲回了一句。
“……吃了。”
阮辭看著他多變的態度，狠狠磨牙，兇狠道，“你吃個屁！剛才是誰以為我是幻覺，抱著我哭？！你眼淚都沒擦幹，你現在冷著臉給誰看？”
談少凜：“……”
他嘴角動了動，沒有回應。
低垂的長睫，的確還是被淚水沾濕的狀態。
他再也說不出狠話，不想看到她失望傷心的眼神。
他只能讓自己再冷漠一些，死死壓制住想要抱住她的沖動。
如果這樣，可以讓她在自己的世界多停留一些時日。
“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阮辭逼近一步，抓起他左手，“你有本事再割一刀啊！你不會痛的事吧？！”
談少凜後退半步，抿緊了唇。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阮辭在欺負人，而他是什麽任人搓圓揉扁的小可憐。
【女鵝忽然好兇】
【就該兇！】
【給我看蒙了】
【他是不是犯病了】
【犯病才知道女鵝重要性啊？】
【他說寶寶別走，我差點信他了，狗男人肯定在演戲】
阮辭一言不發坐在角落裏。
談少凜給自己重新包紮，動作相當熟悉。
這兩天，練出來的吧。
他包紮好就躺下來，背對著她，似乎沒有開口跟她說話的欲望。
阮辭擡腳要踹他，可想到他剛才那疲憊的模樣，又縮回腳。
也不知道怎麽的，瞪著他的背影一會兒，她睡意也來了。
她也不是虧待自己的人，她鉆到被窩裏，昏昏沈沈睡起來。
數據空間裏，002戰戰兢兢看著觀眾反應。
見無人能撼動宿主第一的人氣時，懸著的心才歸位。
真是服了這宿主，觀眾不讓她戀愛腦，她竟然還反著來，這兩天沒少挑戰觀眾的耐心。
但也因禍得福，觀眾幾乎是以眾籌讓她留下的放下，讓她擁有足夠的功德，去兌換生命時長。
宿主睡了，按理說直播也該停止的，002想了想，還是沒有關掉。
於是觀眾便看到，畫面裏本來一動不動的談少凜緩緩起身。
他像冰雕一樣坐在昏暗中，看著宿主的方向。
觀眾一個個提心吊膽，那樣子太滲人了。
過去許久，他小心翼翼將被子掀起，整個人也朝女生那邊移過去。
他重新躺下來，不過這會兒卻是跟女生面對面，離她很近很近。
他稍微往前，就能親到女生的額頭。
幽暗的光線裏，誰也看不清他神情。
但這會兒可以肯定是，他對阮辭沒有惡意，也沒有剛才的冷漠。
他終究是沒忍住，下頜擡起，薄唇輕輕碰觸她額頭。
好一會兒才退開。
【？？？？？？】
【他在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
【你跟我說不愛？？？】
【啊啊啊啊啊誰來解釋解釋】
【我是不是罵早了！！】
【直覺告訴我，有貓膩！】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配不起女鵝，所以為才主動提分手？】
002：“……”
它覺得，有可能是談少凜發現了什麽t，故意演分手戲呢。
這麽一想，002就淡定了。
真不愧是它篩選出來的人！
——
天還沒亮，阮辭是被嘈雜聲吵醒的。
她睡眼惺忪坐起身，看到帳篷外光影搖晃，好像來了不少人，還聽到犬吠。
談少凜不在帳篷裏。
阮辭也不急著露臉，直到綁著紗布的手拉開簾子，談少凜探頭看進來。
“警察來了。”
阮辭打了個呵欠，朝他伸手。
談少凜楞一下，走過來，抓著她的手將她拉起來。
一走出帳篷，果然看到一群人在面前。
阮辭迷迷糊糊站在那裏，一問三不知。
等她坐進警車裏，她手裏還攥著一瓶熱牛奶。
是剛才談少凜往她手裏塞的。
她用習慣戳開小口，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黑影，慢悠悠地吸幾口。
她和談少凜是被分開帶去警局的。
不過等她錄完口供後，她就很快被帶出大廳，見到阮樊的身影。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肩寬腰窄，比例完美，氣質沈穩從容，一直是人群裏的焦點。
她小跑過去，嘴裏想喊什麽，又吞了回去。
哥哥的身份不能見人。
她走近後，阮樊才開口：“不會喊哥哥了？”
“哥……你怎麽會來？”她拉著他就往外走。
阮樊：“我說要來接你的。”
“可你——”
“放心吧，沒事。”阮樊簡單說，“我出生在國外，剛回國發展，是阮老培養的接班人，你是我妹妹。”
阮辭：“……”
這才幾天，哥哥就把自己身份搞定了？
這樣一來……
“哥哥，你打算留下是嗎？”
“這些事回去再說。”
“……哦。”但阮辭卻忽然丟開他的手，朝著另一邊走去，還不忘說，“哥哥你先回去，我跟朋友聊幾句。”
阮樊看著她背影，沒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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