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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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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回到袁家收拾了一通, 黎又蘅有些乏累,她拆了發,往榻上一躺,正想迷瞪一會兒, 袁徹領著袁瑛進來了。

瞥了他二人一眼, 她又合上眼睛, 聽見袁瑛黏黏糊糊地喚了聲“嫂嫂t”, 說:“先前我口沒遮攔, 惹出禍事,實在對不住你, 今日特來給你賠罪。”

一想到袁瑛背著自己跟陳婧安嚼舌頭,黎又蘅怎能不怨怪呢,她心裏還存著氣,沒有好臉色要給她,眼皮都懶得擡,只簡略地“嗯”了一聲。

袁瑛見她如此愛答不理的,皺巴著臉,看向哥哥。

袁徹只好唱白臉,用最嚴肅的語氣說:“一開始你嫂嫂就是怕你受騙, 好意勸阻你, 你倒好,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竟然心懷怨懟, 在外人跟前亂說話, 差點毀人清白!要不是把你當自己人, 誰管你的事?如此不識好歹,豈不是讓人心寒?”

袁瑛跟著態度誠懇地認錯:“是是是, 都怪我,是我沒心沒肺,險些釀成大禍,嫂嫂打我罵我我都認了。”

袁徹心裏也氣妹妹的胡鬧,順嘴說了句:“你確實是該打該罵,二房的人已經挨了家法,依我看,你也該去領十板子,好好長長記性。”

袁瑛一聽又有些不樂意,跺了下腳,“哥,你話太多了!”

袁徹皺眉,“你還不知悔改……”

“出去吵。”黎又蘅手撐著額頭,閉目假寐著。

袁瑛打住,瞪袁徹一眼,改換策略,提著食盒屁顛屁顛來到黎又蘅身邊坐下,“嫂嫂,我讓人買了冰雪冷元子,你吃了消消暑。”

黎又蘅依舊躺著,輕輕揉捏著太陽穴,“放那兒吧。”

“待會兒冰化了就不好吃了,你起來嘗嘗嘛。”袁瑛直接去拽著黎又蘅的胳膊。

黎又蘅硬是被薅了起來,一臉郁卒地看袁徹一眼。

用好吃的哄人這招,想必是他傳授給袁瑛的了。不過袁瑛青出於藍勝於藍,比她哥哥厚臉皮。

眼瞧著那勺子都要塞到嘴裏了,她只好自己接過,“好好好,我自己來。”

她一邊吃,袁瑛一邊叨咕:“嫂嫂,我知錯了。你助我識清那姓唐的真面目,我真該感激你,可恨我之前豬油蒙了心,竟然還嫌你多管閑事,到今日才知道,嫂嫂是一心為我好。能有你這樣一位人美心善,體貼細致的好嫂嫂,真是我的福氣,是我們袁家的上上榮光。以後我絕對不犯蠢了,一定敬你愛你,只求嫂嫂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計較。”

這嘴簡直比冰雪冷元子還甜,黎又蘅有氣也使不出來,畢竟是小姑子,她怎麽著也得給面子。

袁瑛一個勁兒地撒嬌喊嫂嫂,她無奈地嗔她一眼,“行了,還讓不讓我吃東西了。”

袁瑛面色一喜,“那冰雪冷元子你也吃了,就不許生氣了啊。”

她沖一旁袁徹擠了擠眼睛,正要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臉來說:“哥,你手腕還是上點藥揉一揉吧。”

黎又蘅臉色微變,去看袁徹,袁徹輕咳一聲,說知道了。

袁瑛自己的事情解決了,便有很多閑情逸致去操心別人的事,好奇地問:“不過你們到底是玩什麽?手都被磨成這樣子。”

袁徹不願再提,把她往門外送,“回你房裏去吧。”

袁瑛不知為何哥哥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只好對黎又蘅說:“嫂嫂,你們日後玩耍還是要悠著點,切莫傷身,哥哥身子不太好,先前不是還熱暈了嘛。”

“你哥身體好著呢。”黎又蘅放下手裏的碗,笑吟吟地說:“而且他也很喜歡那樣玩,不信你問他。”

袁瑛看向袁徹,見他繃著臉說:“不喜歡。”

她隱隱約約地覺出不對勁兒,“我怎麽覺著你們兩個怪怪的……”

黎又蘅說:“大人的事,小孩少打聽,玩去吧。”

“哦。”袁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懵懵懂懂地走了。

黎又蘅下了榻,趿著木屐來到袁徹跟前,臉湊過去看他:“生氣了?”

袁徹一臉怏怏不樂:“你為何在袁瑛面前說那個?”

“嗯,是我不好。”黎又蘅很快認了錯,還拿團扇給他扇風,讓他消消氣。

袁徹的氣自然一下子就消了,誰知又她又來了句:“不過你撒謊也不對吧?”

她說:“你明明就很喜歡。”

“我沒有!”

“是嗎?你雖被綁到椅子上,可是……”

袁徹聽不得一點,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青天白日的,你不要說這些。”

黎又蘅眉眼彎起來,拿下他的手,牽著他,“不說就不說,來嘗嘗這冰雪冷元子吧。”

……

袁徹先前在禦史臺任職,素有剛正不阿,公正嚴明的美譽,加上之前參與修撰典籍有功,得了聖上青眼,遷為給事中,雖只是五品,但放眼將來,前途一片光明。

袁徹自己習慣了不驕不躁,但家裏人都很快慰,連黎又蘅也對他多了些重視,破天荒地早起為他更衣。

他看著她低頭細心地為自己整理袖口的樣子,心裏比升官了還欣喜,“你之前從不幫我更衣。”

黎又蘅笑了一下,“看來你有不少怨言啊。”

“沒有,只是有些不習慣。其實不必如此,你可以多睡會兒。”

他這樣說著,臉上的愉悅之色卻藏不住。

黎又蘅斜他一眼,又拿起革帶往他腰上系,“我沒那麽懶。等把你送出門,我也要出去一趟,看看你的升遷宴辦在那處比較好。”

袁徹輕嘆,“昨日都說不辦了。不過升個五品,何必這麽現眼。”

他不喜歡排場,昨日袁褚同他提這事,他就很抗拒,可這樣的人情往來其實很必要,於是黎又蘅少不得也要勸:“這可不是現眼,如今別管官大官小,升了遷都要請幾桌的。你這個給事中是門下省重職,跟上峰同僚打好關系,日後多多提拔你,你晉升也有指望。到時候見了你那些同僚的夫人,我也得和她們多來往……”

袁徹聽到此處,眼眸微亮,“你也去?”

黎又蘅說當然了,“你們男人在官場上行走,我們女人也有交道要打,而且這樣的交際,可是很有門道的,關鍵時候,能成為你的助力也說不定。”

家有賢妻,就是這樣的感覺嗎?他也是過上琴瑟相調的日子了。

袁徹微微笑著:“只是我怕你累。”

黎又蘅挑眉:“那我不去了?”

他笑容一頓,認真道:“人家都知道我已成親,你不去也不好。”

黎又蘅輕笑一聲,拿起襆頭給他戴上。

他微微俯身,黎又蘅幫他調整著,細致地將襆頭戴正。親密的距離間,他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感到他們的婚姻也漸漸地步入正途。

將袁徹送出門後,黎又蘅回屋拾掇一番,帶著蒼葭蘭苕上街去了。

京中的達官顯貴起宴,一般都在禦街。袁徹不喜奢華,但請客也不能失了氣派,黎又蘅對比了幾家,最後選定了朱宅園子。她同人家交代好,交付了訂金,出來後,想著時候還早,要去街上再逛逛。

馬車慢悠悠地行著,蘭苕“咦”了一聲,指著外頭,“那不是晴山嗎?她去當鋪做什麽?”

黎又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袁瑛身邊的晴山,抱著一個木匣子進了當鋪。

蒼葭猜測道:“莫不是偷拿了府裏什麽東西,當了換錢?”

黎又蘅琢磨著說:“這個小丫頭平日裏看著挺老實的。”

片刻後,晴山從當鋪裏出來,她未曾留意自己被窺視,將銀票揣好,腳步匆匆地離開。

轉到一個巷子口,她上了馬車。

“如何?換了多少?”袁瑛拉著她坐下,著急地問。

晴山將銀票給她,說:“那幾件首飾成色好,當了三十兩。”

袁瑛算了算,愁眉苦臉道:“那也還差五十兩啊。我房裏還有一件紅瑪瑙鐲子,不然也……”

晴山憂心道:“小姐,你那麽多首飾不翼而飛,回頭夫人問起來,可不好交代啊。”

“那能怎麽辦?還剩五天,我要是湊不夠錢,唐惟一他就……”正說著話,旁邊的車簾突然被掀開。

袁瑛吃了一驚,看著外頭的黎又蘅,結結巴巴:“嫂……嫂嫂,你怎麽……”

黎又蘅語氣有些嚴厲,反問她:“你和那個唐惟一還有來往?”

她忙否認:“不是!”

對上黎又蘅懷疑的目光,她嘆口氣,只好請她上來。

之前徐應真派人找到那個婦人,問明了情況。那婦人姓趙,也是江陵人氏,原本是t與唐惟一有口頭婚約的。二人約定好,等唐惟一考取功名,有了官身,就把趙娘子接去完婚,可是唐惟一自去年進京趕考後,就沒再回來,而趙娘子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生下孩子,無名無分的,日子艱難,只有帶著孩子來京城尋唐惟一。

從那趙娘子口中親口求證後,袁瑛簡直恨死唐惟一,是的的確確同他斷了聯系,“可是我們先前通過幾封信,幾日前,唐惟一找上我,說他手裏有我的親筆信,若是抖落出去,我同他的那一段就藏不住了。他以此要挾,讓我給他二百兩。”

黎又蘅聽後氣得冷笑:“他瞞天昧地,連蒙帶騙,險些坑害了你!如今行徑敗露,得罪了人,日後有袁家壓著,他在京中的仕途不必再抱指望,只能回老家憑功名謀個差事,他是覺著反正自己前途斷了,要在走之前訛你一筆。”

袁瑛垂著頭沮喪道:“我知道,可我的名聲不能被毀了,只能答應他。”

黎又蘅方才得知此事,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蹙眉看她:“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給家裏說一聲?”

袁瑛一臉慚愧:“父親母親已經生了好久的氣,我是不敢再跟他們提這一茬了。況且,他們就算知道了,也難以善了,誰讓我那麽蠢,把柄被人家捏在手裏了。”

的確如此,那唐惟一現在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錢她們不缺,名聲卻像命一樣重要。尤其袁褚那樣重顏面名譽,就算知曉了,除了給錢也不會有什麽兩全其美的法子。黎又蘅有些發愁:“可是二百兩也不是一筆小錢,還是要跟家裏商議商議吧。”

袁瑛連連搖頭,抓住她的手懇求,“嫂嫂,我現在只想快點將這篇翻過去,他要錢給他就是,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了。你幫我保密吧,若是告訴父親他們,少不了又是給我一頓罵。”

黎又蘅猶豫,看她那小可憐的樣兒,心軟下來,說好吧,“那到時候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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