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風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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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風塵（四）
她低頭看向崖底, 只見楚寂正一動不動地掛在崖柏上，不知是生是死。
片刻後，有三團白芒從他的身體裏飄出。
“這是……”蝶衣訝然。
若是靈魂出竅也不該是三團。
“這是靈識分身。”李長風見狀皺眉道, “他試圖分離自己的靈識，以此轉移雷劫。”
人的靈識有三念，善念, 惡念和欲念。
每一念都是一個靈識碎片, 三念一般混雜於真身體內。
而三片靈識皆能化成分身, 只要分離靈識, 將之外化即可。
分離靈識是上古禁術之一，此法極為兇險, 稍有不慎, 便會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若非被逼到絕境, 不會有人動用此術。
楚寂此舉，是不得已而為之。
天雷威力之大, 怕是在他意料之外。
所以他試圖借此術欺騙天雷，將之誘導到分身上, 只要最後一道天雷劈到分身, 真身便可成功脫困。
他做到了嗎？
漩渦中心的烏雲團已經暗得發紫, 其中流動的紫電吞噬了周圍的紅色天雷，瞬間鼓脹起來, 難以想象其中會蘊含怎樣的毀天滅地之能。
最後一道天雷“轟隆”劈下。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再也聽不見雷鳴聲響。
緊接著風雨停歇, 烏雲退去，金色的光束破開雲霧, 灑在大地上。
楚寂死了。
他的真身□□被天雷劈碎，消融在空氣中，留下破損的魂魄和三片靈識分身。
而這三片靈識分身成了無主之物散落各地。
回憶到這裏便終止了，蝶衣和李長風回到了病遷坊，心緒卻是久久難以平覆。
世人傳言無衍道祖飛升成為天道，實則不然，他死在了天雷之下。
真正讓蝶衣感到震撼的是，楚寂的三片靈識分身，極大可能就是善念宋聽瀾、惡念陸衍和欲念玄天罡。
而楚寂的魂魄不知何時奪舍了玄天罡，這便能解釋為何玄天罡和楚寂都使用業火，擁有《天成訣》、骨鈴以及同一座青銅爐。
與此同時，蝶衣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回憶中，宋聽瀾跟蹤“玄天罡”來到此處。
而她們則是在陸衍的引導下，來到此處尋宋聽瀾。
若是陸衍與“玄天罡”勾結，此刻他必然已經通風報信……
“不好，是他們的圈套！我們先離開這裏。”蝶衣擡頭對李長風說道。
隨後，她將宋聽瀾的屍收斂至乾坤袋，與他一道出門。
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小小的遷病坊已經被黑衣人圍得水榭不通。
陸衍、“玄天罡”在此處蝶衣並不意外，但還有一人的存在讓她分外驚訝。
“三弟，好久不見。”一身明紫雲錦袍的李長隆，笑吟吟地搖著桃花扇。
辨出是他的聲音，李長風開口道：“你怎在此？”
“自然是來見證你是怎麽死的。”他直言道。
此話一出，李長風隨即反應過來，“當初刺殺我的黑衣人是你派的？”
他原以為刺殺是“玄天罡”的手筆，畢竟他作為國師又身處皇宮，能夠輕松做到得知信煙地點後，及時派出黑衣人攔道截殺。
可直到蝶衣說出其中疑點，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玄天罡”既已得知她們形影不離的情況下，為何要多此一舉，派出兩撥黑衣人分別刺殺，這不符合常理。
如今看來，刺殺他，並非“玄天罡”的意思，而是李長隆的意思。
原來他們早已勾結在一起了。
“不錯，”李長隆“啪”地收扇，“可惜沒能殺了你。”
李長風道：“你在廟宇，而我在江湖，你我之間並無利益糾葛，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麽做……”
李長隆惡狠狠道：“自然是因為你礙事。”
“妨礙我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都該死！”
“李長睿是太子也就罷了，你一個自小被扔進道觀的人，父皇憑什麽把你納入儲君之列？就憑你會些道法？”
想到背後有兩大修行靠山作依仗，他說話更硬氣了些，“會又怎樣，今日，你與太子都要死在這裏哈哈哈哈……”
李長隆仰天長笑。
太子也在此地？
蝶衣眉心一跳，只見下一秒，藥棚裏那位眉眼深邃的男子走了出來，痛心疾首道：“二弟，你為爭皇位殘害手足，若是父皇知曉，定不會輕饒你！”
笑聲戛然而止，李長隆滿不在乎道：“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窩囊地躲起來呢。”
“父皇他病入膏肓，而你與三弟不慎感染疫病雙雙殞命，皇位傳位於我，誰有異議？”
聞言，太子瞪大眼睛，“你把父皇怎麽了？！”
“不過是在他的長生丸裏，加了點料，祝他及早登仙，退位讓賢而已。”李長隆搖頭，喟嘆道，“皇兄啊皇兄，你說你堂堂一東宮太子，不好好呆在皇宮裏，跑到這來送死，既如此就別怪我無情了。”
“勝負未分，乾坤未定，你就這麽篤定自己能贏？”蝶衣上前一步，拔出渡厄指著他。
李長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們，“一個蠢貨，一個瞎子還有一個女人，能奈我何？”
“就憑你這句話，哪怕我死也得把你帶走。”蝶衣笑了，朝他祭出紅綢傘。
“你！”他正欲破口大罵，見傘刃撞來，嚇得躲在了“玄天罡”背後。
“玄天罡”面無表情地揮手拍開紅傘，“你想殺他，還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玄道長，不，應該是無衍道祖。”接回傘後，蝶衣冷冷道，“我自認與你無冤無仇，而你處心積慮想殺我究竟是為什麽？”
一旁的陸衍皺眉不解，“你在胡說什麽，無衍道祖早已飛升。”而他就是天道轉世。
看著一直被蒙在鼓裏利用的陸衍，蝶衣只覺得他可憐，“無衍道祖沒有飛升，而是死在了雷劫下。他的肉身毀於天劫，只留下三個靈識分身和殘損的魂魄。”
“這團魂魄不知何時奪舍了其中一個分身，而後借著璃國國師的身份，找到另一個分身，誘導他殺了妻女。”
“因為這個分身尚有譬如奪舍之用的利用價值，所以無衍道祖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還與他結了姻親，這些都是為了牽制住他。”
“不過無衍道祖還是大意了，他沒想到誘導的分身殺了人後，第三個分身卻無意間救了這個女嬰，所以他時不時派遣自己培養的黑衣死士前去暗殺，但都被分身擋下來。”
“他把女嬰保護得很好，好到她童年時幾乎不知道黑衣人的存在……”
說到這，蝶衣不禁紅了眼眶。
她狠狠咬牙，盯著“玄天罡”，繼續道：“明明渡劫失敗卻故意在坊間散布天道飛升的消息，飛升怕是已經成為你的執念了吧。”
“你容不下有人早你一步飛升，於是在《天成訣》中動了手腳，致使宋聽瀾入魔。”
“凡此種種，你承不承認？如果這些你都不承認的話，那麽楚寂這個名字你可耳熟？”
聞言，楚寂突然低低笑出聲，“看來，你已探過宋聽瀾的回憶了。”
他沒有否認，從黑袍中緩緩抽出蝕骨劍，“我只恨自己太過大意，沒有早點出手將你親手掐死，這幾年竟讓你成長至此。”
“你問我為什麽要殺你，因為我夜觀天象，發現你是紫薇命格，悟道聖體，我怎會放任你渡了問心劫，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蝶衣難以置t信地後退了半步，“你為了所謂的飛升，一個未知的可能，就要殺了一個母親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是又如何？你今日是走不出這裏了，廢話就到此為止吧。”說罷，他慢慢升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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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看向崖底, 只見楚寂正一動不動地掛在崖柏上，不知是生是死。
片刻後，有三團白芒從他的身體裏飄出。
“這是……”蝶衣訝然。
若是靈魂出竅也不該是三團。
“這是靈識分身。”李長風見狀皺眉道, “他試圖分離自己的靈識，以此轉移雷劫。”
人的靈識有三念，善念, 惡念和欲念。
每一念都是一個靈識碎片, 三念一般混雜於真身體內。
而三片靈識皆能化成分身, 只要分離靈識, 將之外化即可。
分離靈識是上古禁術之一，此法極為兇險, 稍有不慎, 便會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若非被逼到絕境, 不會有人動用此術。
楚寂此舉，是不得已而為之。
天雷威力之大, 怕是在他意料之外。
所以他試圖借此術欺騙天雷，將之誘導到分身上, 只要最後一道天雷劈到分身, 真身便可成功脫困。
他做到了嗎？
漩渦中心的烏雲團已經暗得發紫, 其中流動的紫電吞噬了周圍的紅色天雷，瞬間鼓脹起來, 難以想象其中會蘊含怎樣的毀天滅地之能。
最後一道天雷“轟隆”劈下。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再也聽不見雷鳴聲響。
緊接著風雨停歇, 烏雲退去，金色的光束破開雲霧, 灑在大地上。
楚寂死了。
他的真身□□被天雷劈碎，消融在空氣中，留下破損的魂魄和三片靈識分身。
而這三片靈識分身成了無主之物散落各地。
回憶到這裏便終止了，蝶衣和李長風回到了病遷坊，心緒卻是久久難以平覆。
世人傳言無衍道祖飛升成為天道，實則不然，他死在了天雷之下。
真正讓蝶衣感到震撼的是，楚寂的三片靈識分身，極大可能就是善念宋聽瀾、惡念陸衍和欲念玄天罡。
而楚寂的魂魄不知何時奪舍了玄天罡，這便能解釋為何玄天罡和楚寂都使用業火，擁有《天成訣》、骨鈴以及同一座青銅爐。
與此同時，蝶衣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回憶中，宋聽瀾跟蹤“玄天罡”來到此處。
而她們則是在陸衍的引導下，來到此處尋宋聽瀾。
若是陸衍與“玄天罡”勾結，此刻他必然已經通風報信……
“不好，是他們的圈套！我們先離開這裏。”蝶衣擡頭對李長風說道。
隨後，她將宋聽瀾的屍收斂至乾坤袋，與他一道出門。
沒想到還是來不及了，小小的遷病坊已經被黑衣人圍得水榭不通。
陸衍、“玄天罡”在此處蝶衣並不意外，但還有一人的存在讓她分外驚訝。
“三弟，好久不見。”一身明紫雲錦袍的李長隆，笑吟吟地搖著桃花扇。
辨出是他的聲音，李長風開口道：“你怎在此？”
“自然是來見證你是怎麽死的。”他直言道。
此話一出，李長風隨即反應過來，“當初刺殺我的黑衣人是你派的？”
他原以為刺殺是“玄天罡”的手筆，畢竟他作為國師又身處皇宮，能夠輕松做到得知信煙地點後，及時派出黑衣人攔道截殺。
可直到蝶衣說出其中疑點，他才意識到不對勁。
“玄天罡”既已得知她們形影不離的情況下，為何要多此一舉，派出兩撥黑衣人分別刺殺，這不符合常理。
如今看來，刺殺他，並非“玄天罡”的意思，而是李長隆的意思。
原來他們早已勾結在一起了。
“不錯，”李長隆“啪”地收扇，“可惜沒能殺了你。”
李長風道：“你在廟宇，而我在江湖，你我之間並無利益糾葛，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麽做……”
李長隆惡狠狠道：“自然是因為你礙事。”
“妨礙我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都該死！”
“李長睿是太子也就罷了，你一個自小被扔進道觀的人，父皇憑什麽把你納入儲君之列？就憑你會些道法？”
想到背後有兩大修行靠山作依仗，他說話更硬氣了些，“會又怎樣，今日，你與太子都要死在這裏哈哈哈哈……”
李長隆仰天長笑。
太子也在此地？
蝶衣眉心一跳，只見下一秒，藥棚裏那位眉眼深邃的男子走了出來，痛心疾首道：“二弟，你為爭皇位殘害手足，若是父皇知曉，定不會輕饒你！”
笑聲戛然而止，李長隆滿不在乎道：“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窩囊地躲起來呢。”
“父皇他病入膏肓，而你與三弟不慎感染疫病雙雙殞命，皇位傳位於我，誰有異議？”
聞言，太子瞪大眼睛，“你把父皇怎麽了？！”
“不過是在他的長生丸裏，加了點料，祝他及早登仙，退位讓賢而已。”李長隆搖頭，喟嘆道，“皇兄啊皇兄，你說你堂堂一東宮太子，不好好呆在皇宮裏，跑到這來送死，既如此就別怪我無情了。”
“勝負未分，乾坤未定，你就這麽篤定自己能贏？”蝶衣上前一步，拔出渡厄指著他。
李長隆伸出手指點了點她們，“一個蠢貨，一個瞎子還有一個女人，能奈我何？”
“就憑你這句話，哪怕我死也得把你帶走。”蝶衣笑了，朝他祭出紅綢傘。
“你！”他正欲破口大罵，見傘刃撞來，嚇得躲在了“玄天罡”背後。
“玄天罡”面無表情地揮手拍開紅傘，“你想殺他，還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玄道長，不，應該是無衍道祖。”接回傘後，蝶衣冷冷道，“我自認與你無冤無仇，而你處心積慮想殺我究竟是為什麽？”
一旁的陸衍皺眉不解，“你在胡說什麽，無衍道祖早已飛升。”而他就是天道轉世。
看著一直被蒙在鼓裏利用的陸衍，蝶衣只覺得他可憐，“無衍道祖沒有飛升，而是死在了雷劫下。他的肉身毀於天劫，只留下三個靈識分身和殘損的魂魄。”
“這團魂魄不知何時奪舍了其中一個分身，而後借著璃國國師的身份，找到另一個分身，誘導他殺了妻女。”
“因為這個分身尚有譬如奪舍之用的利用價值，所以無衍道祖將掌門之位傳給了他，還與他結了姻親，這些都是為了牽制住他。”
“不過無衍道祖還是大意了，他沒想到誘導的分身殺了人後，第三個分身卻無意間救了這個女嬰，所以他時不時派遣自己培養的黑衣死士前去暗殺，但都被分身擋下來。”
“他把女嬰保護得很好，好到她童年時幾乎不知道黑衣人的存在……”
說到這，蝶衣不禁紅了眼眶。
她狠狠咬牙，盯著“玄天罡”，繼續道：“明明渡劫失敗卻故意在坊間散布天道飛升的消息，飛升怕是已經成為你的執念了吧。”
“你容不下有人早你一步飛升，於是在《天成訣》中動了手腳，致使宋聽瀾入魔。”
“凡此種種，你承不承認？如果這些你都不承認的話，那麽楚寂這個名字你可耳熟？”
聞言，楚寂突然低低笑出聲，“看來，你已探過宋聽瀾的回憶了。”
他沒有否認，從黑袍中緩緩抽出蝕骨劍，“我只恨自己太過大意，沒有早點出手將你親手掐死，這幾年竟讓你成長至此。”
“你問我為什麽要殺你，因為我夜觀天象，發現你是紫薇命格，悟道聖體，我怎會放任你渡了問心劫，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蝶衣難以置t信地後退了半步，“你為了所謂的飛升，一個未知的可能，就要殺了一個母親和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是又如何？你今日是走不出這裏了，廢話就到此為止吧。”說罷，他慢慢升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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