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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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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從傾盆大雨中,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了過來,到了葉謹身邊停下,車門被打開了,從裏面邁出一條清瘦的長腿,他邁步來到葉謹身邊,俯身將他抱了起來。

這條街安靜下來,夜晚早已降臨,黑麻麻的分不清天,也分不清地,只剩下大雨嘩啦啦的在下著,落到地面匯集成河,泛著泡沫,順著排水口流淌。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葉謹看到了自己的戰友們,他們全都站在廣場上,雨下的很大,每個人都拖著自己的軍帽,就聽見最前面的領導說道“我們今天在這裏紀念我們的戰鬥英雄們,是他們不顧危險,奮勇向前……”

葉謹想,這是在紀念誰呢,雨太大了,看不清碑上的字了,他努力的睜大眼睛,上面的照片真眼熟啊,那不是卡羅爾麽,前面呢,是誰,伍爾夫,最前面呢,他認識的,是他自己啊,原來,他們真的都已經犧牲了,那場戰爭中,大家都犧牲了。

葉謹看著廣場中的戰友,他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大家都在紀念他們小隊,“葉謹,葉謹,小謹,你醒醒啊,小謹……”誰在喊他,讓他醒來,怎麽會醒來呢,不會了。

此刻葉謹正躺在醫院的大床上,手臂上正在輸液,他的臉色白的可怕,一絲血色都沒有,陳羨鶴陰冷冷的盯著醫生問道“他怎麽還不醒?”

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說道“從血液分析上來看,有些營養不良,不是很註意飲食,再加上這次淋雨,高燒不退,就有些棘手了。”

“你們醫院就這種水平?”陳羨鶴不客氣的說道,陳星辰忙問道“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估算了一下說道“要到淩晨之後了,或者明天早晨。先生您知道,雄蟲的身體,本來就很脆弱,再加上這位,免疫力低下,實在是不敢用劑量太大的藥。只能等他慢慢醒來。”

陳星辰轉過來對著他九叔說道“醫生說後半夜就能醒,我覺得也可以。”

陳羨鶴把葉謹的另一只手握在手中,手指也是涼涼的,撫摸著他的臉頰,因為高燒,雙頰滾燙,嘴唇沒有血色。

陳星辰跟著醫生趕快出了病房,醫生拿帕子擦了從頭上的汗,陳星辰苦笑了下,醫生又交代幾句,搖搖頭,走開了。

陳星辰想到裏面的場景,帶著幾分懊悔和擔心,葉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好轉,他想了想又回到病房,“九叔,你的衣衫也濕了,先下去換了新的吧。”

陳星辰見九叔沒動,就勸道“現在換了,正好守著下半夜。”陳羨鶴聽了這才站了起來,看著陳星辰說道“你看好他。”陳星辰點了點頭。

他看著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葉謹,說道“對不起,連累你受了這麽多罪,早知道會這樣,怎麽都不會介紹你給九叔認識的,小謹,你快點好起來。”

葉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好像是在冰窖中一般,好冷啊,他把自己一團,可還是冷的,不管用,仿佛懷中抱著一塊冰一樣的冷。好冷啊,他呢喃著。

很快有一團火焰來到了身邊,葉謹努力的往火焰旁邊靠近,真暖和啊,是冬日的火爐,大塊的木頭放在裏面燃燒著,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紅色的火焰籠罩在木頭上,橘黃色的光暖暖的包圍著自己,真的好溫暖,他滿足的長出一口氣。

陳羨鶴俯臥在床邊看著眼前的葉謹,那麽近,近到能數清楚眼睛上的睫毛,和臉上那一抹刮傷的印痕,信息素的味道彌散開來,圍繞在自己的周圍,香甜極了。讓人忍不住將頭抵在葉謹的額頭上。

葉謹夢見自己在跳傘,降落傘的背帶系的太緊了,勒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努力你的往下掙紮,要把傘卸下來,可怎麽掙紮都不管用,他忍不住叫道“幫幫忙。”

“怎麽了小謹?”陳羨鶴聽見葉謹低聲說話,卻聽不清,側著耳朵細聽,葉謹就在這時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感覺屋裏光線暗淡,好一會才適應了,他轉頭往旁邊看去,以為自己看錯了,閉了下眼睛,又睜開,沒錯,是陳羨鶴,他在自己的旁邊,看著自己醒來了,對方笑著說道“你醒了?”

葉謹轉動著眼睛看自己是在哪裏,陳羨鶴說道“這是醫院,你昏倒了,正好被我碰見,就送你過來。”

葉謹張了張嘴,想說話,嗓子沙啞的發不出聲音,太過於幹燥,咳嗽起來,陳羨鶴問“怎麽了。”

葉謹掙紮著要坐起來,陳羨鶴忙扶著他,靠在床頭,葉謹說道“水”陳羨鶴才知道他要喝水,忙過去倒。一時慌亂,又燙了手,把杯子扔到了地上。

陳星辰從門外進來了,就看到這副場景,走上前接過杯子來,倒好了水,遞到葉謹手中。又拉開了窗簾。

刺目的太陽光照射進來,葉謹閉上眼睛,原來已經是白天了,他微垂著頭,端著水的胳膊一直在抖,不防斜插過來一只手臂,穩穩的托住他顫抖的手,葉謹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陳羨鶴,對方微笑著說道“喝吧。”

葉謹心裏毛毛的,也先喝了水,半杯水進去,他才覺得喉嚨好些,陳羨鶴給他擦了擦嘴角,拿走杯子。陳星辰站在遠一點的地方,面色覆雜的望著這一幕。見葉謹看著自己,忙走過來。

“小謹你昨天怎麽倒在大街上了,那麽大的雨,好在我和叔叔路過,將你送到了醫院。多危險。”

葉謹沙啞的說道“多謝你們二位了。”陳羨鶴用手要去摸葉謹額頭,陳星辰忙捉住了他的手放下,“小謹你一定餓了,我讓他們給你送一點吃的過來。”

葉謹說道“不用麻煩了,我想回家,星辰哥,幫我一個忙。”話沒說完,陳羨鶴打斷道“你還沒好,怎麽可以回家。不行。”說著就讓把飯端進來。

陳星辰給葉謹拉了拉杯子說道“你這個樣子,怎麽回家,病好了再說吧。”

葉謹只好點了點頭,飯是清淡的營養粥和一些容易消化的小菜,上面放著幹凈的筷子和勺子。見叔侄倆還站在病床前,就說道“我沒事了,多謝兩位。”

陳星辰笑道“那好,你慢慢吃,有事再叫我們。”說完拉著叔叔走出來病房。

他關好門,轉身對陳羨鶴說道”九叔,咱們不能盯著他吃飯,他怎麽吃得下。”

陳羨鶴看著陳星辰,“看樣子他情緒還是很低落。”

陳星辰嘆了口氣,“他經歷這麽大的傷害,低是難免的,九叔,不要太著急,要有耐心”

陳羨鶴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有些不屑的說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陳星辰苦口婆心的說道“那你就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免得嚇到他,好不好九叔。”

“我哪裏有出格!”

陳星辰又嘆了一口氣,“總之,不要刻意去碰他,我是雄蟲,我知道他什麽感受,你要聽我的!”

陳羨鶴一副認真思索過後的樣子,點了點頭,“好,那現在幹什麽?”

“現在就是讓他安心養病,你不要來打擾他。等過幾天他好了,在來接他,順理成章的,就走近了。”

陳羨鶴用手指搓著鼻梁說“不是說在雄蟲最虛弱的時候關心他,會很快走近雄蟲的世界麽?”

陳星辰雙手捂住了臉,“九叔,你聽誰說的,總之,你不要打擾他,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好不好”

陳羨鶴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陳星辰又問“那接下來,九叔你打算怎麽辦?”

陳羨鶴嘴角向上微彎,“帶他回去,他是想讀書也好,想幹嘛也好,都可以。”

陳星辰有些擔憂,“葉謹是個很要強的性子,我擔心他不會同意的。”

陳羨鶴說道“他在這個學校也待不下去了,不走怎麽辦,這邊也沒有值得留戀的事情,咖啡館也辭退了。只能跟著我回去了。”

陳星辰聽到這忍不住說道“九叔,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做的有些過了?”

陳羨鶴點頭說道“有人讓咖啡館辭了他,在學校制造謠言,這些和我都沒關系,想來小謹過一段日子,精神就會好起來了,至於別人,不好意思,不在我的考量範圍內。”

陳星辰不說話了,學校的謠言是誰傳播的,差不多知道個大概,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他雖然是只雄蟲,很多時候能從雄蟲的角度考慮事情,可同樣他也是大家族的一份子,從小的教育告訴他,想要得到什麽,就要動腦筋想辦法去爭取。

他一邊同情著即將被九叔抓在手中的葉謹,一邊也得承認,站在九叔的立場上,這麽做沒錯。

只是可憐了葉謹,身不由己,他知道九叔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只好在旁邊勸阻著些,若是葉謹真的和九叔在一起了,他倒是很樂見齊成。

叔侄聊了一會兒天,覺得葉謹吃的差不多了,就走了進來,碗碟都撤了下去,葉謹半靠在床上。

陳星辰說道“你放心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你的東西都放在那邊,”他指著角落裏葉謹的背包,”我們下午再過來看你。”

陳羨鶴也笑道“小謹你要多休息,有什麽事情和他們說”葉謹點了點頭,叔侄這才離開了醫院。

到了下午果然過來了,只不過葉謹還在睡覺,陳羨鶴只好把東西放下,又給他蓋好了被子這才離開。

到了次日天亮,葉謹退燒了,手腳有些力氣了,就出院了,他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嬉鬧的人群,才過多久,整個感覺都變了。

他走累了,在廣場專供休息的長椅子上坐著發呆,白鴿在不斷的飛起,也在不斷的落下,人們拿著吃的一邊逗弄著,一邊拍照。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謹感覺身邊有人坐下了,他也沒理會,慢慢的逐漸向自己靠近,他側頭看過去,是個雌蟲,他見葉謹轉過來看自己,有些慌亂的轉過頭去。

葉謹又沈默的轉過頭來,看著遠方,就聽到隔壁的人說道“我看你很久了,你不開心麽,沒有地方去麽?”

葉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不耐煩的轉了下頭,隔壁的雌蟲見了,低聲說道“不如到我哪裏去,我有舒適的房子,舒適的床,和美味的食物……”話沒說完,就被人揪著領子扔了出去。

葉謹嚇了一跳,忙看過去,就見陳羨鶴黑著臉站在一邊,沖被甩出去人喊道“滾!”驚起一片白鴿,煽動著翅膀飛出去又慢慢的落了下來。

陳羨鶴看著坐著的葉謹冷聲問道“我早晨過去找你,誰知道你居然出院了,為什麽不接電話。”

葉謹看了眼光腦,“可能是壞了吧”

陳羨鶴長出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說道“那你也要留下個消息,免得我,我們擔心。”

葉謹看了他一眼,對上陳羨鶴的眼神的時候,後者閃爍幾下,隨即看向了別的方向。

“陳先生,別找我了,我想自己靜一靜。”

“陳先生?”陳羨鶴聽著這個稱呼,冷笑一聲,“怎麽,被人騙了就要死要活的是麽?怪得了誰,只能怪你自己,識人不明。”

葉謹蹙眉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陳羨鶴正對著他說道“都知道,大家都知道,你踩進去別人的感情生活,你以為送幾束花,吃幾頓飯,就會怎麽樣麽?”

葉謹冷冷的看著他,就聽見他繼續譏笑道“你就是個小醜,看到了麽,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同學們都在嘲笑你,那份賣咖啡的工作也沒了。你現在一無所有。”

葉謹站了起來,一幕幕的畫面都在眼前閃現出來,“這都是你搞的鬼?”

陳羨鶴也站了起來,輕蔑的說道“我才不屑於做這些事,我只是看著個傻瓜怎麽往火坑裏跳。”

葉謹冷聲說道“你不必過來看我的笑話,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陳羨鶴看著對方眉眼含霜的樣子,動了動嘴唇,湊近他身邊說道“昨天的你知道像什麽嗎,像個落水狗,好不好笑?落水狗。”

葉謹伸手推開他,將他推的一個踉蹌,差點坐在地上,“餵!你幹什麽?”

葉謹說道“你離我遠些,當心身上濺上泥點子。”說完轉身就要走。

陳羨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人拉回來,葉謹從早晨到現在一口東西沒有吃一口水沒喝,腳步發虛,差點栽在他身上。

“你還有一個地方可去,一個可以收留你的地方。”

葉謹看著陳羨鶴,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深眸盯著自己,一眨不眨,這雙眼睛停留在葉謹的臉上,就聽他說道“同我回去,我可以給你溫暖舒適的住處,享用不盡的美食美酒……”

葉謹輕啟薄唇說道“你和剛才被你甩開的雌蟲有什麽區別。”

陳羨鶴一楞神,還真是,不過他馬上緩過神來,“我怎麽能和他一樣,他是騙子,我說的是真的。”

葉謹不想和他再糾纏下去,轉身要走,陳羨鶴看著葉謹不松手“你除了我這裏,哪裏都不許去,我要定你了!”

葉謹聽到這句話,從內到外的排斥開來,他捏起了拳頭,陳羨鶴看著葉謹憤怒的表情微微一笑,壓著人就親了下去。

葉謹重心不穩,向後倒去,陳羨鶴直接親在了他的嘴唇上。

葉謹的身後是廣場上擺放的雕像,他的背後直接摔到了雕像上,肩胛骨一陣陣疼痛傳來,嘴唇上也是一陣刺痛。

就聽見耳邊有人喊道“就是他,這個瘋子。”緊接著,就有人把陳羨鶴拽了起來。他才得以解開桎梏。

用手背擦拭嘴唇,一串血跡流了下來,他忙用手背按住傷口,擡頭看去。

原來是剛才被甩出去的雌蟲找來了治安官,幾個人上前圍住陳羨鶴,雌蟲沖著治安官大聲嚷嚷自己找到了雄蟲被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雌蟲給攪合了。

葉謹趁著周圍亂成一團的往雕像後面一轉,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陳羨鶴出奇的冷靜,他看著葉謹嘴唇帶血,不知道想到什麽,也摸了摸自己的唇,手掌中帶著一絲血色。他忍不住笑了起來。治安官覺得抓到了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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