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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唇上狠狠碾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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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唇上狠狠碾磨

「迷霧穿透森林,喜歡從未缺席,愛從不貧瘠。

未來不可期,唯有你是我生命裏的奇跡。

這世上,唯一熱愛的具象,是你。」

——《小蝴蝶的星光》

為了體現馳路沒對謝勁舟有特殊待遇,現場想跟馳路拍照的,馳路都配合了,包括她的粉絲。

得知內幕的小蘇在往學校走去的路上跟馳路說:“馳姐,你想跟謝老師拍,也沒有必要做到這份上吧。”

“知不知道,做戲要做全套。”

“……”好吧,你不怕麻煩,就做全套吧。

六年前,她閃過要跟謝勁舟在“好再來小面”面攤前拍照的念頭,沒能如願就離開了芳町鎮,而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她不想讓機會輕易溜走。

馳路到攝影師那兒看照片,一張一張地翻過,她都只掃一眼,唯獨到她跟謝勁舟的合照時,不禁多停留幾秒,還跟攝影師說:“這張我笑得不太自然,要不要重拍一張?”

為此,跟別人的照片,不管拍成什麽樣,都只拍了一張,但跟謝勁舟的,拍了足足有十張,每張照片裏的她姿勢、動作都不一樣,時而很酷地雙手環胸、冷著臉看鏡頭,時而側頭看謝勁舟,時而擡手搭在謝勁舟的肩頭,時而兩人對視,都勾著唇,眼眸裏都有笑意。

他們仿佛不是在拍搭檔合照,而是在拍情侶十連拍。

六年前未完成的念頭,終於如願以償。

……

學校的拍攝,主要在院墻外,還有篤行樓。

拍完院墻外的部分,邵忱問馳路:“馳老師,你高中是不是在這個學校上過一段時間?”

“嗯。”馳路走進學校,他們挑的時間段是周六,恰好學生放假,遇到的學生也都是住宿生。

這裏跟之前沒太多變化,只是再走進來,感覺完全不同,她好像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穿著校服,紮著馬尾辮,戴著眼鏡,在所有人面前扮演乖乖女的角色。

當年那個乖乖女,為了尋得一處庇護,找到了她的神明。

她被人鎖在器材室時,是他將她及時救了出來,跟她說“阿馳,從現在起,老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為了讓她不再受欺負,芳町鎮大佬主動送她到篤行樓下,用宣誓主權的方式告訴別人:我們不是陌生人,我們的關系不一般,這便是他說的“老子有的是辦法保護你”。

廢棄爛尾樓裏,為了她的清白,他磕了二十個響頭,還反過來安慰她:“阿馳,別哭,老子沒事。”

……

她走出了芳町鎮,她的少年,卻還在原地等她。

她想,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的相逢詩。

“為什麽要選擇在這裏拍?”邵忱看了看又舊又老的篤行樓,皺了皺眉問。

“因為,這裏曾種過一枚熱烈的盛夏。”馳路說,“盛夏裏,住過我浮光掠影的青春,卻此生難忘。”

*

拍完戲,馳路跟謝勁舟提議去篤行樓裏逛一逛,謝勁舟附議。

走到篤行樓下,馳路擡頭往上看,有種恍若隔世之感,欄桿前空蕩蕩,她卻仿佛看到了有無數的學生從走廊上來來回回地走過,其中有一個戴著眼鏡、紮著馬尾辮、身高醒目的女生走在人群中,迎面走來一個霧霾藍的少年,從明明看見卻當看不見,到看見了還故意擡手跟她打招呼。

過往畫面一幕幕在馳路眼前掠過,心頭勾起對往事的懷念。

在這裏,不過短短八個月,卻足夠承載她全部的青春。

“怎麽不走?”謝勁舟往前走了兩步,見馳路沒跟上來,轉身看她。

“來了!”馳路大踏步地走到他面前,習慣性地擡手,想牽謝勁舟的手,但很快反應過來,公眾場合,跟他不能有親密接觸,立馬又收回手。

謝勁舟見狀不由得勾唇笑。

“笑什麽!”馳路感到一絲尷尬。

“阿馳,你就這麽愛我?”謝勁舟挑眉。

“我從沒對誰有過執念,愛不愛誰,我收放自如,就像彈簧一樣,知不知道?”馳路不想落於下風,“想要讓我愛你,也不是不可以,具體的,要看你的表現。”

“這有什麽難的。”謝勁舟輕笑,壓低聲音,“我的愛,永遠比你更勝一籌!”

馳路不由得綻放笑意。

她喜歡的少年,總能對她輕易地袒露心聲、說盡愛意。

人行道一旁的欒樹正值結果期,結了一樹一樹的粉色果子,一串串,如同連綿不絕的鈴鐺。

她想起史鐵生寫的那句“大樹下,破碎的陽光星星點點,風把遍地的小燈籠吹得滾動,仿佛喑啞地響著無數小鈴鐺。”

此時,果子還沒落地,那一個個小鈴鐺隨著風搖啊搖,果子幾乎要落地。

馳路伸手,想著,會不會有一枚果子落下來。

幾秒後,啪嗒,一枚果子落在她的掌心,她眉眼間頓時露笑,拿著粉色小燈籠,問謝勁舟:“舟哥,你知道欒樹的花語嗎?”

“不知道。”

來這裏前,馳路沒有見過這種樹,常常見到的是楊柳樹、梧桐樹,記得六年前看到滿樹粉色果子時,她急於捕捉這初秋的美好,拍下一張張欒樹的照片,有白天的,有夜晚的,它們在不同時間段呈現出不一樣的美。

她也特意去查過欒樹的花語,一直記到現在:“欒樹的花語是,奇妙震撼,絢爛一生。”【註】

“不錯。”謝勁舟從馳路手心拿過那枚小燈籠,看著她的眼睛,神色桀驁又深情,“阿馳,我不祝你功成名就,我祝你絢爛一生。”

“所謂絢爛一生,不是一定要站在多大的舞臺上,也不是一定要接的劇本都是主角,而是,你可以在合適的花期綻放,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可以做你自己!”

“謝謝你,舟哥。”馳路直視著他的眼睛,眸子裏似有星光,“我們都要在瞬息萬變的世界裏,侍奉於自己的身體,忠誠於自己的意志,臣服於自己的心。”

……

走進篤行樓,在無人的樓梯上,馳路的手被人悄悄牽住,緊緊握著,她聽到他說:“我的表現如何,夠不夠你愛我?”

聲音落在寂靜的狹小的空間裏,仿佛能聽到一絲回響,敲蕩在馳路心上。

“謝勁舟,你給我收斂點!”馳路瞪他。

“有本事,你別心跳加快啊!”謝勁舟吊兒郎當地笑。

這渾蛋,仿佛還是十八歲的少年,桀驁不馴,張揚不羈,故意找她的茬,故意激她。

馳路卻不再是當年那個偽裝的乖乖女,她露出本來的樣子,一把將謝勁舟按到墻上,摸著他心的位置。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她聽到了從他胸膛裏震動的心跳聲,如同擂鼓,像不谙情事少年的心跳。

想要沈默無聲,卻震耳欲聾。

馳路靠近他,再靠近他,幾乎貼近他的胸膛。

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面前是穿著黑色短袖、黑色長褲的男生。

一個看起來乖,但利落銳利的一刀切短發看起來很酷颯,一個微微曲著一條長腿,懶懶地靠著墻,霧霾藍的頭發掉了色,成了很特別的灰綠色,長相痞帥,一看就不好惹。

酷颯少女、痞帥少年,這是校園戀愛裏少有的組合,但他們只要同框,就有一種無形的張力,看著彼此的眼神,明明沒那麽深情,卻能到拉絲的程度。

馳路的手從他的胸膛移到他的衣領,一把扯過他的衣領,一仰頭,便撞上了他的唇。

她像個捕食到獵物的獵人,在他的唇上狠狠碾磨著,他想有下一步舉動,都被她制止住,偏偏不讓他進入自己的領地。

她不要再做那個被他拽入樓道間,被他強吻的女生。

她也要掌握主動權,占領高地。

謝勁舟想要探入她的舌尖,馳路快速松開他的衣領,往後退了一步,舔了舔紅潤的唇,得意地朝他笑:“謝勁舟,你聽到了嗎,你的心跳比我還快!”

謝勁舟從來不屈居於人下,但唯獨對馳路沒辦法,拽起她的手,一把將她帶到他懷裏:“馳路,也就只有你敢對我這麽放肆!”

敢放肆的一方,不過仗著另一方的偏愛,才有恃無恐。

謝勁舟還想對馳路做點什麽,忽然聽到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是一種刻意的幹咳。

馳路見有人來了,連忙從謝勁舟懷裏離開,嚇得心跳更快了。

這不會被人都錄下來了吧?

如果錄下來傳到網上就完蛋了,兩人不就實錘了嗎!

她真不該如此掉以輕心!

面前的謝勁舟卻鎮定自若,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馳路剛想擡頭看是誰,聽到傳來渾厚的男聲:“馳路、謝勁舟?”

???

誰啊,怎麽還知道他倆的名字?

……

馳路慶幸看到他倆在樓梯上演親密吻戲的人是老馬,她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老馬。

老馬把兩人請到了辦公室寒暄,學生雖然放假了,但老師還有批閱試卷的重任,這不,連周末也過來加班。

老馬看著面前的兩人:“謝勁舟沒啥變化,還染這顏色的頭發啊。馳路啊,你變化很大。”

“是嗎?”

“以前的你,看起來很乖,現在,氣質完全變了。”老馬說,“變……酷了。”

馳路不禁笑了,其實,她本來就酷,只不過之前上學時,刻意隱藏了原本的自己。

老馬問:“你們怎麽來這裏了?”

“有一個雜志拍攝,正好拍攝地在這裏。”

老馬感慨:“沒想到啊,最後你倆在一起了。”

馳路問:“為什麽沒想到?”

“謝勁舟這小子多渾,你多好,考了名校,還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馬老師,你的意思是……”謝勁舟眸子裏閃過一絲鋒利的光,“我配不上馳路?”

馳路知道謝勁舟自尊心重,連忙打圓場:“馬老師不是這個意思,是覺得你雖然渾吧,但你在別的方面肯定很有本事,才追到我,是吧,馬老師?”

馬老師的本意不是如此,卻象征性地點頭。

“謝勁舟啊,渾是渾,不過是你走之前,你走之後啊,他的變化很大。”老馬遙想過往,“當年覆讀,他是我見過的學生中最拼的,每天晚自習他走得最晚,有一次,我批閱卷子到晚上十一點半,看到教室裏的燈還亮著,走過去看,教室裏就他一個人,一問才知道,他每天都要在教室裏待到十二點才回去,回去之後還要再刷題。”

“那時,我真怕他的身體被拖垮,結果,”老馬欣慰地笑道,“身體沒被拖垮,當年高考考了全校第一,全省第三,想都不敢想,這個小子,潛力這麽大。”

雖然馳路沒覆讀過,但聽人說過覆讀的壓力有多大,何況謝勁舟的身上,還背負著家庭的重任。

他是謝奶奶和謝林喬的支柱,他不能倒下,不能站在山腳下,他要攀上高峰,站在山巔。

他做到了。

是熬了無數個夜、刷了無數遍題換來的。

想到那時的謝勁舟,馳路便感到一陣心疼。

仿佛看到他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教室裏刷題的畫面,四下空曠無人、寂靜無聲,能陪他的,只有筆尖劃過測試卷的沙沙聲,還有窗外擠進來的風聲。

他說他是靠著她才熬下來的。

可惜,那時,她已經不在他身邊。

老馬隨後又把謝勁舟誇了一番,這是馳路第一次聽老馬誇他,誇他學習有毅力、對同學也互幫互助,也沒聽到他打架滋事了,完全從之前成績墊底的芳町鎮大佬,搖身一變,成了芳町三中的好好學生。

說到老馬口幹舌燥,最後等他們走,才一拍腦門想起什麽,喊住馳路:“馳路啊,明天天晚上舉辦迎國慶晚會,你看能不能來參加?”

“當觀眾?”馳路訝異,難不成還讓她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來演講啊!

“我之前看過你的一支舞蹈,跳得很好,關於抵制校園霸淩的。”老馬說,“你就跳那支舞,怎麽樣?”

……

這支舞是三年前,馳路編的,彼時,她上大四,一部飾演女二號的電視劇上映,她勾引男主角,想捆綁CP上了熱搜,一度讓她陷入網絡暴力,後來才知道是另一個明星被爆出賭/博醜聞,為了降低熱度,另一個明星的經紀公司買了她的這條熱搜,她成了遭殃一方。

網絡暴力蔓延到校園霸淩,同班同學遠離她,走在路上被人砸石頭、被人潑油漆,有一次差點被潑上強酸。

她租的房子門上全是醒目的、擦也擦不掉的惡毒話語:綁CP不要臉!賤/貨一個,就知道勾引人上位!給你燒香!給你上墳……

為此,馳路不得不搬了家。

元旦晚會那天,她在舞臺上跳了這支舞,被傳到網上,瘋狂轉發,也因此上了熱搜【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因為這支舞,她的微/博粉絲在那段時間漲了二十四萬。

她編那首舞時,內心充滿對這世界的憤怒,從小學到初中、高中,就算她上了大學,依然擺脫不了校園霸淩,往事一幕幕重現,她是偌大人間踽踽獨行的蝴蝶,被人一次次撕碎翅膀,沒人在乎她疼不疼,旁觀者繼續撕扯她的另一只翅膀,連同身體都被撕碎,最後只剩下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不管這顆心破碎了一百次、一千次,還是一萬次,霸淩者只會看著你笑,笑你活該,笑這是你該有的報應。

而馳路能做的,只能一次次把破碎的心,一片一片地撿起來,在無人的夜裏,將它慢慢拼湊,希冀能拼成原來的樣子。

但又有誰知道,破碎的東西,都無法覆原,何況受傷的心。

那些傷痕,如同火烙下的疤痕,一輩子都無法抹去。

它們就刻在她的血液裏,連同歲月一起往前走。

這支舞蹈火了之後,不少知名綜藝節目邀請她,點名讓她跳這支舞,但都被她拒絕了。

那支舞,是她編的,也是她跳的,但跳的時候,不只是在表演,也是在演繹她的痛苦。

而她不想把自己一次次拖入深淵。

這也是鮮少有的,路女士答應她,推掉了那些節目邀請。

當老馬提出這個建議時,馳路第一反應是抗拒:“馬老師,明天就要演出了,現在去哪兒找人,練都來不及,別說演了。”

老馬勸說:“這個你別擔心,你那支舞啊,我們這裏的每個班主任都給學生放過,每年都是迎接國慶的表演節目,放在這個時間段表演,主要是想讓新生們知道,不能對任何同學進行校園霸淩,不要做旁觀者,更不要做施暴者,大家要和睦相處。正好,之前表演中的同學有跳得好的,讓她們配合你,你看可以嗎?”

馳路猶豫了幾秒,最後抿了抿唇,幾乎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行,我參加。”

……

老馬是個行動派,迅速將那十個同學召集過來。

馳路這天也沒別的安排,跟那十個同學,在舞蹈教室裏,連續排練了六個小時。

等排練結束,天已經黑透了,窗外亮起了路燈。

馳路讓小蘇提前回去了,舞蹈室的外面站著一個人,背靠著欄桿,懶懶散散地站著。

排練前,馳路便聽到女生們紛紛議論:這個男生是誰啊?帥得很像我的男朋友,酷得很像我未來的老公。

膽子大的想要上前去搭訕,但見同伴們都被馳路喊進舞蹈室,不得不也跟過去。

排練休息間隙,馳路會看一看窗外,謝勁舟一直在,只是換了個站姿,但他一直背靠著欄桿。

在她排練時,會感到他好像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給他發去信息。

【燕尾蝶】:舟哥,你就這麽愛我,要一直看著我?

【Z】:沒在看你,在看我女朋友。

【燕尾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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