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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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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懸一線小蝴蝶

「小蝴蝶,我知道老子最怕什麽嗎?

最怕失去你的消息。

日子沈甸甸地壓在我肩頭。

不是天塌了,是我看不見你了。

看不見你的每個瞬息,都像過了幾個冰河世紀。」

——《神明降臨》

之前的高中好友也都紛紛上前跟謝勁舟憶往昔。

秦深畢業後,在一家藥廠跑銷售,業績還不錯,其他幾位小弟也都各有新的生活。

小弟們紛紛表示:“舟哥,你這大明星,等紅了之後,帶我們跑跑龍套也行啊,萬一因為我們顏值高,被選中了當配角也不一定啊。”

他們得知謝勁舟竟然成了知名導演新電影裏的男二號,紛紛開始做起了白日夢。

“你們以為老子想當的啊。”謝勁舟為了陸程真這個角色,在背後付出了多少只有他知道。

他第一次知道,當演員沒那麽容易,是一門技術活兒,不僅氣質、長相要跟角色符合,還要深入角色,挖到角色的內心世界,通過言行演出來。

謝勁舟聊得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門的位置,這麽多人裏,唯獨少了一人——馳路。

他問羅子昂:“馳路呢?”

“怪了,她給你操辦的生日宴,怎麽還沒到!”羅子昂看了看時間,距離約定的七點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她給我辦的?”謝勁舟心中一驚,她什麽時候給準備的?

“是啊,她親自選了這些生日禮品寄到這兒的,還讓我喊了我們高中時的好哥們一起。”羅子昂說,“她說,你孤獨太久了,想讓你體會下熱鬧的滋味。”

她都不在,被再多的人祝福,謝勁舟依然覺得心裏少了一塊。

謝勁舟給馳路發信息,見她久久沒回,便走出包廂,給她打電話,打了一通又一通,沒人接。

會不會被路漫盯著?就算被路漫盯著,總還有接電話的權利吧。

給路漫打?但他沒有路漫的電話。

轟隆雷聲從天空滾過,眼見要下一場雨了。

……

酒店的衛生間,四周黑漆漆的,沒有窗戶,透不進來一點光。

馳路的腦中頓時浮現出被老爸關小黑屋時的畫面,老爸跟她說:“你好好在裏面反省,要是不認錯,就繼續待著。”

千允之死,她不是罪魁禍首,她為什麽要認錯?她才是那個想救她的人,為什麽沒人相信她說的?就連她父母都相信新聞裏報道的,覺得她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她被關了整整一夜,整晚整晚都會想起千允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她不想睡,但困到不行想要睡時,千允的臉又浮現出來,怪她:“馳路,你怎麽沒能救救我!”

又浮現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場景,她試圖跟艾嘉逃離那個牢籠,卻次次被抓回來,被關小黑屋。

現在,她又是一個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無力地靠著門,身體像失去了所有支撐,如同滑膩的魚,滑坐在地。

沒了敲門聲,沒了呼喊聲,世界陷入死一般的沈寂。

她像一下子墜入地獄,想要抓住點什麽,卻什麽都抓不住。

馳路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心臟也跳得厲害。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還要去參加謝勁舟的生日宴。

六年了,第一次給他過生日,她不能缺席!

馳路摸著地,往前爬,像可憐求生的小貓。

爬到水池前,她扶著臺面,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在臺面上一陣摸索,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倒了,有東西從臺面上滾落,直直地砸到她的腳背上,玻璃碎開,尖銳的碎片彈到她的腳背上、腳踝上。

她好像聽到皮膚被碎片劃開的聲音,疼痛很快襲來,蔓延至心臟。

她連忙退後,另一只玻璃杯也從臺面滾落,啪嗒碎開,碎片四濺。

弄倒的應該是裝玻璃杯的置物架。

置物架!馳路連忙往前跑了一步,踩到了碎玻璃上。她穿的是薄薄的一次性拖鞋,碎玻璃幾乎要紮到腳心,疼得她蹙眉。

她沒去管疼痛,而是從臺面上摸到了置物架。

為了避免再踩到碎玻璃,馳路往前跨了一步,沒想到倒黴地再次被玻璃紮到,還紮在了剛才的地方,直接戳穿了鞋底,紮到了她的腳心,疼得她渾身打顫。

馳路彎腰,想拔掉碎玻璃,但很快停住了這樣的做法,現在不能拔,拔掉之後會血流不止,她會死在這裏!

她還不想死,她還要去見謝勁舟,去跟他說“舟哥,生日快樂啊”。

她踮起右腳,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摸到門把手,先是使勁擰了幾下,發現絲毫打不開,只好高高舉起置物架,朝門把手狠狠砸去。

一下,兩下,每次落下,幾乎都用了她全部的力氣,聲音刺耳得刮著她的耳膜。

手臂幾乎都要散架,門把手還是沒有一點松動的跡象。

“路漫,你這是非法囚禁,你知不知道!”

“路漫,你打算一直這樣關著我?”

“路漫,你配當我媽嗎!”

……

馳路一邊砸一邊發洩著自己的情緒,結果,置物架被砸彎了,她的手直接砸到了門把手上,被尖銳的一角戳傷,有血很快從掌心流出來。

她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掌心受傷的地方也疼得厲害,她感到了一陣無力和絕望。

馳路狠狠地把置物架砸到地上,無力地背靠著門,身體一點點下滑。

謝勁舟的生日宴,看來是去不了了。

這世界有太多的虛假,謝勁舟才是她唯一的真實,她想用一顆真心,給予他一點熱烈和滾燙,為什麽都不能實現?

此時,正值夏日,她每次到房間,插上電卡,空調便會自動運轉,但現在,在這個逼仄的黑暗空間裏,密不透風,熱浪滾滾,沒有一點空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馳路感到空氣漸漸稀薄,熱得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下午到現在沒有吃一點東西,力氣也幾乎用盡。

偏偏外面還下起了暴雨,雷聲一陣陣地滾過,震著她的耳膜,她如墜黑暗地獄。

馳路的身體禁不住地顫抖,捂住耳朵,試圖躲過雷聲、躲過這無盡的黑暗,卻無濟於事。

黑暗中,雷聲被無限放大,她如同被禁錮在牢籠裏的困獸,綁住了手腳,哪裏都去不了。

“謝勁舟,你在哪裏?”馳路低低地呢喃著,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意識越來越模糊,汗水順著濕了的頭發滴落在長長的眼睫上。

……

謝勁舟放心不下馳路,跟羅子昂說了聲,便去酒店找馳路。

剛出酒吧,雨點斜斜地落下,謝勁舟開著他的那輛破舊越野車在風雨中疾馳,雨刮刷來回刮著。

雨越下越大,雷電交錯,眼前視線模糊,謝勁舟差點跟幾輛車撞到,但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他戴著藍牙耳機,還在撥打著馳路的電話,依然無人接聽。

他一陣煩躁,空調溫度又打低了幾度,仍覺得悶熱。

打開窗戶,涼風襲來,雨水打進來,打濕了他的手臂,降低了他的一點燥意才關窗。

車開到酒店,謝勁舟一下車便把鑰匙扔給了泊車小哥,讓他幫忙停車。

他直奔電梯間,見電梯一直停留在八層,他不等了,爬樓梯,一口氣爬到了十層。

謝勁舟跑向馳路的房間,一下下地敲門,沒人回應。

“阿馳,阿馳!”謝勁舟開始喊她,依然沒人回。

難道不在酒店?不會的,平時不是在片場就是在酒店,今天還要幫他慶生,她更不會去別的地方。

謝勁舟不得不去隔壁路漫的房間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路漫才開門,見是謝勁舟,神色不耐:“有什麽事嗎?”

謝勁舟一臉著急地問:“阿姨,馳路在你這兒嗎?”

“不在。”路漫神色淡然。

“你有她房間的房卡嗎,我給她打電話打不通,怕她出事。”

“她能有什麽事。”不就是被鎖房間不讓她出去,還能出什麽事。

“她最怕雷雨天了,你知道嗎?”

路漫不信:“她膽子那麽大,怎麽可能怕雷雨天。”

“行,我下去跟前臺說明情況要房卡。”謝勁舟不想在路漫這兒浪費時間了,轉身就走,他剛走了幾步,聽到路漫說:“別下去了,我把房卡給你。”

……

謝勁舟刷了房卡進去,沒想到裏面漆黑一片,為什麽沒有亮燈?

他摸到一側的卡槽,把卡插進去,屋裏才恢覆光亮。

“阿馳,阿馳!”謝勁舟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卻沒人回應,他想沖進臥室找她,卻聽到路漫在他身後說:“在衛生間。”

衛生間?那個密閉的狹小的空間?還在這個雷雨天!

謝勁舟心裏湧上一股怒火,一邊擰把手一邊質問路漫:“她為什麽會在衛生間?”

門卻打不開。

“我來。”路漫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把反鎖的門打開。

我艹!竟然把馳路鎖在衛生間!

謝勁舟怒火中燒,臉色冷得能凍死人。

想要推開門,卻推不開,謝勁舟只好用力往後推了推,推到可以容納他側身進去時,他擠了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眉頭緊緊地蹙起,心宛若被萬千針刺中。

他的蝴蝶,像被人撕掉了翅膀,軟弱無力地躺在地上,她的頭發濕透了,黏糊糊地粘在臉上,臉上有血跡。

她面色蒼白,毫無生機,像沒了呼吸一樣。

她的掌心也有血,有些幹涸了。

她狼狽不堪,如同被人遺棄的小孩,破碎,可憐,又無助。

謝勁舟喊著她的名字。

馳路沒有一點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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