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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在謝大佬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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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在謝大佬床上

「世界下了一場大霧,前路不明。

你煽動了一萬次翅膀,在我的心尖上起舞。

從此,霧散路開,心像被蝴蝶奪走一萬次。」

——《不夜港》

在靜心小屋的每個周六晚上,馳路都會睡在那兒,可能次數少,也可能別的原因,她一次都沒從沙發床夢游到他床上。

一墻之隔的夜晚,謝勁舟常常難以入眠,不只是那段時間躁郁癥的覆發,還因為馳路在。

他腦袋裏除了裝著兩年前的痛苦舊事,還跳出來馳路,像動物觸角似的,有意無意地撓著他的心,弄得他又燥又癢。

他從沒期待過什麽,月亮升不升起,太陽落不落下,都跟他沒關系,但他卻隱隱期待,有一只蝴蝶能飛在他身邊。

看,這只蝴蝶終於飛來了。

渾身被風吹涼的身體,在這一刻,突然,生起看不見的焰火。

*

這次馳路穿的黑色吊帶裙跟之前的那條不一樣,這次的比之前的要更性感,帶蕾絲的,性感之餘,還透出屬於馳路獨有的嫵媚。

謝勁舟懷揣著私心,想等洗完澡跟她同床共枕會兒,再將她送到她的房間。

馳路躺在薄被上,謝勁舟只好把另一邊的被子輕輕掀上來,蓋到她身上。

馳路下意識地往被子裏拱。

謝勁舟蓋到一半時,忽然停住,隱約看到了她後背上的淤青。

他把被子只蓋到她腰際,蹲下身,看她後背,果然,在右邊破碎的翅膀文身附近,有一塊條狀淤青,眸子頓時一黯,眉頭蹙起。

她所謂的“一點事沒有”,狗屁!

這叫沒事?

抹藥了嗎?

生出這樣的念頭,謝勁舟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對傷口如此敏感了?

還是這麽點沒有破皮、流血的傷,對他而言,更是不值一提的小傷。

為什麽這點傷在馳路身上,卻讓他這麽擔心?

他找不到亂成一團的思緒源頭,心裏生出燥意。

不管了,管你有沒有抹藥,老子再給你抹一次!

謝勁舟找來了活血化瘀的外敷藥,這藥還是馳路買來送他的,當時他不打算要,她卻說:“舟哥,受傷時,我們可以讓自己疼一時,但不要一直疼著,要不然傷口好得慢,還會留疤,留疤了會很醜。這世界本就沒什麽人情味,我們總要對自己好點。”

這藥謝勁舟還真抹過,抹上去涼涼的,接觸受傷的皮膚時,帶來刺激的涼意和痛感,好像比不抹藥好些,讓他再一次感到深刻的痛感。

他給馳路抹時,並沒有直接塗抹上去,而是抹在自己食指指腹上,再用指腹上蘸的藥水輕輕塗在她的淤青處。

他塗得那麽輕,如羽毛般落在她細膩的肌膚上。

他從沒對誰這般細心過,哪怕是對謝林喬,就算抹藥,也是粗魯地給她抹。

是怕驚醒她,還是怕弄疼她?

謝勁舟想起馳路幫謝林喬擋衣架鋼管的畫面,她還真是不要命,萬一砸到頭上呢。

想想竟有些後怕。

指腹一點點滑過條狀淤青處,涼意碰觸溫熱,勾起指腹的熱度,漸漸起火。

要命,一向禁欲的他,面對馳路時,總會被她勾起最原始的欲/望。

如果他是一片荒原,她就是火焰,風一過境,火便燎原。

哪怕被焚毀,他也願跟她一起下黃泉。

*

謝勁舟去洗了個冷水澡,洗澡時想,她會不會已經回房間了,不過,就前幾次的情況來看,她沒有一次主動回房間。

他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胡亂擦了一把,不去管往下滴的水珠,套上黑色背心,匆匆來到房間。

心裏揣著的緊張、匆忙,在看到小姑娘還在床上時,瞬間卸下。

謝勁舟繞過床尾,睡到另一側,側身看著窩在被子裏的馳路。

不知何時,她把被子踢了些,滑到腰間,V領吊帶裙勾勒出她姣好的玲瓏曲線,脖子以下的肌膚展露無遺,看見暗隱的溝壑,露出些許端倪,如高聳的雪山。

誰能想到把自己裹在大大校服裏的她,瘦是瘦,但該豐滿的地方很豐滿。

謝勁舟的喉結滾動了下,身體微微發燥。

微光籠著她巴掌大的精致面龐,她沈睡的樣子,像極了暗夜公主。

謝勁舟擡手,沿著她的眼角往右移,一點點摸到她眼尾的那顆胭脂痣。

人往被子裏拱了拱,謝勁舟嚇得移開手,等人不動了,才幫去她蓋被子。

馳路像有感應似的,直接抱住謝勁舟,把腦袋埋進他懷裏,擡手纏著他,喃喃地說了句:“馳岸,你等我,姐會去找你。”

她口中的“馳岸”,謝勁舟有所耳聞,是她的弟弟,跟著她爸在國外。

她弟弟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謝勁舟低頭去看懷裏的小姑娘,她的眉頭皺著,像受了委屈的小孩。

他的蝴蝶,是不是飛入了汪洋,一場風暴一場雨,她正與風暴搏鬥?

謝勁舟將馳路眉間的褶皺撫平。

他希望自己是一只海燕,可以將他的蝴蝶拖住,平安地穿越風暴,抵達彼岸。

航線沒有終點,世界沒有盡頭,他的蝴蝶要有路可走。

她曾在靜心小屋的一個深夜告訴他,她老爸之所以給她取名為“路”,是希望她有路可走,但她發現好像自己無路可走了。

那時,他沒回她,跟著她一起碰杯喝酒。

現在,他要告訴她,就算她無路可走了,他會為她鋪一條路,讓她有路可走。

只要她在謝家一天,他就給她遞一塊向前的磚,讓她走上一條大道,一條通往未來的光明道。

他知道,她註定不屬於芳町鎮。

蝴蝶註定要飛往碧海藍天。

他擁住他的蝴蝶,一起沈入夢的花園。

此時,蝴蝶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他。

多好!

*

馳路是被熱醒的,想踢被子,卻發現踢到了某個堅硬的東西,嚇得迷迷糊糊地睜眼。

睜眼的瞬間,嚇得幾乎要從床上彈起來,嘴裏差點冒出臟話,但她穩住了,將自己牢牢地釘在床上,更準確地說,她的身體有些發僵,像被冰雪凍住。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謝勁舟的床上,還手腳交纏在他身上,親密得要命。

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原本平靜的世界,宛若掉入一枚炸彈,炸得她頭昏眼花、暈頭轉向。

是他把她擄到他床上的?他會做這樣的事?

還是……

她的夢游癥導致的?

馳路看謝勁舟規規矩矩地穿著背心、長褲,平躺著,一點也沒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反倒是她,十分不守規矩地纏著他,像八爪魚似的,手放在他胸口,腿跨在他腿上,就差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了。

這個姿勢,讓她看著格外羞恥,臉騰地紅了,像熟透的水蜜桃。

馳路突然明白為什麽謝勁舟會說那句“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得付出代價。”

這應該不是自己第一次夢游到他床上吧?他發現了?還當什麽都沒發生?

馳路有種想掐死自己的沖動,夢游到哪裏不好,怎麽偏偏夢游到他床上。

真是找死!

趕緊逃吧!

馳路趕緊小心翼翼地把手腳從謝勁舟身上移開,移的時候,心怦怦跳得厲害,生怕謝勁舟醒了,生怕跟他當面對峙。

不是她怕他,而是自己的這種行為,怎麽理論都是自己占下風,畢竟她才是那個始作俑者。

她剛想挪腿時,謝勁舟的手忽然搭到她大腿上,她嚇得不敢動了,難道他醒了?

馳路的心越發跳得厲害,像做了壞事的小孩,生怕被大人發現。

她慌張地看著謝勁舟,一動不動地看了得有幾十秒,發現他並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才松了口氣。

馳路慢慢地想抽回腿,卻發現他搭在腿上的手有點力度,抽離的時候,擦過他的手心,所到之處磨著他手心的紋路,擦熱她裸露的大腿,躥上一陣細細密密的電流,流竄到她的心間,麻麻的。

倏忽間,她停住,他的手心幾乎貼著她的臀/部,自己隱/秘之處被他覆著,弄得她面紅耳赤、心跳如鼓。

窗外的天還沒亮,只透出一點點青色,照在謝勁舟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沈在暗色裏的他,顯得又深邃又神秘,宛若大地之子,臉部的每個部位都是女媧的傑作。

馳路望著他右側短茬處的那道“X”,想起謝勁舟說的“我的人生是個BUG,原本不該啟動,可笑的是,不但啟動了,還啟動得如此糟糕。”

他們都一樣,人生都出現了BUG,他將BUG赤裸裸地刻在腦袋上,一遍遍提醒自己這種錯誤,有種連活著都是罪過的意思。

無疑,他是勇敢的,勇敢地面對這操/蛋的BUG,也勇敢地與這個操/蛋的BUG對抗。

躁郁癥患者,在病情嚴重時,會很容易產生輕生的念頭。

他是怎麽扛過來的?是怎麽對抗的?

聽羅子昂說,他沒看醫生,也沒吃藥,生生硬抗了過來。

她曾是抑郁癥患者,她知道陷入無名的低落情緒、整夜失眠、對每件事毫無興致的感受,那是致命的,不管是對身體,還是對精神,都是一種拉鋸戰似的淩遲。

馳路擡手,輕輕地輕輕地摸上他的那道“X”,沿著最頂端,往下滑,指腹下是紮人的觸感,像在摸小刺猬,滑過一道斜杠,又滑過另一道斜杠,最後在末端停住。

她耳語似的說:“舟哥,你說,我跟你不一樣,我成績那麽好,會前程似錦,會有無限風光。”

“你眼中這樣的我,曾經跟你一樣,活得破敗不堪,活得賊沒勁,我也想過離開這個操/蛋的世界,但我現在很慶幸,我還活著。”

“因為活著,來到了芳町鎮,遇見了你。”

“舟哥,你知道嗎,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糟糕、那麽差勁,你有學習底子,卻不得不為了這個家,放棄學習時間,打好幾份工;你看起來很冷漠,但你心腸不壞;你不裝,你有什麽都表現在臉上,你比任何人都活得坦蕩,你是那個敢於迎接風暴、還在風暴裏起舞的勇士。”

“我們的人生都會出現BUG,最深的黑暗,不是放縱和沈淪,而是親手折斷朝著光明生長的根系。”

“你活著不是罪過,是謝奶奶、小喬的支柱,希望你可以一直勇敢地往前走。”

“舟哥,這世界太虛假,而你是我唯一的真實。”

這段話,說給夜色聽、說給風聽,也說給他聽。

她知道,他不會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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