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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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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

後背死死抵在靠背上,她夾在靠背和李述延的胸膛之間,快要喘不過來氣。

腦子一夜沒睡之後的暈乎乎的,身體滾燙,像是要被蒸熟了。

“放開我。”陸曦指尖扣進他肩背,不能就她一個人不好受。

李述延放低了聲音,側過臉看她,“你別鬧了,乖一點,好嗎。”

“……”她咬緊後槽牙,閉上眼忍耐,盡力不發出聲響。

見她無動於衷,李述延下頜繃緊在她耳邊,“你休想拋下我。”

“我們這輩子都沒完。”

隨他怎麽說,她已經不信他是那種心裏有她的人了。

床頭的手機響了一次又一次,最終停下。

李述延只撇過頭看了眼,然後又睨著身下的人,她小臉皺眉忍耐著,一聲不吭,仿佛在忍受什麽痛苦的事。

他有那麽差勁?一路以來,他們到底怎麽變成了這樣。

她緊閉著眼,肩背不住地顫抖,他慢了下來,擁著她後背,讓她在自己懷裏平覆。

其實他根本沒心思,但好像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他覺得他們沒有分開。

憑什麽,他為她做了那麽多,一旦沒有順從她,她想的永遠都是離開他。

不光是祁澤,她對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樣子,實在刺眼。

李述延低下頭,一口咬在了她肩頭,陸曦心裏本就有氣,這下幹脆低咒出聲。

“你他媽的,李述延。”

她手腕死死抵著他,他身上暖和,但肌肉很硬,硌得不好受。

兩人都不舒服,相互厭惡的氣氛到達了極點。

直到嘴裏嘗到腥甜,李述延才松開嘴。

他嘴角帶了點血液,黑眸沈沈,盯得她心裏發毛。

她一定要離這個死病嬌遠點。

“違約的錢我賠給你,以後我再也不陪你幹這種事了!”

他喉結滑動,視線在她臉上固住,“我說過,結不結束不是你說了算。”

“錢我會賠,警我也會報,如果你再這麽纏著我。”

李述延輕笑,伸手理著她臉頰邊的碎發,“我的床都還沒下,打算都想好了?”

“說說看,又有誰來給你撐腰?祁澤?還是那個周翊?又或者是什麽我不認識的男人。”

陸曦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啞口無言。她是在太累了,再這麽下去,她怕她會變得和他一樣神經。

太窩囊了。

終於結束,陸曦捋了捋肩帶,把裙子拉下,爬到另一側躺下,背對著他。

望著她後背,下意識想說些刺人的話,但目光落在她肩膀那顆鮮紅的咬痕上時,李述延微微發怔。

她肩膀輕微地顫抖,像是在哭。

他煩躁地揉了揉後腦,瞇著眼睛,最終還是輕輕掰著她肩膀,想把她往被子裏帶,但拗不過她。

偏巧床頭的手機又響了,他伸手去拿,開了外擴。

“述延哥哥,我浴室的下水道好像又堵了。”賀巧那頭嬌嗔道。

“……”

“喊物業去,不懂嗎?”

“可是人家怕,不想外人進我家裏來,而且家裏就只有我一個人。”

“那就堵著,你家又不止一個衛生間。”李述延很不耐煩,但語氣倒還平靜,他看著旁邊的陸曦,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麽回事,一動不動,非常安靜。

昨晚家裏突然斷電,賀巧就麻煩過李述延一次,以為他有空,所以想著再把他喊過來。

可沒想到這次卻不好使了。

“述延哥哥是有事嘛?”

李述延捏了捏眉心,“嗯”了一聲。

“那後天要陪我一起去歐洲嘛,看完秀,我們可以就在那跨年。”

“不去。”

“哦。”賀巧聽他語氣冷冰冰的,也很識趣,她向來懂見好就收。

年底將近,各個部門都在做年終匯總,他每天有數不過來的報告要看,但還是準備陪著陸曦呆一天。

陸曦異常困倦,又被瞎折騰,全身酸痛得不像話。

她腦子迷糊,好像聽見有人說話。

“你心裏到底有誰,能不能只有我一個?”

“其實我很早就認識你了,比你認識我要早很多。”

再度清醒時,偌大的床上也就只剩她一個人了,她遙控了窗簾,窗外早已夜幕降臨,黑洞洞一片。

她腦子像是要裂開,腳一落地,就虛浮不穩,她好像發燒了。

找到了手機,上面好幾條信息,都是祁澤下午發來的,是後天的航班信息。

【祁澤:我去接你,還是你自己出來?】

陸曦從藥箱裏翻出感冒靈,放在桌上後,又用手敲字,【別來別來,我自己打車出去。】

那頭回覆得很快,【祁澤:膽小鬼。】

【陸曦:是是是,我怕了。】

【祁澤:李述延又兇你了?】

陸曦發笑,捂著腦袋,額頭滾燙,【別提他了。】

祁澤指尖敲著桌子,宴席上一群人聊得歡,李述延也正坐其中。

【祁澤:男人嗎,都是這樣,被分手就會不甘心。】

【祁澤:要不然你就陽奉陰違,懂麽?說一套,做一套。反正這兩天就走了,裝嬌氣點騙他,他肯定會上當。】

【陸曦:真的假的,我怎麽感覺你在騙我。】

祁澤嘴角上揚,一擡眼就撞上了李述延的目光,他很坦然,單手把玩著手機,在桌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陸曦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只等著明天趁李述延不在,就偷偷溜走。

收拾完,她下樓找吃的,正巧後門打開,冷空氣進來,陸曦圈著身上的衣服,咳嗽了好幾聲,整個人病懨懨的。

李述延從車庫進來,身上帶著寒氣,堪堪掃了她一眼,昨天還鬧著要走的人,這會安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能是因為生病了,情緒也脆弱,陸曦鼻腔發酸,“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的。”

“我不放心。”他說。

陸曦掀起沈重的眼皮,他身上煙味很重,她胃裏一陣翻湧,竟將剛才喝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他下意識上前,手臂橫在她胸口,她弓著腰,吐得很難受。

一天都沒吃什麽,那藥竟然原封不動地吐了出來。

李述延皺眉,本來醞釀想說的話,也都被她這一吐給打亂了。

他們衣服都臟了,感受到了她不正常的體溫,他果斷抱她回了樓上。

她去換衣服的時候,他又重新下樓,拿了退燒藥和溫水上來。

他將溫水遞到她手邊,“別走,行不行?”

幾乎是下意識想反駁說“不行”,但陸曦想到了祁澤的話,李述延這種性格,不甘心的話,他會更針對她。

她遲疑了一會,小雞啄米似的點下巴。

“你……”他似是松了口氣,“到底是你自己下定決心和我分開,還是有人勸你?”他問得很小心。

陸曦搖頭,發覺自己還是頭暈,走了幾步,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緩緩坐了下去。

李述延也跟了過去,“我身邊從來都沒有其他人,你想問什麽,我都可以解釋的。”

她雖然說著不在乎,但他總覺得她很在意,就像他在意一樣。

他晚上想了想,之前他還是太自信,一自信就容易玩脫了。

陸曦不想多說,只說:“我相信你。” 她聲音有氣無力。

“真的嗎?”李述延在她身邊蹲下,膝蓋半跪,雙臂將她圈在沙發裏。

他斂眉淺笑,把藥送到她嘴邊,“吃一顆就好,吃完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你還想吃什麽?做飯的人這幾天不在,冰箱裏有食材,我去弄給你吃,你生病了,就吃湯面,好不好?”

他居然會啰嗦,這畫面異常詭異,陸曦心裏驚恐萬分,餘光見李述延出了房間,才把手機拿了出來。

航班在後天傍晚,最遲明天晚,她一定要離開這裏。

正當她對著手機發呆時,李述延折返,回頭看了她一眼。

在他說話的時候,她口袋裏就在振動,不止一聲,很頻繁。

半小時後,李述延端著托盤上來,他把餐食放到茶幾上後,去了浴室。

檸檬紅茶和一碗紅湯面,陸曦一聞香氣,心情變好。她坐到沙發前的地毯上,雖然她胃口很差,但沒用多久就吃完了一碗。

不得不說,他是聰明還是怎麽的,只要做事,就能做到最好,甚至連做飯都是。

“陸曦。”

身後響起聲音,陸曦轉頭看他,他身上氤氳著濕氣,但穿著全套衣服。

她舔了舔嘴唇,不確定他是不是想使什麽美男計。

“只要是你讓我做的,我一定答應你。”李述延聲音低啞,“你不要離開我,行不行。”

許是食困,也許是退燒藥效發揮作用,陸曦眼皮很沈重,她揉著眼睛點頭。

陸曦洗漱完,重新回到了床上,李述延沒去書房,在沙發那辦公,一見她出來,敲鍵盤的聲音都放輕。

沒一會,他關了電腦,走到床邊,躺在她身邊,湊腦袋過去看她刷手機。

他好像很累,重量壓在她的肩膀,似是想到了什麽,他輕輕撥開她領口,她肩膀上,那顆紅色咬痕在白皙皮膚上很顯眼。

陸曦沒動作,看著他往那傷口吹氣。他好像變了個人,不再有輕蔑傲慢的表情,眼神柔和,不會責怪她,也不會說她笨。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小曦。”

他擡眼望她,陸曦連忙搖頭,真討厭他,也不能直說。

“我承認,我好像有時控制不住自己說的話和行為,意識不到那些對你的傷害有多大,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李述延笑得勉強,“我知道我有病。”

陸曦想了想,半摟住他,“李述延,我說真的,去看醫生吧。”

“嗯。”

“忙過這一陣子,你陪我去。”

李述延闔起眼簾,他一直不想承認的事就是,他心理有問題。之前和做心理咨詢的朋友聚會,那人半開玩笑說他戾氣重,有躁郁癥的特質,他臉色一瞬變了。

“不要丟下我。”他低聲重覆。

陸曦拍著他肩膀,等到他睡著了,她拿過手機給祁澤發消息,她證件都在她自己的公寓,她還得再回去一趟。

李述延睡眠很淺,沒一會他又清醒,闔起的眼皮很輕易就能感受到頭頂的藍光。他瞥見了她屏幕上“祁澤”的名字。

直到腰間被重重掐了一下,陸曦嚇得手機滑掉,砸在了他臉上,聲音很重,她聽著都疼,但是他眉眼不動,只是盯著她。

“是不是只要我對你一直有用,你就不會丟下我。”

“不是這樣的。”陸曦頭很痛,怎麽在他嘴裏,她變成了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喜歡過你,但那也是幾年前的你,是你自己變了。”

他們出現了裂痕,難道不是因為他一直忽略輕視她嗎,覺得她是個累贅,還總嘲諷她。

李述延盡力壓制翻湧的情緒,怕自己再嚇到她,“所以呢,你現在喜歡誰?祁澤?”

其實他心裏清楚,正常人一定會排斥有精神障礙的人。

就算他們再怎麽善良,但耐心一定會先一步善心被耗光。

他從沒指望過任何人。

陸曦不明白他本來睡著的,怎麽現在又一副異常清醒的模樣,在質問她。他可能壓力太大,心理是真的病態。

見她困惑的眼神,似乎還帶著憐憫地看著他,李述延驟然掀開被子下床,去茶幾邊整理文件。

“李述延。”她喊他,他卻拿著筆記本,在離開臥室前回頭,“你走,就別想再回來。”他說。

因為生病,陸曦睡得很沈,再度清醒時,她第一反應是看時間,還好只是九點。她額頭很涼,燒已經退了。

洗漱完畢,鏡子中,她望見自己眼下黑線格外明顯,而且眼皮略腫,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消得下去的。

她從衣帽間找了副墨鏡,帶著事先準備好的行李箱,走到樓梯口。

樓下,李述延竟然坐在一樓島臺邊喝酒,他俊臉冷郁,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冷冰冰,幾句話不離冷嘲熱諷的樣子。

他握著玻璃杯,手背關節紅得刺眼,破了皮,露出裏面鮮紅的血肉。

“怎麽還沒走,不是說結束了嗎?”

他話音帶著譏諷,陸曦居然感受到了一絲熟悉,覺得很放心。

這才是最奇怪的,和一個有病的人呆著,自己精神也會出問題。

陸曦帶上了墨鏡,橢圓眼鏡在臉上顯得很大,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視線。

他目光落在她推著的行李箱上,“以後被男人騙了,別哭鼻子說自己委屈。”

陸曦右手推著行李箱,退燒後,渾身都是力氣。

路過他時,她嘴裏嘟囔了句,“神經病。”她又不是說說就算了,她這次真的是言出必行。

“我就算哭,又不哭給你看。”

她哼了一聲,可能是因為終於要和他一刀兩斷了,心情格外好。

門一開一關,嘭的一聲響,她背影徹底消失。

李述延收回視線,喝光杯子裏的酒,“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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