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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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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求娶

“快救人————!!”

不遠處的矮墻上,姜洛手持機弩低喝一聲。

幾道身影敏捷躍下。

聽到這頭的動靜,漆黑夜色下幾只箭矢立時飛射。

幾名黑衣人形如鬼魅無聲持刀劈砍過來。

“惹上麻煩了!”

姜洛暗罵一聲,咬牙跳下矮墻轉身就跑。

這都是什麽破事兒!

她的命才最要緊!這什麽鬼任務!難不成還要搭上她的小命!

黑衣人恐以為姜洛一行便是援兵,在身後窮追不舍,出手招招狠辣。

黑壓壓的箭雨如巨網般鋪天蓋地侵覆而下。

“來不及了。”

姜洛低罵一句,眼看箭雨就要把他們射成篩子。

姜洛心一橫,深吸一口氣,一頭紮進漆黑的河水裏。

“撲通”的落水聲在僻靜的河岸異常清晰。

箭矢如雨點落下,紛紛沒入水波起伏的河面。

姜洛屏息沈入水底,努力游向遠處,冰冷刺骨的河水讓她不禁牙關打顫。

狗系統!竟要害死她!

姜洛一邊咬牙痛罵,一邊奮力向前游。

腦海中系統沈默片刻,忽出聲道。

“宿主體溫過低!宿主體溫過低!為保證任務順利完成,開啟恒溫模式,時效10分鐘!”

姜洛還沒明白何為恒溫模式,便覺得周身好像沒那麽冷了,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算這個狗系統幹了一件好事。

若是她死了,那可是什麽積分都沒了。

河水中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姜洛只能憑感覺向遠處游。

月光透過雲層縫隙影影綽綽灑下,勉強能夠視物。

只見前頭似有一個黑影,在水中緩緩下沈。

姜洛四肢奮力向前游,才看清那人黑紗掩面,雙目緊閉,小腹處似乎受了傷。

努力伸手揭開面紗,姜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張熟面孔?!

胸中怒火上湧,姜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就為了救這人,她竟成了逃命的落湯雞!!

四肢已慢慢有些脫力,姜洛銀牙咬緊將人往水面上拖。

小心翼翼探出了半個腦袋,河岸僻靜無聲。

不知斛繼他們是否已將黑衣人引開,現在又在何處。

姜洛好不容易將人拖上岸,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此時蒼白無血色,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啪————”

姜洛冷笑一聲,一巴掌打在衛玦明的左臉上。

男人仍是一動不動。

“啪————”

還不解氣,又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臉。

“咳、咳……”

衛玦明忽劇烈咳嗽起來,不住吐出幾口水。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行俠好義,增加真善美值30點,當前真善美值-4356點!請宿主繼續加油!”腦海中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冬日凜冽的夜風吹過,姜洛只覺胸口隱隱作痛。

她不再搭理還在咳嗽的衛玦明,立刻從袖袋中取出蜜丸服下。

“咳、咳……想不到、竟、竟是公主救了衛某……”

姜洛快速收起瓷瓶,此時唇色發白,衣衫盡濕,頗為狼狽。

“你以為本公主想救你,本公主的命可比你金貴多了!”那雙美眸在黑夜中格外亮烈。

衛玦明劇烈咳嗽幾聲,掩唇喘息片刻,擡眸含笑道。

“咳、咳……公主紆尊降貴救下衛某,此等救命大恩,衛某不知如何能還得起……”

姜洛將濕漉漉的烏發梳理到一側,緩緩絞幹,神態倨傲。

“你若真想謝我,再送本公主幾個鐵礦便是。”

衛玦明怔楞片刻,半晌才勾唇笑起來。

“好、好,只要幾處鐵礦,還是衛某占了便宜……”

話音忽然頓住。

衛玦明眸底閃過一道不可置信,目光緊盯著姜洛右肩,其上一枚細小的蝴蝶胎記。

片刻後,他垂眸,神色恢覆如常。

此時天空猛然大亮。

“砰————”

一枚紅色煙火在頭頂炸開。

姜洛見狀一喜。

是斛繼他們放出的信號。

遠處有一簇簇火把漸漸靠近。

待人走近了,才發現跑在最前頭的竟是方子晉?

方子晉神色焦急,跑得氣喘籲籲。

見到眼前二人衣衫盡濕,形容狼狽,怔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擡高聲道。

“男、男女授受不親,怎可、怎可如此……”

姜洛眉心微蹙,懶得辯駁,難不成被看了濕身,她便要為了名節投河尋死不成。

卻聽衛玦明輕笑一聲,忽屈膝半跪,姿態謙卑而恭謹。

“今日多謝公主出手相救,若是永思表弟介懷今日之事,衛某願以身相許,報答公主救命之恩。”

在場眾人聞言都是一楞。

是他們聽錯了嗎?!

姜洛也驚得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這人是不是腦子進了水,在說什麽鬼話?

救命之恩便要以身相許?這可絕不是這只狐貍的作風?!

最震驚的莫過於方子晉,此時一雙漆黑的狗狗眼瞪得極大,驚愕地看向衛玦明。

怎麽可能?!

表哥竟然想求娶果兒??

他明知自己心悅果兒,二人已得陛下賜婚,為何還要如此??!

方子晉沈浸在極大的震驚中,待回過神來,發現表哥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姜洛裹緊身上厚實的狐皮大氅,還是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方子晉這才忙不疊護送果兒回府好生休息。

接下來的日子,方子晉常常心神不寧,頗有危機感。

其中也曾多次試探表哥,是否確對果兒有意。

但發現表哥似已不記得此事,再無任何表示,仿佛那日之言只是玩笑罷了。

而另一頭的姜洛早就忘記了此事。

開春了,她的時間可不多了。

****

西戍傳來了消息。

流寇不敵大軍攻勢,以潼關內數千百姓性命相挾。

兩軍對峙數日,僵持不下。

三日後,潼關內突現一支精銳部隊。

蕭伏率數千精銳,攀上萬丈崖壁潛伏至城內。

是夜突發奇襲,流寇大軍毫無防備,步步潰敗,終棄甲曳兵潰不成軍。

大鄴將士斬殺流寇無數,蕭伏更是將流寇首領的頭顱割下,掛在潼關城頭之上,任其腐爛生蛆。

大鄴舉國歡慶,當今陛下賜下諭旨,親封蕭伏為左領軍衛將軍,責令整編軍防。

西戍戰事尚算順利,姜洛還算滿意。

倒是她的婚事將近,卻聽聞方子晉病了,似乎病得很重。

開春之後,他的身子就漸漸虛弱,大夫多次診病,卻查不出緣由,服用了湯藥,病情還是越來越嚴重。

國公府送去許多珍貴藥材,姜婉蓉難免憂愁,擔心這親事能否如期籌辦。

城中漸漸流言四起,想不到這方小伯爺竟是個短命鬼,想來是配不上公主啊……

江州宣平伯府。

宣平伯夫人在屋中抹淚,雙目紅腫,容顏憔悴,不過數月便像老了好幾歲。

方子晉虛弱無力臥在床榻上,面色青白,好一陣劇烈咳嗽後,輕拉住母親的衣袖。

“母、母親、莫哭……咳、咳……是孩兒不孝,讓母親勞心了……”

宣平伯夫人聞言哭得更是厲害,她的乖兒怎就如此命苦,正是大好年華,怎就生了這樣的怪病。

她願用此生所有陽壽,只求佛祖能顯靈保佑她的乖兒平安痊愈……

“姨母,這位是我從白鶴觀請來的槐雲道人,可為永思表弟診治。”衛玦明神色鄭重,眸中滿是擔憂。

宣平伯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淚,緩聲道,“你有心了。”

宣平伯夫人自是知道這槐雲道人醫術高明,卻已隱世多年,數年不曾出山行醫。

須發皆白的老者上前為方子晉把脈,片刻後撫須不語,而後同宣平伯夫人到屋外詳談。

方子晉面無血色,躺在床榻上,勉強對衛玦明擠出一個笑容。

“表哥……咳、咳咳……我可能……可能要死了……”

衛玦明坐在塌邊,靜靜看著他,平靜道,“你不會有事,表哥就算遍尋天下,也會治好你的病。”

聲音平靜無波瀾,卻無端讓人覺得信服。

方子晉不禁紅了眼眶,又趕緊轉過頭,不叫人看見他的眼淚。

心中又有些羞愧,表哥對自己這樣好,他竟之前還懷疑表哥想求娶果兒。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花樹盛放,日日晴好時。

一紙退婚書卻忽然被送至國公府。

方子晉病癥加重,恐時日無多,宣平伯府這才不得不取消親事。

姜洛得知這消息,有些意外,思忖片刻後,派人備馬車,準備親自上門看看。

“滴——觸發任務:枯木發榮,請宿主盡快完成!請宿主盡快完成!倒計時60分鐘!”

姜洛挑眉,有些意外,而後嗤笑一聲,“就算沒有任務,本公主也會去瞧瞧那方子晉。”

系統連忙狗腿稱是,“我的宿主自然是最最善良的。”

姜洛扯唇冷笑,她可不善良。

待進了宣平伯府,卻被方子晉阻在了屋外。

兩扇房門緊閉,隱約傳來方子晉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我現在太醜了,配不上果兒了,果兒別看、別進來……”

姜洛看著緊閉的門扉,微微蹙眉。

半晌,她開口道,“好,我不進來,你且好好養病。”

言罷,屋外傳來漸遠的腳步聲,而後院中安靜下來,再無一點聲音。

方子晉靠著雕花木門聽了片刻,沒有一點動靜。

真的走了?

眼淚滑過青白枯槁的面容,屋中傳來嗚咽的痛哭聲,和物件被砸落的聲音。

方子晉靠坐在門邊,蜷縮著消瘦的身軀,把頭深埋進膝蓋。

“咚咚————”

忽然,身後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方子晉猛得一怔,雙眼含淚,片刻後,輕輕將門打開一條縫隙。

院中眾護衛管事只見公主擡腳踏入屋中,門很快被合上。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公主便從房中走出,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而後便攜眾護衛離開。

仆從們面面相覷,半晌,老管事小心翼翼靠近內舍。

透過半開的門,看到少爺正坐在地上,怔怔望著遠處,而後緩緩閉目。

“把藥端來。”

聲音嘶啞虛弱,卻讓老管家立刻大喜過望,連忙大喊。

“少爺願意服藥了!快、快把藥端來!”

眾仆從趕忙去端藥,更有仆從腳步匆匆,要去告訴宣平伯夫人這個好消息。

不知這公主與少爺說了什麽,竟能讓少爺不再一味求死。

華美的公主輦車“噠噠”碾過青石板路。

姜洛目光望向窗外人流熙攘,腦海中傳來系統的提示聲。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枯木發榮,增加真善美值50點,當前真善美值-4306點,請宿主繼續努力啊!”

見姜洛閉目養神並不回應,片刻後系統又歡暢道,“我的宿主是最棒的,從來不會放棄生的希望。”

它的宿主可決定了它這個實習系統,能不能正式光榮轉正呢。

姜洛聞言唇角動了動。

不放棄生的希望?

重活一世,求死太過容易,不認命才是本事。

***

宣平伯府小伯爺與永安公主退婚的消息,很快在越州城中傳開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直道這宣平伯家的公子沒福氣,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生了重病。

也不知公主這樣的金貴的人兒最終會落入哪個富貴人家。

沒過幾日,又一個消息讓眾人驚掉了下巴。

聽說那寧遠侯府的衛小侯爺竟登門重金求娶永安公主,言道是心悅公主已久,非卿不娶。

這公主的婚事變化之快,簡直叫眾人目怔口呆。

國公府正廳之中,衛玦明一身金絲流雲錦袍,更襯得其眉目舒朗,俊美無儔。

姜婉蓉目光打量眼前之人,相貌堂堂儀表不凡,舉止言談謙卑而真誠,思慮半晌後,她終於開口道。

“你可是認真的?真心心悅我們家果兒?”

衛玦明神色鄭重,起身深深一拜。

“公主率性果敢,小輩心悅公主已久,只是公主有婚約在先,因而不敢表明心跡。”

“如今婚約已退,終究是有了一絲希望,小輩是真心求娶公主,只求此生能護在公主身側,還望大夫人成全。”

一番話情真意切,發自肺腑。

在場的隋氏姐妹聞言不禁紅了眼眶,心中動容。

衛小侯爺竟是這般癡情的男子。

隋氏兄弟二人眼中也皆是訝異之色。

隋文媛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濕意,吸了吸鼻子,怕是話本子上的故事也不過如此罷。

世家小姐已有婚約,侯府公子只得將一片真心深藏於心,待到世家小姐終於解除了婚約,侯府公子再也藏不住心中愛意,不顧世人看法,誓要上門求娶小姐。

衛玦明起身鄭重一禮,而後奉上一紙厚厚的朱紅禮單。

“這是小輩名下各處的宅院、田產、鋪面,加之金十萬,都願作為聘禮。”

說完,又是鄭重一拜,“今生若是有幸能與公主結為夫妻,小輩絕不會讓公主受半分委屈。”

案首的隋廣與姜婉蓉對視一眼,二人面色皆有些動容。

姜婉蓉長長嘆息一聲,而後緩緩開口。

“寧遠侯府的意思我們已經知曉,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果兒又是主意大的,此事事關果兒的終身幸福,終究還要看果兒的意思。”

衛玦明頷首表示理解,言明他會等公主的答覆,便禮貌告辭。

姜洛從別莊回來,才得知衛玦明今日上門求娶之事,簡直不可置信!!

他莫不是瘋了?!!

國公府正廳之中坐著幾人,視線皆落在姜洛身上。

“我不嫁。”

姜洛語氣冷淡而不耐。

隋氏幾個兄弟姊妹都紛紛看過來。

隋文媛聞言用力絞著帕子,想說話又不敢開口。

這樣好的親事,要換作是她不知該有多高興,會叫多少閨閣女子眼紅。

“我與他並無多少往來,自然也無私情。定親之事,大可不必。”

姜洛直接表明了拒絕之態,姜婉蓉自然也不好再多言。

江州宣平伯府。

方子晉面無血色緊攥衣袖,擡目望向今日來看望自己的表哥,神色覆雜而痛苦。

半晌他緩緩開口,嗓音幹澀嘶啞。

“今日我認真問你,表哥可是真心想求娶果兒?”

衛玦明沈默一瞬,開口道。

“是。”

方子晉斂目掩蓋眼底的淚意,過了許久才道。

“是我身體不好,是我對不起果兒,望表哥今後一定要好好對果兒。”

言罷,他便用被褥蓋住面容,任是誰也不肯見了。

幾日後,永安公主拒絕與寧遠侯府定親之事傳出,全城皆議論紛紛。

“公主怕不是個專情的,也是個可憐人吶。”

“宣平伯府的小公子模樣也生得俊俏,兩人站在一處也般配,怎就偏偏生了重病……”

高念慈聽聞這個消息,撚起碟子中一顆話梅,開口道。

“這樣的親事公主都瞧不上,怕不是這輩子都要嫁不出去了。”

“不可胡言!”

高晏擰眉出言呵斥。

高念慈被嚇了一跳,手中的梅子都掉在地上,反應過來後又覺十分委屈!

不過就隨口說幾句!哥哥以前可從未這樣兇過她!

姜洛自然不知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

不料,卻是等來了宣平伯府特意遣人送來的重禮。

原竟是宣平伯夫人的意思,來勸公主不要癡等自己那可憐的兒子了。

公主這般重情重義之女子,不該因此耽誤了,是她宣平伯府對不起公主的一番真心。

姜洛揉了揉太陽穴,面色古怪又無奈。

這宣平伯夫人倒真是想多了,她可不是如傳言那般,因對方子晉情意深重才拒了寧遠侯府的婚事。

是日春色滿園,衛小侯爺竟又上門拜訪,想見姜洛一面。

姜婉蓉遣丫鬟來詢問姜洛的意思,見還是不見。

此時院中春意暖融,鳥鳴嘰啾,微風輕拂過枝頭姹紫嫣紅的花骨朵兒,帶來縷縷暗香。

姜洛正在搖椅上小憩,聞言只擡了擡眼皮,在搖椅上翻了個身,漫不經心道。

“告訴他,本公主只願嫁他的好表弟,讓他請回吧。”

說完,打了個哈欠,繼續閉目小憩。

衛玦明於前廳之中負手而立,靜靜等候。

聽聞丫鬟吞吞吐吐的回稟,沈黑的桃花眼中掠過一抹哀傷之色。

終究還是斂下失落之態,禮貌告辭。

本以為吃了回閉門羹,這衛玦明便該放棄了。

可誰知半月後,國公府竟然又等來了當今陛下的一紙賜婚書??!!

原是那衛玦明不知發的什麽瘋?!

竟用家族絕密的造船圖紙來換陛下一道賜婚聖旨,並用他衛氏價值連城的海上商艦做聘禮!

此等大手筆,簡直叫人驚掉了下巴!!

如此一來,公主便是不嫁也得嫁。

姜洛得知消息幾乎要被氣得暈過去!

好啊!!

一張破圖紙,老皇帝就又把她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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