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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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南竹。
在陸西荊覆述參與實驗的人員時，姜嶺風就註意到了這個名字。
她感到奇怪。南沛與南竹，聽起來就關系匪淺，難道說只是同姓氏的巧合？
自從來到Y基地後，姜嶺風就經歷了無數個懷著別有用心組成的“巧合”。所以，她很難再相信什麽所謂的巧合了。
與南沛關系最親密的秦言雨也感到納悶兒，她一直也沒聽說過Y基地還有另一個姓南的人啊，雖然名單上挺多人她也不認識，但是這名字可是寫在發起人名單中的，顯然得是什麽大人物才對。
怎麽會像現在這樣一無所聞呢？
難道說，還有個隱藏的幕後兇手存在？
幕雪的名字自然也是在名單之中的，可是……
姜嶺風對陸西荊覆述的內容感到詫異，直至剛才，她前往數據室確認了一遍後才確定陸西荊並沒有記錯什麽。
“南竹”這個姓名出現在早期實驗的記錄中，直覺使姜嶺風懷疑，這個名字或許與幕雪有著什麽關系。因此，她索性試探一番，想看看幕雪的反應。
這一詐，好像還真被她詐出來點兒什麽。
幕雪……或者說南竹，他上鉤了。
-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面對姜嶺風的話語，幕雪有一瞬間的驚懼，幾乎快要撐不住強裝鎮定的面色。
這一瞬被姜嶺風捕捉，她心中了然。懶得給幕雪繼續編造謊言的反應時間，姜嶺風直截了當道：“勾引我來到地上本就是你的騙局，不是嗎？”
幕雪垂下眼睫，一瞬間，所有思緒混雜在一起，想要找出能夠應對的方案，可他大腦中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只是怔楞著輕語：“原來，你已經知道這些了啊。”
姜嶺風道：“畢竟你們Y基地的人都挺專情的，基地傳統是搞網戀的並不多見。”
“……”
幕雪無言。
他若無其事地故作鎮靜：“雖然……那些非我本意，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姐姐……”
“你的喜歡有點令人難以承受啊。”姜嶺風繼續道，“喜歡我，所以第一次見面時就找了精神系進化者控制畸形體殺我是嗎？”
“你怎麽……”
此刻姜嶺風的神情與他初見她時重合在一起。
幕雪有些恍惚，他以為已經遺忘的初見畫面再次浮現在他腦中。
那時的他遠遠看著姜嶺風對上了那只畸形體……楊楠辛的精神控制持續的時間很短，這使他們感到意外。
她應該毫無防備才對，怎麽會只是短短被迷惑了幾秒，就能夠反應過來畸形體的靠近呢？這不應該。
他看著那個冷靜地拿起刀與畸形體戰鬥的人。
沒用的。非進化者又怎麽可能在毫無準備時就能夠擊殺畸形體呢？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想。
可是……她竟用行動表達了沒什麽不可能。
畸形體死於她的電鋸之下。她的身體充滿力量，眼神格外堅毅，面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手起刀落，精彩地結束了戰鬥。
怎麽會這樣呢？
幕雪失神。
他好像一直都知道她的強大，可他卻依舊在下意識否認她。
但她總能向他證明，他錯了。
他沈浸在震撼中，目光直直地望著姜嶺風，所有視線都被她占據。直到楊楠辛捅了捅他，催他上前“救美”，他才反應過來，心情覆雜地走向她。
或許，還有些他察覺到了的欣喜……陌生的情緒滋生，幕雪下意識裝出一抹笑容。
可有那麽一秒，他知道自己真切地欣喜於對姜嶺風的靠近。
只是實在太快，還來不及捕捉就已經消失。
他只是如計劃般走上前去。分明對剛才發生的事了然於心，卻還是惺惺作態地佯裝關心：“你沒事吧？”
“姐姐。”
-
發現自己竟因失神而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幕雪咬了咬唇，有些懊惱。
姜嶺風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看來她猜的的確是真相了，幕雪的反應使她確認了這件事。果然，從結果看來，人在慌亂時確實很容易露出馬腳，演技再好也不例外。
“我沒有那麽想……我只是……可是，我不是你喜歡的樣子嗎？我都這樣做了……”幕雪語無倫次，顯然有些茫然不解，“雖然……抱歉……可是，我們之間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感情啊……”
他下意識地覆上姜嶺風的手，想要牽起卻被姜嶺風拍掉了：“你想騙我，又想跟我談感情。”
姜嶺風感到無語：“誰會喜歡上懷著目的接近、欺騙自己的人啊？”她又不是腦子不好。
誰承想，幕雪變成了一種姜嶺風看不懂的樣子，說著一些姜嶺風理解不了的話：“你沒有喜歡上我？怎麽可能……哈，開玩笑吧？除了我之外……你從未靠近任何一個男人……”
完了，他瘋了。這是姜嶺風的第一感覺。
什麽叫從未靠近任何一個男人……因為她沒有走得近的男人，所以他就一直以為自己喜歡他嗎？
之所以沒有走得近的異性，是因為姜嶺風根本不打算跟他們做朋友啊……而她對幕雪也是因為這段覆雜的關系才會相對來說熟悉一些。
到底是誰規定了她的生活中必須有個走得近的男人啊。
合著幕雪一直以為，哪怕她發現了他的欺騙，也會雖然責備但還是無法割舍地喜歡他嗎？
不是，什麽東西啊？
姜嶺風心中瘋狂刷著彈幕，難以理解的同時還感到了一絲好笑。
她還以為幕雪這麽淡定是有多少底牌在呢，合著，就是以為她喜歡他，所以會替他收拾爛攤子啊？
先編造出一個他是受害者的謊言，在謊言被戳破後開始破罐子破摔，打起感情牌，直到最後被她說破了這份“感情”只是他單方面的臆想。
所以他破防了？開啟了胡言亂語模式是吧。
“我承認，你是個如同定制一般，與我十分‘般配’的人。”
“但我不會因此而莫名其妙地喜歡你。”
她縹緲的喜歡就像對藝術品的欣賞，並沒有多深刻。
“幕雪”有著合她心意的五官，性格，無論是偽裝出來的，還是真實性格，都沒令她覺得反感。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從出現在她眼前的第一面，他就是snare。
snare帶著強烈的目的性，想要收獲她的“愛情”。
只不過姜嶺風沒有上當罷了。
如果不是她沒有輕信，那麽現在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麽？編號01037號原料嗎？
他的“愛”真是可笑。
見姜嶺風否認這些，幕雪技窮。他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南沛不是說，想要得到愛意是件簡單的事嗎？為什麽在姜嶺風身上，他的計策毫無作用。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到底是為什麽？
努力忽視掉充斥腦中的雜念，幕雪窮思極想，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姜嶺風如同銅墻鐵壁般刀槍不入，可是……唯有一點。
“既然姐姐什麽都知道了……”幕雪輕嘆，“能與我一心的話，姐姐也可以通過實驗來實現進化。”
“我們非進化者，本就是一體的啊。”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抱歉……
姜嶺風罕見地對幕雪展露一個笑容，看得幕雪都有些怔楞。
姜嶺風道：“不必，畢竟我已經是進化者了。”
她團戰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突然進化了呢，因此，她興奮得到處研究如何使用自己的異能，連路過的狗都沒放過。
唉，幕雪應該會對這件事感到遺憾吧。
他沒辦法拿什麽非進化者是命運共同體這件事來給她畫餅拖延時間了，畢竟她已經通過自身努力進化了。而且，就算她還沒有進化，他又憑什麽會覺得她會與他一條心呢？
他是真的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有多喪盡天良嗎？
“原來是這樣啊……”幕雪笑了笑，“因為成為進化者，所以直接和我疏遠了嗎？連我們之間的感情都要否認了。”
果然，南沛說得是對的。她們一旦成為進化者，就再也不會把他們當成平等的人看待……
“疏遠你？感情？你怎麽會這麽想？”姜嶺風神態自若，緩緩道。
“我還以為你是知道的，畢竟……懷著想要掌控我的心思，引誘我來到地上的人是你。明知進化的方式可能是陽光、卻次次幫我穿好防曬服阻止我進化的也是你。借著‘喜歡’之名與我形影不離、實則只是為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不想讓我脫離掌控的人也是你……你是指，我疏遠了這樣的感情嗎？”
“試圖阻止我接觸Y基地之外的進化者，是害怕謊言會露餡嗎？借著生日的借口帶我和秦言雨來到實驗基地，是你為了下一步計劃做出的決心？還是只為充滿惡意地向我炫耀在一墻之隔處，經歷著痛苦的進化者們的一切呢？”
“那時的你看到我對同類的苦難一無所知的樣子，怕是在感到暢快吧。”
姜嶺風手上施力，在幕雪雪白的脖頸上留下指痕。
他格外美，即便是淤青也般配。
窒息感使他展露了人類的醜態，下意識覆上姜嶺風的手，劇烈掙紮起來。待姜嶺風松開鉗制後，幕雪大口喘著氣。
幾欲斷氣，他額上沁出了冷汗，缺氧的痛苦襲來，使他耳鳴目眩。
經歷極致的疼痛後，幕雪沒時間調整，接踵而至的是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她竟都知道了……
幕雪呼吸一滯，深深地望著姜嶺風，想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一絲“憤怒”或“不舍”。
可姜嶺風什麽也沒有。
就如同她對這一切的毫不在意。
她對他有著什麽想法和感情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她的同類。
她真殘忍啊。
“當初你和南沛都不想讓我接近任務發布處是嗎？生怕我和外人接觸後發現點兒什麽？可惜，你沒想到我會這麽‘不聽話’，依然還是去了。那時的你，一定很生氣吧？”
她又說對了。
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真是糟糕啊。
幕雪閉上雙眼，安靜得像在小憩。
所以……發現實驗真相的人也是她嗎？
他是不是錯在了不該懷著扭曲的心思帶姜嶺風來到這個地方。
如果她沒有來過，是不是……
半晌，幕雪露出釋然的神情，他不再維持那副虛偽的假面，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整理好情緒，認定了這場敗局，頹靡的樣子宛若脖頸間的指痕痛感猶在。
他閉上雙眼，等待姜嶺風的判決。
似乎又想到什麽，再次睜開：“我能知道，你是怎麽得知這一切的嗎？”
“這個啊。”姜嶺風笑了笑，“或許是因為我還算了解你？”
其實主要是靠著觀察和推測，和一些佯裝了然的詐反應罷了……但姜嶺風自然不會這樣說。
早在她懷疑幕雪別有用心開始，幕雪的那些伎倆只需稍微琢磨就原形畢露了。
他的演技是不錯，可是姜嶺風就是能從那些行為中感受到怪異。
幕雪太完美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完美的人呢？就算是姜嶺風本人，也是時不時會冒出貪財貪權的想法的。
幕雪卻什麽都不要，只是一味地“對她好”，這點本身就是極其莫名的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要的被他掩藏著無法提起。
笑死，他只要她的“喜歡”？這話說出來到底誰會信啊……
“竟然是這樣的嗎？”幕雪有些受寵若驚般垂下眼睫。
他不信。
-
姜嶺風的異能一直在觸發狀態。
她的進化方向是【感知】。
經過初步研究，她發現自己能“感知”一些生物心中所想，自從見到幕雪開始，姜嶺風可以隱約聽到一些幕雪情緒激動時才會冒出來的心音。
只可惜，幕雪的情緒控制得相當不錯，這身演技從內到外，就連他剛才裝作可憐編謊話時，內心也沒什麽波動。
姜嶺風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異能是不是無法對人類生效了，直到剛才，在幕雪得知她成為進化者時，那嘈雜的心聲變得格外明顯：
憑什麽……
不應該……
恨。
姜嶺風挑眉。他面上沒有表現出分毫，似乎極為順利地接受了這件事，可他心中的情緒卻升騰著，蔓延起忮忌與憎恨。
在她揭穿他的那些小伎倆時，他的心中更是絲毫沒有愧疚感，完全不覺得這些事又有什麽錯。
即便是現在，他也還在演。
“可惜，姐姐不會再給我了解你的機會了吧。”
我不能死……
“我還有很多事想跟姐姐一起做。”
如果聽南沛的話，早點……
姜嶺風還挺想知道幕雪這所謂的“早點”是什麽意思的，可惜，他這個念頭並不強烈，姜嶺風沒有感知到他後續的想法。
見他這副割裂的模樣，姜嶺風聯想到那些被設定好卻不知道什麽原因造成了亂碼的程序。都到了這般境界，還能維持表面上的虛假。
厲害啊，不愧是把她當目標的感情騙子。
他已經騙了她這麽多，也該結束了。
“好了，到此為止。”
姜嶺風沒有繼續配合他表演的想法，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名冊裏的“南竹”實際上就是幕雪，可是，“南竹”又是為什麽才變成了“幕雪”呢？
現在的幕雪，與那個被記錄在“實驗體”編號中的幕雪，又有著什麽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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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
在陸西荊覆述參與實驗的人員時，姜嶺風就註意到了這個名字。
她感到奇怪。南沛與南竹，聽起來就關系匪淺，難道說只是同姓氏的巧合？
自從來到Y基地後，姜嶺風就經歷了無數個懷著別有用心組成的“巧合”。所以，她很難再相信什麽所謂的巧合了。
與南沛關系最親密的秦言雨也感到納悶兒，她一直也沒聽說過Y基地還有另一個姓南的人啊，雖然名單上挺多人她也不認識，但是這名字可是寫在發起人名單中的，顯然得是什麽大人物才對。
怎麽會像現在這樣一無所聞呢？
難道說，還有個隱藏的幕後兇手存在？
幕雪的名字自然也是在名單之中的，可是……
姜嶺風對陸西荊覆述的內容感到詫異，直至剛才，她前往數據室確認了一遍後才確定陸西荊並沒有記錯什麽。
“南竹”這個姓名出現在早期實驗的記錄中，直覺使姜嶺風懷疑，這個名字或許與幕雪有著什麽關系。因此，她索性試探一番，想看看幕雪的反應。
這一詐，好像還真被她詐出來點兒什麽。
幕雪……或者說南竹，他上鉤了。
-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面對姜嶺風的話語，幕雪有一瞬間的驚懼，幾乎快要撐不住強裝鎮定的面色。
這一瞬被姜嶺風捕捉，她心中了然。懶得給幕雪繼續編造謊言的反應時間，姜嶺風直截了當道：“勾引我來到地上本就是你的騙局，不是嗎？”
幕雪垂下眼睫，一瞬間，所有思緒混雜在一起，想要找出能夠應對的方案，可他大腦中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只是怔楞著輕語：“原來，你已經知道這些了啊。”
姜嶺風道：“畢竟你們Y基地的人都挺專情的，基地傳統是搞網戀的並不多見。”
“……”
幕雪無言。
他若無其事地故作鎮靜：“雖然……那些非我本意，但我是真的喜歡上了姐姐……”
“你的喜歡有點令人難以承受啊。”姜嶺風繼續道，“喜歡我，所以第一次見面時就找了精神系進化者控制畸形體殺我是嗎？”
“你怎麽……”
此刻姜嶺風的神情與他初見她時重合在一起。
幕雪有些恍惚，他以為已經遺忘的初見畫面再次浮現在他腦中。
那時的他遠遠看著姜嶺風對上了那只畸形體……楊楠辛的精神控制持續的時間很短，這使他們感到意外。
她應該毫無防備才對，怎麽會只是短短被迷惑了幾秒，就能夠反應過來畸形體的靠近呢？這不應該。
他看著那個冷靜地拿起刀與畸形體戰鬥的人。
沒用的。非進化者又怎麽可能在毫無準備時就能夠擊殺畸形體呢？這是不可能的事。他想。
可是……她竟用行動表達了沒什麽不可能。
畸形體死於她的電鋸之下。她的身體充滿力量，眼神格外堅毅，面對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手起刀落，精彩地結束了戰鬥。
怎麽會這樣呢？
幕雪失神。
他好像一直都知道她的強大，可他卻依舊在下意識否認她。
但她總能向他證明，他錯了。
他沈浸在震撼中，目光直直地望著姜嶺風，所有視線都被她占據。直到楊楠辛捅了捅他，催他上前“救美”，他才反應過來，心情覆雜地走向她。
或許，還有些他察覺到了的欣喜……陌生的情緒滋生，幕雪下意識裝出一抹笑容。
可有那麽一秒，他知道自己真切地欣喜於對姜嶺風的靠近。
只是實在太快，還來不及捕捉就已經消失。
他只是如計劃般走上前去。分明對剛才發生的事了然於心，卻還是惺惺作態地佯裝關心：“你沒事吧？”
“姐姐。”
-
發現自己竟因失神而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幕雪咬了咬唇，有些懊惱。
姜嶺風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看來她猜的的確是真相了，幕雪的反應使她確認了這件事。果然，從結果看來，人在慌亂時確實很容易露出馬腳，演技再好也不例外。
“我沒有那麽想……我只是……可是，我不是你喜歡的樣子嗎？我都這樣做了……”幕雪語無倫次，顯然有些茫然不解，“雖然……抱歉……可是，我們之間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感情啊……”
他下意識地覆上姜嶺風的手，想要牽起卻被姜嶺風拍掉了：“你想騙我，又想跟我談感情。”
姜嶺風感到無語：“誰會喜歡上懷著目的接近、欺騙自己的人啊？”她又不是腦子不好。
誰承想，幕雪變成了一種姜嶺風看不懂的樣子，說著一些姜嶺風理解不了的話：“你沒有喜歡上我？怎麽可能……哈，開玩笑吧？除了我之外……你從未靠近任何一個男人……”
完了，他瘋了。這是姜嶺風的第一感覺。
什麽叫從未靠近任何一個男人……因為她沒有走得近的男人，所以他就一直以為自己喜歡他嗎？
之所以沒有走得近的異性，是因為姜嶺風根本不打算跟他們做朋友啊……而她對幕雪也是因為這段覆雜的關系才會相對來說熟悉一些。
到底是誰規定了她的生活中必須有個走得近的男人啊。
合著幕雪一直以為，哪怕她發現了他的欺騙，也會雖然責備但還是無法割舍地喜歡他嗎？
不是，什麽東西啊？
姜嶺風心中瘋狂刷著彈幕，難以理解的同時還感到了一絲好笑。
她還以為幕雪這麽淡定是有多少底牌在呢，合著，就是以為她喜歡他，所以會替他收拾爛攤子啊？
先編造出一個他是受害者的謊言，在謊言被戳破後開始破罐子破摔，打起感情牌，直到最後被她說破了這份“感情”只是他單方面的臆想。
所以他破防了？開啟了胡言亂語模式是吧。
“我承認，你是個如同定制一般，與我十分‘般配’的人。”
“但我不會因此而莫名其妙地喜歡你。”
她縹緲的喜歡就像對藝術品的欣賞，並沒有多深刻。
“幕雪”有著合她心意的五官，性格，無論是偽裝出來的，還是真實性格，都沒令她覺得反感。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從出現在她眼前的第一面，他就是snare。
snare帶著強烈的目的性，想要收獲她的“愛情”。
只不過姜嶺風沒有上當罷了。
如果不是她沒有輕信，那麽現在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麽？編號01037號原料嗎？
他的“愛”真是可笑。
見姜嶺風否認這些，幕雪技窮。他不明白為何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南沛不是說，想要得到愛意是件簡單的事嗎？為什麽在姜嶺風身上，他的計策毫無作用。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到底是為什麽？
努力忽視掉充斥腦中的雜念，幕雪窮思極想，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姜嶺風如同銅墻鐵壁般刀槍不入，可是……唯有一點。
“既然姐姐什麽都知道了……”幕雪輕嘆，“能與我一心的話，姐姐也可以通過實驗來實現進化。”
“我們非進化者，本就是一體的啊。”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真是抱歉……
姜嶺風罕見地對幕雪展露一個笑容，看得幕雪都有些怔楞。
姜嶺風道：“不必，畢竟我已經是進化者了。”
她團戰之所以遲到就是因為突然進化了呢，因此，她興奮得到處研究如何使用自己的異能，連路過的狗都沒放過。
唉，幕雪應該會對這件事感到遺憾吧。
他沒辦法拿什麽非進化者是命運共同體這件事來給她畫餅拖延時間了，畢竟她已經通過自身努力進化了。而且，就算她還沒有進化，他又憑什麽會覺得她會與他一條心呢？
他是真的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有多喪盡天良嗎？
“原來是這樣啊……”幕雪笑了笑，“因為成為進化者，所以直接和我疏遠了嗎？連我們之間的感情都要否認了。”
果然，南沛說得是對的。她們一旦成為進化者，就再也不會把他們當成平等的人看待……
“疏遠你？感情？你怎麽會這麽想？”姜嶺風神態自若，緩緩道。
“我還以為你是知道的，畢竟……懷著想要掌控我的心思，引誘我來到地上的人是你。明知進化的方式可能是陽光、卻次次幫我穿好防曬服阻止我進化的也是你。借著‘喜歡’之名與我形影不離、實則只是為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不想讓我脫離掌控的人也是你……你是指，我疏遠了這樣的感情嗎？”
“試圖阻止我接觸Y基地之外的進化者，是害怕謊言會露餡嗎？借著生日的借口帶我和秦言雨來到實驗基地，是你為了下一步計劃做出的決心？還是只為充滿惡意地向我炫耀在一墻之隔處，經歷著痛苦的進化者們的一切呢？”
“那時的你看到我對同類的苦難一無所知的樣子，怕是在感到暢快吧。”
姜嶺風手上施力，在幕雪雪白的脖頸上留下指痕。
他格外美，即便是淤青也般配。
窒息感使他展露了人類的醜態，下意識覆上姜嶺風的手，劇烈掙紮起來。待姜嶺風松開鉗制後，幕雪大口喘著氣。
幾欲斷氣，他額上沁出了冷汗，缺氧的痛苦襲來，使他耳鳴目眩。
經歷極致的疼痛後，幕雪沒時間調整，接踵而至的是頭皮發麻，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她竟都知道了……
幕雪呼吸一滯，深深地望著姜嶺風，想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一絲“憤怒”或“不舍”。
可姜嶺風什麽也沒有。
就如同她對這一切的毫不在意。
她對他有著什麽想法和感情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她的同類。
她真殘忍啊。
“當初你和南沛都不想讓我接近任務發布處是嗎？生怕我和外人接觸後發現點兒什麽？可惜，你沒想到我會這麽‘不聽話’，依然還是去了。那時的你，一定很生氣吧？”
她又說對了。
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真是糟糕啊。
幕雪閉上雙眼，安靜得像在小憩。
所以……發現實驗真相的人也是她嗎？
他是不是錯在了不該懷著扭曲的心思帶姜嶺風來到這個地方。
如果她沒有來過，是不是……
半晌，幕雪露出釋然的神情，他不再維持那副虛偽的假面，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整理好情緒，認定了這場敗局，頹靡的樣子宛若脖頸間的指痕痛感猶在。
他閉上雙眼，等待姜嶺風的判決。
似乎又想到什麽，再次睜開：“我能知道，你是怎麽得知這一切的嗎？”
“這個啊。”姜嶺風笑了笑，“或許是因為我還算了解你？”
其實主要是靠著觀察和推測，和一些佯裝了然的詐反應罷了……但姜嶺風自然不會這樣說。
早在她懷疑幕雪別有用心開始，幕雪的那些伎倆只需稍微琢磨就原形畢露了。
他的演技是不錯，可是姜嶺風就是能從那些行為中感受到怪異。
幕雪太完美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完美的人呢？就算是姜嶺風本人，也是時不時會冒出貪財貪權的想法的。
幕雪卻什麽都不要，只是一味地“對她好”，這點本身就是極其莫名的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想要的被他掩藏著無法提起。
笑死，他只要她的“喜歡”？這話說出來到底誰會信啊……
“竟然是這樣的嗎？”幕雪有些受寵若驚般垂下眼睫。
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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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嶺風的異能一直在觸發狀態。
她的進化方向是【感知】。
經過初步研究，她發現自己能“感知”一些生物心中所想，自從見到幕雪開始，姜嶺風可以隱約聽到一些幕雪情緒激動時才會冒出來的心音。
只可惜，幕雪的情緒控制得相當不錯，這身演技從內到外，就連他剛才裝作可憐編謊話時，內心也沒什麽波動。
姜嶺風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異能是不是無法對人類生效了，直到剛才，在幕雪得知她成為進化者時，那嘈雜的心聲變得格外明顯：
憑什麽……
不應該……
恨。
姜嶺風挑眉。他面上沒有表現出分毫，似乎極為順利地接受了這件事，可他心中的情緒卻升騰著，蔓延起忮忌與憎恨。
在她揭穿他的那些小伎倆時，他的心中更是絲毫沒有愧疚感，完全不覺得這些事又有什麽錯。
即便是現在，他也還在演。
“可惜，姐姐不會再給我了解你的機會了吧。”
我不能死……
“我還有很多事想跟姐姐一起做。”
如果聽南沛的話，早點……
姜嶺風還挺想知道幕雪這所謂的“早點”是什麽意思的，可惜，他這個念頭並不強烈，姜嶺風沒有感知到他後續的想法。
見他這副割裂的模樣，姜嶺風聯想到那些被設定好卻不知道什麽原因造成了亂碼的程序。都到了這般境界，還能維持表面上的虛假。
厲害啊，不愧是把她當目標的感情騙子。
他已經騙了她這麽多，也該結束了。
“好了，到此為止。”
姜嶺風沒有繼續配合他表演的想法，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名冊裏的“南竹”實際上就是幕雪，可是，“南竹”又是為什麽才變成了“幕雪”呢？
現在的幕雪，與那個被記錄在“實驗體”編號中的幕雪，又有著什麽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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