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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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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諾言

01

2006年11月7日,你離開後第二天。

原野則平脫離生命危險,從重癥監護室裏轉移了出來,千奈平香的屍體也已經被高層接手。

處理完這些事後,五條悟拒絕了兩位同期的安慰,一個人來到了你們初見的廟會旁,在那家當時沒能好好品嘗的甜品店裏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四月盛放的櫻花如今早已雕零,秋日的涼風帶來陣陣冷意,甜品店的冰飲逐漸被溫熱的奶茶取代。

春去秋來,時間的指針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

外面還在下暴雨,五條悟頂著服務員異樣的眼光,把每個口味的冰激淩球都點了一遍,坐在店裏一口一口的往嘴裏塞。

上次沒能好好品嘗,這次要吃夠本再回去。

甜膩的味道源源不斷的從舌腔傳遞,心卻始終無法被填滿,無底洞一樣沈沈的下墜著。

終於,在服務員考慮要不要給這位看起來精神狀態有點問題的客人叫救護車的時候,五條悟結束了對自己胃腸的折磨,將5w日元放在櫃臺上後起身走人,想要找零的前臺趕忙追出去,那個出手闊綽的奇怪大帥哥已經消失在了這條街道上。

之後五條悟像沒事人一樣,回到了高專好好上課,認真完成任務,和同學老師嬉笑打鬧,一如往常。

你的失蹤引發了不小的風波,高層們對瘴氣的研究屢屢碰壁,想要對你進行人體實驗的念頭愈演愈烈,他們並不認為你是真的失蹤,而是覺得你被五條悟暗自藏了起來。

陸續開始有人向五條悟及他身邊的人動手挑釁,血腥的戰局一觸即發。

五條悟並非被憤怒沖昏頭腦,而是認識到不用暴力的手段殺雞儆猴,總監部和那群人永遠學不會安分。他當然不會把人全都殺了,殺人本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將他自己的人扶持上去又如何?所謂的自己人就不會變成爛橘子那副模樣嗎?能和他一條道上的人要麽還未出現,要麽已經離開,血緣、宗親,都不是能真正統一陣線的理由。

這場矛盾徹底爆發之後,在鮮血的威懾下,兩邊各自退了一步。

高層如今清楚地明白,從前一直是五條悟在忍耐著他們,正如他們在忍耐著這個擁有非人力量的怪物。

他們想要人類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懼怕著能被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自始至終都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天大的錯誤。哪怕總監部有的人壞的流油,為了爭權奪利不擇手段,但整體上也還是想要人類往更好的方向發展,只不過是私心太重,希望在這樣的發展中還能牢牢地占據高位,做能掌控一切的人上人。

風波過去後,一切似乎又恢覆了平靜。

沒有人再不停的追問你去了哪裏,對瘴氣的研究也逐漸向外開放,在確信目前人類擁有的科學技術無法掌握和使用這股力量後,咒術界不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對其進行研究,只有少部分人還在探索裂隙的奧秘。

這其中就包括曾經不甚感興趣的家入硝子。

灰原雄死後,七海建人一直萎靡不振,請假在家中休養了很久,最後無比疲憊的又回到了高專。

因為一年級只剩他一個人,大部分時候他會跟著二年級的同學一起上課、一起實戰。

失去了夥伴的陣痛,讓七海實力充滿了渴望,在新的評測考核中,七海建人成功突破了二級的限制,成為了一名一級咒術師。

五條悟、夏油傑現在與九十九由基一樣,是咒術界官方認證的唯三特級咒術師。

同為特級咒術師,實力卻不並是一個量級,五條悟已經成為咒術界公認的,當之無愧的最強。

特級是咒術師評級的上限,卻不是五條悟的上限。

2006年就這樣,充滿歡笑、充滿悲痛的翻開新的一頁。

所有人都在這之中不斷的得到著,也不斷失去。

02

2007年8月,九十九由基回國,打算與同為特級咒術師的後輩們見上一面。

不巧的是,五條悟正好在外出執行任務,九十九由基只見到了夏油傑。

在和對方進行了一通關於咒術界未來發展的討論後,由基感受到了這個年輕後輩身上散發的陰郁氣息,不動聲色的想引導對方不要鉆牛角尖,不論哪一種想法都只是一種考量的過程,真正的本心依舊需要時間去驗證。

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話,一年之前已經有人深刻的告知過夏油傑。

一年時間過去,夏油傑心中的念頭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愈發堅定,在與由基對話之後,那些想法逐漸變成現實,隱約冒出的念頭成為了可以實施的計劃。

這一次,夏油傑沒有如上輩子一樣,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屠盡無知又充滿惡意的村民,他提前醒悟了自己的道,不再需要用那樣極端的方式來做出選擇。

8月19日,夏油傑撥通了五條悟的電話,約對方在熟悉的訓練場相見。

風風火火的趕過來之後,看到夏油傑無比釋懷又有些愧疚的眼神,五條悟立馬明白了對方想做什麽。

五條悟扶著自己的墨鏡,生氣的敲打了一下摯友的肩膀:

"搞什麽啊,老子明明有在努力的看著你吧,怎麽回事啊,你這表情真是在告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失敗,大大的失敗!傑,你就忍心這麽對自己唯一的摯友啊?"

夏油傑心裏一陣苦笑,他知道,五條悟說的沒錯,這一年來,表面沒心沒肺神經大條的人對他可以說是仁至義盡。

時不時的就跑來找他談心,在他消沈痛苦的時候陪他一起玩各式各樣的格鬥游戲,知道他袱除咒靈吞下後的味道很苦澀,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給他帶上一份甜度適中的糕點,要知道以前悟總是不管不顧,覺得只有超甜才是對品嘗甜品最大的尊重。

悟現在和他打架也不用自己拿手的咒術解決,不像以往那樣執著的想要分出個勝負,而是從方方面面的都在照顧著他的情緒。

悟真的長大了,仿佛一夕之間就走向了成熟。

夏油傑很感謝他在這痛苦的一年裏給予自己的照顧與陪伴,讓他行屍走肉般的身體也能獲得短暫的溫暖與慰藉。

可惜的是,道不同,已經無法再一起走下去。

"悟有自己想做的事嗎?"沒有回應對方的怒火,夏油傑向摯友拋出了新的問題。

五條悟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還是忍不住氣的對著夏油傑的臉揍了一拳,在他離自己遠一點後,五條悟用手拖著臉頰回答:

"有啊,你都有遠大的抱負和理想,怎麽,老子就不能有了?"

一看就還在氣頭上,也對,摯友都要反叛了,不生氣才不正常。

夏油傑含笑著擺手,糾正對方的說法:

"說什麽呢,悟,我怎麽會那麽覺得。只是沒有聽你提起過自己的想法,難免有些好奇罷了。"

五條悟收起了自己的怒火,面無表情的開口:

"你問老子啊,老子要重鑄咒術界,找到能和我比肩的夥伴,從下往上根治這棵腐朽的大樹。怎麽樣,是不是被我竟然有這樣的遠大目標嚇了一跳?"

夏油傑只是微微有些驚訝,他搖了搖頭,認同的說道:

"悟想這麽做的話,肯定有悟的理由。"

五條悟立馬擺出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然後再次試圖拉回對方的歪心思:

"都說需要志同道合的夥伴了,傑,作為老子的摯友,你不應該加入我嗎?別琢磨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夏油傑這次沒有微笑著搖頭,他用同樣堅決的眼神看著對方:

"不,悟有自己想做的,我也有自己的想做的。這不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而是我的本心,我所追求的大義。"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後不再說話,夏油傑開始向他描述自己的大義:

"我要創造一個新世界,一個不再有咒靈,不再有人渣敗類的新世界。"

五條悟知道夏油傑上輩子會叛逃,也知道他叛逃後策劃了百鬼夜行,目的是殺了所有普通人,卻沒想到他這輩子的想法比上輩子還要偏激。

夏油傑繼續向他娓娓道來:

"我會殺光所有普通人,逼迫人類向著咒術師的方向進化,普通人滅絕後,咒靈就將不覆存在。但我同時也意識到,咒術師裏並不都是善人,惡意的源頭同樣存在著,我會將那些人也統統袱除,這樣一來,未來將會是只有真善美的嶄新世界。"

說到自己的目標,夏油傑感到一股聖光將自己籠罩,他無比希冀著這樣的未來能早日到來。

五條悟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拯救他了,他能拯救的只有願意被拯救的人。

夏油傑已經決定了自己的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只是嘲笑著對方的癡心妄想:

"惡是不會斷絕的,你除掉了存在的惡,難道就不會有新的惡誕生?傑真把自己當審判他人命運的救世主,誰擁有點惡意的念頭就要送誰去死嗎?"

夏油傑不為所動:

"有句話叫,君子論跡不論心,自然是在惡意的行為發生後,我才會對他們下達判決的指令。他們的死,都會更好的建立通向嶄新世界的階梯。"

現在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已經完全無法再交流和溝通下去。五條悟站起身,像往常一樣挑釁道:

"打一架吧,傑,打贏了,我就讓你從這裏離開。"

夏油傑當然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不是好友的對手。

這一年來,五條悟不僅掌握了省略結印的技巧,開辟了瞬移的安全通道,還徹底領域了反轉術式的使用,能夠全天候全自動開著無下限,再利用反轉術式治愈自己被燒壞的大腦。

對領域的研究也已經快到尾聲,相信很快,悟就會學會展開自己的生得領域。

現在的悟,不僅是最強,甚至可以說是無敵。

但夏油傑還是迎難而上。

為了自己的道,哪怕死在摯友的手上,他也在所不惜。

這一次,五條悟沒有再放水只用體術對拼,夏油傑吃力的招架著摯友的怒火,真的覺得自己即將喪命於此。

或許這樣的結局,也會不錯吧。

在感受到殺意襲來的一瞬間,夏油傑下意識閉上了眼,身體卻沒有傳來任何的疼痛,虛式·茈拐了個彎,朝著虹龍的方向掉頭而去,最大硬度的咒靈瞬間化為烏有。

夏油傑擡頭望著自己的摯友,五條悟的臉陷入在樹林的陰影中神色難辨。

"下次見面,這發茈就不是朝向虹龍,而是對準你的腦袋。"這是五條悟最後一次對摯友的仁慈,再次相見,他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敵人。

夏油傑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從廢墟中緩緩起身,朝著摯友相反的方向離開。

"那下次見面,悟可不要再心軟了啊。"

"再見了,悟。"

五條悟背對著他揮揮手,沒有再看對方一眼。

走到一半的人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悟,你還在相信她會回來嗎?"

"她會回來的。"這是你對他的承諾,五條悟的回答無比堅定。

夏油傑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些什麽,腳步不移的朝著反方向漸行漸遠。

曾經身為摯友的兩人,又一次走向了天平的兩端。

這一次,沒有誤解,也不再有遺憾。

03

2006年之後,每年的5月22日和11月6日,原野則平都會因少爺的吩咐去置辦各式各樣的煙花。

第一年的時候,原野則平還會滿懷希望的和少爺一起看著廟會裏不斷盛放的煙火,祈禱著你能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

第二年、第三年,原野則平在逐漸絕望的情緒中還是殘存著一絲希冀,他甚至也開始偷偷的求神拜佛,指望著那些憐憫世人的神明能將你再次送回少爺的身邊。

第四年、第五年,時間如流水一般殘忍的從身側流過,原野則平逐漸失去了想要你回來的心願,轉而希望少爺能結束這樣無謂的等待,從這段短暫的戀情中走出來。

他固然想要再次見到你,但你終究還是無法與少爺在他心中的分量做對比,如果少爺能做一個看淡情愛的人,他就不會被長久的等待和失去的痛苦所折磨。

第六年的時候,原野則平的身體極具惡化。

那次受傷雖然沒有危及他的生命,卻引發了他本就存在的一些並發癥,在長久的壓抑情緒下,病來如山倒,原野則平不得不長期住院,將家裏的瑣事都交給了他提拔的新管家。

原野則平沒有法律意義上的家人,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將他賣到了五條家,他不認為那樣的人能被稱之為家人。他沒有妻子,沒有孩子,因為荒蕪的心已經無法向外再輸送充盈的感情,與其耽誤他人,不如自己孤獨終生。

在五條家,他最初只是一名掃地的奴仆,因為足夠本分和聽話,得到了年幼少爺的賞識,從而獲得了學習知識的機會和能力,慢慢當上了這龐大院落的管家。

因為與少爺相似的童年,還因為這段謹記於心的恩情,哪怕五條悟生來眾星捧月,原野則平則也從小就心疼著被稱為神子,當做怪物,卻沒被視為普通人類小孩來對待過一天的少爺。

在十幾年的陪伴下,即使少爺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原野則平在心中偷偷的認定了,少爺就是他真正的家人。

哪怕少爺經常表現出對他安排不耐煩的樣子,但他也還是會接受那些啰嗦的建議,給他超乎管家所能擁有的權利,和他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對他自作主張帶著洄小姐闖入禪院家的行為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原野則平知道,少爺是好人,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哪怕他並不能和少爺感同身受,很多時候也理解不了少爺的行為,但是他知道,少爺確實是真正的神子,擁有絕對的權柄和家世,擁有幾乎無人可以比擬的力量,卻從不以玩弄他人為樂,始終保有一顆柔軟而堅定的心。

即使少爺還如往常一樣,但原野則平知道,他一直在悲痛著,只是將那些情緒都鎖在了心底。

少爺其實沒有什麽生的意志,這是原野則平最為恐慌的一件事。

他當然不會自殺,也不會去送死,他不對任何人有什麽期待,做著認為自己應該做的事,向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前進著,但是他對自己的生死,也已經完全不再在意。

對少爺來說,死亡可能是一種解脫。

可是少爺還那麽年輕,他才二十多歲,原野則平無法接受他的內裏透露出這樣消極的情緒。

他甚至開始有些埋怨你,埋怨少爺的老師和同學,埋怨這個殘酷的世界。

不過現在,他也不再埋怨了。

原野則平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可能人在死前就是會大徹大悟,在少爺又一次提前結束任務趕過來探望自己的時候,原野則平拉住了少爺的手,向他傾訴著自己這些年的想法:

"之前一直覺得,說少爺是我真正的家人這樣的話,有點太不自量力了。"原野則平一邊咳嗽著,一邊忍不住露出釋然的微笑。

"但現在覺得,這樣的話不說出口,總是會很遺憾,也有一種直覺,少爺不會覺得我是在癡心妄想。"

"你一直是我的家人,是我為數不多信任的人。"五條悟毫不猶豫的這樣說。

風塵仆仆趕過來,還穿著制服的少爺,提著一盒果籃坐在病床邊,替他削起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

原野則平的心也像那個蘋果的顏色一樣變得無比的紅徹,溫熱的暖流在心間劃過,他覺得自己此生雖苦,也不枉來世間走過一遭。

"少爺,你以後要..."原野則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少爺放在嘴邊的切好的蘋果塊所打斷。

"一個個的都喜歡囑咐我這個囑咐我那個的,很煩吶。喏,要說的以後不能慢慢說嗎?聽不到你嘮叨的話,感覺會很奇怪的啊。"

原野則平把淚水咽了下去,竭力的朝著眼前之人露出了一抹微笑:

"都聽少爺的。"

可惜他最後還是食言了。

當天晚上,心電監護儀顯示心搏停止,呼吸機不再工作,原野則平終究沒能熬過病痛的折磨,在知命之年與世長辭。

五條悟在這一年,又一次失去了一個最愛他的人。

04

2007年9月,夏油傑叛變之後的一個月,七海建人也離開了。

一直以來,七海就不是有什麽遠大追求的人,他只想賺了足夠後半輩子生活的錢後,前去某個生活消費很低的城市,做一個過著平淡生活的普通人。

灰原雄和你相繼死亡後,七海一度對咒術師這個職業感到絕望,但他強迫自己繼承死去同伴的意志,咬著牙回到了高專,比以往更努力的訓練,想要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有足夠的力量,或許灰原就不會出事,他就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夏油傑叛變後,七海欺騙自己的偽裝又一次被打破。

他找尋不到稱為咒術師的任何意義,同伴的相繼離開讓他已經無法再繼續堅持。

咒術界的人起初不同意他就這樣離開,害怕他會變成第二個夏油傑,在僵持不下的時候,五條悟幫助了他。

五條悟留下了自己的私人電話,告知他想要回來的時候知會一聲就行,然後替他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讓他未來能自由的活著。

七海回到了普通人的學校,在畢業之後,又成為了一名996的社畜,淹沒於茫茫人海之中。

2009年3月8日,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從高專畢業。

家入硝子雖然沒在醫學院上過課,卻一直在自學相關知識,畢業後的兩年內成功考取了醫師執照,考試的資格是偽造的,考試的成績卻是實打實的。

成為真正的醫生後,家入硝子比以往還要更加忙碌,由於硝子是極少數能用反轉術式治療別人的咒術師,源源不斷的重傷者都被送到她的手術臺,值夜班值得硝子臉上都開始有了濃重的黑眼圈。

五條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留在高專成為了老師,畢業第一年的時候以實習教師的身份跟在夜蛾背後學習,第二年就正式開始執教學生。

夜蛾現在也不再是夜蛾老師了,他成功晉升為了高專新一任的校長。

"沒想到你真的會做老師啊。"難得在酒吧碰面,硝子舉手酒杯向對方致意後,有些感慨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五條悟從來不喝酒,也不抽煙,和硝子的生活愛好完全不重疊,來酒吧當然不是為了取樂,而是專程在硝子閑暇之餘見她一面。

嫌棄的扇了扇傳入鼻腔的味道,五條悟對酒精這種東西不解又惡心:

"不知道酒到底有哪裏好的,真是熏死我了。"

做出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收獲硝子的一枚白眼後,五條悟捏著鼻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視了周圍人暧昧的視線和躍躍欲試的目光,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麽。

察覺到他此刻情緒有些不對的硝子卻沒有開口安慰他,而是自顧自的接著喝著酒,辛辣的口感順著喉腔不斷往下滑,給疲憊麻木的身軀帶來了一絲微妙的刺激。

兩個人什麽都沒說,一個埋著頭喝酒,一個敷衍著周圍搭訕的人群,直到吧臺的小哥提醒今天快要打烊,暗示需要結賬之後,五條悟起身去替硝子付完了酒錢,又坐會了硝子旁邊的軟椅上。

"特意趕過來請我喝酒?"家入硝子臉上的神色有些戲謔:

"有點不相信我的人渣同期會有那麽好心呢?"

"哎呀,被硝子發現了,確實是有求於人的說~"這幾年來五條悟說話的方式愈發跳脫,硝子無語的搖搖頭,看在他替自己付了一頓酒錢的份上,態度良好的詢問:

"想要我幫什麽忙?"

"硝子還在研究裂隙吧,別露出驚訝的表情啊,想想也知道這種事不可能瞞過我的吧~"

看到硝子略張著口有些詫異的樣子,五條悟也學著她剛才的樣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在硝子更加無語的眼神譴責中停了下來,把完著身前空無一物的杯子,像是隨口一問的說:

"所以...有什麽新的結果嗎?"

家入硝子嘆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那麽問:

"沒有哦。"很可惜。

不管是瘴氣的使用,還是那個少女的存在,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新進展。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逐漸黯淡下來,沒在說什麽,把杯子重新放回吧臺上,朝著硝子揮揮手:

"走咯,還有任務在等著呢。"

硝子也朝他揮手再見,把最後一口酒精飲入口中後,邁著疲憊的身軀朝著宿舍樓走去。

這是你離開後的第五年。

05

五條悟成為老師之後,頗有些嫌棄自己學生們的質量。

太弱了。

這種弱不僅是實力上的弱,心態上也很弱。

"咒術界都沒有什麽好苗子了嗎?"坐在辦公室裏,五條悟朝著夜蛾校長撒嬌式的抱怨。

夜蛾正道難得的沈默了一會兒: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天賦異稟。像七海那樣的資質,在咒術界已經算是很好了,可惜..."

五條悟嘟起嘴有些不滿:

"可是真的!太弱了啦!你都不知道耶,我哪天要是離開了,這群學生裏一個能做特級任務的人都沒有!天啦,這真是太可怕啦。"

五條悟說的一點都沒錯,正因如此,夜蛾正道立馬嚴肅的看向他:

"你小子要去哪兒?"五條悟要是變成夏油傑,咒術界真是可以不用活了。

五條悟被對方如臨大敵的模樣逗笑了,他笑嘻嘻的擺擺手:

"誰知道哇?說不定我哪天一個想不開,就跳進那個洞裏去找小洄咯。"

從他口中久違的聽到這個名字,夜蛾正道有一絲恍惚。

"你..."他想要說點什麽安慰對方,也想要說點什麽勸阻對方。

"啊呀,夜蛾你現在真是不經嚇,我開玩笑的啦~"看到夜蛾校長這幅嚴肅又正經的樣子,五條悟哈哈大笑,拿起手機對著對方一頓拍,夜蛾正道卻一點都沒有因此放松下來。

咒術界需要五條悟,而不是五條悟需要咒術界。

他想要滅世都沒人能攔得住他,他想要做點什麽自取滅亡的事誰又能阻止呢。

咒術界能制約他,一直靠的是五條悟自己的良知和責任感。

等到五條悟自娛自樂夠了之後,他也收起那副調笑的神態,正色著安撫對方:

"放心吧,瞎操心的夜蛾校長,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五條老師心裏還是有數的哦。"

五條悟這些年帶的學生很多,卻沒有一個達到了他心中能稱之為同行人的標準。

有的學生死在了平平無奇的任務裏,有的學生死在了詛咒師和咒靈的報覆下。

有些學生做著做著信仰崩塌離開了,五條悟從來不會阻攔,反而會像當初對待自己的學弟七海那樣,幫助他們善後,留給他們一份自己的名片,歡迎他們隨時回來。

心志不夠堅定的人,待在咒術界是一種對彼此的折磨,放他們離開對誰都好。

還有的學生,人還沒他年級大呢,就已經變成了爛橘子的模樣,五條悟很是嫌惡的把這種人甩給夜蛾重新安排,他才不要帶著這樣的學生膈應自己。

為什麽就不能出現第二個小洄呢?

五條悟忍不住的在想。

相信他的,心志堅定又力量強大的,以為自己很自私其實比絕大多數人都善良的、對世間判斷有自己一套準則的、能夠作為他改革咒術界志同道合夥伴的人。

這樣的人,怎麽就一直沒有出現呢?

獨一無二的小洄,又什麽時候才能回到他身邊。

五條悟等的有時候真的想不管不顧跳進裂隙裏算了,重鑄什麽咒術界啊,爛掉的東西就讓他爛掉得了,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這不過也就是一句玩笑話罷了。

年覆一年的等待,無聊的執教生涯終於迎來了轉機。

兩年級的稱金次,一年級新入學的乙骨憂太,還有即將入學的、算是被他一直觀照著長大的伏黑惠:伏黑甚爾這混蛋臨終前托付給他的親兒子。幾人與之前的學生們相比,實力可以稱得上是質的飛躍。

令高層們害怕又忌憚的那股力量正在如潮水般壯大,咒靈展露的實力也在隨之增強,往後的新生將會展現出什麽樣的面貌,五條悟對此充滿期待。

說起來,在目前的學生中,五條悟最看好的就是乙骨憂太。

2017年9月,與乙骨憂太共存的特級過咒怨靈裏香在乙骨被嚴重的校園霸淩後暴起傷人,因事件造成了三名霸淩學生的重傷,乙骨憂太被咒術界判以死刑。

乙骨憂太願意接受自己的死亡宣判從而贖罪,不過考慮到他還是個年僅16歲的孩子,自身的強大力量加以引領就能走向更好的方向後,五條悟出面保下了他,把他的死刑無限期延後,讓他成為了高專的一名新生,並勸導對方以此戴罪立功。

"這孩子很有潛力哦。"躺到在沙發上的五條悟興高采烈的對著夜蛾正道愉悅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說不定哪天就能代替我,成為比五條老師更厲害的存在了呢。"

夜蛾正道覺得那孩子雖然有些潛力,但離五條悟說的也差太遠了,不過他也不想誇這位強得非常自知的學生。

不然對方絕對能蹬鼻子上臉臉不紅心不跳的吹噓自己。

"哦對了!"五條悟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告訴了夜蛾一件他肯定會很高興的事:

"七海海要回來了哦,來之前接到他電話了呢,說是明天就能過來。"

夜蛾正道:?!

距離七海建人的離開已經過去了十年,夜蛾也沒想到還會有和自己曾經的學生再次共事的一天。

"不要懈怠。"他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五條悟的唇角也向上勾起。

兩人都不知道七海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很高興能再次並肩。

七海,歡迎回來。

這一年的11月6日,又一次如往常一樣在相遇的廟會附近燃放煙花後,五條悟站在路的中央,默默釋放著心中的思念。

小洄,一晃眼,就已經十一年了。

說好的諾言,不要讓我一個人等太久啊。

不知不覺間,你的親親男朋友,已經變成了你的五條老師,也慢慢地覺得,曾經的爭執裏,或許小洄說的是對的。

五條老師和親親男朋友,好像就是一個人呢,當時不該那樣的嫉妒,還對你說了一些氣話。

想想真是,有夠感慨的。

快回來吧,小洄,五條老師真的等得...都有些絕望了哦。

你也不舍得看你的親親男朋友、你的五條老師,那麽難過吧?

快回來吧...

真的好想你,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回來之後五條老師一定會微笑著把你擁進懷裏,然後一邊親吻你,一邊對你說: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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