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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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難測
裴顯怎麽都沒有想到, 世上的蠢人，還真不少！
除夕夜宴之後，周府外就多了不少耳目, 都是為了盯著鐘離初這個先帝嫡公主的！
他當即哭笑不得地對董晉說：“還真有上趕著找死的。”
就算看不出女帝接下來如何落子，也總該看清眼下形勢吧？女帝皇位穩如泰山，又與周文交情匪淺，一副明明白白要將鐘離初護在羽翼之下的姿態。
這時候打鐘離初主意的，不客氣說，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必會在女帝心裏留下疙瘩。
未來只要有機會，女帝必會將這些人通通排除在外, 不會手下留情。
他思量片刻, 低聲問：“這裏頭, 不會有唐家手筆吧？”
董晉笑得無奈：“但願沒有。”
誰知道呢。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
鐘離婉看著奏報上的所列姓名, 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
“先按兵不動。”她輕聲吩咐：“只管加派人手保護周府，無論如何，都要護好右相家眷的安危。至於這些日子, 還有哪些人試圖往周府伸手的, 一並查明身份, 記下就是。”
夜獨拱手：“遵命。”
將奏報放到一旁，她端起茶盞，又問：“監察院的事，進行到哪一步了？”
“選址已畢，就在皇城外不遠處。去歲淘汰下來的孩子, 還有今年淘汰下來的孩子都已轉移至金陵城。根據陛下您的意思, 分作三十六組，金陵城中留下兩組作為後備, 統籌全局外，大越二十四府城，北境十座府城，一組負責一府。”
“很好。”鐘離婉聽得滿意：“朕信得過你，相信以你的能力，足夠將此事辦妥。”
“謝陛下。”
“成立監察院的主意是你出的，此處也是你一手所創，事若能成，予朕的助力極大，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麽賞賜，盡管開口。”
夜獨頭埋得更低了：“陛下願意給那些孩子多條出路，就是對奴才的恩典。”
鐘離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好，那就算朕與你，各取所需了。”
談話到此結束，她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夜獨行禮告退。
臨出門前，他聽到陛下柔聲在問：“皇夫還在他的王府？午膳回來用嗎？”
言語中，是以往只有左相夫婦能得的真摯。
心臟似乎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捏住，又悶又疼。
夜獨攥緊了拳頭，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
謝南岳和兄弟們拼了一天的酒。
北梁也有過年的習俗，不過沒有南越這麽多講究和規矩，也沒有這邊隆重。
他高興的，是兄弟們做了大半年的監察使後，日漸軟化的態度。
大半人回來以後，對他的態度都恢覆到了從前。
“都過上了好日子，置了地，蓋了房，娶了妻，生了子。”爾瑪回憶起這一路從南到北所見同胞的生活，感慨道：“他們都和越人相處極好。越人教咱們種地織布，也跟我們學牧馬放羊，一開始還有些隔閡，但日子久了，大家都習慣了。”
“老大，我還見著了青峰，他小子如今都是兩個大胖小子的爹了！他媳婦還是個越人姑娘呢，肚子可爭氣了，第一年就給他生了一對兒子！喜得他，都不知道怎麽好了。”
眾人一聽就來勁了：“這麽快？孩子多大了，他小子啥時候成的親？之前不是還對越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嗎？”
負責傳話的兄弟一臉激動：“我就知道你們會問這些，老早給你們打聽好了。也是北上落戶的姑娘，孤身一人帶著兩個弟妹，生得白凈，說話又好聽，不但識字，還懂些醫術。青峰老娘不是腿腳不好嗎，一次走路的時候摔了，那會兒開春，冷得厲害，要不是這姑娘發現了，救回家去，老姨就要交代了。那之後為了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青峰三不五時去幫忙做些粗活，修補屋檐，砍柴擔水什麽的。這一來二去，就瞧上眼了唄。現在老姨的腿在姑娘的救治下，好了不少呢。”
眾人嘖嘖稱奇：“沒想到他小子還有這樣的好姻緣，好福氣啊。”
之前那人繼續撓著頭，對謝南岳說：“所以青峰那小子還讓我給老大你帶句話，那天他不該對嫂子出言不遜，他知道錯了。”
謝南岳大笑：“輕飄飄一句話就夠了？下回再見著那臭小子，你讓他把家裏兩個娃娃帶過來，喊我一聲幹爹，我才既往不咎！”
其餘人跟著起哄。
“好嘞！”
最讓謝南岳高興的，是方實回來的時候，身側還跟了一人，人高馬大，一臉憨傻：“老大。”
是姚紮。
“老家的日子怪無趣的，我還是想跟兄弟們在一起，老大你這還有我一張床位不？”
謝南岳沒有多說，直接一個熊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交給時間的答案已經顯出痕跡，他以為要付出的代價，竟成了此時的報酬，一個，接一個的回歸。
他心裏實在高興，不由得喝了許多。
等回到宮中，洗漱過後，意識仍然半醉半醒。
他抱著鐘離婉囈語不停，訴盡心中歡喜。
最終化作柔情，邀她共舞。
“婉婉，我們也生個孩子吧。你來教文，我來教武。如果是女孩，比定像你一般聰慧美麗，若是男孩，我就教他行軍打仗，成為真正的勇士。”
鐘離婉眼中迷離微散，片刻的清醒之後，她主動回應。
繾綣纏綿，風月無邊。
翌日早膳後，小安子照舊捧來一碗‘補藥’，她當著謝南岳的面，緩緩飲盡。
一如往常。
……
順寧七年順順當當地過去。
隨之來到的八年，先由天下人翹首以待多時的第二屆科舉拉開帷幕。
不負眾望地，通過此屆科舉，鐘離婉一口氣錄取了近百名官員。
這數字單獨看來是極多的，但此時吞並了北梁的大越，國土已逾五千裏，足有三十四座府城，村鎮無數。尤其北境，孔揚一早便嚷嚷著人手不足，要朝廷多派些幫手過去。因此這近百人，至少有半數，都得北上。
年前她大刀闊斧地拉了不少人下馬，其中縣令及以下官員占多數，位高權重如時曹那般的也不是沒有。空出來的位置，她自下往上填補了不少自己人，但這樣一來，下頭的空位就更多了。
這批人手來得正是時候。
且這第二屆科舉選拔方式雖更加嚴苛，但還是延續了第一屆的不少模式。
譬如各地義學夫子依舊可躍過鄉試，直接參與院試的恩典。
不過鐘離婉與湯法、周文兩人商議良久，還是決定剝奪他們的閱卷權，並添加了個條件——三年教資以上者，方可躍過鄉試。
原因在於，第一屆科舉中，走到最後一輪殿試的人中，有四分之一都是義學夫子。即便其中有人能力平平，甚至落選，鐘離婉依舊予以恩待。
不能送去北境的，就在大越境內給找了至少從七品的縣令之職。
要是願意，她還給了個半官身，讓其北上，做文書去了。
只是這樣一來，許多義學就沒了夫子。就在鐘離婉想拜托湯法，像周文說的，去刷一回名聲，再給她忽悠幾個人來，到義學幫忙時，忽然收到了十幾個小世家，聯合上書的奏報。
——他們以增加閱歷為由，懇請鐘離婉準許他們族中年輕子弟，加入義學，成為夫子。
話說得很是動人。
什麽替她這位君主分憂，學她愛民如子、為百姓開蒙、深入民間，體會民生不易。
說白了就是眼紅上一批夫子在鐘離婉處受到的待遇。
盡管對此心知肚明，鐘離婉一邊在心中嗤笑著，面上卻一臉感動地答應了。
當然她也不是什麽人都要的。
自家孩子自家誇，在他們口中，家中哪個不是青年才俊？但義學是她培育人才的溫床，將來還有許多事，都要借此渠道去做，怎麽可能會放手交給世家占據？
即使是打著給她幫忙的旗號也不成。
左思右想，她決定再舉辦一場考試，通過者，才能入學。
果不其然這一招當場便刷下來一半人馬。
不過到底是解決了人手不足的局面。
而且驚動了不少早已在觀望的寒門學子，他們前仆後繼地來參與考核，通過考核後，也都成為了義學夫子。
剝奪閱卷權與第一輪推薦三人的權力，也是怕這些世家，到時再給她來一套人情往來，將她好不容易打造的公平科考，又變成了拼關系的地方。至於附加條件，就更好理解。
即便這些人是為功名而來，攜懷私欲，她也要他們在任期間，給當地孩子們留下他們的學識為籌。
還是那句話，義學堂關乎未來，學堂裏的孩子，是她給未來的大越，準備好的火種。
絕無可能成為世家的跳板！
科舉持續兩月左右，於春末夏初之時結束，隨後這百來人，便被授官，即刻走馬上任。
順寧八年，五月初八。
監察院落成。
至此，她一大部分人馬皆由暗轉明，她的情報網也變得光明正大。
謝南岳手下那批兄弟依舊任監察使，每年出門兩趟，一次往北，一次南下，替她巡視各地百官，有否真心實意替民做主。
但他們人手僅在三十人左右，主要任務還是還是保證原籍為梁人的那一批過得平安。不論是能力，還是忠心，都不夠資格為她所重用。因此鐘離婉只為他們特別建立了一個部門，並讓謝南岳擔當總使。這些人傳回來的消息，也都由謝南岳經手，若是重要，就轉述於她。
另外一批，則是以她的暗衛為主。
夜獨、守陽都被調到了監察院，手下人馬也全是那地方送來的。有張家祖傳的秘藥，那裏出來的人，忠誠都毋庸置疑，而且經過特殊訓練，這些人或許單兵作戰的能力，只能與謝南岳手下那一批人鬥得旗鼓相當，但要比起辦事能力，收集情報，探聽消息這樣的事，絕對勝出不止一籌。
她用著更為趁手，也更加放心。
此舉自然引起朝野些許動蕩。
名義上說得再好聽，又有北梁那批監察使作遮掩，但誰人看不出女帝實際上的大動作？
監察院監察院，監的若只是縣令等小官，為何要建一處那樣大的院子作總部？都快趕上府兵屬一般大了！察的若只是民情，何故那地方來往出入的人，俱是氣勢凜然，冷若冰霜，神色氣息，混不似個人的？
底蘊較厚的世家看著那一個個，與自家一個模子出來的暗衛，紛紛陷入沈默。
當夜，世家嫡系子弟身邊的暗衛，盡數多了一人。
遠在北境的裴啟，更是多了兩名仆從，負責他的起居飲食，一天十二個時辰，片刻不離其身。
世家們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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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顯怎麽都沒有想到, 世上的蠢人，還真不少！
除夕夜宴之後，周府外就多了不少耳目, 都是為了盯著鐘離初這個先帝嫡公主的！
他當即哭笑不得地對董晉說：“還真有上趕著找死的。”
就算看不出女帝接下來如何落子，也總該看清眼下形勢吧？女帝皇位穩如泰山，又與周文交情匪淺，一副明明白白要將鐘離初護在羽翼之下的姿態。
這時候打鐘離初主意的，不客氣說，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必會在女帝心裏留下疙瘩。
未來只要有機會，女帝必會將這些人通通排除在外, 不會手下留情。
他思量片刻, 低聲問：“這裏頭, 不會有唐家手筆吧？”
董晉笑得無奈：“但願沒有。”
誰知道呢。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
鐘離婉看著奏報上的所列姓名, 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唇角。
“先按兵不動。”她輕聲吩咐：“只管加派人手保護周府，無論如何，都要護好右相家眷的安危。至於這些日子, 還有哪些人試圖往周府伸手的, 一並查明身份, 記下就是。”
夜獨拱手：“遵命。”
將奏報放到一旁，她端起茶盞，又問：“監察院的事，進行到哪一步了？”
“選址已畢，就在皇城外不遠處。去歲淘汰下來的孩子, 還有今年淘汰下來的孩子都已轉移至金陵城。根據陛下您的意思, 分作三十六組，金陵城中留下兩組作為後備, 統籌全局外，大越二十四府城，北境十座府城，一組負責一府。”
“很好。”鐘離婉聽得滿意：“朕信得過你，相信以你的能力，足夠將此事辦妥。”
“謝陛下。”
“成立監察院的主意是你出的，此處也是你一手所創，事若能成，予朕的助力極大，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麽賞賜，盡管開口。”
夜獨頭埋得更低了：“陛下願意給那些孩子多條出路，就是對奴才的恩典。”
鐘離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好，那就算朕與你，各取所需了。”
談話到此結束，她揮了揮手，讓他退下。
夜獨行禮告退。
臨出門前，他聽到陛下柔聲在問：“皇夫還在他的王府？午膳回來用嗎？”
言語中，是以往只有左相夫婦能得的真摯。
心臟似乎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捏住，又悶又疼。
夜獨攥緊了拳頭，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
謝南岳和兄弟們拼了一天的酒。
北梁也有過年的習俗，不過沒有南越這麽多講究和規矩，也沒有這邊隆重。
他高興的，是兄弟們做了大半年的監察使後，日漸軟化的態度。
大半人回來以後，對他的態度都恢覆到了從前。
“都過上了好日子，置了地，蓋了房，娶了妻，生了子。”爾瑪回憶起這一路從南到北所見同胞的生活，感慨道：“他們都和越人相處極好。越人教咱們種地織布，也跟我們學牧馬放羊，一開始還有些隔閡，但日子久了，大家都習慣了。”
“老大，我還見著了青峰，他小子如今都是兩個大胖小子的爹了！他媳婦還是個越人姑娘呢，肚子可爭氣了，第一年就給他生了一對兒子！喜得他，都不知道怎麽好了。”
眾人一聽就來勁了：“這麽快？孩子多大了，他小子啥時候成的親？之前不是還對越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嗎？”
負責傳話的兄弟一臉激動：“我就知道你們會問這些，老早給你們打聽好了。也是北上落戶的姑娘，孤身一人帶著兩個弟妹，生得白凈，說話又好聽，不但識字，還懂些醫術。青峰老娘不是腿腳不好嗎，一次走路的時候摔了，那會兒開春，冷得厲害，要不是這姑娘發現了，救回家去，老姨就要交代了。那之後為了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青峰三不五時去幫忙做些粗活，修補屋檐，砍柴擔水什麽的。這一來二去，就瞧上眼了唄。現在老姨的腿在姑娘的救治下，好了不少呢。”
眾人嘖嘖稱奇：“沒想到他小子還有這樣的好姻緣，好福氣啊。”
之前那人繼續撓著頭，對謝南岳說：“所以青峰那小子還讓我給老大你帶句話，那天他不該對嫂子出言不遜，他知道錯了。”
謝南岳大笑：“輕飄飄一句話就夠了？下回再見著那臭小子，你讓他把家裏兩個娃娃帶過來，喊我一聲幹爹，我才既往不咎！”
其餘人跟著起哄。
“好嘞！”
最讓謝南岳高興的，是方實回來的時候，身側還跟了一人，人高馬大，一臉憨傻：“老大。”
是姚紮。
“老家的日子怪無趣的，我還是想跟兄弟們在一起，老大你這還有我一張床位不？”
謝南岳沒有多說，直接一個熊抱，一切盡在不言中。
交給時間的答案已經顯出痕跡，他以為要付出的代價，竟成了此時的報酬，一個，接一個的回歸。
他心裏實在高興，不由得喝了許多。
等回到宮中，洗漱過後，意識仍然半醉半醒。
他抱著鐘離婉囈語不停，訴盡心中歡喜。
最終化作柔情，邀她共舞。
“婉婉，我們也生個孩子吧。你來教文，我來教武。如果是女孩，比定像你一般聰慧美麗，若是男孩，我就教他行軍打仗，成為真正的勇士。”
鐘離婉眼中迷離微散，片刻的清醒之後，她主動回應。
繾綣纏綿，風月無邊。
翌日早膳後，小安子照舊捧來一碗‘補藥’，她當著謝南岳的面，緩緩飲盡。
一如往常。
……
順寧七年順順當當地過去。
隨之來到的八年，先由天下人翹首以待多時的第二屆科舉拉開帷幕。
不負眾望地，通過此屆科舉，鐘離婉一口氣錄取了近百名官員。
這數字單獨看來是極多的，但此時吞並了北梁的大越，國土已逾五千裏，足有三十四座府城，村鎮無數。尤其北境，孔揚一早便嚷嚷著人手不足，要朝廷多派些幫手過去。因此這近百人，至少有半數，都得北上。
年前她大刀闊斧地拉了不少人下馬，其中縣令及以下官員占多數，位高權重如時曹那般的也不是沒有。空出來的位置，她自下往上填補了不少自己人，但這樣一來，下頭的空位就更多了。
這批人手來得正是時候。
且這第二屆科舉選拔方式雖更加嚴苛，但還是延續了第一屆的不少模式。
譬如各地義學夫子依舊可躍過鄉試，直接參與院試的恩典。
不過鐘離婉與湯法、周文兩人商議良久，還是決定剝奪他們的閱卷權，並添加了個條件——三年教資以上者，方可躍過鄉試。
原因在於，第一屆科舉中，走到最後一輪殿試的人中，有四分之一都是義學夫子。即便其中有人能力平平，甚至落選，鐘離婉依舊予以恩待。
不能送去北境的，就在大越境內給找了至少從七品的縣令之職。
要是願意，她還給了個半官身，讓其北上，做文書去了。
只是這樣一來，許多義學就沒了夫子。就在鐘離婉想拜托湯法，像周文說的，去刷一回名聲，再給她忽悠幾個人來，到義學幫忙時，忽然收到了十幾個小世家，聯合上書的奏報。
——他們以增加閱歷為由，懇請鐘離婉準許他們族中年輕子弟，加入義學，成為夫子。
話說得很是動人。
什麽替她這位君主分憂，學她愛民如子、為百姓開蒙、深入民間，體會民生不易。
說白了就是眼紅上一批夫子在鐘離婉處受到的待遇。
盡管對此心知肚明，鐘離婉一邊在心中嗤笑著，面上卻一臉感動地答應了。
當然她也不是什麽人都要的。
自家孩子自家誇，在他們口中，家中哪個不是青年才俊？但義學是她培育人才的溫床，將來還有許多事，都要借此渠道去做，怎麽可能會放手交給世家占據？
即使是打著給她幫忙的旗號也不成。
左思右想，她決定再舉辦一場考試，通過者，才能入學。
果不其然這一招當場便刷下來一半人馬。
不過到底是解決了人手不足的局面。
而且驚動了不少早已在觀望的寒門學子，他們前仆後繼地來參與考核，通過考核後，也都成為了義學夫子。
剝奪閱卷權與第一輪推薦三人的權力，也是怕這些世家，到時再給她來一套人情往來，將她好不容易打造的公平科考，又變成了拼關系的地方。至於附加條件，就更好理解。
即便這些人是為功名而來，攜懷私欲，她也要他們在任期間，給當地孩子們留下他們的學識為籌。
還是那句話，義學堂關乎未來，學堂裏的孩子，是她給未來的大越，準備好的火種。
絕無可能成為世家的跳板！
科舉持續兩月左右，於春末夏初之時結束，隨後這百來人，便被授官，即刻走馬上任。
順寧八年，五月初八。
監察院落成。
至此，她一大部分人馬皆由暗轉明，她的情報網也變得光明正大。
謝南岳手下那批兄弟依舊任監察使，每年出門兩趟，一次往北，一次南下，替她巡視各地百官，有否真心實意替民做主。
但他們人手僅在三十人左右，主要任務還是還是保證原籍為梁人的那一批過得平安。不論是能力，還是忠心，都不夠資格為她所重用。因此鐘離婉只為他們特別建立了一個部門，並讓謝南岳擔當總使。這些人傳回來的消息，也都由謝南岳經手，若是重要，就轉述於她。
另外一批，則是以她的暗衛為主。
夜獨、守陽都被調到了監察院，手下人馬也全是那地方送來的。有張家祖傳的秘藥，那裏出來的人，忠誠都毋庸置疑，而且經過特殊訓練，這些人或許單兵作戰的能力，只能與謝南岳手下那一批人鬥得旗鼓相當，但要比起辦事能力，收集情報，探聽消息這樣的事，絕對勝出不止一籌。
她用著更為趁手，也更加放心。
此舉自然引起朝野些許動蕩。
名義上說得再好聽，又有北梁那批監察使作遮掩，但誰人看不出女帝實際上的大動作？
監察院監察院，監的若只是縣令等小官，為何要建一處那樣大的院子作總部？都快趕上府兵屬一般大了！察的若只是民情，何故那地方來往出入的人，俱是氣勢凜然，冷若冰霜，神色氣息，混不似個人的？
底蘊較厚的世家看著那一個個，與自家一個模子出來的暗衛，紛紛陷入沈默。
當夜，世家嫡系子弟身邊的暗衛，盡數多了一人。
遠在北境的裴啟，更是多了兩名仆從，負責他的起居飲食，一天十二個時辰，片刻不離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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