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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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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入了冬, 天便愈發沈寒了。一場雪過,翌日推開小窗,清輝上了樹梢, 壓著搖搖欲墜的枝頭。

陸貴人養好了身子, 與婉芙同出坤寧宮,閑來無事,去了禦花園小坐。

這些時日皇上少進後宮, 倒是前幾日, 寧貴妃許是坐不住了,去了一趟禦前, 那夜便是啟祥宮卸燈, 接連兩日,就又沒了動靜。別宮嬪妃見如此,效仿著去了禦前,哪會人人都是寧貴妃,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就被趕了回去。

婉芙自過了那事,在金禧閣悶上數日, 避著風頭,到這第一場冬雪來時,才勉強去坤寧宮問安,自然也就顧不上禦前。

她沒那個侍寢的心思也便罷了, 這陸貴人也不知怎的,小產後,性子比先前伶俐了不少, 只是對侍寢一事不慎熱衷。

聽聞皇上有一回去吟霜齋,沒坐上多久, 似是被人攆了出來。婉芙抿抿唇,想著莫不是陸常在小產將她傷得太重,至今還未徹底放下。

“泠姐姐總看著我做甚?是我今日妝容不妥?”陸貴人摸了摸臉,細眉微挑。

婉芙倒了盞熱茶遞到她面前,“你身子弱著,怎的不穿多些,臉都凍白了,快捂捂手。”

陸貴人一笑,“今歲冬日來的早,昨日穿這身不冷不熱,一夜過去,就轉寒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遠遠的,一行儀仗經過,兩扇孔雀翎左右擺開,珠簾翡翠,遮擋得密不透風。若論起奢靡,寧貴妃不及莊妃,但論起張揚,寧貴妃確實遙遙領先。

陸貴人笑意收斂,臉色淡下來。

婉芙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太醫可說了你的身子?”

陸貴人捂著手心的熱茶,才覺有了活人的氣,強顏歡笑道:“並未傷到根骨,調養一段時日就好了。”

她明白泠姐姐的意思,那日她在內殿中,痛得瀕死,意識尚有一絲清明,皇上的猶疑徘徊,如一根刺紮進了她心口。

她原以為,皇上即便不寵愛她,至少會有幾分憐惜,可……沒有,全都沒有!皇上對她的情分,不過是因為她腹中的龍裔,她算什麽?不過一個擋了別人路的絆腳石,一個隨意可丟棄的皮球。

陸貴人緊緊握緊了手中的杯盞,指尖因用力而生出了慘白。

婉芙將她的神色看在眼底,眸光微閃,頓了頓,許久才開口:“你若想為你失去的孩子討回公道,就該去爭。”

“不計一切代價,讓那人再無翻身之地。”

陸貴人擡眼,一瞬的茫然,觸到女子堅韌的眼眸時,心中恍然被震懾住。

她很羨慕這個女子,看似柔弱,實則有頭腦,有手段,有仇必報。這後宮裏,不缺姿容貌美的女子,偏偏她獨得盛寵。泠才人的出身,看似繁花錦簇,實則步步艱辛。若她在那個位子上,即便入了宮,也不會像她一樣,敢掌摑嫡母,這般肆意妄為。

她眼眶中的淚水掉下來,“多些泠姐姐提點,我記得了。”

婉芙與陸貴人作別,這日是有些冷,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想到陸貴人那身單薄的衣裳,讓千黛從私庫中取幾件厚實的狐裘,給陸貴人送過去。莊妃娘娘是把她當親妹妹養,私庫那些衣裳穿都穿不完,左右也是閑著。

……

入夜時分,婉芙翻了幾冊話本子,都是當下上京時興的本子。只可惜那撰筆者不知是何人,連寫了六冊,竟還未寫到結局。若非婉芙實在想知道那書生和九娘的結局,個中無趣,她已經不想再去看。

婉芙看到最後一頁,又是吊胃口的結尾,她煩躁地扔到案上,“明日讓內務府的人,打聽打聽這話本子是誰撰的,拿兩金子讓那人將結局告知於我,免得愈看它愈是煩悶。”

千黛好笑地聽著主子抱怨完,上前將那話本子收起來,“主子是富貴人家出身,不知這撰筆者正是借著這故事吊人胃口,引人爭相去買呢!”

“無良話本。”婉芙撇著嘴抱怨。

這時候秋池從外面進來,神色略有遲疑,“主子,今夜聖駕去了吟霜齋。”

……

吟霜齋久不迎君,主子小產後精神不濟,對爭寵的事甚不熱絡,主子不得寵,奴才們也就懈怠下來。怎知主子這日像突然開了竅,親自去禦前送湯水,許是皇上記起了主子的好,聖駕終於到了吟霜齋。

陸貴人屈膝恭迎,李玄胤淡淡看她,略頷首,讓她起身,並未親自去扶。陸貴人臉上溫笑不變,道了句謝過皇上。

李玄胤視線看向她披著的狐裘披風,毛發為狐白裘,是狐裘中的上品,最為珍貴之物。她家世不高,一向樸素,怎會舍得如此奢華的披風。

這般想,也就問了出來。

陸貴人微怔,轉而臉上才露出幾分真切的笑意,“是泠姐姐大驚小怪,以為嬪妾身子沒養好,就送了數件狐裘到吟霜齋。”

竟是那人送的。那女子與莊妃交好,有這些奢華之物也不足為奇。

李玄胤不緊不慢地轉了轉扳指,淡淡道:“你與她關系倒是好。”

……

前夜陸貴人侍寢,翌日的問安,眾人視線都忍不住投到陸貴人身上。

婉芙與陸貴人只差了一品,是以二人坐得相近,她自然地接了陸貴人剝好的果子,沒覺出什麽不妥,只有冷冷一聲諷刺,“泠才人和陸貴人果然是一個宮裏出來的,姐妹情深得緊啊。”

這聲陰陽怪氣,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

婉芙眉眼彎著,朝那人看過去,“陳常在若是羨慕,大可用身邊的宮人,至於能不能成,就是陳常在的本事了。”

“噗嗤”一聲,劉寶林忍不住笑出來,旁人臉色亦是憋得青紫。

陸貴人嘴角牽著,又往婉芙手中塞了一個剝好的核桃,“泠姐姐何必與這種人磨嘴皮,她犯蠢,再染給你我,可不值當。”

婉芙挑了挑眉,與陸貴人眨著的眼撞上,兩人相視一笑。

她從前只知陸貴人小心謹慎,不言不語,不想她出手,竟也絲毫不遜色於自己。

兩人一唱一和,氣得陳常在身子發抖,偏這二人位份都在她之上,她動不得,只能忍著。

“呦,什麽事說得這般熱鬧?”寧貴妃撫著鬢間的八角琉璃珠釵走了進來,宮人為她打簾,寧貴妃解了狐裘披風遞到宮婢手中,眸子掠了眼殿內的情形,施施然坐到了高位。一眾嬪妃起身給貴妃娘娘福禮。

寧貴妃懶洋洋地抿了口茶水,才慢悠悠道:“都坐吧。”

“有些人吶,沒那個福氣,偏偏不自知,觍著臉巴巴湊過去,有什麽用?”

在場的嬪妃面面相覷,裝著啞巴不做聲。

陸貴人低下眼,手心攥緊了衣角,忽有一只溫軟的手握住了她,婉芙朝她極輕地搖了搖頭,陸貴人眼底一紅,險些流出淚來。

……

問安散去,婉芙與陸貴人有一段的同路。

陸貴人遲疑良久,側眸看了眼旁邊的婉芙,又極快地收了回去,眼底有幾分小心,攥緊了衣角,臉上卻是若無其事地笑,“昨日我去乾坤宮給皇上送了羹湯,本沒想著做什麽,結果皇上夜裏就點了吟霜齋卸燈。”

話落,她手心一緊,覺得這話不妥,額頭沁出薄汗,解釋道:“姐姐信我,我沒有別的炫耀之意,我只是怕姐姐誤會。”

“你怕我誤會什麽?”婉芙訝異地挑了挑眉。

陸貴人小心翼翼地揪住婉芙的衣袖,“我怕姐姐以為,我與你爭寵。”

婉芙眼眸落到揪住她衣角的手上,指尖泛著淡淡的白,她微微一笑,擡眸間眉眼如秋水,“後宮嬪妃多,沒有你,也有旁人。難道還因著你與我交好,就斷了你的後路不成?”

“你有你的打算,說不定他日,我還要仰仗於你吶!”

婉芙點了點陸貴人的鼻尖,陸貴人臉頰一紅,“泠姐姐竟打趣起我來了。”

聽婉芙這般說,陸貴人舒了口氣。後宮不乏有交好的嬪妃,可到了聖寵一事,面上再好,心中也是有幾分怨懟不和。

她不想因為皇上與泠姐姐鬧掰,皇上於她而言,早就沒了期望,她這般做,不過是為了給腹中孩子討個公道罷了。若是因著皇上,泠姐姐生了怨氣,那她寧可永遠不得聖寵。

……

鹹福宮

許是主子月份越來越大的緣故,主子安寢的時間也越來越多。聽雨輕手輕腳地掩好被角,主子這般嗜睡倒也是好事,至少終於能好好養胎,不再那麽折騰。

殿內的熏香裊裊染著,聽雨往香爐內多加了一盞。出了殿門,廊廡下,那個斷了腿的小宮女凍得臉色發紫,正搓著手上哈氣,天寒,奴才們若沒有主子關照,僅靠那些月例,這日子總歸是過不好的。

聽雨沒有同情,眼下主子龍裔最為緊要,主子嗜睡,連她得的賞都少,哪來多餘的貼補接濟別人。

她看了眼,低聲道一句,“動作輕些,別將主子吵醒了。”

小宮女似是楞了下,遲緩地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聽雨也不耐煩在這寒天裏與她多費口舌,跺了跺腳,快步回了廂房。

待聽雨一走,春和慢慢站起身,眼光冷了下去,她袖中的手握緊,正欲推開門,忽有一人攔住了她。

“那香是你放的?”

女子聲音讓春和一頓,暗處下變了變臉色,轉過身,看清那人,僵笑道:“雲鶯姐姐在說什麽?什麽香,我不懂。”

雲鶯眼眸微低,“謀害龍裔,是重罪。”

春和臉色一冷,“雲鶯姐姐無憑無據,怎能靠上下兩個嘴皮子一碰就栽贓於我,那香是小靜子從內務府拿過來的,何時經過我手?雲鶯姐姐若執意誣陷,我也無話可說。”

“今日便罷了,他日我再發現你針對江常在腹中的龍裔,就別怪我不顧情分。”

雲鶯眼中微涼,讓春和顫了下心神。

雲鶯是江常在身邊的二等宮女,與聽雨不同,她少去主子跟前湊,待下面的宮人也是極好。

她那番話,讓春和覺得怪異,什麽叫不與針對江常在腹中的龍裔,意思就是,江常在的死活便不必在乎了麽?春和被心底這個念頭一驚,此時雲鶯已經走遠,天寒地凍,她緊著袖口,卻覺脊背霎時生寒。

……

金禧閣

“主子,鹹福宮有信兒。”秋池在婉芙耳邊附語,婉芙眸色微動,擡手將人遣了出去,只留下千黛和秋池。

她展開那張字條,短短一行字,讓她眉心緊蹙,生出一股不詳之感。

字條低著燭臺的火光,忽地一團,燒成了灰燼。

“讓她停手。”

婉芙壓了壓眉心,她與春和私下有來往的事,瞞不過皇上,皇上待她雖頗有興趣,但比起龍裔,她又算什麽。如今被雲鶯發現,春和再自作主張,遲早害了她。

她倒不是怕江晚吟失了龍裔,而是怕皇上將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再連累了自己。

讓江晚吟落胎,有的是法子,何必臟了自己的手,白白惹得皇上不喜。

不過若雲鶯真如她所說,與江晚吟有舊仇,依著她的性子,何故去攔春和。

她抿起唇,眼眸深思。

在冷宮的兩月,雲鶯日日給她送飯,風雨無阻,且飯食比宮人的還要好些。當時應嬪還曾意有所指過,雲鶯是個有本事的。當時婉芙並未放在心上,畢竟雲鶯是江晚吟身邊的二等丫頭,在宮中已久,有些方便,旁人會給她這個面子。

若雲鶯與她相交是有意為之,有所圖謀,那麽,她背後的人倒底是誰?

是皇後麽?若是皇後,何故會攔住春和對江晚吟腹中的龍裔下手?

是寧貴妃?不不,寧貴妃也見不得旁人有孕。

應嬪更不可能。

莊妃、璟嬪、劉寶林、陳常在……

婉芙將後宮中記起來的嬪妃想了個遍,始終無法對上雲鶯的身後之人。倘使雲鶯背後不是後宮的嬪妃,那麽,誰還會想讓龍裔活下來。

婉芙雙眸霎時怔住,微微抿起唇角,只有那位,有權利,也有立場如此。皇上禦極五載,後宮只有皇後養育一子,皇上必然極為重視子嗣。江晚吟做的再過分,肚子裏有著龍嗣也是有大功。

是她大意,疏忽了從前的細枝末節,既然皇上在鹹福宮有眼線,那其他的宮所呢?

婉芙倏地捏緊了字條,看來她日後行事,必要萬分小心。

但雲鶯也給她提了個醒,正好借雲鶯的由頭,不動聲色地除掉江晚吟這個孩子。既是皇上的眼線,又怎麽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呢?

千黛秋池兩人對視一眼,秋池領了吩咐,垂頭退出了殿。

千黛見主子沈思良久,撥了撥爐中的銀炭,用濕帕子凈了手,過去給主子揉捏額角,放松舒緩,“主子且放心,皇上聖明,斷不會沒查明,就冤枉了主子。”

她跟了主子數月,也看明白了主子與江常在的齟齬。主子不是會吃虧的主,心裏清明,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江常在懷了龍裔,主子是萬萬不會碰那個禁忌,所以到現在還未對江常在動手。

不說旁的,千黛這揉捏的手法甚是舒坦,婉芙收回心緒,微合起眼,一臉苦大仇深,“你是不知,旁的嬪妃在皇上那要麽是溫柔小意,要麽是驕縱高傲,唯有我,在皇上心裏就是個詭計多端,敢作天作地的女子。”

“你倒是看得清自己。”男人冷淡的聲音入耳,驚得婉芙騰地坐直身,李玄胤已經走了進來,潘水跟在後面,一臉難色,聖駕到的突然,他本是要進去稟,結果皇上擡手攔住他,他是主子的人,可到底不敢違抗皇上的命令。

婉芙暗暗瞪了眼潘水,辦事不利索,自己不會通稟,不能讓旁人進來?她心中思量那些話皇上聽到多少,又偷偷覷了眼皇上的臉色,還算正常,前面的大抵是沒聽見。

“皇上就會戲弄嬪妾。”婉芙水眸半嗔,含嬌細語,殿內的炭爐燒得旺,平白為她雪白的臉蛋添上紅暈,羞娥凝綠,多了分勾人的媚態。

旁人都慌亂地福禮,唯有她,靠坐著引枕,身上過了一件厚厚的外袍,露出巴掌大的臉,就這麽看著他,似是懶得動,也沒問安的意思,沒有半點規矩。

宮人悄聲退出去,婉芙半躺在一張玫瑰窄榻上,她這金禧閣有了禦前和莊妃的置辦,不缺床榻桌椅,樣樣都是依著她的喜好。婉芙身子往裏拱了拱,小手拍拍旁邊留出的一條縫,眉眼彎彎地看著李玄胤。

她生得嬌小,一人睡這張窄榻尚有富餘,但男人身量頎長,寬肩窄腰,與她擠在一處實在憋屈。

李玄胤何時委屈過自己,他掠了婉芙一眼,自然地坐到一旁的梨木椅上。

婉芙不樂意,“梨木椅哪有嬪妾軟乎,皇上可真不會享受。”

李玄胤眼皮子突突跳了兩下,正欲開口訓斥,又瞥見她眼波盈盈的眸子,堵在喉中的話咽了下去,只板著臉道:“胡言亂語。”

“嬪妾哪有胡言亂語。”婉芙這才裹著厚厚的長袍,這才舍得從玫瑰窄榻上下來,著著雪白棉襪的玉足踏地,兩步走到他跟前,細腿一擡,就跨坐到了他腰腹間,眼眸一眨,嬌聲嬌氣道:“皇上不喜歡嬪妾這樣?”

李玄胤審視著掛在身上的女子,雙目微瞇,不可否認,他確實喜歡她這樣。即便明知她那些仗著他勢的算計手段,但一見這女子在自己面前撒嬌賣乖,那些慍生出的怒意,就無關緊要了。

他雙臂抱住懷中人的腰身,以免她掉下去,臉色卻依舊冷著,嗤道:“是朕喜歡,還是你喜歡?”

婉芙在男人懷中拱了拱,手臂黏糊糊地環住李玄胤的脖頸,眼波流轉,嫣紅的面頰比海棠花還要嬌艷,“嬪妾喜歡皇上寵著嬪妾,皇上喜歡嬪妾對皇上撒嬌。”

“簡而言之,嬪妾喜歡皇上,皇上也喜歡嬪妾。”

李玄胤微怔。

嬪妾喜歡皇上,皇上也喜歡嬪妾……

弱冠與皇後結發,同日納趙秋二人為側妃,禦極後,後宮女子愈多,不是沒人對他訴過喜歡,卻從未有人說得如此讓他心悅,甚至心口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情緒,轉瞬即逝,讓他來不及細究。

他撫著懷中人的烏發,想起當年的應嬪,那時朝中異黨蠢蠢欲動,他整日勞心政務,暗中謀劃,鏟除異己。對後宮爭鬥愈發不耐,應嬪性子溫順,行事妥帖,不似她這般粘人,像一朵解語花,與應嬪同處,便讓他覺得心神安穩。只是時日已久,生了隔閡,那份濃情也便淡了。

卻在這時候,來了這麽一個人。不溫順,不妥帖,性子又嬌,生氣起來敢給他甩臉子。他竟也說不上,這女子比應嬪好在哪兒,竟讓他上心了這麽久。

李玄胤久久不語,婉芙悄悄擡起眸子,看入男人深思的黑眸,不滿地嘟囔,“皇上在想什麽?難不成人在嬪妾這,心裏還記掛著別的妃嬪?”

聞言,不知為何,李玄胤竟莫名心虛,很快遮掩過去,臉色肅然地捏了捏她的臉蛋,“旁人對朕何不是畢恭畢敬,只有你,不管朕喜不喜,什麽話都敢說。”

……

聖駕並未停留多久,離開了金禧閣,好似只是皇上興致上來,到她這小坐一會兒。

待送走了皇上,婉芙打著哈欠,困意襲來,回了寢殿,兀自睡去。

等她醒來,又聽聞了宮裏一件大事,過幾日是應嬪生辰。

應嬪榮寵之時,那歲生辰,皇上請了上京最好的戲班子唱曲,布了滿庭的海棠,為應嬪慶生,可謂是無上光耀,惹人艷羨。

時隔三年,應嬪出了冷宮,聖寵雖不同當初,卻依舊榮光,不知這歲,皇上態度如何。各宮穩坐不動,都在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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