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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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何主管離開後不久, 服務員送來豐盛的夜宵，小推車下層還有一個大號醫藥箱。
“主管說，如果您還有別的需要, 可以隨時給前臺打電話。今晚是我值班，我會一直守在座機旁邊。”
姜眠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結痂的指尖，心中暗讚何主管的觀察力和細心。
這樣的人才，放在末世也絕對是各大基地爭搶的好苗子。
她對服務員笑了笑，“謝謝, 我應該沒有別的需要了。”
年輕的女服務員是個討喜的小圓臉, 她似乎知道姜眠不願被過多打擾, 但眼裏還是藏不住崇拜和激動。
她沒忍住又說了一句：“今天真的很感謝您。晚安，祝您做個好夢。”
姜眠回到房間, 讓般般想吃什麽就自己拿，她進了浴室簡單沖洗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白天光顧著救人了, 現在緩過來才發現，身上各處都是擦傷撞傷的淤青痕跡，尤其是大腿和後腰的位置，已經泛起可怖的青紫色。
姜眠照著鏡子檢查, 眉頭微蹙，似有不滿。
雖然她這些日子都沒有放松訓練，但這具身體還是比不上她原裝的，力量不夠。
下次，下次她一定會做得更好。
姜眠在心裏暗暗發誓。
誓死守護白塔一號特工的名譽和榮耀！
她胡亂裹了條浴巾走出來，打開醫藥箱, 拿出一支藥膏，塗在淤青嚴重的部位。
般般正坐在旁邊吃小蛋糕, 一看見姜眠身上的傷痕，立刻跑了過來。
“媽媽受傷了！”
般般鼓起小臉，沖她身上吹氣，“般般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姜眠捏捏她的小臉，又把藥膏遞給她，“謝謝般般，你能幫我把藥膏塗到背上嗎？”
般般接過去，認真點頭，“我可以的！”
姜眠解開浴巾，趴在床上。
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背上塗抹，很快傳來藥膏涼絲絲的觸感。
小家夥還不太會控制力道，一不小心就擠多了一大坨，在她背上糊了厚厚一層。
般般像個小大人兒似的，在她背上抹得特別認真，一邊還時不時湊過來問一句：“媽媽，這樣可以嗎？現在還痛不痛哇？”
姜眠想笑，又怕打擊到孩子的積極性，只能把頭埋進枕頭裏，憋得十分辛苦。
這就是無痛當媽的快樂嗎？誰能想到她年紀輕輕就能享受到女兒的孝順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姜眠又帶著般般把昨天沒玩到的項目都排了一遍。
好笑的是，盡管她已經戴了口罩和墨鏡，但每個項目的工作人員似乎都認出了她，還要裝出一副沒見過不認識的模樣，默默給她開VIP免排通道。
於是姜眠也心照不宣了，陪著般般玩了個痛快。
——然後她就後悔了。
原來帶小孩比爬三十米高架還累人！
等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載著般般回到山頂別墅，整個人已經是一個失去靈魂，徹底被掏空的狀態。
讓般般去找管家爺爺玩，她趕緊上樓把自己丟到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樓下，管家笑呵呵地問：“這兩天玩得開心嗎？”
般般使勁點頭：“嗯嗯，媽媽超厲害的！”
說完又緊張地捂住嘴巴。哎呀，媽媽不讓她說救人的事情呢。
不過管家也沒多想，小孩子都這樣嘛，說話顛三倒四沒有邏輯的。
他只是笑著附和：“沒錯，太太是很厲害。”
——不聲不響給宋宴知生了個五歲女兒的人，能不厲害嗎？
*
姜眠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渾然不知網上因為她已經吵翻了天。
東郊游樂園的大擺錘項目出故障，一開始只上了音符和大眼仔的同城熱搜。
直到網紅情侶大海和容容在現場直播，幾十萬觀眾在直播間裏親眼目睹了姜眠無防護徒手攀爬三十米，冒著巨大危險取出異物，讓大擺錘恢覆運轉，幾十個游客成功脫困。
直播畫面被截下來到處瘋傳，很快就破圈擴散開來。
無數網友紛紛跑到東郊游樂園的官方宣傳號下面評論，有質疑游樂園設施維護不當的，有說游樂園管理不善，無視游客安全，必須整頓的。
更多人則是對直播錄屏裏的神秘女人好奇得抓心撓肝，催促游樂園趕緊出聲明，最好能公布救人者的詳細信息。
【誰懂啊，我已經快把直播錄屏盤包漿了，這是什麽高手下山的爽文劇情！】
【我賭一包辣條，她絕對有jun方背景，不是特種兵就是飛虎隊！】
【你們思想都太保守了，讓我來，我賭她是007！】
【真·007都沒她瘋，繩結松開那幾秒我反覆看了幾百遍，差一點點就沒命的節奏，這不比博燃？】
【姐姐性別不要卡得太死，妹妹什麽都可以[害羞][飛吻]】
【眾所周知：老公是不分性別的( ω )】
熱度越來越大，就在全網尋人的時候，突然有人開始唱反調。
一個攀巖圈裏小有名氣的博主“狼叔”發了視頻，他懷疑這是東郊游樂園和神秘女子聯手策劃的一場炒作。
“以我十幾年的攀巖經驗，我敢說圈裏的女玩家就沒有一個敢在無防護狀態下徒手攀爬這麽高的鋼架，風險太大了，這絕對不可能。”
“你說她是搞極限運動的？拉倒吧，我在極限圈裏也有朋友，昨晚已經挨個打聽了一遍，他們都不認識圈裏有這麽一號人。”
“而且直播畫面那麽糊，現場又離得那麽遠，她身上肯定綁了什麽特殊材質的鋼絲，就跟明星拍戲吊威亞似的，看著驚險，其實都是節目效果，屁事沒有。”
“現在網上炒作的流程你們還不懂嗎？一個默默無名的素人，一夜之間爆紅飛升，要說背後沒有營銷推手，我吃鍵盤給你們看。”
“不信？你們就等著吧，等熱度再發酵兩天，那女的就要開賬號出來直播帶貨了。”
“我勸大家理智一點，不要被帶節奏了，你們越是關註和討論就是在給他們貢獻流量。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游樂園為了炒作毫無底線，故意制造話題，不把游客的安全當回事啊！”
視頻最後，狼叔還上升了一下，振振有詞說自己絕對不是在蹭熱度，只是不希望無辜的游客淪為大公司炒作的犧牲品，誰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不是我們？
有不少網友都讚同他的說法。
【不愧是我關註了好幾年的博主，敢在這個時候說真話，敬你是條漢子，愛了愛了】
【終於找到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了，就……你們真不覺得那個視頻太假了嗎？真當自己是房某龍啊？】
【笑死，如果真是龍叔我可能就信了，人家好歹也是幾十年的武打明星。這女的怎麽能跟龍叔比啊？】
【現在網上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多了，讓子彈飛一會兒，別輕易站隊，否則容易打臉】
狼叔這條視頻的熱度越來越高，又被好幾個大V轉發，粉絲漲了好幾萬。
【現在的小仙女真是想紅想瘋了，立人設不擇手段，就不怕被反噬嗎】
【視頻太糊看不清臉，但身材應該不錯，建議她換個賽道，開個直播唱唱歌跳跳舞，說不定我還能刷幾個火箭】
諸如此類的言論到處蔓延，烏煙瘴氣，讓大眼仔上很多的女性用戶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來對線。
【有病就去治治腦子，看什麽都像炒作，我看你們才是來蹭熱度的！】
【笑死，他們就是不願意承認女的厲害，生怕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被比下去了唄】
【（口吐白沫）（滿地亂爬）女的……怎麽可以救人……怎麽能這麽牛逼……】
大海和容容這對情侶博主也看到了網上的輿論，當晚就開直播澄清。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炒作，我到現在都沒找到那個小姐姐呢。再說我要是真想炒，我幹嘛不帶個更好的設備去直播？”
容容也在旁邊補充：“大擺錘事故是意外，那天我們在場的游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姐姐就是空手爬上去的，根本沒有什麽鋼絲之類的。”
但新進直播間的路人根本不信，和老觀眾在彈幕裏打的不可開交，罵現在的網紅為了熱度不擇手段，最後把容容都快氣哭了，只能草草下播。
游樂園高層會議上也在討論這次事故。
園區總經理問何主管：“當時是你負責對接的那位女士，還能不能聯系上她，配合我們做個澄清？”
“不行，我答應過她要保密身份。”
何主管態度堅決，“再說大擺錘事故是我們內部檢修不當出了問題，那位女士是見義勇為，為什麽要把她牽扯進來？”
她垂下眼遮掩真實想法。
幸好她猜到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過去，就在姜眠離開後，刪掉了她的相關記錄。
總經理見她油鹽不進的態度，也有些不爽，提醒道：“別忘了你的身份，我們的工作就是讓游樂園更好的發展。”
何主管不卑不亢頂回去，“想讓游樂園更好發展，就先把安全意識提上來，否則下次再出事故，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散會後，總經理臉色依舊很難看，眼珠子亂轉個不停。
何主管“好心”提醒，“我建議您不要打她的主意。您想想，她有那麽好的身手，能是普通人嗎？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什麽特殊部門或機構……”
總經理表情一凝，神色變幻不定，良久才沈沈道：“我知道了。”
難道真像網友猜測的那樣，那位女士其實是身份絕密的國家安全人員？
總經理被自己的腦洞嚇得打了個冷戰，連連搖頭。
算了，他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
姜眠一覺睡到傍晚，睜開眼看到窗外大片的火燒雲，燦若霞錦，色彩濃烈。
她艱難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又活了。
迷迷糊糊下樓覓食，無意瞥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她驀地睜大眼睛。
“宋宴知？”姜眠走過去，有些好奇，“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宋宴知坐在沙發上沒動，清冷的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沈默片刻後，他才不悅地開口：“我再不回來，是不是要恢覆單親爸爸的身份了？”
姜眠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楚，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你都知道了？”
這人跟宋郁不愧是親生父子，怎麽說話都一個調調。
宋宴知眸光幽深，“托你的福，我大概是全網最後一個知道的。”
今天下午陳方拿著網上瘋傳的直播錄屏來找他，說太太又上熱搜了，宋宴知才知道姜眠又悶聲幹大事了。
看著視頻裏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宋宴知心跳都比平時快了幾拍，推掉應酬第一時間趕回家中。
直到此刻親眼確認她平安無事，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不客氣地問姜眠：“你是覺得自己屬貓，有九條命嗎？還是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滿意，非要找點刺激？”
姜眠抿唇不說話。
宋宴知坐著，她站著，明明是她更高一點，可卻有一種在被基地老大訓話的感覺。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他也是她的“老大”，每月發工資的那種。
但姜眠還是有種微妙的不爽。
做都做了，還來教訓她有什麽用？
她淡淡道：“我心裏有數。”
宋宴知呵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看不出來，宋太太還是個深藏不露的攀巖高手——華京大學也教這個嗎？”
姜眠有點煩了，不客氣地頂回去：“沒錯，都是我自學成才，你有意見？”
他們只不過是聯姻的塑料夫妻，他憑什麽這樣教訓她啊。
姜眠的肚子突然發出不合時宜的咕嚕聲。
她楞了下，隨即飛快道：“我要去吃飯了，沒別的事你就去忙吧。”
少來管她。
姜眠轉頭就走，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宋宴知低沈的，略帶疲憊的聲音。
“我的確沒有什麽立場來教訓你。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希望你多為般般想一想。”
“她才五歲，你真的放心把她留給我一個人嗎？”
姜眠停下，回頭看他。
宋宴知依舊一絲不茍地坐在沙發上，身形挺直，面容清俊。
頭頂的水晶吊燈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燈影，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明暗不定。
這一刻，他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落寞和淡淡的憂傷。
是因為想到了宋郁的媽媽？還是他這些年獨自撫養宋郁的艱難？
但有句話他說對了，她確實不放心般般。
小家夥身上藏著那麽大的秘密，沒了她該怎麽辦。
姜眠長出了一口氣，又往回走了兩步，認真看著宋宴知低垂的眉眼。
“我沒有敷衍你，我是真的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才動手的。”
男人薄唇微動，似要反駁。
姜眠連忙搶在他前面，“……繩結松脫是意外，再說就算沒有繩子，我不是也平安下來了嗎？”
宋宴知終於擡眸看她，眼神裏不辨喜怒，低低道：“反正你總有理由。”
上次救宋郁也是這樣。
聽出他的態度似乎有所松動，姜眠趁機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輕易冒險了。”
她還想當一條安心養老的鹹魚呢，沒有誰比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宋宴知唇角輕勾了下，身上那股冷峻的氣息也消散許多。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稍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發頂，幾根新長出來的碎頭發不聽話地支棱著
“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
姜眠松了口氣，總算蒙混過關了。
她迫不及待就要去餐廳，又被宋宴知叫住。
“又怎麽了？”
姜眠挑眉催促，她真的好餓啊啊啊。
宋宴知凝視著她在燈光下越發明艷生動的面孔，遲疑了一下才斟酌開口。
“雖然這種冒險行為並不可取，但拋開我的個人情緒不提……你這次的做法確實很勇敢，令人欽佩。”
姜眠冷不防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誇讚，眼睛倏地亮起。
“真的嗎？”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仿佛要再確認一遍。
宋宴知沒有讓她等太久，不假思索地點頭。
“是的，非常勇敢，令人……刮目相看。”
姜眠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想也不想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總算說了句人話！”
宋宴知沒防備，被她拍得一個踉蹌。
姜眠反應過來，連忙收手，“你沒事吧？”
糟了，剛才沒過腦子，把他當成自己那些皮糙肉厚的隊友了。
宋宴知神色有一瞬微妙，立刻站穩身體，若無其事道：“沒事。”
姜眠幹笑兩聲，“那個，我手勁比較大，以後盡量註意……”
說完就逃也似的溜進了餐廳。
只剩宋宴知站在原地，肩膀還有些微微作痛。
他垂眸不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是他最近工作太忙，疏於鍛煉了？
*
吃過晚飯，管家帶般般去了新布置出來的玩具房。
姜眠和宋宴知回到客廳說正事。
宋宴知問她：“網上那些議論你都看了嗎，需不需要我讓公關部運作一下？”
他下午本來想直接處理的，還是陳方“冒死進諫”，提醒他上次為什麽會和宋郁大吵一架，至今還在冷戰。
“就算是再親密的家人，也不能打著為ta好的旗號擅自行事，溝通很重要。”
宋宴知若有所思，讓陳方把晚上的餐敘改期，順便又給他加了獎金。
姜眠點開熱搜榜，隨便挑了幾個話題點進去，很快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她有些不解，“只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也值得他們吵成這樣？”
普通？
宋宴知捏了下眉心，好笑地反問：“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什麽誤解？”
姜眠眨巴眨巴眼，遲疑地問：“難道……爬上去救人是什麽很難的事情嗎？”
這個穿書世界的武力值這麽低的嗎？
宋宴知斟酌了一下，“對受過訓練的特殊人群來說應該不難，但應該不包括像你這樣的……”上下打量，“年輕漂亮，身材纖瘦的女性？”
原諒他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哦，還要再加上一條，手勁很大。
姜眠心裏咯噔一下，隨即更加理直氣壯。
“我怎麽了？誰規定女的就不能見義勇為了？明明是他們自己沒見識，非要汙蔑我弄虛作假，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平了？”
她越說越激動，宋宴知不得不擡手做出安撫動作。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我讓法務部派兩個人過來聽你安排。”
姜眠想了想，指著屏幕上正大放厥詞的“狼叔”。
“就拿他，還有跳得最厲害的那幾個人開刀，讓他們閉嘴。”
大部分網友都是跟風的墻頭草，沒了領頭羊，自然就是一盤散沙，不成氣候。
姜眠又自我安慰：“反正我又不是宋郁那樣的公眾人物，其他人愛說什麽就說去吧，嘴長在他們身上，我也管不著。”
宋宴知多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豁達。”
姜眠聳聳肩，“你錯了，我是不在乎。”
外面的閑言碎語又不會影響她鹹魚養老的生活。
不過……
“宋總啊。”
姜眠突然期期艾艾地開口，“你說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做好人好事對吧？那對我這麽勇敢的人，是不是應該——”
小小地獎勵一下？
宋宴知聽出她的話外音，皺眉，“你還想讓我鼓勵這種冒險行為？”
姜眠一秒變臉，有氣無力道：“不給算了。”
她上樓補覺去。
剛走到樓梯中段，手機響起熟悉的，親切的短信提示音。
——銀行卡到賬88888元。
姜眠彎下/身子，從欄桿縫裏向下喊，“謝謝老板！”
她聽到男人清冷的嗓音。
“可以獎勵，但不提倡。”
宋宴知定定看著她，“下次你如果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或許我會更加‘獎勵’你。”
她喜歡錢，那他就用這個辦法約束她。
就看姜眠怎麽選了。
姜眠沖他偷偷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下次還敢：）
*
“可惡，這些人只會敲鍵盤叭叭叭，他們懂什麽啊？”
微信上，夏南發給宋郁好幾條熱門微博，慫恿道：“你有小號吧？咱倆一塊噴他們去。誓死守護眠眠姐！”
宋郁剛從練習室出來，拿起手機一看也氣壞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姜眠，他宋郁的後媽，宋宴知的老婆，還需要炒作帶貨？？？
他沒有馬上回覆夏南，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宋宴知從黑名單裏拖出來，點開對話框。
“公關部是死了嗎？這回怎麽不撤熱搜了？”
五分鐘後。
“……收到請回覆！”
“餵餵餵？公司沒信號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宋總又日理萬機呢？好好好，只有你的工作重要，我們都是空氣，那你以後也別回家了！”
宋郁瘋狂刷屏，想了想還不解氣，果斷切換小號，沖進大眼仔和網友激情對線。
和人吵了半小時，宋宴知的回覆終於來了。
“輿論如何處理，我和她自有安排。專註你自己的事，不要胡思亂想。”
宋郁：？
什麽叫“我和她自有安排”？
他和姜眠很熟嗎？他知道她在鋼架上最危險的時候接的是誰的電話嗎？
宋郁越想越氣，總覺得宋宴知是在敷衍他，擺明了就是不想管。
就算他當初和姜眠結婚是不情不願，可他們現在都有女兒了。
就不能看在般般的份上，出手幫她一次嗎？
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當初不珍惜他媽，現在又不在乎姜眠……
宋郁咬著牙又把宋宴知送回了黑名單，老實待著吧你！
他站在原地，大腦飛速思考，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
宋郁撥出一個號碼。
“徐導你好，我是宋郁。請問這期《星星旅行團》成片剪好了嗎？”
徐銘接到電話很是意外，一聽宋郁吞吞吐吐的語氣，還以為他是想給自己多爭取幾個鏡頭。
通常他是很反感這種行為的，但他對宋郁的印象又確實不錯。
徐銘打了個哈哈：“小宋你放心，我這個人很公道的，你該有的鏡頭絕對會有……”
“您誤會了，我不是來要鏡頭的。”
宋郁連忙解釋，“是我有一個想法，能讓咱們節目的收視率更上一層樓。”
徐銘聽完他的話，眼神由意外變得驚喜。
“還有這種事？好，我馬上派人去聯系。”
徐銘高興的道：“你小子還真是被綜藝之神眷顧的人啊。”
一個隨機連線，居然還能整出這麽多花頭。
宋郁不好意思地握緊手機，小聲道：“我只是……不希望做好事的人被誤解，這樣不公平。”
“你放心，等我拿到素材，就讓剪輯組加班加點做出來，肯定能趕上這周的檔期。”
徐銘經驗豐富，這邊和宋郁通著話，已經把後續的宣傳方案都想好了。
得了他的保證，宋郁松了口氣，再次道：“謝謝導演，也辛苦您和剪輯組的哥哥姐姐們了，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掛斷電話，宋郁又去找戚鳴泉，讓他以自己的名義，給《星星旅行團》節目組那邊訂一份下午茶。
戚鳴泉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節目都錄完了，你還這麽殷勤幹嘛？放心吧，徐導人很好，不會惡剪你的。”
“哎呀你不懂，反正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宋郁自以為替姜眠解決了一樁大事，得意的尾巴要翹上天。
哼哼，等節目播出她就明白，他比宋宴知可靠多了！
*
周五下午，宋郁特意提前回了家。
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客廳，不由皺起眉頭。
不在家？
他去找管家：“人都哪兒去了？”
管家明知故問：“我不就在這兒嗎？”
宋郁擠出一句：“我是說，她和般般。”
“哦，太太和小小姐一塊出門了。”
宋郁著急起來，“那她們今晚還回不回來？”
“這個嘛，我也不確定。”管家覷著他的神情，又道：“不如你打電話問問？”
宋郁沒辦法，只好給姜眠打電話。
剛一接通就問：“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姜眠正帶著般般吃冰淇淋，接到電話還有些意外，“怎麽了？”
見對面的般般擡起頭，她小聲說了一句：“是你哥哥。”般般哇了一聲，立刻道：“我要和哥哥說話！”
姜眠把手機遞過去，般般迫不及待地沖著聽筒喊：“哥哥，你要不要來吃冰淇淋呀？這裏的冰淇淋好好吃的。”
“謝了，我不愛吃甜的。”
宋郁態度不自覺放軟了幾分，跟她商量：“你們接下來還要去哪兒？能不能早點回來？”
般般嘿嘿一笑，“哥哥，你想我了嗎？你要是想我了，我就馬上回去了喲~”
宋郁心中天人交戰，又想保守秘密，最終無奈地點頭承認，“對對對，我想你了，所以你快點回來行不行？”
“好的，般般收到！”
掛斷電話，般般立刻催促姜眠快吃，“媽媽快一點，我要回家找哥哥啦。”
姜眠：“你不是還想去海洋館看水母？”
她還特意上網搜了攻略，買了晚間票。
般般搖頭，一本正經道：“水母什麽時候都能看，可是哥哥現在更需要我哦。”
姜眠不由失笑，真搞不懂般般為什麽這麽喜歡宋郁。
宋郁在家等啊等，如坐針氈，不停看著時間。
等到七點半，姜眠和般般終於回來了。
他聽到門口動靜，一個箭步沖上去，忍不住抱怨：“不是讓你們早點回來嗎？”
還有不到半小時，這一期《星星旅行團》就要開播了。
姜眠解釋：“晚高峰，堵車堵了半天。”
又遞給宋郁一個禮品袋，“路過碰巧看見的，覺得很適合你。”
宋郁焦灼的心情微妙地得到了一絲緩解，哼道：“總算知道給我帶禮物……”
他一邊說，一邊從紙袋裏掏出一個腦袋炸毛的潦草小狗玩偶。
宋郁瞪大眼睛：“這哪裏適合我了？？？”
姜眠笑瞇瞇：“就是很像你啊。你看看，你現在又要炸毛了吧？”
宋郁和炸毛小狗大眼瞪小眼，忽地長長吐了一口氣，雙手合十。
“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場戲，氣出病來無人替……”
“哥哥，你不是想我了嗎？”般般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眨巴著眼睛問：“那今天我們玩什麽呀？”
宋郁想起正事，清清嗓子，“我那天在游樂園錄的綜藝，今晚就要播了。”
姜眠秒懂，怪不得這小子火急火燎催她回家，原來是想和她們一起看節目。
她十分配合，“那讓廚房準備一些吃的，咱們今晚就看這個。”
很快，茶幾上就擺滿了各種飲料，水果，小零食。
姜眠，般般和宋郁排排坐在沙發上，認真看著節目開始前的廣告。
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宋宴知突然回來了。
他走進客廳，看到滿滿當當的茶幾，不由挑眉。
“今晚有什麽特別的家庭活動嗎？”
為什麽沒人通知他？
宋郁剛想找借口把他騙上樓，般般已經舉手搶答。
她脆生生開口：“今晚有哥哥的節目，他想讓全家人陪他一起看！”
“是嗎？那是應該好好看看。”
宋宴知極其自然地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擡手扯了下領帶，身體放松地微微後仰。
宋郁斜他一眼。
誰說要跟他一起看了？
不過來得正好，等會兒節目播出了，就讓宋宴知親眼看看，誰才是這個家裏最有責任心的男人。
宋郁拿起一杯冰西瓜汁吸了一大口。
八點整，電視上開始出現《星星旅行團》的片頭動畫。
姜眠的手機震了兩下，是夏南發來的語音。
“眠眠姐，今晚有我的節目，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哦，我那天表現超好的！”
姜眠想了想，舉起手機拍了一張電視屏幕發過去，“正在看^_^”
夏南點開照片，就看到一桌子的零食水果，還有坐在邊上喝果汁的宋郁，羨慕得直跺腳。
啊啊啊想魂穿宋郁！她也想和眠眠姐一塊看節目！
節目前半段就是正常的綜藝流程，姜眠和般般充當了最佳氣氛組，客廳裏時不時爆發出母女倆的笑聲。
宋郁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徐銘果然沒有少他的鏡頭，甚至還有好幾個吸粉的高光名場面，連他自己都被帥到了。
他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發現不管節目裏面爭得多激烈，宋宴知都始終是那一副古井無波的冷淡模樣。
哼，沒有情趣，還不懂幽默的老男人。
宋郁決定當他不存在。
很快，節目就來到宋郁和夏南被題目難住，束手無策的環節。
當夏南說自己手黑，讓宋郁抽簽，而宋郁又信心滿滿地說自己運氣超好，結果卻抽出了成功率最低的通關方式後，實時彈幕瞬間爆發出一個小高潮。
【哈哈哈哈弟弟那個震驚的表情太演藝了，已截圖√】
【宋郁和夏南這一組太好笑了，體力關卡一騎絕塵，智力關卡腦袋空空是吧】
【這是什麽大馬猴姐弟組合，淺嗑一下】
姜眠看到這裏，沖宋郁挑了下眉。
“原來你是想讓我看這一段啊。”
接下來是不是她就要被當成“討厭鬼”了？
宋郁自知理虧，紅著臉解釋：“你往後看就知道了。”
節目組很會搞氣氛，當大屏幕上滾動的號碼停在了“討厭鬼”這個備註上，音效倏忽一變，彈出好幾排花字。
讓觀眾也跟著好奇起來，究竟是誰被頂流宋郁備註成了討厭鬼？
是好朋友之間開玩笑，還是有競爭關系的對家？
鏡頭特寫給到宋郁糾結為難的神情，似乎很不想打這個電話，但最終還是勝負欲占了上風。
屏幕一分為二，左邊是宋郁，右邊顯示撥通中。
直到電視裏傳出姜眠的聲音。
宋宴知突然坐直身子，視線朝她看過去。
下一秒，右邊畫面突然變成一段模糊的視頻，遠遠可以看到一個坐在高架上的女人的輪廓。
彈幕一下子炸了。
【什麽情況？？？】
【這個小姐姐在什麽地方？這麽高，她不會是想輕生吧？】
【節目組搞事啊，我看個下飯綜藝居然還有神展開】
姜眠已經大概猜到了，她看向宋郁，一語道破：“是你讓導演這麽做的？”
否則節目裏為什麽會出現她這邊的畫面？
“嗯哼。”
宋郁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翹起二郎腿，下巴一擡，意有所指的道：“我可不像某人那麽冷酷無情，連自己家人被潑臟水都不聞不問。”
此時電視屏幕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彈幕所覆蓋。
【我服了，小姐姐心理素質太強了吧？為什麽這種時候還能冷靜答題啊！】
【一分鐘！節目組馬上給我小姐姐全部聯系方式！】
【畫面也太糊了，有什麽是我尊貴的VIP不能看的？】
【等等，我是宋郁粉絲，這個小姐姐該不會就是我們見義勇為姜女士吧！！！】
【我靠，這不就連起來了！！！】
【一定沒有錯！除了我們飛車救人的姜女士，還有誰能這麽猛！！！】
【啊啊啊啊姜女士的狗前來報道！】
宋郁粉絲大多在實時追節目貢獻播放量，這邊彈幕一爆發，那邊粉絲群裏也都跟著炸了。
節目還沒播完，#見義勇為姜女士#就又竄上熱搜。
不明真相的路人還在納悶：今天什麽日子？我穿越回去了？
客廳裏，宋宴知突然開口：“所以你當時接的是宋郁的電話？”
“沒錯！”
宋郁下巴又擡高兩分，像個趾高氣昂的小公雞。
“你在得意什麽？”
宋宴知語氣越發冷沈，“不知道她在那種情況下接你電話有多危險嗎？”
宋郁握拳，“你又想教訓我？我當時又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啊！”
再說他現在不是正在努力彌補嗎！
宋宴知面容繃緊，渾身散發出噬人冷意。姜眠坐在中間，連忙伸出雙手。
“stop！”
她視線左右來回，“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就別翻舊賬了行不行？”
宋宴知冷冷道：“是他做錯了事還沾沾自喜，不知悔改。”
宋郁吼回去：“我不是正在幫她澄清嗎？”
沒有他提前安排好“內應”，彈幕能這麽快就把“討厭鬼”和“見義勇為姜女士”聯系起來嗎？
“……好了！”
姜眠語氣嚴厲起來，目光充滿威脅：“還看不看節目了？不看就都給我滾回自己房間去。”
般般緊張地扯她衣角，“媽媽，我還想看……”
姜眠胡嚕兩下她的腦袋，拍板：“我和般般還要看，你們誰不看誰走人。”
宋宴知和宋郁都沒動彈，客廳恢覆了安靜。
姜眠滿意地坐下了，各自飛去一枚眼刀子。
這個家裏到底誰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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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主管離開後不久, 服務員送來豐盛的夜宵，小推車下層還有一個大號醫藥箱。
“主管說，如果您還有別的需要, 可以隨時給前臺打電話。今晚是我值班，我會一直守在座機旁邊。”
姜眠低頭看了一眼已經結痂的指尖，心中暗讚何主管的觀察力和細心。
這樣的人才，放在末世也絕對是各大基地爭搶的好苗子。
她對服務員笑了笑，“謝謝, 我應該沒有別的需要了。”
年輕的女服務員是個討喜的小圓臉, 她似乎知道姜眠不願被過多打擾, 但眼裏還是藏不住崇拜和激動。
她沒忍住又說了一句：“今天真的很感謝您。晚安，祝您做個好夢。”
姜眠回到房間, 讓般般想吃什麽就自己拿，她進了浴室簡單沖洗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白天光顧著救人了, 現在緩過來才發現，身上各處都是擦傷撞傷的淤青痕跡，尤其是大腿和後腰的位置，已經泛起可怖的青紫色。
姜眠照著鏡子檢查, 眉頭微蹙，似有不滿。
雖然她這些日子都沒有放松訓練，但這具身體還是比不上她原裝的，力量不夠。
下次，下次她一定會做得更好。
姜眠在心裏暗暗發誓。
誓死守護白塔一號特工的名譽和榮耀！
她胡亂裹了條浴巾走出來，打開醫藥箱, 拿出一支藥膏，塗在淤青嚴重的部位。
般般正坐在旁邊吃小蛋糕, 一看見姜眠身上的傷痕，立刻跑了過來。
“媽媽受傷了！”
般般鼓起小臉，沖她身上吹氣，“般般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姜眠捏捏她的小臉，又把藥膏遞給她，“謝謝般般，你能幫我把藥膏塗到背上嗎？”
般般接過去，認真點頭，“我可以的！”
姜眠解開浴巾，趴在床上。
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在她背上塗抹，很快傳來藥膏涼絲絲的觸感。
小家夥還不太會控制力道，一不小心就擠多了一大坨，在她背上糊了厚厚一層。
般般像個小大人兒似的，在她背上抹得特別認真，一邊還時不時湊過來問一句：“媽媽，這樣可以嗎？現在還痛不痛哇？”
姜眠想笑，又怕打擊到孩子的積極性，只能把頭埋進枕頭裏，憋得十分辛苦。
這就是無痛當媽的快樂嗎？誰能想到她年紀輕輕就能享受到女兒的孝順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姜眠又帶著般般把昨天沒玩到的項目都排了一遍。
好笑的是，盡管她已經戴了口罩和墨鏡，但每個項目的工作人員似乎都認出了她，還要裝出一副沒見過不認識的模樣，默默給她開VIP免排通道。
於是姜眠也心照不宣了，陪著般般玩了個痛快。
——然後她就後悔了。
原來帶小孩比爬三十米高架還累人！
等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載著般般回到山頂別墅，整個人已經是一個失去靈魂，徹底被掏空的狀態。
讓般般去找管家爺爺玩，她趕緊上樓把自己丟到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樓下，管家笑呵呵地問：“這兩天玩得開心嗎？”
般般使勁點頭：“嗯嗯，媽媽超厲害的！”
說完又緊張地捂住嘴巴。哎呀，媽媽不讓她說救人的事情呢。
不過管家也沒多想，小孩子都這樣嘛，說話顛三倒四沒有邏輯的。
他只是笑著附和：“沒錯，太太是很厲害。”
——不聲不響給宋宴知生了個五歲女兒的人，能不厲害嗎？
*
姜眠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渾然不知網上因為她已經吵翻了天。
東郊游樂園的大擺錘項目出故障，一開始只上了音符和大眼仔的同城熱搜。
直到網紅情侶大海和容容在現場直播，幾十萬觀眾在直播間裏親眼目睹了姜眠無防護徒手攀爬三十米，冒著巨大危險取出異物，讓大擺錘恢覆運轉，幾十個游客成功脫困。
直播畫面被截下來到處瘋傳，很快就破圈擴散開來。
無數網友紛紛跑到東郊游樂園的官方宣傳號下面評論，有質疑游樂園設施維護不當的，有說游樂園管理不善，無視游客安全，必須整頓的。
更多人則是對直播錄屏裏的神秘女人好奇得抓心撓肝，催促游樂園趕緊出聲明，最好能公布救人者的詳細信息。
【誰懂啊，我已經快把直播錄屏盤包漿了，這是什麽高手下山的爽文劇情！】
【我賭一包辣條，她絕對有jun方背景，不是特種兵就是飛虎隊！】
【你們思想都太保守了，讓我來，我賭她是007！】
【真·007都沒她瘋，繩結松開那幾秒我反覆看了幾百遍，差一點點就沒命的節奏，這不比博燃？】
【姐姐性別不要卡得太死，妹妹什麽都可以[害羞][飛吻]】
【眾所周知：老公是不分性別的( ω )】
熱度越來越大，就在全網尋人的時候，突然有人開始唱反調。
一個攀巖圈裏小有名氣的博主“狼叔”發了視頻，他懷疑這是東郊游樂園和神秘女子聯手策劃的一場炒作。
“以我十幾年的攀巖經驗，我敢說圈裏的女玩家就沒有一個敢在無防護狀態下徒手攀爬這麽高的鋼架，風險太大了，這絕對不可能。”
“你說她是搞極限運動的？拉倒吧，我在極限圈裏也有朋友，昨晚已經挨個打聽了一遍，他們都不認識圈裏有這麽一號人。”
“而且直播畫面那麽糊，現場又離得那麽遠，她身上肯定綁了什麽特殊材質的鋼絲，就跟明星拍戲吊威亞似的，看著驚險，其實都是節目效果，屁事沒有。”
“現在網上炒作的流程你們還不懂嗎？一個默默無名的素人，一夜之間爆紅飛升，要說背後沒有營銷推手，我吃鍵盤給你們看。”
“不信？你們就等著吧，等熱度再發酵兩天，那女的就要開賬號出來直播帶貨了。”
“我勸大家理智一點，不要被帶節奏了，你們越是關註和討論就是在給他們貢獻流量。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游樂園為了炒作毫無底線，故意制造話題，不把游客的安全當回事啊！”
視頻最後，狼叔還上升了一下，振振有詞說自己絕對不是在蹭熱度，只是不希望無辜的游客淪為大公司炒作的犧牲品，誰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不是我們？
有不少網友都讚同他的說法。
【不愧是我關註了好幾年的博主，敢在這個時候說真話，敬你是條漢子，愛了愛了】
【終於找到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了，就……你們真不覺得那個視頻太假了嗎？真當自己是房某龍啊？】
【笑死，如果真是龍叔我可能就信了，人家好歹也是幾十年的武打明星。這女的怎麽能跟龍叔比啊？】
【現在網上真真假假的消息太多了，讓子彈飛一會兒，別輕易站隊，否則容易打臉】
狼叔這條視頻的熱度越來越高，又被好幾個大V轉發，粉絲漲了好幾萬。
【現在的小仙女真是想紅想瘋了，立人設不擇手段，就不怕被反噬嗎】
【視頻太糊看不清臉，但身材應該不錯，建議她換個賽道，開個直播唱唱歌跳跳舞，說不定我還能刷幾個火箭】
諸如此類的言論到處蔓延，烏煙瘴氣，讓大眼仔上很多的女性用戶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來對線。
【有病就去治治腦子，看什麽都像炒作，我看你們才是來蹭熱度的！】
【笑死，他們就是不願意承認女的厲害，生怕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被比下去了唄】
【（口吐白沫）（滿地亂爬）女的……怎麽可以救人……怎麽能這麽牛逼……】
大海和容容這對情侶博主也看到了網上的輿論，當晚就開直播澄清。
“我對天發誓，絕對不是炒作，我到現在都沒找到那個小姐姐呢。再說我要是真想炒，我幹嘛不帶個更好的設備去直播？”
容容也在旁邊補充：“大擺錘事故是意外，那天我們在場的游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小姐姐就是空手爬上去的，根本沒有什麽鋼絲之類的。”
但新進直播間的路人根本不信，和老觀眾在彈幕裏打的不可開交，罵現在的網紅為了熱度不擇手段，最後把容容都快氣哭了，只能草草下播。
游樂園高層會議上也在討論這次事故。
園區總經理問何主管：“當時是你負責對接的那位女士，還能不能聯系上她，配合我們做個澄清？”
“不行，我答應過她要保密身份。”
何主管態度堅決，“再說大擺錘事故是我們內部檢修不當出了問題，那位女士是見義勇為，為什麽要把她牽扯進來？”
她垂下眼遮掩真實想法。
幸好她猜到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過去，就在姜眠離開後，刪掉了她的相關記錄。
總經理見她油鹽不進的態度，也有些不爽，提醒道：“別忘了你的身份，我們的工作就是讓游樂園更好的發展。”
何主管不卑不亢頂回去，“想讓游樂園更好發展，就先把安全意識提上來，否則下次再出事故，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散會後，總經理臉色依舊很難看，眼珠子亂轉個不停。
何主管“好心”提醒，“我建議您不要打她的主意。您想想，她有那麽好的身手，能是普通人嗎？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什麽特殊部門或機構……”
總經理表情一凝，神色變幻不定，良久才沈沈道：“我知道了。”
難道真像網友猜測的那樣，那位女士其實是身份絕密的國家安全人員？
總經理被自己的腦洞嚇得打了個冷戰，連連搖頭。
算了，他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
姜眠一覺睡到傍晚，睜開眼看到窗外大片的火燒雲，燦若霞錦，色彩濃烈。
她艱難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感覺自己又活了。
迷迷糊糊下樓覓食，無意瞥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她驀地睜大眼睛。
“宋宴知？”姜眠走過去，有些好奇，“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宋宴知坐在沙發上沒動，清冷的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掃了一遍。
沈默片刻後，他才不悅地開口：“我再不回來，是不是要恢覆單親爸爸的身份了？”
姜眠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楚，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你都知道了？”
這人跟宋郁不愧是親生父子，怎麽說話都一個調調。
宋宴知眸光幽深，“托你的福，我大概是全網最後一個知道的。”
今天下午陳方拿著網上瘋傳的直播錄屏來找他，說太太又上熱搜了，宋宴知才知道姜眠又悶聲幹大事了。
看著視頻裏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面，宋宴知心跳都比平時快了幾拍，推掉應酬第一時間趕回家中。
直到此刻親眼確認她平安無事，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不客氣地問姜眠：“你是覺得自己屬貓，有九條命嗎？還是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滿意，非要找點刺激？”
姜眠抿唇不說話。
宋宴知坐著，她站著，明明是她更高一點，可卻有一種在被基地老大訓話的感覺。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他也是她的“老大”，每月發工資的那種。
但姜眠還是有種微妙的不爽。
做都做了，還來教訓她有什麽用？
她淡淡道：“我心裏有數。”
宋宴知呵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
“看不出來，宋太太還是個深藏不露的攀巖高手——華京大學也教這個嗎？”
姜眠有點煩了，不客氣地頂回去：“沒錯，都是我自學成才，你有意見？”
他們只不過是聯姻的塑料夫妻，他憑什麽這樣教訓她啊。
姜眠的肚子突然發出不合時宜的咕嚕聲。
她楞了下，隨即飛快道：“我要去吃飯了，沒別的事你就去忙吧。”
少來管她。
姜眠轉頭就走，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宋宴知低沈的，略帶疲憊的聲音。
“我的確沒有什麽立場來教訓你。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希望你多為般般想一想。”
“她才五歲，你真的放心把她留給我一個人嗎？”
姜眠停下，回頭看他。
宋宴知依舊一絲不茍地坐在沙發上，身形挺直，面容清俊。
頭頂的水晶吊燈輕輕搖晃，投下斑駁的燈影，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明暗不定。
這一刻，他身上忽然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落寞和淡淡的憂傷。
是因為想到了宋郁的媽媽？還是他這些年獨自撫養宋郁的艱難？
但有句話他說對了，她確實不放心般般。
小家夥身上藏著那麽大的秘密，沒了她該怎麽辦。
姜眠長出了一口氣，又往回走了兩步，認真看著宋宴知低垂的眉眼。
“我沒有敷衍你，我是真的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才動手的。”
男人薄唇微動，似要反駁。
姜眠連忙搶在他前面，“……繩結松脫是意外，再說就算沒有繩子，我不是也平安下來了嗎？”
宋宴知終於擡眸看她，眼神裏不辨喜怒，低低道：“反正你總有理由。”
上次救宋郁也是這樣。
聽出他的態度似乎有所松動，姜眠趁機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輕易冒險了。”
她還想當一條安心養老的鹹魚呢，沒有誰比她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宋宴知唇角輕勾了下，身上那股冷峻的氣息也消散許多。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稍一低頭就能看到她的發頂，幾根新長出來的碎頭發不聽話地支棱著
“希望你能記住今天的話。”
姜眠松了口氣，總算蒙混過關了。
她迫不及待就要去餐廳，又被宋宴知叫住。
“又怎麽了？”
姜眠挑眉催促，她真的好餓啊啊啊。
宋宴知凝視著她在燈光下越發明艷生動的面孔，遲疑了一下才斟酌開口。
“雖然這種冒險行為並不可取，但拋開我的個人情緒不提……你這次的做法確實很勇敢，令人欽佩。”
姜眠冷不防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誇讚，眼睛倏地亮起。
“真的嗎？”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仿佛要再確認一遍。
宋宴知沒有讓她等太久，不假思索地點頭。
“是的，非常勇敢，令人……刮目相看。”
姜眠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想也不想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總算說了句人話！”
宋宴知沒防備，被她拍得一個踉蹌。
姜眠反應過來，連忙收手，“你沒事吧？”
糟了，剛才沒過腦子，把他當成自己那些皮糙肉厚的隊友了。
宋宴知神色有一瞬微妙，立刻站穩身體，若無其事道：“沒事。”
姜眠幹笑兩聲，“那個，我手勁比較大，以後盡量註意……”
說完就逃也似的溜進了餐廳。
只剩宋宴知站在原地，肩膀還有些微微作痛。
他垂眸不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是他最近工作太忙，疏於鍛煉了？
*
吃過晚飯，管家帶般般去了新布置出來的玩具房。
姜眠和宋宴知回到客廳說正事。
宋宴知問她：“網上那些議論你都看了嗎，需不需要我讓公關部運作一下？”
他下午本來想直接處理的，還是陳方“冒死進諫”，提醒他上次為什麽會和宋郁大吵一架，至今還在冷戰。
“就算是再親密的家人，也不能打著為ta好的旗號擅自行事，溝通很重要。”
宋宴知若有所思，讓陳方把晚上的餐敘改期，順便又給他加了獎金。
姜眠點開熱搜榜，隨便挑了幾個話題點進去，很快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她有些不解，“只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也值得他們吵成這樣？”
普通？
宋宴知捏了下眉心，好笑地反問：“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能力有什麽誤解？”
姜眠眨巴眨巴眼，遲疑地問：“難道……爬上去救人是什麽很難的事情嗎？”
這個穿書世界的武力值這麽低的嗎？
宋宴知斟酌了一下，“對受過訓練的特殊人群來說應該不難，但應該不包括像你這樣的……”上下打量，“年輕漂亮，身材纖瘦的女性？”
原諒他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哦，還要再加上一條，手勁很大。
姜眠心裏咯噔一下，隨即更加理直氣壯。
“我怎麽了？誰規定女的就不能見義勇為了？明明是他們自己沒見識，非要汙蔑我弄虛作假，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平了？”
她越說越激動，宋宴知不得不擡手做出安撫動作。
“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我讓法務部派兩個人過來聽你安排。”
姜眠想了想，指著屏幕上正大放厥詞的“狼叔”。
“就拿他，還有跳得最厲害的那幾個人開刀，讓他們閉嘴。”
大部分網友都是跟風的墻頭草，沒了領頭羊，自然就是一盤散沙，不成氣候。
姜眠又自我安慰：“反正我又不是宋郁那樣的公眾人物，其他人愛說什麽就說去吧，嘴長在他們身上，我也管不著。”
宋宴知多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豁達。”
姜眠聳聳肩，“你錯了，我是不在乎。”
外面的閑言碎語又不會影響她鹹魚養老的生活。
不過……
“宋總啊。”
姜眠突然期期艾艾地開口，“你說我這也算是見義勇為，做好人好事對吧？那對我這麽勇敢的人，是不是應該——”
小小地獎勵一下？
宋宴知聽出她的話外音，皺眉，“你還想讓我鼓勵這種冒險行為？”
姜眠一秒變臉，有氣無力道：“不給算了。”
她上樓補覺去。
剛走到樓梯中段，手機響起熟悉的，親切的短信提示音。
——銀行卡到賬88888元。
姜眠彎下/身子，從欄桿縫裏向下喊，“謝謝老板！”
她聽到男人清冷的嗓音。
“可以獎勵，但不提倡。”
宋宴知定定看著她，“下次你如果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或許我會更加‘獎勵’你。”
她喜歡錢，那他就用這個辦法約束她。
就看姜眠怎麽選了。
姜眠沖他偷偷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下次還敢：）
*
“可惡，這些人只會敲鍵盤叭叭叭，他們懂什麽啊？”
微信上，夏南發給宋郁好幾條熱門微博，慫恿道：“你有小號吧？咱倆一塊噴他們去。誓死守護眠眠姐！”
宋郁剛從練習室出來，拿起手機一看也氣壞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姜眠，他宋郁的後媽，宋宴知的老婆，還需要炒作帶貨？？？
他沒有馬上回覆夏南，皺著眉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宋宴知從黑名單裏拖出來，點開對話框。
“公關部是死了嗎？這回怎麽不撤熱搜了？”
五分鐘後。
“……收到請回覆！”
“餵餵餵？公司沒信號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宋總又日理萬機呢？好好好，只有你的工作重要，我們都是空氣，那你以後也別回家了！”
宋郁瘋狂刷屏，想了想還不解氣，果斷切換小號，沖進大眼仔和網友激情對線。
和人吵了半小時，宋宴知的回覆終於來了。
“輿論如何處理，我和她自有安排。專註你自己的事，不要胡思亂想。”
宋郁：？
什麽叫“我和她自有安排”？
他和姜眠很熟嗎？他知道她在鋼架上最危險的時候接的是誰的電話嗎？
宋郁越想越氣，總覺得宋宴知是在敷衍他，擺明了就是不想管。
就算他當初和姜眠結婚是不情不願，可他們現在都有女兒了。
就不能看在般般的份上，出手幫她一次嗎？
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當初不珍惜他媽，現在又不在乎姜眠……
宋郁咬著牙又把宋宴知送回了黑名單，老實待著吧你！
他站在原地，大腦飛速思考，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
宋郁撥出一個號碼。
“徐導你好，我是宋郁。請問這期《星星旅行團》成片剪好了嗎？”
徐銘接到電話很是意外，一聽宋郁吞吞吐吐的語氣，還以為他是想給自己多爭取幾個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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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銘打了個哈哈：“小宋你放心，我這個人很公道的，你該有的鏡頭絕對會有……”
“您誤會了，我不是來要鏡頭的。”
宋郁連忙解釋，“是我有一個想法，能讓咱們節目的收視率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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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郁不好意思地握緊手機，小聲道：“我只是……不希望做好事的人被誤解，這樣不公平。”
“你放心，等我拿到素材，就讓剪輯組加班加點做出來，肯定能趕上這周的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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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他的保證，宋郁松了口氣，再次道：“謝謝導演，也辛苦您和剪輯組的哥哥姐姐們了，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掛斷電話，宋郁又去找戚鳴泉，讓他以自己的名義，給《星星旅行團》節目組那邊訂一份下午茶。
戚鳴泉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節目都錄完了，你還這麽殷勤幹嘛？放心吧，徐導人很好，不會惡剪你的。”
“哎呀你不懂，反正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宋郁自以為替姜眠解決了一樁大事，得意的尾巴要翹上天。
哼哼，等節目播出她就明白，他比宋宴知可靠多了！
*
周五下午，宋郁特意提前回了家。
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客廳，不由皺起眉頭。
不在家？
他去找管家：“人都哪兒去了？”
管家明知故問：“我不就在這兒嗎？”
宋郁擠出一句：“我是說，她和般般。”
“哦，太太和小小姐一塊出門了。”
宋郁著急起來，“那她們今晚還回不回來？”
“這個嘛，我也不確定。”管家覷著他的神情，又道：“不如你打電話問問？”
宋郁沒辦法，只好給姜眠打電話。
剛一接通就問：“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姜眠正帶著般般吃冰淇淋，接到電話還有些意外，“怎麽了？”
見對面的般般擡起頭，她小聲說了一句：“是你哥哥。”般般哇了一聲，立刻道：“我要和哥哥說話！”
姜眠把手機遞過去，般般迫不及待地沖著聽筒喊：“哥哥，你要不要來吃冰淇淋呀？這裏的冰淇淋好好吃的。”
“謝了，我不愛吃甜的。”
宋郁態度不自覺放軟了幾分，跟她商量：“你們接下來還要去哪兒？能不能早點回來？”
般般嘿嘿一笑，“哥哥，你想我了嗎？你要是想我了，我就馬上回去了喲~”
宋郁心中天人交戰，又想保守秘密，最終無奈地點頭承認，“對對對，我想你了，所以你快點回來行不行？”
“好的，般般收到！”
掛斷電話，般般立刻催促姜眠快吃，“媽媽快一點，我要回家找哥哥啦。”
姜眠：“你不是還想去海洋館看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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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般搖頭，一本正經道：“水母什麽時候都能看，可是哥哥現在更需要我哦。”
姜眠不由失笑，真搞不懂般般為什麽這麽喜歡宋郁。
宋郁在家等啊等，如坐針氈，不停看著時間。
等到七點半，姜眠和般般終於回來了。
他聽到門口動靜，一個箭步沖上去，忍不住抱怨：“不是讓你們早點回來嗎？”
還有不到半小時，這一期《星星旅行團》就要開播了。
姜眠解釋：“晚高峰，堵車堵了半天。”
又遞給宋郁一個禮品袋，“路過碰巧看見的，覺得很適合你。”
宋郁焦灼的心情微妙地得到了一絲緩解，哼道：“總算知道給我帶禮物……”
他一邊說，一邊從紙袋裏掏出一個腦袋炸毛的潦草小狗玩偶。
宋郁瞪大眼睛：“這哪裏適合我了？？？”
姜眠笑瞇瞇：“就是很像你啊。你看看，你現在又要炸毛了吧？”
宋郁和炸毛小狗大眼瞪小眼，忽地長長吐了一口氣，雙手合十。
“莫生氣，人生就像一場戲，氣出病來無人替……”
“哥哥，你不是想我了嗎？”般般跑過來抱住他的腿，眨巴著眼睛問：“那今天我們玩什麽呀？”
宋郁想起正事，清清嗓子，“我那天在游樂園錄的綜藝，今晚就要播了。”
姜眠秒懂，怪不得這小子火急火燎催她回家，原來是想和她們一起看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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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茶幾上就擺滿了各種飲料，水果，小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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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宋宴知突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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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沒人通知他？
宋郁剛想找借口把他騙上樓，般般已經舉手搶答。
她脆生生開口：“今晚有哥哥的節目，他想讓全家人陪他一起看！”
“是嗎？那是應該好好看看。”
宋宴知極其自然地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擡手扯了下領帶，身體放松地微微後仰。
宋郁斜他一眼。
誰說要跟他一起看了？
不過來得正好，等會兒節目播出了，就讓宋宴知親眼看看，誰才是這個家裏最有責任心的男人。
宋郁拿起一杯冰西瓜汁吸了一大口。
八點整，電視上開始出現《星星旅行團》的片頭動畫。
姜眠的手機震了兩下，是夏南發來的語音。
“眠眠姐，今晚有我的節目，你有空可以看一下哦，我那天表現超好的！”
姜眠想了想，舉起手機拍了一張電視屏幕發過去，“正在看^_^”
夏南點開照片，就看到一桌子的零食水果，還有坐在邊上喝果汁的宋郁，羨慕得直跺腳。
啊啊啊想魂穿宋郁！她也想和眠眠姐一塊看節目！
節目前半段就是正常的綜藝流程，姜眠和般般充當了最佳氣氛組，客廳裏時不時爆發出母女倆的笑聲。
宋郁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徐銘果然沒有少他的鏡頭，甚至還有好幾個吸粉的高光名場面，連他自己都被帥到了。
他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發現不管節目裏面爭得多激烈，宋宴知都始終是那一副古井無波的冷淡模樣。
哼，沒有情趣，還不懂幽默的老男人。
宋郁決定當他不存在。
很快，節目就來到宋郁和夏南被題目難住，束手無策的環節。
當夏南說自己手黑，讓宋郁抽簽，而宋郁又信心滿滿地說自己運氣超好，結果卻抽出了成功率最低的通關方式後，實時彈幕瞬間爆發出一個小高潮。
【哈哈哈哈弟弟那個震驚的表情太演藝了，已截圖√】
【宋郁和夏南這一組太好笑了，體力關卡一騎絕塵，智力關卡腦袋空空是吧】
【這是什麽大馬猴姐弟組合，淺嗑一下】
姜眠看到這裏，沖宋郁挑了下眉。
“原來你是想讓我看這一段啊。”
接下來是不是她就要被當成“討厭鬼”了？
宋郁自知理虧，紅著臉解釋：“你往後看就知道了。”
節目組很會搞氣氛，當大屏幕上滾動的號碼停在了“討厭鬼”這個備註上，音效倏忽一變，彈出好幾排花字。
讓觀眾也跟著好奇起來，究竟是誰被頂流宋郁備註成了討厭鬼？
是好朋友之間開玩笑，還是有競爭關系的對家？
鏡頭特寫給到宋郁糾結為難的神情，似乎很不想打這個電話，但最終還是勝負欲占了上風。
屏幕一分為二，左邊是宋郁，右邊顯示撥通中。
直到電視裏傳出姜眠的聲音。
宋宴知突然坐直身子，視線朝她看過去。
下一秒，右邊畫面突然變成一段模糊的視頻，遠遠可以看到一個坐在高架上的女人的輪廓。
彈幕一下子炸了。
【什麽情況？？？】
【這個小姐姐在什麽地方？這麽高，她不會是想輕生吧？】
【節目組搞事啊，我看個下飯綜藝居然還有神展開】
姜眠已經大概猜到了，她看向宋郁，一語道破：“是你讓導演這麽做的？”
否則節目裏為什麽會出現她這邊的畫面？
“嗯哼。”
宋郁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翹起二郎腿，下巴一擡，意有所指的道：“我可不像某人那麽冷酷無情，連自己家人被潑臟水都不聞不問。”
此時電視屏幕上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彈幕所覆蓋。
【我服了，小姐姐心理素質太強了吧？為什麽這種時候還能冷靜答題啊！】
【一分鐘！節目組馬上給我小姐姐全部聯系方式！】
【畫面也太糊了，有什麽是我尊貴的VIP不能看的？】
【等等，我是宋郁粉絲，這個小姐姐該不會就是我們見義勇為姜女士吧！！！】
【我靠，這不就連起來了！！！】
【一定沒有錯！除了我們飛車救人的姜女士，還有誰能這麽猛！！！】
【啊啊啊啊姜女士的狗前來報道！】
宋郁粉絲大多在實時追節目貢獻播放量，這邊彈幕一爆發，那邊粉絲群裏也都跟著炸了。
節目還沒播完，#見義勇為姜女士#就又竄上熱搜。
不明真相的路人還在納悶：今天什麽日子？我穿越回去了？
客廳裏，宋宴知突然開口：“所以你當時接的是宋郁的電話？”
“沒錯！”
宋郁下巴又擡高兩分，像個趾高氣昂的小公雞。
“你在得意什麽？”
宋宴知語氣越發冷沈，“不知道她在那種情況下接你電話有多危險嗎？”
宋郁握拳，“你又想教訓我？我當時又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啊！”
再說他現在不是正在努力彌補嗎！
宋宴知面容繃緊，渾身散發出噬人冷意。姜眠坐在中間，連忙伸出雙手。
“stop！”
她視線左右來回，“事情都過去了，你們就別翻舊賬了行不行？”
宋宴知冷冷道：“是他做錯了事還沾沾自喜，不知悔改。”
宋郁吼回去：“我不是正在幫她澄清嗎？”
沒有他提前安排好“內應”，彈幕能這麽快就把“討厭鬼”和“見義勇為姜女士”聯系起來嗎？
“……好了！”
姜眠語氣嚴厲起來，目光充滿威脅：“還看不看節目了？不看就都給我滾回自己房間去。”
般般緊張地扯她衣角，“媽媽，我還想看……”
姜眠胡嚕兩下她的腦袋，拍板：“我和般般還要看，你們誰不看誰走人。”
宋宴知和宋郁都沒動彈，客廳恢覆了安靜。
姜眠滿意地坐下了，各自飛去一枚眼刀子。
這個家裏到底誰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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