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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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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養

這短短三個字如同平地驚雷,雲泆馬上轉向聞牧遠讓他繼續說。

聞牧遠接著道:“以前在實驗室,我們的關押方式發生過變動。最早是泡在營養液裏,後來變成正常的小單間。有一次外頭的研究員發生口角,後來甚至動了手。”

“當時我正在回去的路上,正巧看見其中一個人的衣領被扯歪,他的鎖骨下面也有一個這樣的紋身。”聞牧遠內心的震動早已過去,今日所見意外勾起了他塵封多年的回憶。

這個紋身充分說明崔妙妙的刺殺和身亡都與“造神計劃”脫不開幹系,而背後出手的人,和當初偷襲雲泆的兇手應該是同一夥人。

雲泆從一旁的公文包裏找出一張空白的紙和筆,他遞給聞牧遠,說:“你把那個紋身畫下來吧。”

聞牧遠接過,這兩次的接觸都是慌亂場面下的匆匆一瞥,他能想起大概的樣子,卻無法做到太精細。

不一會,那張紙被還到雲泆手裏。雲泆低頭,在微弱的光線下仔細觀察著。

紋身整體較為窄長,中間有一片水滴狀的圖案,但邊緣似乎不是很齊整,下方是向兩側延伸的對稱線條,乍一看倒像是攤開的手指。

雲泆把他的想法向聞牧遠告知,聞牧遠抱歉道:“時間有點久,我暫時只能記起這麽多了。”

雲泆把畫著紋身的紙疊好,放入口袋。他想起自己晚上發送的那條信息,學著想象中的語氣開口道:“你已經很棒了。”

聞牧遠登時一楞,有些別扭地應聲:“嗯。”

後續的走訪偵查如果有什麽消息,警署那邊也會第一時間告知,但雲泆知道就這麽查下去大概不會再找到有用的線索。

就目前來看,背後之人做事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秦羽的眼力和聞牧遠碰巧見過那紋身,或許誰都無法這麽快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當務之急還是要保證程風的人身安全,至於常立德,雖然他身上的有效線索都已被獲取,但以防萬一,還是要多派幾個人看守著。

今夜的事至此暫告一段落,短時間內從雲家出來又經歷了這些急變,也算是驚心動魄。

雲泆緊繃的弦漸漸放松,手垂落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聞牧遠的胳膊。

聞牧遠對觸碰似乎很敏感,他驟然一縮,隨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

雲泆瞧著他這樣的反應覺得有趣,想到結婚的事,他問道:“聞上校,回頭我們可少不了要在公眾面前演戲,你這麽害羞可不太行。”

聞牧遠聞言馬上正色,答道:“我沒有。”

“是嗎?”雲泆笑笑,下一瞬他微微轉身,伸手牽住了聞牧遠。

他應該不會反感吧,反正臨時標記也做過了,不久之後就要結婚,現在牽個手應該沒什麽。雲泆心裏是這麽想的。

他的手尺寸已不小,但聞牧遠的更為寬大。二人的指腹都有一層薄薄的槍繭,兩相輕觸,倒是契合。

雲泆感到掌心的手有些僵,怕聞牧遠不愉想要後退出來,誰知他剛離開一寸,那只手就追了過來,轉而把他緊緊握住。

車裏太黑,雲泆猜測著問:“不好意思了?”

聞牧遠搖搖頭,擔心雲泆看不見又說道:“沒有。”然後把手牽得更緊了些。

“這算是培養感情吧,”雲泆低頭掃了一眼二人交握的手,他還有閑心開玩笑,“回頭我們可以多試試。”

聞牧遠的瞳孔在黑夜裏也是亮的,他像服從命令一樣說:“好的。”

雲泆覺著他的聲音有些悶,那雙眼睛裏閃爍著覆雜的情緒。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麽,雲泆道:“我們都不用有太多顧慮,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聞牧遠聞言又說好,二人的手就一直這麽牽著,直到車子在家門口停下才松開。

手上的溫度驟然遠離,雲泆竟有些不習慣,不得不說,和聞牧遠在一起相處,不論做什麽都很自然。

無論是牽手、擁抱亦或是標記,這些行為明明帶著親密的意味,身為omega的他卻從未覺得冒犯。

其他alpha在高契合度的omega面前做不了君子,一言一行不免帶上別樣的暗示,更何況那是趨近於滿分的契合度。

但聞牧遠在這些事情裏一直十分克制,從不逾矩。他永遠在半步之外,靜待雲泆的命令。

首都的雨季已經過去,整座城的夜被籠罩在寧靜之中。

世界不會因人類的小事而性情大變,她仍就那麽存在,那麽運轉。

雲泆和聞牧遠在夜裏依舊睡在一張床上。

細小的接觸似乎沒有改變什麽,但雲泆半夜醒來卻發現不遠處那條蛇尾又一次躍躍欲試著靠近。

主人藏不下的情緒被寄托在這一根小尾巴上。他是聞牧遠的化身,盡管雲泆還沒意識到這點。

他本來就喜歡蛇,但聞牧遠平日向來不會縱容自己本體外露,因此雲泆能見到的時間是少之又少。

現下他睡眼朦朧,瞧見眼前的尾巴還以為是小蛇,於是毫不猶豫地伸手,把尾巴揣進懷裏閉上了眼。

被驚醒的聞牧遠看著眼前的場景不知所措,這尾巴既已進到雲泆懷裏就不好再拽出來。

無法,他只能選擇視而不見,可尾尖傳來的熱意揮之不去,聞上校睡前在心中立誓,明天要給自己加訓。

翌日醒來,那局面倒是正常,尾巴早就精明地消失不見。

聞牧遠沒多說,雲泆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按計劃今天他原本應該在雲家陪父親,但經過昨夜的變故,顧逸青也特意告訴他不必再來回奔波,如此一來,這天反空了出來。

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都和“造神計劃”脫不了幹系,雲泆在書房整理檔案資料,突然想到要去見一個人。

那人就是他大學的老師,孟思蘭教授。

雲泆16歲就考進首都醫科大學,彼時他一心想當醫生,就算跟家裏鬧僵也要去讀生物醫學。

他年紀小,成績漂亮人也聰明好學,不過一個學期就成了孟教授最喜愛的學生。

孟思蘭在生物醫學方面的研究無人能及,雲泆跟著他學到不少東西。後來雲泆執意從軍孟思蘭也是十分惋惜,他的門下終究是少了一個能做大學問的好苗子。

不過近二十年來二人的聯系從沒斷過,雲泆回首都述職的閑暇也會去拜訪舊日恩師。

最重要的是,因為孟思蘭在生物醫學領域的建樹,當時“造神計劃”很多相關的研究都是他在領頭負責。

這次回來,雲泆本就計劃好要去和老師見上一面,之前還苦於沒有時間,今天倒也是湊巧。

很快,二人約定今天下午見一面,就在校內。

以往二人相見總是在外頭尋地方,今天要回暌違已久的母校,雲泆反倒有些感慨。

他想叫上聞牧遠一起去,下樓後客廳裏空無一人,雲泆側耳細聽發現地下室裏傳來不小的動響。

推門進去,室內的溫度明顯高了一截,聞牧遠赤裸著上半身正在沙袋前打拳。

他訓練的時間不短,上半身已然濕透,汗水自上往下滴,淌過流暢優美的肌肉,最後落到地上。

聽見門口的動靜,聞牧遠轉過身來,他眉骨高,看人的時候眼神總是很深邃。

雲泆靠在門框上,禮貌相邀:“下午我要去一趟首醫看老師,順便談些事,聞上校一起嗎?”

聞牧遠擡手抹去眼前的汗,擔心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聞,就沒有靠近雲泆

他站在原地回道:“我和你一去。”

雲泆聞言事先打起預防針來:“我們去那邊可能會被認出來,你不介意吧。”

聞牧遠摘下手上的拳套,他說:“不會,反正再過不久我們就結婚了。”

聽聞牧遠這麽一本正經地說結婚雲泆竟覺得他有幾分可愛,聞上校這人從小到大都是這個脾氣。

看起來不好接近,實際上還蠻有趣的。

雲泆目的達成,準備離開,聞牧遠動身去沖澡。

雲泆瞧見聞牧遠鬢角止不住的汗,好奇他今天怎麽練了這麽久。他這麽想,也就這麽問出口了。

聞牧遠腳步一滯,含糊其辭道:“昨天沒睡好,今天多練練,晚上少做夢。”

雲泆深有同感:“確實,昨晚我也做了好多夢。”

聞牧遠不敢再接話,逃也似得進了淋浴室。

下午,二人如約前往大學校園。

這裏的一切都和雲泆二十年前剛入學時一樣。

今天是休息日,來往的學生不算多,學校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雲泆在門口就下了車。

他算是半個公眾人物,趁著現在人少沒人看見,他快步往孟思蘭的辦公室走去。

生物醫學是老牌專業,所以這棟樓的裝潢也不免有些落後。

孟教授有自己的實驗室和辦公空間,讀書的時候雲泆經常來這和他探討學術問題。

回到熟悉的空間,雲泆心情都舒暢不少。

孟教授以前就喜歡載花種草,如今更是,屋外的花架上幾乎擺滿了。除去一些市面上常見的品種,還有幾種花是他自己培育出來的。

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無聲歡迎許久未見的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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