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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神獵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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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神獵會(2)

時珞的表情很嚴肅, 企圖用臉色讓宴星稚明白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但宴星稚若是能輕易明白,也不會惹出那麽多的事了。

且她與牧風眠這一架是不可避免的。

他想把她趕出神族區,此計不成肯定還有下一計, 宴星稚絕不會讓自己在那麽被動的位置上。

自從前幾日偶然聽得牧風眠的計劃之後,宴星稚就跑去了劍冢挑了個襯手的武器。

若是真打起來,牧風眠還有清嶼劍,她若是赤手空拳, 勝算太小。

宴星稚不會讓自己吃虧。

只不過這些都沒告訴時珞, 若是說了的話, 這次的神獵會她肯定參加不了。

時珞還是覺得不放心, 又拉著她叮囑了很久, 直到三界評審俱已到齊, 時珞才揮手讓她下去。

最後一個來的是神界的司命上神,名喚步瓊音。

她來時就看見宴星稚從石臺上往下跳,目光凝了一下, 喚道:“小姑娘。”

宴星稚覺得這一聲直接傳進了她的耳中,於是轉過頭看去, 就見步瓊音站在上頭, 仙裙飄飄,神色柔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她歪了下頭, 說道:“宴星稚。”

步瓊音露出意外的神色, “你就是宴氏留下的純種血脈?”

時珞見她與宴星稚說話, 便連忙起身,先是朝她虛行一禮,然後問:“見過司命上神, 不知上神可是在星崽身上看出了什麽?”

步氏每一代的掌盤人蔔算神法都非常厲害, 一雙眼睛看到的東西也異於常人, 他們窺探過去,蔔算未來,誰身上將發生不凡之事,單憑一雙眼睛就能看出特別之處。

萬象羅盤到了步瓊音手裏,神法更是獨步天下。

是以她這一問,倒是讓時珞有些緊張。

步瓊音朝她彎唇一笑,說道:“盟主大人不必緊張,我不過是瞧著她模樣可愛,隨口問問罷了。”

時珞這才舒銥誮展雙眉,笑說:“司命神女有所不知,這孩子平日裏頑皮得很,一個看不住就會惹出事端,所以我才盯得如此緊。”

步瓊音就道:“到底還是個孩子,性子好動些也挺好。”

宴星稚見兩人嘮起來,這裏也沒她的事了,便轉身離去。

剛往下走個幾步,忽而有一人從遠處小跑而來,沖她招手:“小星!”

宴星稚偏頭,見來人身著青藍色長衣,頭發冠得整整齊齊,面容清俊,她挑起半邊眉毛看著來人走近,然後問道:“黎策,我聽說你考仙官又落榜了,你是廢物嗎?為何考了那麽多次都沒考上?”

自打宴星稚去了神族區之後,黎策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她了,本來今日瞧見她還高高興興的,結果她一張口說的話直往黎策心窩上戳,黎策氣道:“沒大沒小,好歹我也是你哥!”

宴星稚哼了一聲,“你也配。”

黎策也跟著哼,“不知道是誰剛來仙界的時候經常迷得找不著北,次次傳音給我讓我接回家,吃的穿的,還不都是我給你置辦?”

宴星稚道:“多久之前的事了,還一樁樁一件件地記著。”

“那當然要記著,現在就是你報答我的時候。”黎策道:“讓你在神族區搞兩壇離人歡給我,怎麽一直沒音信。”

宴星稚神色松散,“等神獵會結束給你找。”

黎策一把攬上她的肩膀,笑得非常開心,“我們小星可真靠譜。”

兩人哥倆好地勾肩搭背往前走,誰也沒註意後面有一雙藍眼睛盯著。

牧風眠看見宴星稚姿態相當放松,說話的時候眉毛輕動,有一股子懶意暈在其中,與對上他時渾身是刺的模樣完全相反。

他有些納悶,這人難不成真是他天生的克星?他不就剛見面的時候說了她一句小貓嘛?怎麽就跟結下了深仇大恨似的?

“阿眠哥,你在幹什麽?”虞思蘅湊過來打斷他的思緒。

牧風眠的眸光一動,從一眾打扮得花哨的妖族身上收回視線,說道:“等神獵會開始你別跟著我,保護好自己就行,也不需要你給神族爭分。”

虞思蘅雖有些不服氣,但也知道牧風眠肯定都是奔著高等的秘境和獵物去的,挑戰的都是高難度,不適合他去,於是點點頭道:“好,那你也要小心。”

待三界代表全部就位之後,仙姬敲響了架在邊上的一座大鐘,鐘聲悠長深遠,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朵中,曠野之地的所有人停止了交談,面朝著高臺而站。

無需特意劃分,眾人很自覺地站成了三個部分,其中妖族的特征最為突出。

妖族大多都是獸族,身上穿著的衣裳都十足花哨,或是帶著羽毛,或是裹著皮毛,身上總有點獸族的特征。

而仙族與神族倒是很相似,畢竟共同生存與仙界之中,兩族的差距並不大,主要體現在自身的力量上。

鐘聲落下,時珞便代表所有評審將神獵會的規則一一列出。

待所有人都應聲之後,鐘聲再一次響起,昭示著千年一度的神獵會正式開始。

黎策在臨走前,給宴星稚留了一塊玉,說道:“這玉你收著,關鍵時候能保護你一下,替你擋住致命的一擊,也算是哥的一點小心意。”

宴星稚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什麽時候那麽好心了?”

黎策嘖聲道:“看你說的,你哪次去出危險任務,我都在心裏為你祈禱的。”

她聽見鐘響,知道神獵會已經開始,便不與他啰嗦,將玉收下然後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不寒山的範圍非常廣,其中包括了寸草不生的峽谷,和起伏不平的森林,還有飛流直下的瀑布和芳香滿天的花林。

秘境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但秘境所在的區域都已經被提前掛了牌子,上頭標明了秘境的等級,防止沒能力對付高等秘境的人誤入。

宴星稚跟在人群後面,隨意進了一個傳送門中,被傳到了森林之中。

林中雜草橫生,樹冠相當茂密,將太陽也遮得嚴嚴實實,偶爾有碎影落在地上,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她揚起鼻子輕聞,能夠輕而易舉地在風中聞到妖邪的氣息,隨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光影消失。

這幾日她去了劍冢挑選的寶劍還沒來得及試,正好先挑個獵物練練手。

宴星稚是天生的捕獵者,落在樹枝上隱在綠葉之中,只要靜立不動,耳朵能夠聽到方圓數裏的各種聲響。

她將頭微微一偏,就聽到了妖獸發出的“嗬嗬”聲,繼而從高高的樹上落下,朝著聲音而去。

宴星稚沒穿鞋子,赤著雙腳踩在地上能讓她宛如一只輕巧的貓,所有動作都無聲無息,來到那野獸的身後。

方才路過掛牌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是高等獵物。

這妖獸約莫是狼和蛇的結合血脈,長著一副龐大的狼軀,卻有著蛇一樣的尾巴,似乎正處於狂躁的狀態,尾巴左右甩著,在地上抽出一道道深痕。

但是它未察覺到宴星稚的到來。

僅憑這一點,宴星稚就知道面前這只妖獸還用不著她動用新的來的寶劍,但她想試一試劍鋒,便伸直右手,腕間輕轉,畫出一個金芒圈,握住劍柄,將劍從中慢慢拉出。

妖獸這才感受到身後的傳來異樣的力量,立即轉過身,前肢趴在地上,擺出一個攻擊的姿態。

宴星稚輕閉雙眼,再睜開時,那雙墨黑的眼眸就染上了金色,豎瞳盯著面前的妖獸,獵殺的氣息瞬間釋放,讓妖獸身軀一震。

金色光芒沿著劍刃往上,她腕上的鈴鐺便開始發出響聲,不過很輕。

妖獸本能地感覺到危險,率先發動攻擊,縱身一躍就飛到她面前,伸出兩只利爪左右同時朝她的脖子和頭顱抓去。

只見宴星稚身影一閃,剎那間就從原地消失,隨後又出現在妖獸的身後,高高舉起寶劍,一時間光芒大作,鋒利的劍刃夾雜著神力揮出。

力量不在一個等級,妖獸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就從背後被劈成了兩半,揮出去的力量在砍斷數丈的書和土地,留下駭人的痕跡。

宴星稚有些滿意地將劍刃上的血甩掉,擡手一勾,將妖獸身體裏的妖丹剝離,放入隨身攜帶的仙袋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裏,宴星稚便在林中閑逛,遇到了七八個中等獵物,三四個高等獵物。

她發現就算是劃分為高等獵物,也是有不同的,有的妖獸很輕易就能解決,但有的卻十足配得上“高等”一級,處理起來相當麻煩,饒是宴星稚身經百戰也費了很大的功夫。

一番轉下來,仙袋中的東西已經有不少,她逐漸趕到無趣,一股煩躁漸漸攀上心頭。

處在這種情緒之中,宴星稚進了一個高等秘境。

進去之後才發現已經有人在其中了,是六七個妖族,他們正被一群藤蔓纏著,倒吊在空中,來回晃著。

其中有人見她進來,連忙大聲呼救。

宴星稚循聲走過去,發現藤蔓上有著很邪門的黏性,只要一沾上就不得解,無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了。

而被這些藤蔓吊著的人,顯然也沒有能力挑戰高等秘境。

宴星稚沒有先救人,而是抱著臂站在幾人面前,說道:“既然沒有能力,為何要越級挑戰?若是無人進來,你們豈不是要在這裏掛上個幾日幾夜?”

幾人都被說得面上無光,啞口無言,其中一個男子拉下面子道:“好姐姐,你就救一下我們吧,這妖藤實屬難纏,我們已經掛在這裏許久了!”

宴星稚也不再與他們廢話,抽劍刺向妖藤的本體,妖藤癲狂飛舞著,將吊在上面的幾個人甩得七葷八素,慘叫不止。

隨後金光從妖藤體內爆出,頓時炸開潑天的濃稠樹液,將周圍的所有東西覆上黏膩的汁液,吊著的幾人也摔下來,被汁液裹了個徹底。

宴星稚是距離妖藤最近的人,卻一滴都沒沾上,收回劍的時候,從頭到腳一塵不染,幹幹凈凈。

只不過空中彌漫的腥臭味讓她的鼻子極為不適,心頭的那股煩躁更甚,直接影響了她的情緒。

汁液沒毒,幾個人雖然狼狽,但好歹是獲救了,妖藤死了時候秘境的出口便開啟,出口上方懸著一顆珠子,那是最後用於計分的東西。

宴星稚隨手拿下珠子,正想要出秘境,卻聽得一人大聲喝止:“你要幹什麽!”

她轉頭,從幾個被黏稠汁液糊滿的人中找到了方才喊的人,眉間浮上一股不善,“怎麽?”

“這秘境是我們開啟的,那珠子應當屬於我們。”那人膽大包天道。

宴星稚嗤笑,“憑你們?若不是我走進這裏,你們還不知道要吊多久,怎麽有臉要這個珠子的?”

“就算你不來,我們也有能力擺脫這妖藤。”那人道:“只不過要費些工夫罷了,你方才不過是多此一舉。”

“那為何有人像我求救的時候,你不吱聲?”宴星稚反問。

“方才被吊著,不想開口說話。”那人倒是很理直氣壯。

宴星稚目光掃了一下,見其他幾人都不出聲,顯然也是認同那人所說的話。

前腳才救了人,後腳就如此翻臉,宴星稚心頭騰地躥起一縷火,很快就燒到了眉毛上,她握著珠子,當著幾人的面將珠子捏成粉碎,勾著唇道:“區區一個高等秘境的珠子,對於我來說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

她的確是不缺這東西,腰間的袋子裏已經裝不少了,但是這幾人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闖進高等秘境的,又被吊了許久,被糊了一身的腥臭黏稠汁液,這會兒見所有辛苦都是竹籃打水,不由得也惱怒起來。

這些人又是妖族來的,並沒有見過宴星稚,不知她的身份,便行事無所忌憚。其中一人翻出長劍,只奔著她而來。

宴星稚往旁邊閃躲了一下,卻不曾想那人發上的汁液一甩,在她的肩胛處落下了幾滴,又臭又惡心的味道從她的鼻子裏鉆進去。

原本情緒就煩躁的宴星稚徹底被激怒,狂躁的意識似要將她的理智吞噬,眼中似乎染上紅色的血腥氣,她盯著面前的人,竟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將他們撕碎!

宴星稚還未來得及將念頭壓下去,那人的劍刃又揮過來,她擡手擋,金光閃過,那人就一下被振飛,摔出四五丈才停下來。

她看著地上那人,只覺得從來沒有那麽生氣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胸腔裏橫沖直撞,想要用利爪將他們撕碎的想法越來越強烈,幾乎到了她控制不住的地步。

宴星稚擡手,指尖變得利長,擡步朝那忘恩負義之人走去。

手腕上的鈴鐺發出響聲,方才朝她攻擊的人聽到了聲音,立即從地上翻起來,還沒站穩,他當胸就挨了一下,當即只覺得被這股強悍的力量砸斷了胸腔所有骨頭,痛苦霎時間襲來,一口血毫無征兆地噴出,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飛去,重重撞在樹上,將粗壯的樹幹攔腰撞裂,徹底爬不起來。

幾人見同伴被打成這樣,也慌了神,方才一個個不說話的人趕忙站起來,朝同伴跑去,一女子便叫道:“神獵會第二條法規,不允許互相殘殺,你竟如此藐視法規!待我們出去上報給三界評審,你的所有分就會被作廢!”

宴星稚覺得這聲音尖銳而聒噪,震得她腦仁一陣陣的疼,不想再聽她說一個字。

她揚起利爪,掌間蓄上金芒,沖著女子的面門抓去,這一爪下去就能把她的腦袋當西瓜抓碎。

強大的力量撲面而來,女子嚇得想逃,雙腿卻半分動彈不得。

眼看著利爪飛至面前,她閉上眼睛一聲尖叫脫口而出,宴星稚身形頓了一下。

緊接著一根枝條從外面疾速而來,奔著宴星稚的手腕刺去。

她察覺到危險,立即收回手上的力量往後撤,退了約莫幾丈遠,冷眼看去,就見秘境的出口被撕碎,秘境完全消失,牧風眠正站在百步之遠的地方。

方才的樹枝就是出自他的手。

宴星稚一看到他,頓時全都明白了。

難怪她從之前就開始情緒煩躁,被激怒時更是不受控制,全是因為牧風眠的那個“讓她兇相畢露,暴露本性”的仙藥。

倒是不知他何時下在自己身上的。

牧風眠眉眼沈沈,冷漠地瞥她一眼,而後對其他幾個糊得看不清顏面的人道:“離開這裏。”

那幾人哪還敢耽擱,立即架著半死不活的同伴飛一般地逃離。

很快,周圍只剩下兩人。

牧風眠看著她,慢慢開口,“神獵會有規定,不可對獵物之外的人出手,你方才是做什麽?”

宴星稚的目光充滿敵意,毫不掩飾其中的怒火,她兩個手腕的鈴鐺又開始晃出聲響,比方才的聲音要大得多,牧風眠聽到之後皺起眉毛。

他不知道那鈴鐺的作用。

只聽宴星稚道:“這豈不是如你所願?”

牧風眠不解,“什麽?”

宴星稚道:“你費盡心思,又跟著我到此地,不就是想看見我暴露獸族本性麽?你現在看到了,不開心?”

牧風眠完全理解不了她在說什麽,他出現在這裏純屬是偶然。

他原本被傳送到花林的,花林與山林距離較近,一路獵殺妖獸而來,便來到了此地。

當然,出現在這秘境之中也不完全算是偶然。

他在遠處的風中感受到了宴星稚的力量,是尋著力量而來的,卻沒想到剛靠近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宴星稚面目兇狠,正對一個妖族女子下死手。

他正想接著質問,卻見宴星稚已經亮出長劍,指著他道:“來吧。”

來吧?來什麽?

下一刻宴星稚就飛身而起,劍刃凝出強大的力量朝牧風眠兜頭劈下。

這攻擊來得迅猛而突然,牧風眠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匆忙閃躲。

避到一旁之後,就看到宴星稚劍刃落下的地方被劈出深深的溝壑,若是劈在人身上,指定直接劈成兩半。

牧風眠倒吸一口涼氣,也火了,只覺得宴星稚完全就是個瘋子,腦子不大正常。

“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麽想在神族區惹事?”他冷聲質問。

宴星稚不答,身影往後一退,再次朝牧風眠攻擊而來。

他怒上心頭,也不再問話,利索地出手應對。

僅僅交手幾招,牧風眠就發現,宴星稚所用的劍招與牧氏劍法相似。

牧風眠先是心中暗驚,繼而發現,宴星稚所使用的劍招,也僅僅與他的有一點點相似而已,更多的招式顯得毫無章法,僅僅是框在牧氏劍法的影子裏。

但是比起之前的又抓又咬,完全是獸性的攻擊要好很多,至少牧風眠知道如何應對。

兩人一來一回,神力猛烈相撞,周圍的樹木土地盡毀,很快就變得一片狼藉。

宴星稚越戰越猛,劍刃再一次被牧風眠用神力擋下之後,她手腕和腳腕上的鈴鐺突然一起響了。

緊接著牧風眠就看到了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旦見眼前的宴星稚的墨發染上一層月光似的,從發根到發尾變成了近乎雪白的銀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雙毛茸茸的虎耳從發中豎起,帶著她本身的雪白皮毛和金色虎紋,耳朵裏是淺淺的肉粉色。

那雙氣勢淩厲的墨眸也染上金色,變為獸瞳,盯著牧風眠的時候恍若盯著瀕死的獵物,巨大的壓迫力劈頭蓋臉壓過來。

細長的虎尾在她身後輕擺,四肢腕上的鈴鐺發了瘋一樣的響,像是在發出什麽警告似的,震得牧風眠都覺得刺耳。

她浮在空中,赤腳仿佛踩著什麽東西,將傾瀉而下的陽光披在身上,從頭到腳都昭顯著她那尊貴的神獸血脈。

雖然牧風眠對她本人極其惱怒,非常生氣,但看到這一幕時,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震。

只是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宴星稚再次揮劍上來。

這次的攻擊比方才竟猛烈許多,神力如瀑布般猛然奔下,從他正面而來,速度更是如閃電般迅捷,與方才的那些攻擊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牧風眠再想閃過也根本來不及,剎那的思緒閃過,他已決定正面接下這刺眼的金光神力。

掌間紅光凝聚,一柄通體如墨玉打造的劍便被他握在手中,紅色神力驟然炸開,空氣變得灼熱,揉進狂風之中,一層層翻滾著。

這便是能夠折斷天下所有神兵利器,被譽為六界第一神劍的清嶼。

眨眼間兩種神力撞在一起,頓時風聲鶴唳,天雷滾滾,異動傳得極遠。

坐在高臺上的三界代表面前的空中漂浮著幾面光鏡,鏡中的畫面在不停地跳動著,將不寒山中所有應敵的場面轉到鏡中。

突然間狂風四起,遠處的天際烏雲密布,紅光與金光交纏而上,直沖天際,仿佛要刺破蒼穹。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邊的異動,臉上的表情同時一變,有驚訝有疑惑。

時珞卻嚇得不輕,立即鎖定了那邊的位置,擡手一揮,面前的幾面光鏡立即從各方位浮現出宴星稚與牧風眠打鬥的場景。

光影在鏡中頻頻閃過,兩個人打得非常兇,爆發出的力量波及範圍之廣,將周圍所有的景象毀滅殆盡。

秘境被打碎,封鎖高等妖獸的結界也被打碎,森林之中變得一團糟。

只見宴星稚的劍迎面撞上清嶼,一聲刺耳的錚然響聲過後,她的劍應聲而斷,只剩下半截。

宴星稚丟棄了手中的劍,用利爪攻擊。

銀發金眸的神體徹底展露在日光之下,那些躲遠圍觀之人瞧得一清二楚。

時珞驚得面色盡失,騰地一下起身,“糟糕!要出大事!”

話音剛落下,師鏡就已經從座位上離開,奔著那地方而去。

時珞知道師鏡與牧風眠交情甚好,他去了肯定是要幫牧風眠的,也立即吩咐身邊的仙使傳信給牧氏族王,自己也帶人趕去兩人的戰鬥之地。

這邊的打鬥越來越兇猛,宴星稚幾乎喪失理智,爪子一下一下敲在清嶼劍上,利爪被折斷了好幾個,血染紅了她白嫩的手掌。

牧風眠見她好似瘋魔,眉眼一厲,清嶼劍便覆上赤煉神火,灼燙的氣息逼得她連連後退,爪子也不敢再往劍上抓了。

赤煉神火一燒起來,宴星稚便節節敗退,直到後來她一時不察被擊中腹部,整個人飛了出去石壁,而後又摔落在地上,滾了兩圈剛想翻身爬起來,卻沒想到肩膀被一股重力往下一壓,她又被壓回地面。

她看見牧風眠伏在她的上方,一手將她的肩膀死死壓住,力道大得她半分不能掙脫,肩胛骨生生的疼。

另一手握著清嶼劍,對著她猛地刺下來,宴星稚本能地閉上眼睛歪頭閃躲,緊接著右耳傳來鉆心的痛楚,她緊緊皺起眉,耳朵往後一收,齜著虎牙低吼一聲。

牧風眠看著她的虎耳尖冒出了血,將雪白的皮毛瞬間染紅,也有一瞬的恍惚。

他其實沒想用清嶼劍傷她。

只不過方才那一戰消耗了他太多體力,他想將劍釘在地上支撐一下,卻沒想到宴星稚突然偏頭,這耳朵尖就撞上了劍刃,被釘出了一個傷口。

宴星稚停止了戰鬥之後,也感覺身體極為疲憊,渾身上下的疼痛襲卷而來,她似乎也沒有力氣擡起手打身上的人了,手腕和腳腕瘋狂作響的鈴鐺聲終於停下來,宴星稚的發色和眸色漸褪,完全神體慢慢隱起來。

她用一雙半金半黑的眼眸盯著牧風眠,說道:“狗風眠,能不能將我趕出神族區,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被刺傷的耳朵消失了,銀色的長發也消失了,她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牧風眠目光往下一落,忽然瞥見她的衣裙因為赤煉神火而灼燒,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膚,正雖著她輕淺的呼吸而起伏。

他心頭盤旋的躁意和怒意更甚,一下站起來背過身去,握著劍柄的手越收越緊。

牧風眠很久沒有如此生氣過,怒火擰在眉頭上,劇烈呼吸久久無法平靜,身上被她抓傷的地方也開始疼痛。

被打破結界的妖獸聞著神族的血液而來,虎視眈眈地盯著地上昏迷的宴星稚。

牧風眠本身就發著火,看到這些妖獸,立即催動清嶼劍,在空中畫出一圈赤煉神火,繼而猛地朝周圍擴散而去,火焰頓時掀起十數丈之高,燒得空氣都變得灼熱燙人,妖獸們發出刺耳的尖叫,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火墻仍未消散,在周圍形成一個包裹圈,再有妖獸聞味兒而來,也不敢再靠近。

這火墻同時也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光鏡那邊的景象剛鎖定到兩人,就只能看見這十數丈之高的神火燃燒著。

“當真了得。”步瓊音由衷地驚嘆道:“牧氏神族往前後推上數萬年,也未必再能出一個將赤煉神火用得如此厲害的孩子了。”

其他人也紛紛發出讚嘆。

牧風眠在烈火中站了片刻,回想起宴星稚方才暈過去時說的那句話。

他其實明白宴星稚的意思。

她打傷參加神獵會的妖族,又對他大打出手,破壞了整座山林上的秘境和結界,嚴重破壞了神獵會的法規,況且他又是牧氏的嫡長孫,牧氏在神族區有著絕對的掌控和話語權,要將宴星稚趕出神族區,這些理由已經足夠。

但宴星稚的背後有時珞,屆時時珞肯定是極力讓她留在這裏的,所以宴星稚說能不能將她趕走,就要看他的本事。

牧風眠冷笑一聲。

時珞的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伸到神族來,就算將她遣返仙族區可能要費些工夫,但以他爺爺對他的溺愛,只要他堅持如此,宴星稚依舊會被送回去。

牧風眠心生惱怒,想不明白宴星稚找他打這一架又是為了什麽?

她若想回去,直接走就好了?非要來挑釁他一下?

自從來了這地方,牧風眠皺起的眉毛就沒松開過,正想得心煩,灼熱的風中忽然飄來一股花香。

他微微側身,餘光瞥了一眼身後躺著的宴星稚,臉上的表情更臭,很是煩躁地“嘖”了一聲,繼而擡手兩三下將衣扣解開,脫下金色的外袍,頭都沒回就往後一甩,金袍飄落在宴星稚的身上,將她微微蜷縮的身體蓋了個徹底。

下一刻,火墻在驟然散去,風中還餘下些熾熱的溫度,師鏡便出現在牧風眠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沈著臉的牧風眠,而後目光一錯,落在了後方蓋著金袍的宴星稚上。

“發生了什麽事?”他問。

牧風眠抱著雙臂,正要說話,卻見時珞帶著許多人也陸陸續續出現,著急忙慌地趕來,看了看牧風眠,又趕忙跑到宴星稚的身邊,擡手捏出個法訣,往她手腕上的束神鈴上一打,繼而宴星稚就化作了一只虎崽形態,被時珞抱起。

她同時撿起牧風眠的衣袍,走到他面前遞出,“風眠神君,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何以你們如此大打出手?”

師憐雪趕到的時候,正聽到這句問話,她心中暗喜。

只要牧風眠這時候如實回答,說宴星稚失去理智,暴露獸性,對一同參加神獵會的人痛下殺手,故意破壞法規,又無緣無故對他發動攻擊,這些罪狀一出,宴星稚不可能還能留在神族區。

她眸光盈盈地盯著牧風眠,等著他說出實話。

然而牧風眠卻斂起了不高興的神色,眉眼間有一種趨於平靜的矜貴,接過時珞遞來的衣袍後,又突然露出一個俊俏的輕笑來,藍色的眼眸映著日光,亮閃閃的。

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他說:“無事,我和她切磋著玩兒呢。”

作者有話說:

030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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