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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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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這一戰

結界破除的一瞬間, 魔蛟感應到身上的封印消失,張開血盆大口從地底下兇猛而出,蛇瞳閃著嗜血的光, 龐大的身體在地上爬行,以極快的速度朝宴星稚等人追來。

眼下已經暴露身份,宴星稚也沒有顧慮,一擡手問情便握在掌中, 化成鋒利無比的長劍, 劍刃裹纏著金光, 站得穩穩當當。

魔蛟爬至面前時, 眾人才看出它的巨大, 也不知道是修煉了多少年, 上半身立起來的時候竟然有百尺之高,龐大的頭顱懸在高空中,低頭看著宴星稚的時候宛若看著一只小老鼠。

它似乎察覺到問情散發出的劍意, 那一股淩厲而兇猛的力量在空中蔓延開,魔蛟被封印那麽多年, 警惕性非常高, 並不會莽撞發動攻擊。

它睜著一雙蛇瞳,冷冷地看著宴星稚。

魔蛟通體呈黑色, 身上的鱗片也碩大, 泛著邪氣, 脖子上拴著一條黑繩,繩子吊著一朵黑色的蓮花。

宴星稚的眼力好,一下就看到那朵蓮花了。

跟她在那日看到的師鏡手裏的那個一樣, 只不過可能是血染得年頭太久, 蓮花黑如沾了墨。

先前她就猜到這玩意兒可能是跟師憐雪在一起, 沒想到還真是在這裏,天界的人將蓮花藏在這封印的魔蛟身上,是讓它看守著?

但這魔蛟看上去也不像是願意歸順與人的樣子。

她都看見了,牧風眠自然也看見了,立即傳信給師鏡。

只是師鏡來得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傳信剛過去,師鏡就從光影中現行,落在牧風眠的身邊,隨手一丟,師憐雪就被扔到地上。

她受了重傷,這會兒被拎過來又被毫不留情摔了一下,臉色蒼白得厲害,當場就嘔血,暈死過去。

宴星稚聽見動靜轉頭,瞧見來人是之前授第一堂課,身上又帶著師鏡氣息的那個人,地上還有個半死不活的師憐雪,她詫異地皺眉。

不是很理解這兩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狐疑地朝牧風眠看了一眼。

牧風眠與她對上視線,就立即側過半個身體,在宴星稚看不見的角度沖師鏡使眼色。

但師鏡是完全不懂他的意思,開口便問道:“我方才在那邊感應到了虎星稚的氣息,怎麽回事?她的氣息為什麽會突然洩露?”

這一張口,師鏡的身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了。

因為整個天界,只有他一個人會叫宴星稚為“虎星稚”。

當初宴星稚與牧風眠結仇的時候,一口一個“狗風眠”,連帶著師鏡也跟著被牽連,師鏡實在氣不過,也學著她的樣子給宴星稚改了姓。

話音一落下,宴星稚的劍刃就撲面而至,牧風眠和師鏡兩人都沒反應過來。

九曦槍感應到主人受到攻擊,爭鳴一聲從虛幻中刺出,在師鏡面前擋住問情的利刃。

只聽兩刃相撞發出的錚聲,宴星稚手腕被震得一把,連連退了好幾步,站穩之後劍刃就指向師鏡嗷嗷道:“狗師鏡,果然是你!你怎麽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的?!”

師鏡握住九曦,收斂了它的戰意,看著面前橫眉瞪眼的宴星稚,便朝牧風眠問:“你沒說?”

牧風眠一瞪,剛想擺手讓他別跟自己說話,宴星稚就氣得跳腳,“好哇!你們果然是串通起來騙我!宋輕舟說得沒錯,你們二人就是圖謀不軌,想要利用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牧風眠往前兩步,說道:“我真的沒有!”

“還想騙我!看他對你說話的反應,你們根本就是早就見面了!”宴星稚大聲質問。

“你聽我說,”牧風眠解釋道:“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我們本來就毫不相幹,只不過偶然碰到而已,我跟他已經有幾百年未曾有過聯系了!”

師鏡冷笑一聲,看著身邊這個滿腦子情愛的好兄弟,陰陽怪氣道:“就是,但凡你長個眼睛,也該看出來如今的風眠神君只是滿眼想著如何哄騙媳婦兒的蠢材,千年前他好歹有點骨氣,嘴是硬的,如今莫說是嘴了,脊梁骨都軟了吧?”

牧風眠被刺得牙癢,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少說兩句行不行?”

師鏡重重地哼一聲,又道:“你們還不走?天界的人要來了。”

“雪蓮在這,我怎麽能就這麽離開,你一個人也應付不過來。”牧風眠道。

“算你還有點良心。”師鏡說,“但是你這身體還有傷在身,留下也幫不上什麽忙。”

“多少還是能幫上點的。”牧風眠道。

看著兩人在那說上話,宴星稚更加不爽,問情一旋又化作短刀,揮手便朝師鏡飛身而去,刀刃刮到近處,牧風眠一擡手就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攻勢攔下來,扭著她的身體轉了一圈將她困在懷中,在她耳邊說:“先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我跟你們沒什麽話說!”宴星稚試著掙了一下,但牧風眠抱得很緊,掙脫不開。

牧風眠就這樣抱著她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道:“星崽啊,你要根據局勢分析利弊,如今這情況我身負神罰之傷,你這泥巴身體又承載不了多少力量,現在天界探知了你的位置,肯定已經包圍過來在這附近都下了封閉結界,眼下只有師鏡實力完整,尚能與天盟抗衡一二,若是趕走了他,咱們想脫身就很困難了。”

這一串話從宴星稚的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只餘下了三個字,她仰頭瞪眼,“你叫我什麽?”

星崽是時珞經常喊的名字,她入仙界十來年,算是在時珞身邊長大的,只有她一人會叫宴星稚星崽。

牧風眠叫得如此順口,私底下叫了多久沒人知道,他輕咳一聲,端端正正道:“宴神君。”

宴星稚呸了一下,“放開我。”

牧風眠立即松手。

其實他和師鏡都清楚,宴星稚方才那兩下攻擊並沒有殺意,她對師鏡沒有殺心,不過是發發脾氣而已。

千年前在黑霧山谷之上,當時的一戰讓宴星稚精疲力盡,身負重傷,最後被千百仙兵神將以九曦為介,給了她最後一擊。

她是死於九曦,但卻並非死於師鏡之手。

三人好像達成了暫時的和解。

或者說是宴星稚暫時與他倆和解。

她轉頭看了眼在高空中左右搖擺的魔蛟。

三人方才說話的時候,它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一雙蛇瞳裏滿是忌憚,不知道是在忌憚誰,既不跑,也不敢上前來攻擊。

看起來腦子不大聰明,估計天界將它抓來封印在這裏守著這朵血蓮,也沒費多大的勁兒。

三人就在這說了兩三句話的時間,天盟的人已經趕到,踩著大片的雲滑過蔚藍的天穹,天色暗下來。

師鏡擡頭望去,沈聲道:“來了。”

兩片巨大的雲從東西兩邊飄來,待霧雲散去之後,雲上的人顯出真容。

人數非常之多,幾乎站得密密麻麻,打頭的還是宴星稚三人熟知的人。

乃是神界的雷神,闕澤。

闕澤也是天界的戰神之一,只不過因為相貌醜陋,性子陰沈,所以並不討那些仙姬神女們的歡心,更比不上師鏡神力強大,是以在戰神一列中並不出名。

如今師鏡不在神界了,倒是他作為外援被借調,幫助仙盟捉拿宴星稚。

只是沒想到這麽巧,這一來就碰見了消失千年的師鏡本尊。

他在察覺到師鏡氣息的一剎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闕澤身後則是仙盟的新生力量,幾乎都是宴星稚覺得眼生的,只有一個姬海瑤還算熟悉。

為了捉拿宴星稚,仙盟出動了很多人,放眼望去整片天空都被遮掩住,所有人將仙兵利器握在手中,來勢洶洶,勢必要在今日拿下宴星稚。

而宴星稚也不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自然不會覺得害怕,笑著說了一句,“好熱鬧。”

闕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張口便傳來怒聲:“宴星稚,你東躲西藏如此之久,終於現身!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

宴星稚將手攏在嘴邊,沖上邊喊道:“別說笑了,烏龜那不是你家祖上的族中嘛!我可不願意跟你是同族呢!”

闕澤聽出宴星稚這是拐著彎兒罵他王八,沈著臉道:“伶牙俐齒,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姬海瑤對她恨之入骨,眼下見她被圍困,也跳出來道:“宴星稚,此處已布下天羅地網,這次絕不會再讓你逃走!乖乖束手就擒,別白費力氣!”

宴星稚搖搖頭,專門往人肺管子戳,“怎麽你對我的事這般上心?不緊著你兒子的事嗎?讓他盡快修出第二根仙骨,我這次會下手利索點,保證讓骨頭斷得整齊。”

姬海瑤怒得雙目赤紅,憑自己的力量又對宴星稚束手無策,便對闕澤:“上神,莫要與她多話,免得夜長夢多!”

闕澤卻壓低聲音道:“不可沖動,師鏡和牧風眠都在下頭。”

姬海瑤聽聞一怔,方才她的註意力全在宴星稚身上,並沒有註意其他,這回再看過去時,才看到宴星稚的身旁不遠處還站著兩人。

其中一少年面上的容貌竟與牧風眠有幾分相似,只不過他黑發黑眸,身著海棠色的凡人衣袍,看起來更像是凡人。

而另一人面容卻是完全陌生,只不過他握在手中負於身後的武器,赫然是消失多年的九曦槍!

師鏡和牧風眠,站在宴星稚的身邊。

姬海瑤臉色一白,當即明白今日的事絕不會是捉拿宴星稚那麽簡單了。

底下還有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師憐雪,已經發著楞的巨型魔蛟,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宴星稚見他們似乎也不大願意敘舊,便往旁邊兩步,面朝著魔蛟。

她動作得突然,所有人都在註意她的動向,沒明白她要做什麽。

闕澤一時拿不定主意,下面不止有宴星稚一人,若是動手,必定給仙盟帶來慘重的傷亡。

而今神界的援兵還在路上,只有拖延些時間,等神界的援兵到了再與下面三人一戰,方可盡最大可能地減輕傷亡。

卻見宴星稚閉上眼睛片刻,再睜開的時候,原本墨黑的雙眸染上了金色,圓瞳孔也變為豎瞳,一雙獸型的眼眸將她的面容襯得無比妖冶。

她的獸瞳直直地看著魔蛟。

忽而風起,將宴星稚的長發衣袍卷得翻飛不止,一股無形的威壓在空中迅速散開。

雲上又一部分人是獸族,立即就很明顯地感受到空中彌漫的強大壓力,捏起法訣抵抗。

常人感覺不到。宴星稚散發的威壓,正是她蘊藏在血脈裏,萬獸之王的力量,血脈的壓制讓世間萬獸面對這股力量時,會從心底湧出恐懼和臣服。

但宴星稚的目標不在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施法抵禦之後,身上的壓力就減輕了不少。

一人一蛟對視片刻,魔蛟晃動身軀的幅度慢慢減小直到停下,渾身的忌憚和戒備也褪去,似乎變得乖順。

“下來。”

宴星稚下了命令。

魔蛟便慢慢低下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將頭低到宴星稚的面前,貼著地,將臣服之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以強者為尊,這是獸族的天性。

而後就見宴星稚一躍而起,跳到魔蛟的兩只短角中間站著,隨後魔蛟起身,將她擡至高空,幾乎與雲層上的眾仙齊平。

手中的問情金芒一閃,幻成長劍,她穩穩立於蛟頭之上,狂風襲卷起來,將她滿身的殺意散得到處都是。

千年之前,宴星稚銀發金眸立在人群中,手腳的束神鈴發瘋般地響,渾身纏繞著金色的光芒,獸瞳輕轉間,無人敢輕易近身。

千年之後,宴星稚附身於泥塑的身體之中,沒有束神鈴,也沒有神體,唯有一把問情尚握在手中,但仍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這麽多年的時間,或許有些根本不知道宴星稚長什麽模樣,做過什麽事,但曾經見過她的人,都不會忘記她那恐怖的破壞力。

當初殺她,仙盟的精銳部隊幾乎全軍覆沒,神界的援兵也死傷無數,狼狽而歸。

如今千年已過,舊事重現。

宴星稚輕轉手中的問情,聲音冰冷:“在等援兵?可惜我跟你們也沒什麽舊可敘,沒機會讓你們拖延時間,在你們的援兵來之前,我先用你們給問情開刃。”

闕澤感受到她發出的殺意鋪天蓋地,一咬牙,道:“那我便來看看沒有神體的你,有幾分能耐!”

他手邊雷鳴一閃,一柄一臂之長的硬鞭就被他抓在手中,從頭到尾都閃著電打的銀光,滋滋作響。

牧風眠一看到這玩意兒,背就開始疼了,他仰頭沖著上面喊道:“星崽,就是這玩意兒在我背上留的傷,你可要幫我報仇啊!”

師鏡斜他一眼,像是很不讚同,“你不去幫忙?”

“這不還沒打起來嗎?”牧風眠偏頭看他,見師鏡臉色不好看,他也跟著不爽起來,“用得著你操心?”

“我隨口一說……”

“隨口也不行,不能隨口!”牧風眠強硬道。

師鏡一瞬間想倒戈,站到雲層上頭,帶領著一眾仙盟的人,先打死牧風眠。

天色猛地暗下來,雲層遮住了太陽,從白天道到昏黑的夜只用一眨眼的時間。

闕澤揚起滋滋作響的雷鞭,整個人如一道閃現般,猛然沖出去,直奔宴星稚的心口而去。

宴星稚的眸光緊緊盯著闕澤的身影,握著問情的手指收緊,下一刻,劍刃上的金光大作,力量蓬勃而出,她不躲不閃,正面接下這一擊。

兩刃相撞,雷聲在這一瞬間砸下來,電光在兩人周身游躥,夜色下的極晝恍然乍現,震耳欲聾的聲音卷著強悍的力量翻出巨浪,猛然往四周擊去。

雲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力量,紛紛禦法抵禦,甚至還有些沒能抵擋,從雲層上翻落下去。

問情咆哮著,釋放出沖天戰意,金光在電閃之中強勢突破,神力往闕澤面門一撞,當中爆發的力量將兩人沖開。

闕澤往後退了十數丈,被雲上的幾個仙君合力接住。

而宴星稚往後退了幾丈,卻落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之中。

赤色的發絲從餘光中飄過,宴星稚下意識回頭,入眼便看見那一頭耀眼的長發,上三界之中,只有他一人的長發是如此絢麗,漂亮,如他的赤練神火一般。

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屏息。

那是曾名揚六界,屠殺仙盟四百人,亦是九萬年來最年少的晉神者。

是天賦卓絕,出身尊貴的神君,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牧風眠。

牧風眠顯出真身,身高抽條,輕而易舉就能將她攏在懷中,只是那雙俊美的藍色眼睛並沒有與她對視,而是循著她的手臂往下,同時手將她抓著的手腕擡起來,果然看見她握著劍的手從手掌出現隱隱裂痕,往小臂上蔓延。

他用手指在裂痕上抹了一下,裂痕便消失不見,他這才看向宴星稚的眼睛。

見她楞楞的,不由想笑:“這下怎麽辦,你好像不怎麽能戰鬥。”

宴星稚像是被他藍眸裏的笑意蠱惑,跟著問:“怎麽辦?”

“無妨。”牧風眠的手指摸上她的耳垂,捏了捏,說小秘密似的:“幸好我也請了援兵。”

話音一落,空中瞬間拉開一道泛著紫色光芒大門,繼而大批人魚貫而現,從門內陸續出來,在空中排列出龐大的陣隊,最後一人從門中走出來。

她身著紫色衣裙,精致的面上帶著溫柔明媚的笑,彎起的眼睛幾乎將紫眸遮住,一揮手,空中那道門就消散而去。

她站在這批浩浩蕩蕩的大隊伍的最前頭,溫笑著道:“諸位,這熱鬧事怎麽能少得了我桑卿?”

作者有話說:

魔蛟的小小日記】:

第一日:

今日拜了個老大,三個頭,非常牛!

終有一日我會成為它們的頭號小弟,叱咤風雲!

第三日:

今日三頭老大仍然沒有註意到我,沒關系,終有一日我會得到器重!

第五日:

很好,今日被中頭老大看了兩眼,雖然左頭老大和右頭老大還沒有註意到我,但我相信被重用的那一日很快就會到來!

第九日:

今日來了個赤發金衣的壞人,把老大的三個頭都給砍了,身體也從中間劈成了兩半嗚嗚嗚,從今日起我又是沒有老大的蛇蛇了!

第一千兩百三十七日:

今日又見到了當年砍了我三頭老大的人,幸好老子機靈,不然老子也要從中間被劈開了。

我這麽聰明的蛟,不出人頭地屬實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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