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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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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宋彥一臉生無可戀:“娘,吃飯的時候別說這些。”

宋大娘:“行,我不說這些!”

還不等宋彥放下一口氣,就聽到她娘道:“要不是你中午招呼都不打一聲,家裏怎麽會剩下那麽多剩飯?”

宋彥低頭看著自己碗裏水滋滋的飯粒,還有攪和在飯裏面的菜蔬:他還以為娘今天鹹菜飯做失敗了,原來是中午的剩菜剩飯?

夾了一筷子桌上的螺螄醬:不過這螺肉醬做得倒挺好吃的。

再夾一筷子香酥小魚:還怪好吃的,怪不得昨天小月“爹爹爹”的一直撒嬌。

宋大娘見宋彥碗裏剩菜剩飯沒扒拉幾口,倒是桌上的螺螄醬還有香酥小魚都被他吃出了一個缺。

宋彥嘴裏剛嚼完兩根香酥小魚,正回味那滿口生香的味道,欲伸筷子再來一口香酥小魚就碗裏的剩飯,就見他娘睨他一眼,低聲問:“這螺螄醬和香酥小魚好吃嗎?”

一句“味道還不錯,娘你從哪裏買的”還沒有脫口而出,就聽到他娘冷哼一聲:“娶人家心不甘情不願,在這裏吃人家做的東西,倒是一口接著一口,吃得歡快!”

宋彥:人家?這個人家是誰?!

宋大娘再接再厲地陰陽怪氣,邊說話還邊捶著胳膊腿:“可憐我老婆子日日伺候他們父子幾個,就想要個長得乖巧,說話好聽,做飯更是好吃的兒媳婦,有些不孝子都不能讓我如願!”

宋木匠見到宋大娘如此作態,忙放下手裏碗筷,同自家老婆子一起搭臺唱戲。

他捏著宋大娘的肩膀手臂:“孩他娘,你這肩膀,你這手臂,怎麽都這麽硬?養不教父之過,孩他娘,是我沒用,這些年讓你受累了……”

宋彥木著一張臉看他家爹娘唱雙簧。

宋木匠:“哎,四郎不願娶就不願娶吧!怎麽能為了孩他娘你的一點辛苦,為了咱老兩口想天倫之樂的那點念頭,就委屈四郎呢?”

宋彥:……

宋大娘垂淚:“隔壁陳家嫂子,前街劉家大嬸,他們家大兒都與我家四郎同齡,每每上街采買,都見著人家婆媳手牽手、肩並肩,輕輕熱熱的,我心頭那叫一個酸楚啊!”還沒完,宋大娘窺一眼兒子神情,掩面哭泣,繼續下猛料:“這才開春多長時間,陳家孫孫百天,劉家孫孫滿月,你大姑家女兒出月子……”宋大娘細數親戚朋友家有新生兒的人家,“隨了不少禮出去,還有你舅家的二弟,歲數還比你小幾歲呢,他媳婦就要出月子了,送月裏,滿月近,這麽光出不進,你爹娘的棺材本都要填進這人情往來裏了!”

宋彥:……

“我也不是心疼錢,我只是看著人家,同我差不多的歲數,日日有兒媳婦陪著,上街采買有人陪,料理家事也是婆媳倆有說有笑商量著來,閑著無事還能逗弄孫兒,我瞧在眼裏,這心裏就憋悶地上不來氣……”

宋彥看著他娘捧心做戲,冷心冷情絲毫不改:“大姐才生了一對龍鳳胎,娘想逗弄孫兒,我同姐夫說一聲,把一雙外甥接過來養,反正也是兩對門,何老伯、何大娘樂得清閑。”

宋大娘戲演不下去了,氣急敗壞把筷子朝著宋彥的方向一扔,怒罵道:“我接!我接!我要接的是你姐生的嘛!人家姓何,不姓宋!還何老伯、何大娘樂得清閑!宋四郎你要不是姓宋,要不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你看我管不管你娶媳婦,生兒子!氣死我了!”

宋大娘臉都被氣得通紅,要不是有宋木匠攔腰抱著,估計都要掀翻飯桌,過去把某個不孝子痛打一頓了。

宋彥自打聽說桌上兩盤小菜是李抗美做的之後,一筷子都沒有碰過,碗裏發黃的爛菜,水滋滋的米飯粒,就著桌上一盤榆錢窩頭,吃了個囫圇,就丟下一句“XX找我有要事相商”下桌走人了。

就是不知道他小子要是知道桌上那盤榆錢窩頭也是李抗美親手做的之後,會不會連今晚的這頓飯一起從胃裏吐出來。

宋家才提頭的婚事又不了了之,在趙家住著的準新嫁娘對此事一無所知,不過就算李抗美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多生氣。

趙家人除了極個別幾個,其餘人都待她十分好,李抗美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嫁人?嫁人是什麽東西?

不過李抗美雖然很想就這樣在趙家無憂無慮地住下去,但也知道趙家人是為了什麽收留自己的,養病的時候沒有辦法,住在趙家受人照顧,這人情是不得不欠。

可現在她身體已經好起來了,還這樣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住在趙家,吃穿喝都是趙家人張羅的,那也太不知好歹,把人家的善心當作理所當然,不怪趙四妹要討厭她,她自己都要討厭自己了。

李抗美不認為自己幫忙趙家做幾餐飯,做點家務就能抵消趙家人對她的恩情。

不說病中的湯藥,後來養身體的雞、蛋、肉,那樣不是銀錢,還有她身上穿的衣裳,說是二姐在家做姑娘時的舊衣服,放著又可惜,才給她。

但李抗美不是沒有眼睛,趙二姐的親妹妹,趙三姐平日裏換洗的衣服也才三兩身,趙家人給她的兩套衣裳都是八成新,哪裏是趙二姐在家做姑娘時的舊衣服,恐怕是趙家與她身形相當的姑娘勻出來的衣裳,這麽說只是怕她心中有負擔罷了。

趙家與她身形相當的姑娘只有趙三姐和趙四妹,這也是趙家姐妹一開始不願意接納李抗美的原因。

也是趙四妹幾乎是踩著李抗美的臉在鬧騰了,李抗美還要讓她三分,她不得不承這份情。

當長此以往不是長久之計,李抗美心裏盤算著自己也應該找條出路,不能像根菟絲花一般,永遠攀附趙家人。

她爺爺和她說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管什麽事情,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李抗美在家教趙三姐做幾道美味的家常菜,心中還在搜索著原身李美娘的記憶,盤算著這時代有沒有像國營飯店那樣的地方,她可以給人家當個大廚,要是不能讓她上二竈、三竈,讓她上砧板也可以。

李抗美說的二竈,三竈,砧板,都是中餐廚房裏的職位。

只不過原身李美娘不過是柳溪縣柳溪河畔的一個小小漁女,見識實在太少,所有心眼都用來算計宋彥了,李抗美想知道的,她一無所知。

所以李抗美此刻還頗為天真,覺著這個時代的“國營飯店”,能收她一個姑娘家進後廚全是糙老爺們的地方做活。

又在趙家待了幾天,教了趙三姐一些廚房的基本功,趙二姐和陳氏也在旁邊跟著一起學。

李抗美還幫著趙三姐一起縫了幾針她的嫁妝。

原身李美娘不會多精致的女工,李抗美也不會刺繡這些,但是針腳倒是又密又整齊。

誰叫她下鄉的那個窮地方,連個縫紉機都沒有,衣裳褲子破了,全靠自己手縫,李抗美都練出技術來了,還能把衣裳破口子的地方,縫得和沒破過似的。

做飯的時候,李抗美教趙三姐幾個做飯,空的時候趙家姐妹教李抗美女工,又幫著一起繡繡嫁妝,幾個姑娘之間的感情,包括嫁入趙家之後一直沒有什麽存在感的陳氏,和她們的感情都深厚了不少。

約莫也就一個禮拜的功夫,李抗美在早上跟著出去買菜的時候,都會打聽一下哪裏要人做活,可惜除了漿洗衣裳這樣活計,幾乎沒有地方要她一個姑娘家。

碰壁幾次,李抗美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便再也不說找活計的事情了,只是在教趙家人做飯這件事上,變得更用心起來了。

她現在暫且沒有能力報答趙家人,能付出的也只有這些了。

自送榆錢那日才不過一旬不到的時間,李抗美在趙家過著歲月靜好的日子,卻不知道柳溪河畔,一群小蘿蔔頭,一天三遍地去她那破漁船瞧。

而絲毫不知自己被惦念著的李抗美,正被宋小月纏著做好吃的呢。

自打知道李抗美那一手做飯手藝,半年都不見得來趙家一次的宋小月,就差住在趙家了。

不過她也知禮,回回來不空手,摸點家裏的吃食,又或者拿個小時候玩的撥浪鼓、布老虎,說是給小外甥的禮物。

今日上門來,手臂上挎著一個籃子,蓋灰的粗布一掀,裏頭也不知道是宋小月從哪裏淘來的香椿,鮮嫩的葉子上都還沾著清晨的露水呢!

趙家外婆:“你娘叫你拎過來的?”

宋小月:“才不是,是我自己摘的!頭茬香椿,拿過來孝順外婆!”

趙家外婆哪裏不知道宋小月這個小饞貓,只不過是饞著美娘的手藝罷了!

不過想想李抗美做飯的手藝,趙家外婆就是自認不饞嘴,嘴巴裏也分泌了不少口水。

中午趙家的飯桌上多了一道涼拌香椿,焯過水的香椿,拌上辣椒段、香蔥、蒜泥、姜末,再倒點醬油、鹽、醋,最後撒一撮紅糖。

趙家人多,宋小月帶過來的一大籃子香椿,都吃下去大半籃了,猶覺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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