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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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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探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話倒是霓瓔想要問他的。

回想她第一次註意到這位槐先生時, 恰好是與趙執一起偶遇衛璞的那日。

這廝精明起來讓人防不勝防,霓瓔不免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那日猜測槐先生身份時暴露了什麽, 叫他發現了,以及今日的試探是不是過於明顯。

比起霓瓔的憂慮,此刻的趙執腦子裏就不太正經了。

方才在院子裏看到她從屋裏出來時,他先是一驚,然後是微妙的慶幸,仿佛自己賭對了一局, 緊接著,他的目光便粘在了她今日的裝扮上。

她今日竟作了男裝打扮, 一襲墨綠印暗紋長袍裹著的身姿纖秾合度儀態端正, 往這日光暖陽下一站, 白白嫩嫩仿佛會發光。

趙執看的有些發癡, 目光不自覺的轉悠到了那抹被革帶輕束的細軟腰肢,且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其實早就抱過這副細腰。

第一次是曹虎設計將她帶走, 他追趕過去把她找回, 下馬車時嫌她太慢直接將人抱下車。

第二次是不久之前, 他們翻墻去縣學偷聽偷看,被發現後他在墻下接她,也抱了一次。

只是兩次情勢緊張,並沒有閑情逸致來品味這點旖旎暧昧,直到今日才有機會回味。

霓瓔並不知趙執此刻的廢料心思, 她的註意力轉移到了趙執剛才說的那番話上。

這話無非是告訴他, 他與衛家親近的很,與槐先生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甚至連養老送終的話都說出來了。

倘若槐先生真的就是她要找的那位名士郝自通,那接下來少不得還要與他有往來。

這就是他回去思索後得出的結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關系繼續拉扯?

霓瓔在心底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不是上是為每次遇見他時的那點趣味高興還是對他陰魂不散的無奈。

“上次回去我細想了一下,你那般道謝還是不妥,所以今日登門是為上次唐突失禮之事而來。你呢?太平縣沒事能做了,已經閑的可以白日垂釣?你這是不到二十歲,就打算頤養天年了?”

不到二十歲。

趙執很難不懷疑她是故意這麽說,一點花花心思全被這女人刻意的疏離沖散了。

他抱起手:“你怎麽知道我沒去太平縣,你也把眼珠子粘我身上了?”

這個“也”就很有靈性,有些話說開了,人果然就明目張膽起來。

不與他有牽扯,是不想耽誤自己的事情和他的前路,而不是讓他毫無顧忌的施放挑逗,自己卻只能束手束腳。

霓瓔盯著趙執,眼底慢慢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趙執竟被盯的一凜:“你幹什麽這麽看著我?”

霓瓔走到趙t執跟前,下頜微揚,水靈靈的眸子直直的看進他眼裏,輕聲細語像把致命的小勾子:“就看了,如何?”

暧昧在一瞬間散開,趙執喉頭輕滾,目光輕垂,靜靜凝視著面前這張動人的臉龐,心跳漸漸加重。

若非他曾明確的被她拒絕過,此刻說不定真的會淪陷在這柔情似水的凝視中,一身男兒骨盡數折在她裙下。

趙執清楚的意識到,她不是在蓄意勾引,而是回敬,一旦他防線崩塌自甘淪入她的陷阱,她便能立刻一盆冷水潑醒他,以示警告。

很好,很有趣。

逆反心猛然覆蘇,趙執擒著邪笑,主動朝她傾首湊去,“好啊,你看。”

男人的臉猛地湊近,攜來一股獨屬於他的氣息,仿佛要直接親上來。

霓瓔心下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拉開距離。

勝負已分。

霓瓔心頭劃過一陣短暫的懊惱,飛快平覆後擡眼看去,趙執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其實她不退這一步,他也不會真的親上來。

“你是怎麽敢跟男人玩這手的?”

趙執直起身,臉上雖然帶著笑容,可無論看向她的眼神還是說出的話,都透出一份罕見的嚴肅與認真:“你也不想想,這種事男人能吃虧嗎?尤其你這樣的,你當是在獎勵誰呢?”

他還嫌不夠似的,探身湊近,欠颼颼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你,便不敢對你做什麽,所以這種事也敢挑釁?”

聽到前半段話時,霓瓔不由的楞神片刻。

自從父母離世,她一改常態變得柔順乖巧,無論是崔裴兩家還是外人眼中,她鮮有失儀之時,更遑論因一時鬥狠的意氣,叫人拿捏住做派如此教訓。

理智告訴霓瓔,她今日的確不該失態,他說的都是對的。

可當他後半段話出口,霓瓔薄薄的理智下翻湧著不想講道理的惱火,只想沖上去勒他脖子咬他耳朵,叫他痛哭求饒為止!

霓瓔兇巴巴的盯著趙執,趙執也分毫不讓的迎上,兩人眼神相撞,仿佛擦除滋滋電流,全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小院門外,早早躲出來的霧爻和耿馳已觀望許久。

耿馳:“就這樣看著,合適嗎?”

霧爻看的津津有味,還有點嫌他開口打擾,擺擺手道:“不妨事,我再看看,看看。”

“你們怎麽站在這裏。”衛璞收拾完了廚房,出來就見到趙執與女管事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

趙執先一步反應,站直了道:“沒事,殷娘子在向我請教問題。”

衛璞笑了笑,並沒有深究兩人在討論什麽問題:“我新煮了山楂茶,利消食的,大家坐下用些吧。”

趙執看了眼霓瓔,“好啊。”

霓瓔別開眼,理都不理他。

午後院中暖陽怡人,趙執直接把茶案搬出來圍爐而坐,邊曬太陽邊喝茶消食。

霧爻和耿馳也分到一盞,霧爻還想看霓瓔大戰趙執,可霓瓔入座後話少了很多,沒有再對這位槐先生的事有任何言語上的試探。

趙執看在眼裏,也跟著變得安靜起來,只管捧著山楂水小口呷飲。

衛璞見這二人之間的氛圍古怪,也找不到話頭,便跟著捧盞喝水。

霓瓔就看著他們左一口右一口,終於先開了口:“衛郎君與槐先生在這裏住了多久?”

衛璞剛要開口,一旁傳來“嘟”的一聲落盞響,趙執微微側向霓瓔,終於不再沈迷喝水:“殷娘子問這個做什麽?”

又來了。

霓瓔垂眸淺呷酸茶:“好奇。”

趙執看了眼斯文飲茶的衛璞,語氣不知不覺就帶了點酸味:“槐先生是長輩,衛兄亦是血氣方剛的男子,殷娘子一個姑娘家,開口就問人家的私隱,這好奇的有些不恰當吧?”

霓瓔也放下茶盞:“非也。衛郎君雖家道中落,卻不折脊梁古道熱腸,不僅收留了前來投奔的遠房長輩,還鞍前馬後的伺候照顧,可見孝善恭謹。”

“說日久見人心,衛郎君若能做到經年如一日,那更是難能可貴,我稍稍好奇一下,有什麽不對嗎?”

衛璞冷不丁被猛誇一通,忙謙遜擺手:“這沒有什麽,我在老師身上學到的更多……”

趙執忽然豎手示意住口,盯著霓瓔搶白:“照你這麽說,那我也……”

霓瓔眼神倏動,看向趙執。

可前一刻還急於自證的青年卻戛然而止,突兀的收起架勢,端起酸水一口飲下,腮幫子都緊了緊,嗤笑道:“是是是,衛不器秉正純良,我和他沒法比。”

衛璞總算回過神來,趙執這是吃了自己的飛醋。

天可憐見,他與殷娘子半點暧昧都無,可不能白白背了這樣的黑鍋。

“我……我再去準備些茶果吧……”說著就要退場。

“衛郎君且慢。”霓瓔叫住他。

“啊?”衛璞無措道:“殷娘子還需要什麽?”

霓瓔看了眼堂屋方向:“方才我見屋內所懸畫作中的佛寺與我在寧縣城外所見的山寺十分相像,莫不是衛郎君之作?”

談及字畫讀書,衛璞就比較擅長了:“畫是我所作,不過字是老師所提,他還說我筆工稚嫩,有待加強,這畫懸於堂中是為警醒,令殷娘子見笑了。”

“談何見笑,我倒是覺得這畫構圖特別用色獨到,恰好我也醉心書畫文學,近來得了些閑暇,有心尋人切磋。不知衛郎君可否方便在閑暇時候指點一二?”

換了尋常時候,任何人這樣要求,衛璞都會點頭的。

但此刻,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好友的眼神灼出個洞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殷娘子掌殷府上下內務,什麽時候有閑工夫醉心書畫了?”

霓瓔:“家主近期出門在外,我不必日日在旁服侍,自然多了些閑暇,趙郎君有什麽意見嗎?”

“當然。”趙執調子拔高,一本正經的看向衛璞,語氣比剛才的霓瓔還要真誠十倍:“衛兄,我近來文曲星附體,有種特別想讀書作畫的沖動,你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對不對?”

衛璞:“對。”

“如此甚好!”趙執看向霓瓔:“甚好。”

霓瓔瞥了他一眼,呆了片刻後,她起身告辭。

霓瓔離開後,衛璞看著呆坐在那的趙執,好笑道:“人都走了,你不追出去?”

趙執回過神來,看著霓瓔剛才坐過的位置,嗤笑道:“有什麽好追的,越追越跑。”

衛璞不懂他們之間的情況,聞言只是笑笑,不予置評。

“衛兄,”趙執忽然叫了他一聲。

衛璞看向他:“何事?”

趙執看了眼安靜的臥房,斟酌道:“你當真不知道這老頭從前是幹什麽的?”

衛璞聞言,靜靜想了片刻,忽道:“你是不是覺得,殷娘子今日登門,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老師?”

趙執挑眉:“這你也看得出來?”

衛璞輕嘆一聲:“即便我不懂她,但我至少懂你。我伴隨老師多年,何曾見過你這般殷勤,倒是她來了之後,你就有些不同了,我只能認為,你是因她才如此。”

被友人看穿,趙執也不遮掩:“那你覺得她人如何?”

衛璞微微一笑:“她很美。”

趙執的眼神逐漸“和善”。

衛璞忙著補了一句:“君子愛美,遠觀之美。”

趙執神色一松,親切的拍拍他的肩:“我就是想說你很有眼光,緊張什麽。”

衛璞幹笑一聲,肩頭一矮,從他掌中逃離:“聽你所說,殷娘子乃是賣身殷家為奴,這樣的身份若想要離府成家,是不是有些麻煩?”

這可真是個一針見血的好問題,但卻不是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

趙執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坦白道:“真到這一步還早著呢,八字的一撇,我連筆都沒拿到。”

筆都沒有?

衛璞不是很明白:“那你們……”

“沒有我們,只有我。”趙執感嘆一句,忽然又坐直了問他:“你覺得她煩我嗎?”

衛璞想了想,搖搖頭。

趙執握拳:“我就知道她不煩我。”

衛璞解釋:“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趙執俊臉一垮,屋裏忽然有人說:“那小娘子煩不煩你我不知道,老夫倒是挺煩你的。”

屋裏的老頭不知何時起了身,寬袍散發的走了出來,“姑娘都走了,你怎麽還沒走?等著給我養老送終?”

“老師,”衛璞起身相迎,將老人攙扶坐下:“老師想喝什麽茶。”

“今日吃的太油,煮個苦葉茶吧。”

“是。”

趙執瞇眼打量他,細品剛才的話,恍然道:“看來t咱們真是打擾先生休息了,晌午在房裏都沒閉眼,盡聽外面動靜了吧?”

說著便打開天窗:“先生,您跟我說個實話,您與那位殷娘子是不是有什麽過結?”

槐先生仿佛聽了蠢話:“老夫要是認識這樣俊的姑娘,早就說給不器做媳婦了,還輪得到你眼饞?”

這老頭,別看他整日對著衛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誇讚惜字如金批評蜂擁如潮,可真要拿個外人來對比,老頭護犢子的本性就會徹底覆蘇。

這大抵也是為何衛璞能虛心接受老頭的一切批評。

趙執話鋒一轉:“我沒有要探聽私隱的意思。不過您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這女人詭計多端,若是您真的不慎在哪裏得罪過她,後果不堪設想。”

“我與衛璞朋友一場,他又視您為親長,我幫您排憂解難,也是在幫他。”

衛璞帶著洗凈的茶具過來煮茶,槐先生把玩著茶盞問他:“方才好像聽那丫頭說,要來找你請教書畫?”

衛璞:“是。”

“對嘛。”老頭直接無視了趙執的話,對這學生一番拍肩鼓勵:“你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女子一定要用己所長一舉拿下!我看那姑娘模樣標志,和你有很談得來,好好考慮,把握機會!”

趙執坐直了,瞪著這毫無原則的老頭,實在是想不明白殷倪到底是因為什麽沖著這老頭來。

疑惑到了極點,他又開始自我懷疑。

會不會真是他想多了。

女管事怎麽可能和這個糟老頭子有關系。

……

“女郎屢次進山,多番苦尋的,當真是今日那位老先生嗎?”回去的路上,耿馳好奇的問霧爻。

霧爻攤手。

她向來以霓瓔馬首是瞻,但並非事事都追根究底,她只知道女郎來江南後一直在找人。

先是找到了陶家女郎,給她一支船隊經營,接著則是要找一位名士,他叫郝自通。

“郝自通?”

霧爻意外道:“咦,你知道他啊。”

耿馳雖然投身行伍,但耿家在河北一帶也算名門,往來結交的名流權貴不在少數,但對這位昔日的亂世卿相,也只是略有耳聞。

自古以來,西南一帶不僅地勢覆雜,且部落林立混戰不斷。

後中原立國,為昭示對西南一帶的統治權,便設夜郎縣與縣官以治之,漸漸地,夜郎成為了刑罰中流刑的流放地點之一。

郝自通便是出生在這樣一個混亂偏遠的小地方。

郝自通出生沒多久父母雙亡,是被當地一個管理流放官員的小吏收養長大。

他自小聰明好學,養父逝世後,他便離開家鄉四方游學,增長見聞之餘,也結交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三十歲那年,郝自通游學至長安,時逢亂世名不聊生,可當時世家子弟卻仍不知大難臨頭,日日聚於東山竹林飲酒清談。

郝自通在友人引薦之下前往東山竹林,以一己之力舌戰群雄,將那些世家子弟斥的面紅耳赤無力反駁。

但郝自通真正一戰成名,是在那日清談之後,一把火燒了東山竹林。

這件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當時還是蜀王的先帝耳中,之後蜀王起事,曾親前往求見郝自通,請他相助。

自此,郝自通便追隨蜀王作戰平亂,後大縉立國,郝自通受封重賞,位列三公,然先帝因常年征戰,滿身舊疾虛弱臥床,據說他在太子是誰都沒有確定之前,便先定了郝自通為輔政大臣,倚重程度可見一斑。

可誰都沒有想到,已然擁有改寫家族命運的郝自通竟然自請辭官,欲歸故裏,先帝當然極力勸阻,但郝自通去意已決。

這一走,自此消聲滅跡。

有人說是路上突發惡疾身亡,有人說是夜郎一帶混亂無度,中了流矢身亡,還有人說他被邊境部落抓去做了上門贅婿。

沒多久,先帝駕崩,國中再掀戰亂,無人再有閑暇好奇這位亂世卿相的下落,緊接著齊王受封太子,開啟了一段新的征戰之路,造就了如今風調雨順的大縉。

霧爻聽完,茫然不已。

“你說的郝自通,和我們今日見到的那個老頭,是一個人嗎?”

耿馳為難的搖了搖頭,他也不知。

“欸,槐先生,郝先生,一個壞,一個好,倒也相襯。”

耿馳被霧爻的小趣味逗笑,但還沒忘記正經事:“女郎此番尋人,是否得到了郝先生的確切下落,打算請他重新出山?”

霧爻腦子裏只有一個亂甩鞋襪的邋遢老頭,她猛地一激靈,連連搖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去準備些適合垂釣的幹糧和釣具。”霓瓔忽然出現,發布任務。

霧爻回過神,不可思議道:“您不會打算陪那個老頭去垂釣吧,都還沒確定他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呀。”

霓瓔:“那我讓你去兩縣篩選,有結果了嗎?”

霧爻心虛對手指:“人手有限,還在篩呢。”

“有限嗎?我看你們兩個挺閑的,還有功夫在這講故事。”

糟糕,還是被女郎聽見了。

耿馳忙道:“我這就去準備。”

霓瓔眼鋒掃向霧爻,霧爻背脊一僵:“我去找黃廚子做幹糧……啊不,我去問問篩查進度。”

兩人迅速消失,各自忙碌。

……

耿馳辦事又快又好,次日一早,霓瓔便帶著五花八門嫩的釣具與幹糧酒水出現在城東釣場。

說是釣場,其實就是引活水圈出來的一片魚塘。

霓瓔在釣場掃了一圈,很快鎖定了槐先生的位置,她徑直走過去,到老人家身邊時停步站定,自然而然的引起了對方側目看過來。

“咦,你不是昨日那個……”

“槐先生好。”霓瓔主動打招呼,話音落下,坐具漁具已經在老人家身邊擺開。

老頭瞇了瞇眼,呵呵笑了一聲:“好,好。”然後便沒再說其他,一邊窩在那裏等待自己的魚上鉤,一邊打量新來的釣友。

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手法並不生疏,掛餌拋竿一氣呵成,連垂釣的姿態都顯出一副超出她這個年紀的老練。

垂釣時忌諱出聲喧鬧,老頭打量霓瓔片刻,打著哈欠收回目光,繼續專註自己的釣竿,霓瓔也沒有主動找話說。

一盞茶後,霓瓔第一條魚上鉤。

老頭頓時坐直了,眼巴巴看著身邊的女娃收桿取魚,然後重覆拋竿。

僥幸,一定是僥幸。

老頭收回目光,緊緊盯住自己的竿。

不一會兒,竿又動了,還是這女娃的。

霓瓔接二連三釣上魚,槐先生終於破功,“女娃娃,你、你坐遠點!”

“為何?我又沒有幹擾先生釣魚。”霓瓔目不斜視,繼續拋竿。

老頭:“你走不走?”

霓瓔這才看向他:“這個位置很好,我為何要走?”

“你不走……”槐先生一鼓作氣,再而衰:“我走。”

說完便拖著馬劄竹簍離開了這裏,走到遠處新選了一塊地方。

片刻後,霓瓔再次坐在了老人家身邊,她什麽都沒說,卻像是跟定了他。

槐先生起先只是盯著她,直到他看到霓瓔在換了新地方之後又有魚上鉤,終於爆發,起身將魚竿一丟:“欺人太甚,女娃娃你欺人太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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