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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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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要回來了?

只留下一道攻略任務就把她丟在這, 跑路這麽久,終於良心發現要回來了?

春鳴依舊纏著她碎碎念,蘭瓔沒空搭理, 由著他輕輕啄吻唇角, 默默在心裏瘋狂呼喚系統。

她真的很想知道春鳴現在的好感度到底有多少, 攻略任務進展到哪一步了!

【滴滴……滴滴……】

斷斷續續的電流聲持續了好一會兒,一道毫無感情的中性電子音才從腦海深處傳出來:【系統正在嘗試與宿主連接中, 請稍候……】

蘭瓔緊張地“稍候”了許久。

直到電子音再一次響起:【連接失敗, 防護系統自動開啟中, 將在三日後再次嘗試連接。】

最後“滴滴”兩聲, 電流聲徹底退去,留下一片寂靜的空白。

蘭瓔:???

這還能連接失敗的?

還有防護系統是怎麽回事, 難道系統和她連接還要輸入密碼, 輸錯了就鎖住了不給進?

……就很離譜。

想起最初穿書的時候, 系統那不靠譜的樣子, 蘭瓔真的很懷疑它是怎麽當上系統的。

這世界果然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但意識到系統還沒能回來以後, 蘭瓔竟悄悄松了口氣。

她剛剛才和春鳴決定成親,系統就在這節骨眼上回來,豈不是意味著攻略任務快要完成了,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自然是想回家的。

那邊還有她的親人, 她當然沒法丟下親人不管,在這過一輩子。

可她回家以後,春鳴該怎麽辦?

捫心自問, 她是舍不得春鳴一個人留在這的,他這麽黏人, 又這麽愛哭……

他只有她的。

春鳴察覺她醒來以後一直不理他,停了念叨, 烏黑的眼珠盯凝她許久。

抓起她的手,用指尖戳她心口,語氣輕飄飄的:“瓔瓔,你心跳突然好快。”

又是夢見什麽了麽?

對上他平靜無波的視線,蘭瓔壓下心裏的矛盾與糾結,扯出一個笑來,掙開他的手去戳他的臉頰肉。

“因為一醒來就看見了你。”

“是麽。”

春鳴其實並不相信她的說辭,他總覺得她很早以前就對他有種怪異的親密,並且一直都知道很多她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比如她並不因為他是蠱人而遠離他,還自然而然地讓他解蠱;再比如那日他因為她染的指甲而失控,此後她便時常牽著他的手,摸著他的指甲發呆。

但既然她不願說,他便不會深究。

反正她答應過的,要一直與他在一起,只要這樣便夠了,不是麽?

他便也彎了眉眼,主動把唇湊上前去,笑著看她,“那要親親麽?”

日落時分,院子裏灑了大片橘紅餘暉,像是添了一層懷舊濾鏡,看起來寧靜又祥和。

微風也變得涼快起來,拂起他的發絲,與蘭瓔垂落的發尾糾纏在一起。

蘭瓔看著他,懷著憐惜與喜愛,低頭輕輕啄了一下。

“肚子餓了,吃飯去。”

*

夜黑風高,正是清算舊賬的時候。

蘭瓔已經歇下了,春鳴留下銀蛇、落霞蛛和傀儡小寶看家,自己趁夜摸到了黎白所在之處。

他當然還記得差點被黎白煉成小鬼的事。

想讓他死的人不少,苗域那群長老各懷鬼胎,但只有黎白最蠢,就這樣貿然對他動手。

春鳴從窗戶翻入酒樓雅間時,黎白已喝得大醉,暈乎乎地躺在床上。

聽見動靜,他警惕地睜開眼,看見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春鳴,目眥欲裂。

咬牙切齒道:“你居然還沒死!”

還好他沒把真正的槐木牌給出去,那女人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這點事都做不好!

春鳴並不與他廢話,他還趕著回去和蘭瓔一起睡覺呢。

指尖操縱紅絲線,先捆住他的四肢,再割破他的喉嚨,每一根都像是一柄軟劍,靈活而又鋒利。

黎白不會拳腳功夫,但他之所以不怕春鳴,是因為身上帶著能壓制他的槐木牌。

當年他受蘇老爺所托,要將春鳴煉成小鬼,取下了他的十片指甲、一綹發、以及一顆自然脫落的乳牙。

正要他推進爐子裏,是殷懸趕到,才及時制止,將他帶回雲留寨。

春鳴當時已經被燒傷了,是老域主用一種極其特殊的蠱蟲治好的,隨後這些蠱蟲都留在了他體內,因他蠱人的體質,與他融為一體,清除不去。

殷懸借助春鳴的血成為蠱人後,針對這種蠱毒,讓他做出這種槐木牌,將原屬於春鳴身體一部分的東西裝進槐木牌裏,春鳴體內的蠱蟲便會誤以為槐木牌才是主人。

念動咒語,是為催動蠱蟲,讓它們與其它蠱蟲相互廝殺,甚至越級攻擊他心口處的蠱王。

以此來制約春鳴。

蘇老爺怕春鳴長大後尋仇,拿走了一只,剩下兩只則在他和殷懸手中。後來殷懸蠱術愈發精進,用不上這槐木牌了,便由其餘的蠱人輪流保管。

這招向來管用,從前他們單憑槐木牌就將春鳴牢牢鎖在了深山裏,可春鳴此時只晃了晃身形,便又迅速恢覆如常。

一臉從容淡定,手上動作依舊迅速,力道分毫不減。

黎白大駭,“怎、怎麽會……”

這是怎麽回事?居然沒用!

春鳴搖了搖頭,輕飄飄的語氣聽起來很是欠揍:“我也不知道呢。但這裏可不是苗域。”

苗域裏有無數針對他設置的機關,他懶得搭理,直到後來實在是太無聊了,才擊破機關逃出來。

對於這些惡心的蠱人,春鳴之前不予理會,但如今威脅到蘭瓔身上了。

那就該死。

春鳴將紅絲線緊緊勒住黎白的脖頸,割出一道極深的血痕。黎白半跪在地,雙手拼命想扯開紅絲線,卻是被割得鮮血直流。

喉嚨裏擠出“嗬嗬”的氣音,快要被割破氣管時。

“啪——”

猛地,窗扉被從外破開,潛伏已久的褚棠枝和蕭元澈翻了進來。

“不能殺他,要捉拿歸案!”

看見屋內的場景,褚棠枝連忙出聲制止,提劍刺去,想要割破春鳴的紅絲線。

春鳴歪了歪頭,頓住手上的動作,看向突然闖進來的兩人。

褚棠枝見他停下,繼續試圖說服他:“當初藍姑娘被擄走關進地牢,你不想查出幕後黑手,幫她報仇麽?”

她多少看出來了,和他講大道理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從藍姑娘的角度勸他。

“報仇。”春鳴眨眨眼,靜立不動。

褚棠枝以為他聽進去了,稍微松了口氣,下一瞬,卻見他忽地揚起唇角,指尖用力收攏。

“滋啦——”

鮮血飛濺,滾燙的血珠灑落在他玉白的臉上,染上一道猩紅的血痕。

褚棠枝下意識執劍後退一步,見他頸間肌膚表面忽然鼓起波紋,猶如沸騰滾動的水泡。

身上湧現許多黑乎乎的蠱蟲,將沾染的血珠盡數蠶食幹凈,隨後又回到他肌膚底下。

看著駭人極了。

“報仇。”

他依舊眉眼含笑,聲音頗為溫柔,卻在此時顯出幾分陰冷來:“我全殺了便是,何須用你?”

頭顱滾落,黎白的屍體撲通倒地。

春鳴翻窗而出,飛躍上檐,在月色下翩然離去。踏著串串“叮鈴鈴”的清脆鈴音,那步伐還顯出幾分愉悅與歡快。

事已至此。

既然沒法從活人口中得到消息,蕭元澈只能去處理屍體,試圖借機接近苗域那群長老,通過別的途徑查案。

線索中斷,褚棠枝一陣頭疼。

“你先歇會罷,一整日沒睡了。”蕭元澈見她目露疲憊,嘆道。

“……嗯。”

褚棠枝隨口應下,但沒回去歇息,而是去到桃花島半山腰。

一路放慢腳步走來,黑夜過去,她背對初升的朝陽,往樹下的墓碑周圍灑了些酒。

墓碑上赫然刻有“時婳之墓”幾個字。

“娘。”褚棠枝輕聲喚道。

她已離家六年。

時婳是苗族人,只身去到中原打拼,與當時還是白丁的永安侯相戀成親,此後有了她。十二年前,時婳病逝,永安侯裝模作樣地傷痛一陣,很快便續了弦,生了兒女。

褚棠枝在侯府中地位尷尬,又不願在高門大院裏過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日子,於是計劃出走游歷。

出走前,她收拾時婳的一些遺物,這才發現時婳原來留下了書信。

可信裏寫的不是對孩子的關懷與期盼,而是讓她去苗域,找三只刻有纏枝蓮花紋的槐木牌,然後燒毀。

褚棠枝不懂這是何意。

但她還是加入了望隱閣,出任務時偶爾會去苗域,順便找那槐木牌的蹤跡。

六年過去,直到如今才找到一只,卻被春鳴搶走了。

那東西難道與春鳴有關麽?

褚棠枝不禁想起那本記錄了苗域蠱術的、屬於春鳴的書冊。

蕭元澈說書上字跡與她娘的很像,她當時果斷否認了,可她清楚知曉,那字跡與她娘的別無二致。

但那絕對不會出自她娘之手,她娘根本不會用蠱。

褚棠枝偏過頭去,走向“時婳之墓”旁邊的另一座墓碑。

時婳有個孿生姐姐,名喚時婧。

時婳很少提起在苗域的事,更從未帶褚棠枝見過她,因此褚棠枝並不了解這位姨母,只知她定居在苗域,會用蠱。

所以,是時婧寫的書麽?

那本書又為何會到了春鳴的手裏,時婧與春鳴又有什麽關系?

褚棠枝記憶力很好,隱約想起在她很小的時候,曾經聽娘說過多年未見的姨母平安生產,要寄些賀禮去苗域。

難道就是春鳴?

懷著諸多疑問,褚棠枝決定去找蘭瓔。

若直接去問春鳴,春鳴肯定不會搭理,只能通過蘭瓔迂回著問。

去到時,蘭瓔剛用完早膳,正在院子裏伸展腰肢。

“褚姐姐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在太陽下曬了會,她眼眸清亮,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雙頰粉撲撲的,看起來吃好睡好,日子過得優哉游哉。

看見褚棠枝眼下的青黑,她將人迎進屋裏,“臉色似乎不太好,要在我這歇會麽?”

“我都習慣了。”褚棠枝無奈笑笑。

閑聊幾句,正想和她說起春鳴的事,又見她抿著笑道:“我與春鳴要成親啦!能請褚姐姐和蕭大人給我們證婚麽?”

“若是你們很忙的話就罷了……”看褚棠枝似乎一直忙著查案,蘭瓔又擺擺手道。

線索已經斷了,褚棠枝近日倒是沒那麽忙,只是冷不丁聽見這個消息,有些驚訝:“你們要成親?這……”

這也太快了!

他們二人才相識幾個月,如何就能約定終生呢?

就像她的爹娘,當年亦是相戀成親,可結果……

“你當真考慮清楚了麽?”她難免擔憂地看向蘭瓔。

而此時,裏間輕薄的紗帳內,本在熟睡的春鳴緩緩睜開了眼睛,抿緊薄唇,眸色沈沈。

又是那個煩人的道士。

她為何總要阻礙他與蘭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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