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來青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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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來青羅
半個月後, 使臣發來密信，說已和青羅國使臣交接，由其國王親自簽押交貿契約, 此後。兩國開放特定通道, 來往貿易。青羅國物多價廉, 幣價比北周便宜，有政策保障, 百姓進口可以除去一半關稅, 不過進口物資有定量, 超過會扣押。
崇貞帝在這幾天的早朝中都在與大臣們商議, 決定好後, 頒布旨令，下發各州各郡。
告示一張貼, 城內又熱鬧了起來, 而朝野還在為此焦頭爛額，在陛下面前起了爭執。
“不行不行，一定要加強關口管制, 不然會被小人有機可趁, 先設兩個試試, 達不到效果再改。”
“我覺得是不能讓那些百姓隨意進出關口, 到時候出了事，誰來承擔？得設一定更為安全的通行令，否則人口隨意亂流，這也太不像話了。對了，還得設關口錦衣局, 會青羅語的。”
“會青羅語的通常都是常年居住在那塊邊境的，聽多了就會了, 可以在那裏找幾個來教。”
大家七嘴八舌都有理，崇貞帝逐個篩選合理且稱心的，擬召存好，等試一陣子，行得通就頒行。
忙完政事，崇貞帝抽空去看小公主，順便帶上太子一起。
亓洹坐在父皇旁邊，聽他和皇後聊小公主最近的情況，摸清楚了兩分。這位新妹妹很是乖巧，只有吃喝拉撒哭，弄完就好了，平常不哭不鬧。
皇後朝少年和藹一笑：“太子要不要抱抱？”
亓洹很久沒抱過嬰孩了，甚至說沒有抱過，心有顧慮，微羞赧道：“我……我不會抱。”
“無礙，多抱抱就會了。”皇後道。
亓洹看父皇沒有什麽意見，想了想，覺得他可能也是希望自己抱一抱妹妹的，答應了下來。
皇後一聲招呼，奶娘抱著小公主就來了，遵命將其遞給太子殿下。
亓洹渾像抱著個燙山芋似的，不敢用力，上半身都僵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抱得不舒服了，繈褓中的嬰孩開始嚶嚶蠕動，給少年嚇了一跳，尋求支援。
這下，旁觀的崇貞帝展開雙臂，“朕來吧。”
嬰孩一到男人懷裏就不哼了，腦袋一偏繼續睡，但他的抱姿其實沒有奶娘熟悉，只能說比別人好點，還是略微生硬。
也許是抱來抱去的不安靜，小公主睜開了眼，一雙純黑水晶的眼瞳望著男人。看她動也不動，哼也不哼，男人遞出食指往她手掌裏塞，五根小手指一下握得緊緊的。
皇後拿來一個毛茸茸的團兔過來哄著，遺憾的是，沒有吸引到小公主的註意力。小公主小嘴一撅，咳了幾聲，竟把奶水嘔了出來，弄得周圍衣服都是。
幾個人都楞了。反應最快的崇貞帝亂扯了一張帕子把奶水擦幹凈，拍拍小公主的後背，照著奶娘說的姿勢，把頭往上擡了一些。
謝觀姝不好說，能把孩子抱到吐奶，也沒見誰有這技術，臉上笑容一下就變了味，略有不可置信和尷尬。男人像是察覺到了，表情鎮定地看過來，沒說什麽。
“陛下，小公主衣服臟了，馬上得換。您和太子不如等等？”謝觀姝說著，把孩子接回了自己懷裏。
崇貞帝頷首，“你換吧。”
孩子乖巧，換衣服也快，只不過再次回到繈褓時，已經不想動了，只想睡覺。
崇貞帝坐會兒就被其他大臣招走了，皇後把亓洹留下來，多熟悉熟悉妹妹。
***
關口，沙塵夾著冬風吹，一眾打扮較為得體貴氣的行人騎著駱駝排隊進城，等到侍衛搜查時，領頭的中年男人把一張羊皮紙給他們看，並道：“我們是得到青羅國國王命令，前來給北周皇帝送請帖的。希望小兄弟能通融我們親自去皇宮送信，以表我們的誠摯。”
“啥子？請帖？”年輕的侍衛不知輕重接，接過羊皮紙和其他侍衛在背後嘀咕起來。
“這青羅國的國王未免也太熱情了，給咱們陛下送請帖？是要請到他們家裏去不成？”
“胡扯，陛下怎麽可能會去別人家做客？憑實力來說，還不如讓他們國王來咱們這做客。”
“你小聲點，沒聽見那個使者會我們的官話嗎？管這紙上寫的什麽，但這章印總不能有假吧？再叫幾個哥們過來瞅一瞅。誒？羅侍衛長呢？”
幾人不敢私自做主，把上司叫來一起鑒定，確認章印無誤後，羅侍衛長即刻傳信給州司部，由州司部傳達回京。
過程快馬加鞭，因為離京實在太遠，半個月才收到陛下的親口回覆。青羅國使者連忙收拾好行囊，坐上官府的大車，搖搖擺擺進了京城。
大家初來乍到，對京城街道充滿好奇，不免東張西望，唯有領首的中年男子無動於衷。有人叫他，用撇腳的北周官話道：“哈裏，怎麽感覺你對這裏不太好奇？以前也來過？”
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啊，我經商多年，前不久到過這裏，後來政策頒布，才去的青羅。”
他鼻高眉深，皮膚粗糙黝黑，頭發和這裏的人一樣又黑又長，但眼睛是淺棕色的，一看就知是個混血。哈裏是他的名字。
“那你進過皇宮嗎？”
旁邊官府的人投來目光。
哈裏尷尬一笑：“皇宮可是北周神聖不可侵犯之地，像我這種小嘍啰，怎麽可能進得去。”
那人點頭，“也是。”
到了皇城門口，哈裏把請帖給守城的大哥們驗完，幾人帶上東西，順利進了皇宮，直接去面聖。
乾清宮宮人皆在，垂首靜立，站在兩旁讓開一條道路。
見到幾位外來使者，崇貞帝一向冰淡的神情露出幾分溫和，走下高臺，親手接過那張請帖。
在此之前，其實北周和青羅有過來往，他見過青羅國國王的印章和字跡，是國王本人的沒錯。
“不介意的話，幾位使者可願在宮裏住一陣？我們這裏剛好在實施新商政，恰好是與你們青羅相關，因而也想問問你們的意見。比如，哪些東西該怎麽買賣，能夠達到低成本，收成高。”
使者中有人跟他們翻譯重述了一遍，有人好奇問了一句什麽，譯者又再次傳述給崇貞帝，道：“崇貞陛下，他問你這樣做的對象是誰？是你們皇宮，還是那些百姓？”
崇貞帝習慣把手負在身後，道：“皇宮只與青羅國王的王宮對接，不參與民間商易，容易攪亂商品價值，所以，我是問百姓的。”
一個胖墩聽完翻譯，雙手舉起高呼，道：“噢，陛下，靈真的是太善娘了！窩門會給出幫蟒的！”
“……”
胖墩上前，躬身握住崇貞帝的手，並且擁抱了他。
全場寂靜無聲，宮人們心驚膽戰，臉紅心跳。
譯者揉揉眼睛，啞口無言。
哈裏一臉不敢相信，連忙打斷胖墩：“胡爾思，不要對陛下無禮，快跪下認錯！”
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不敢對他父親這般無禮！成何體統？！
一路走來，這個胡爾思的行為不僅大膽無腦，居然還是個不要命的！
胡爾思茫然回頭看哈裏，不解為何要下跪。
氣氛嚴峻尷尬，崇貞帝沒有什麽表示，擺手道：“無礙。你們接著說。”
他坐回椅子上，請使者入座，叫宮人們上茶上點心。
對於北周皇帝的需求，滿抱誠心的使者很樂意留在這裏，獻出自己的智謀。
哈裏笑道：“若陛下不介意，草民可以為此出謀劃策。草民經商多年，游走在多國之間，也許見聞能夠幫上一點忙。”
崇貞帝坐了這麽久，終於按耐不住問：“你是哪裏人？”
“回陛下，”哈裏作揖行禮道，“草民出生在北周，從小跟隨父親經商，輾轉多國，對三國官話都會一點。早聽說北周有了新的商策，這才重歸故土。”
崇貞帝細細端詳他半天，道：“你官話說得不錯，但長相不像地道的北周人，是串血吧？”
哈裏不減熱情地答覆道：“回陛下，是的。我阿爹是青羅人，阿娘是北周人，我的本命叫托斯門哈裏，在外的話，就叫哈裏。”
崇貞帝輕輕點頭。
這時，胖墩在旁邊揮手，“窩阿母阿公都史青羅人。陛下，常來青羅玩兒！”
崇貞帝沒反應。
今日接待完這幾位使者，皇宮明晚就要設宴，以示兩國友誼之堅。
夜裏，乾清宮還亮著明燈，崇貞帝閉目靠椅，聽見有人敲門，立刻叫人進來。
來人是位年輕的公公，身穿藏青色官袍，他畢恭畢敬來到案前，輕聲細語稟道：“陛下，您要查的已經查了。因為哈裏戶籍在青羅，所以關於他的家世細況，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麽消息。他早在幾年之前就去過青羅和烏夷，憑著經商本領和會多國官話，在青羅國國王那裏取得了使者位牌，這才會來到這趟行程中。”
“他去過烏夷？”崇貞帝語氣有些怪異。
“是，陛下。”公公繼而道，“不過只查到他去過，所作所為約莫還得花一陣子查。陛下還要再查嗎？”
崇貞帝往後傾椅，“查吧，差多了不是壞事，但一定要保密，不要讓別人有所察覺。”
***
宴會將至，受邀的皇親貴族皆坐於觀園，園內有瑤池，人山人海，井然有序。
華帳遮人，飛帶結彩。異國舞姿多顯靈動風韻，恰似迷霧中的精靈，萬千風姿。
玉鑾宮的窗前立一年輕女子，小心懷抱著嬰孩，對遠方傳來的蕭樂發呆，被進來的人驚醒。
盡管身體靠滋補恢覆了大半，謝觀姝仍不敢掉以輕心，宴會之前向陛下稟明想在宮裏休息，崇貞帝也以皇後正要恢覆產身為由，特地批準她的假席，叫人在玉鑾宮的院子搭了一些好玩的玩意兒，玩完了還可以帶孩子去另一間房玩，放著些小把戲，大人小孩的都有。
謝觀姝欲理披風，卻因抱著孩子不便。看她略顯艱難地自理，弄紫接過小公主，不由得帶了點乞求的語氣道：“娘娘，不如您把小公主給李嬤嬤帶吧，她一定會照顧好小公主的。倒是娘娘您，全身心都栽在了孩子身上，有時也不顧起自己來，長久下去，娘娘您會筋疲力竭的。”
女人把孩子抱回懷裏，坐在半開的軒窗前，頃刻後啟唇，“弄紫，你知道這個孩子對我而言有些不易，就算她李嬤嬤王嬤嬤再好，我也不敢放寬心交給她們。自己累點沒什麽，就怕孩子真正需要的娘時候，娘卻不在身邊。”
弄紫楞住，摸清此刻的娘娘已經把小公主放在首位了，其他皆是其次。她不再多言，安安分分地把小公主抱去床上換尿布，“既然娘娘下定了決心，弄紫必然也會照看好公主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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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使臣發來密信，說已和青羅國使臣交接，由其國王親自簽押交貿契約, 此後。兩國開放特定通道, 來往貿易。青羅國物多價廉, 幣價比北周便宜，有政策保障, 百姓進口可以除去一半關稅, 不過進口物資有定量, 超過會扣押。
崇貞帝在這幾天的早朝中都在與大臣們商議, 決定好後, 頒布旨令，下發各州各郡。
告示一張貼, 城內又熱鬧了起來, 而朝野還在為此焦頭爛額，在陛下面前起了爭執。
“不行不行，一定要加強關口管制, 不然會被小人有機可趁, 先設兩個試試, 達不到效果再改。”
“我覺得是不能讓那些百姓隨意進出關口, 到時候出了事，誰來承擔？得設一定更為安全的通行令，否則人口隨意亂流，這也太不像話了。對了，還得設關口錦衣局, 會青羅語的。”
“會青羅語的通常都是常年居住在那塊邊境的，聽多了就會了, 可以在那裏找幾個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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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政事，崇貞帝抽空去看小公主，順便帶上太子一起。
亓洹坐在父皇旁邊，聽他和皇後聊小公主最近的情況，摸清楚了兩分。這位新妹妹很是乖巧，只有吃喝拉撒哭，弄完就好了，平常不哭不鬧。
皇後朝少年和藹一笑：“太子要不要抱抱？”
亓洹很久沒抱過嬰孩了，甚至說沒有抱過，心有顧慮，微羞赧道：“我……我不會抱。”
“無礙，多抱抱就會了。”皇後道。
亓洹看父皇沒有什麽意見，想了想，覺得他可能也是希望自己抱一抱妹妹的，答應了下來。
皇後一聲招呼，奶娘抱著小公主就來了，遵命將其遞給太子殿下。
亓洹渾像抱著個燙山芋似的，不敢用力，上半身都僵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抱得不舒服了，繈褓中的嬰孩開始嚶嚶蠕動，給少年嚇了一跳，尋求支援。
這下，旁觀的崇貞帝展開雙臂，“朕來吧。”
嬰孩一到男人懷裏就不哼了，腦袋一偏繼續睡，但他的抱姿其實沒有奶娘熟悉，只能說比別人好點，還是略微生硬。
也許是抱來抱去的不安靜，小公主睜開了眼，一雙純黑水晶的眼瞳望著男人。看她動也不動，哼也不哼，男人遞出食指往她手掌裏塞，五根小手指一下握得緊緊的。
皇後拿來一個毛茸茸的團兔過來哄著，遺憾的是，沒有吸引到小公主的註意力。小公主小嘴一撅，咳了幾聲，竟把奶水嘔了出來，弄得周圍衣服都是。
幾個人都楞了。反應最快的崇貞帝亂扯了一張帕子把奶水擦幹凈，拍拍小公主的後背，照著奶娘說的姿勢，把頭往上擡了一些。
謝觀姝不好說，能把孩子抱到吐奶，也沒見誰有這技術，臉上笑容一下就變了味，略有不可置信和尷尬。男人像是察覺到了，表情鎮定地看過來，沒說什麽。
“陛下，小公主衣服臟了，馬上得換。您和太子不如等等？”謝觀姝說著，把孩子接回了自己懷裏。
崇貞帝頷首，“你換吧。”
孩子乖巧，換衣服也快，只不過再次回到繈褓時，已經不想動了，只想睡覺。
崇貞帝坐會兒就被其他大臣招走了，皇後把亓洹留下來，多熟悉熟悉妹妹。
***
關口，沙塵夾著冬風吹，一眾打扮較為得體貴氣的行人騎著駱駝排隊進城，等到侍衛搜查時，領頭的中年男人把一張羊皮紙給他們看，並道：“我們是得到青羅國國王命令，前來給北周皇帝送請帖的。希望小兄弟能通融我們親自去皇宮送信，以表我們的誠摯。”
“啥子？請帖？”年輕的侍衛不知輕重接，接過羊皮紙和其他侍衛在背後嘀咕起來。
“這青羅國的國王未免也太熱情了，給咱們陛下送請帖？是要請到他們家裏去不成？”
“胡扯，陛下怎麽可能會去別人家做客？憑實力來說，還不如讓他們國王來咱們這做客。”
“你小聲點，沒聽見那個使者會我們的官話嗎？管這紙上寫的什麽，但這章印總不能有假吧？再叫幾個哥們過來瞅一瞅。誒？羅侍衛長呢？”
幾人不敢私自做主，把上司叫來一起鑒定，確認章印無誤後，羅侍衛長即刻傳信給州司部，由州司部傳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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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初來乍到，對京城街道充滿好奇，不免東張西望，唯有領首的中年男子無動於衷。有人叫他，用撇腳的北周官話道：“哈裏，怎麽感覺你對這裏不太好奇？以前也來過？”
男子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啊，我經商多年，前不久到過這裏，後來政策頒布，才去的青羅。”
他鼻高眉深，皮膚粗糙黝黑，頭發和這裏的人一樣又黑又長，但眼睛是淺棕色的，一看就知是個混血。哈裏是他的名字。
“那你進過皇宮嗎？”
旁邊官府的人投來目光。
哈裏尷尬一笑：“皇宮可是北周神聖不可侵犯之地，像我這種小嘍啰，怎麽可能進得去。”
那人點頭，“也是。”
到了皇城門口，哈裏把請帖給守城的大哥們驗完，幾人帶上東西，順利進了皇宮，直接去面聖。
乾清宮宮人皆在，垂首靜立，站在兩旁讓開一條道路。
見到幾位外來使者，崇貞帝一向冰淡的神情露出幾分溫和，走下高臺，親手接過那張請帖。
在此之前，其實北周和青羅有過來往，他見過青羅國國王的印章和字跡，是國王本人的沒錯。
“不介意的話，幾位使者可願在宮裏住一陣？我們這裏剛好在實施新商政，恰好是與你們青羅相關，因而也想問問你們的意見。比如，哪些東西該怎麽買賣，能夠達到低成本，收成高。”
使者中有人跟他們翻譯重述了一遍，有人好奇問了一句什麽，譯者又再次傳述給崇貞帝，道：“崇貞陛下，他問你這樣做的對象是誰？是你們皇宮，還是那些百姓？”
崇貞帝習慣把手負在身後，道：“皇宮只與青羅國王的王宮對接，不參與民間商易，容易攪亂商品價值，所以，我是問百姓的。”
一個胖墩聽完翻譯，雙手舉起高呼，道：“噢，陛下，靈真的是太善娘了！窩門會給出幫蟒的！”
“……”
胖墩上前，躬身握住崇貞帝的手，並且擁抱了他。
全場寂靜無聲，宮人們心驚膽戰，臉紅心跳。
譯者揉揉眼睛，啞口無言。
哈裏一臉不敢相信，連忙打斷胖墩：“胡爾思，不要對陛下無禮，快跪下認錯！”
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不敢對他父親這般無禮！成何體統？！
一路走來，這個胡爾思的行為不僅大膽無腦，居然還是個不要命的！
胡爾思茫然回頭看哈裏，不解為何要下跪。
氣氛嚴峻尷尬，崇貞帝沒有什麽表示，擺手道：“無礙。你們接著說。”
他坐回椅子上，請使者入座，叫宮人們上茶上點心。
對於北周皇帝的需求，滿抱誠心的使者很樂意留在這裏，獻出自己的智謀。
哈裏笑道：“若陛下不介意，草民可以為此出謀劃策。草民經商多年，游走在多國之間，也許見聞能夠幫上一點忙。”
崇貞帝坐了這麽久，終於按耐不住問：“你是哪裏人？”
“回陛下，”哈裏作揖行禮道，“草民出生在北周，從小跟隨父親經商，輾轉多國，對三國官話都會一點。早聽說北周有了新的商策，這才重歸故土。”
崇貞帝細細端詳他半天，道：“你官話說得不錯，但長相不像地道的北周人，是串血吧？”
哈裏不減熱情地答覆道：“回陛下，是的。我阿爹是青羅人，阿娘是北周人，我的本命叫托斯門哈裏，在外的話，就叫哈裏。”
崇貞帝輕輕點頭。
這時，胖墩在旁邊揮手，“窩阿母阿公都史青羅人。陛下，常來青羅玩兒！”
崇貞帝沒反應。
今日接待完這幾位使者，皇宮明晚就要設宴，以示兩國友誼之堅。
夜裏，乾清宮還亮著明燈，崇貞帝閉目靠椅，聽見有人敲門，立刻叫人進來。
來人是位年輕的公公，身穿藏青色官袍，他畢恭畢敬來到案前，輕聲細語稟道：“陛下，您要查的已經查了。因為哈裏戶籍在青羅，所以關於他的家世細況，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麽消息。他早在幾年之前就去過青羅和烏夷，憑著經商本領和會多國官話，在青羅國國王那裏取得了使者位牌，這才會來到這趟行程中。”
“他去過烏夷？”崇貞帝語氣有些怪異。
“是，陛下。”公公繼而道，“不過只查到他去過，所作所為約莫還得花一陣子查。陛下還要再查嗎？”
崇貞帝往後傾椅，“查吧，差多了不是壞事，但一定要保密，不要讓別人有所察覺。”
***
宴會將至，受邀的皇親貴族皆坐於觀園，園內有瑤池，人山人海，井然有序。
華帳遮人，飛帶結彩。異國舞姿多顯靈動風韻，恰似迷霧中的精靈，萬千風姿。
玉鑾宮的窗前立一年輕女子，小心懷抱著嬰孩，對遠方傳來的蕭樂發呆，被進來的人驚醒。
盡管身體靠滋補恢覆了大半，謝觀姝仍不敢掉以輕心，宴會之前向陛下稟明想在宮裏休息，崇貞帝也以皇後正要恢覆產身為由，特地批準她的假席，叫人在玉鑾宮的院子搭了一些好玩的玩意兒，玩完了還可以帶孩子去另一間房玩，放著些小把戲，大人小孩的都有。
謝觀姝欲理披風，卻因抱著孩子不便。看她略顯艱難地自理，弄紫接過小公主，不由得帶了點乞求的語氣道：“娘娘，不如您把小公主給李嬤嬤帶吧，她一定會照顧好小公主的。倒是娘娘您，全身心都栽在了孩子身上，有時也不顧起自己來，長久下去，娘娘您會筋疲力竭的。”
女人把孩子抱回懷裏，坐在半開的軒窗前，頃刻後啟唇，“弄紫，你知道這個孩子對我而言有些不易，就算她李嬤嬤王嬤嬤再好，我也不敢放寬心交給她們。自己累點沒什麽，就怕孩子真正需要的娘時候，娘卻不在身邊。”
弄紫楞住，摸清此刻的娘娘已經把小公主放在首位了，其他皆是其次。她不再多言，安安分分地把小公主抱去床上換尿布，“既然娘娘下定了決心，弄紫必然也會照看好公主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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